養生以飲食為始,而人之飲食與動物之食物有根本的不同。這裏的不同在於,動物食物不存在正當與否的問題,而人的飲食則有一個正與不正的問題。在《周易》看來,依靠自己求得口中之食是貞正而吉祥的。《頤‧彖傳》曰:“頤,貞吉,養正則吉也。觀頤,觀其所養也。自求口實,觀其自養也。天地養萬物,聖人養賢以及萬民,頤之時大矣哉!”程頤說,“聖人設卦,推養之義,大至於天地養育萬物,聖人養賢以及萬民,與人養生、養德、養人,皆頤養之道也。動息節宣,以養性也;飲食衣服,以養形也;威儀行義,以養德也;推己及物,以養人也。”(《周易程氏傳》)“養正”,即養生之道正當。養正才吉祥;養不正,自然無吉祥可言。養之正與不正,顯然不是一個簡單的飲食問題,而是涉及到思想修養、品德操守等精神生活領域的問題。在食物匱乏的條件下,是只求自己生,還是也考慮他人生?在危難之際,是只顧自己安危而不顧他人死活,還是先他人而後自己?這是對一個人思想情操的嚴峻考驗。所以,養生不僅包括養體的問題,還包括養心的問題。只有心正,只能“養正”;只有“養正”,只能獲得吉祥。程頤認為,“頤之道,以正則吉也。人之養身、養德、養人、養於人,皆以正道則吉也。天地造化,養育萬物,各得其宜者,亦正而已矣。‘觀頤,自求口實’,觀人之所頤,與其自求口實之道,則善惡吉凶可見矣。”(《周易程氏傳》)在《周易》看來,養生雖從飲食開其始,而其真正的開端則不是飲食,而是思想修養,而是正其心、端其行。行是外,心是內。心之正與不正,是通過行之端與不端而表現出來的。所以,應當“觀”行,“觀”其行而察其心。“觀”包括兩個方面,一是“觀其所養”,一是“觀其自養”。“觀頤,觀其所養也。自求口實,觀其自養也。”“所養”,是其所養之人,如果其所養之人生活困苦,而其本人卻不思努力,只圖自己輕鬆安逸,此行則不端,其心則不正。“自養”,即依靠自己獲得衣食。依靠自己獲得衣食是正當的,是人之正道。有能力而不自食其力,依賴他人而過寄生生活,非君子之所為,是歪門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