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嫁之合時」(一)
本議題為“《周易》的嫁娶”,幾天前看到徐威雄博士《先秦儒學與易關係之研究》一文,對「婚嫁之合時」看儒與《易》的會合處,有如下的說法,可引作補充:
「我們再看儒家重要的經典《詩經》。《詩》三百首載〈關雎〉,實寓含首重夫婦之義,〈詩序〉說:
〈關雎〉,后妃之德也,風之始也,所以風天下,而正夫婦也。
序謂為“后妃之德”,這是否屬實可不論,然以〈關雎〉為風氣之始,序謂之以“正夫婦”,此實與《中庸》“造端乎夫婦”義同,又與《易》重始於兩性的道理印合。〈關雎〉吟詠少男追慕淑女之悠情,以“關關雎鳩,在河之洲”起興,〈毛傳〉曰“關關,和也。”這是求偶聲,為性情的發作,楚簡〈孔子詩論〉“〈關雎〉之改”,言關雎之和也,亦可旁證。此兩性之和悅實即咸卦“感應以相與,止而說”之義。《韓詩外傳》卷五記子夏問詩義於孔子:
子夏問曰:“〈關雎〉何以為國風始也?”孔子曰:“〈關雎〉至矣乎!夫〈關雎〉之人,仰則天,俯則地,幽幽冥冥,德之所藏;紛紛沸沸,道之所行;如神龍變化,斐斐文章。大哉!〈關雎〉之道也。萬物之所系,群生之所懸命也。……天地之間,生民之屬,王道之原,不外此矣。”子夏喟然歎曰:“大哉!〈關雎〉及天地之基也!”
極贊〈關雎〉系始之義。“德之所藏”、“道之所行”,便是《易》“以通神明之德”義;謂其為“天地之基”,便是有乾坤大作用了,故太史公也說“《易》基乾坤,《詩》始關雎”,以〈關雎〉義比同於乾坤,此《詩》亦通于《易》義之例證。再舉第六首〈桃夭〉為例,詩曰: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有實;之子於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於歸,宜其家人。
〈小序〉謂“男女以正,昏姻以時,國無鰥民也。”詩以夭夭桃花為興,以喻婚嫁之合時。《禮記.月令》曰:“(仲春)始雨水,桃始華。”知桃花盛綻于仲春之季,仲春在古人觀念中正是婚嫁交配之時 令,〈堯典〉曰:“日中、星鳥,以殷仲春。厥民析,鳥獸孳尾。”孔注曰:“乳化曰孳,交接曰尾。”可見自然生物交尾于仲春,故《白虎通》曰:“嫁娶必以(仲)春何?春者,天地交通,萬物始生,陰陽交接之時也。”因為此時陽壯思春,乃自然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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