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小可如何解释我的来历，我没有心情知道，我想小可不会受到什么委屈，如果他真得可以舍得的话，他们是不会维持到今天的，而且，在他眼里，也不可能把我这个“小孩子”当作要抢他老婆的竞争对手。我的心里只在乎一件事，我和小可还可以一如既往的平静下去么？


　　小可出院以后，她丈夫陪她的时间明显多了起来，即使有时回家晚，也总要向家里打个电话，看起来很关心小可，其实是我的出现，让他或多或少的产生了危机感。我不知道小可喜欢不喜欢这样，只是这让我和小可接触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每天格外留意她接触的人群，频繁的查看她的通话记录，这个人是福尔摩斯，不是爱人。爱是心灵的联姻，是两个懂情感的人之间的默契。所以，尽管时间少了，但心中那份信念仍然执着，无欲无求的爱着她。


　　肖乐从南方回来了，留在了省会城市。肖乐的姑姑拥有规模不小的企业，他留在那从事市场拓展。离得近了，我们的相聚也多了些，我对他讲起了和小可的感情，他没有发表意见，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问我，“打算一直这样下去么？”我说，“不知道，可以爱一天，就爱一天吧。”他又是叹了口气。我说，“如果有一天爱不到她了，我就离开这个城市。”这句话并不是随意说出来的。


　　两年的基层工作经验，四个岗位的工作经历，以及在领导岗位上做出的业绩，让我得到了上级部门更多的关注与肯定，先后有多家省直部门征求我的意见，想调我回省里工作。尽管周围的人都在提醒着我，人往高处走，要抓住难得的机会，可是我却一直在犹豫着，走或不走。不只是因为我的家人朋友都在这里，更多的是因为这里有她。


　　虽然见面的时候少了，但我们还是偶尔约会。她曾在缠绵后说：“如果我能永远这样躺在你的怀里该多好。”永远，多么沉重的字眼，沉重到我们谁都承受不起。在这个貌似纯净的污秽世界里，我们的结合是会遭到唾弃遭到鄙夷的，我们想谈永远，除非她选择背离家庭；而我，要选择放弃前途。这两个选择实在太难了。所以，注定我们可以相爱，却无法相守。


　　如果时间可以停留在某一个甜蜜的瞬间该有多好，可是时间不会因为你愿意或不愿意而暂停，该发生的终究还是要发生。


　　记不得那是在第多少次的缠绵后，小可告诉我一个消息：“我和他结束了冷战，和好如初了。”


　　我根本说不清这是个好消息还是个坏消息，但还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说：“那很好啊。应该恭喜你。”


　　“是么？你真的这样想么？”她对我的回答表示出不满。


　　“那我该怎么说？难道要我说，你别原谅他啊，跟他分了，然后跟我走，你想听我说这些话是么？”烦躁的心情让我的口气也很生硬。


　　“不是……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她很委屈。


　　我伸出双手，环绕着她柔软的细腰，让她的脸贴在我的胸口。


　　“宝贝，我早知道，我们这样的感情不可能一成不变的走下去，总有一天你会回到他的身边，我早料到的，只是我们都在欺骗自己，不敢去面对而已。这个城市太小了，他总归会知道我们的关系，到时候，恐怕你们就不是冷战那么简单了。如果你真的离开了他，我可以娶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我的家人会同意么？周围的同事朋友会怎么议论我们，我们在这个城市还怎么立足？我们承受得起么？我不该再留在这里，那样会伤害三个人，我想我是该走了。”我的心里被忧愁挤得满满的。


　　“走？你去哪？”她抬起头看着我，不明所以的问。


　　“昨天，省XXX给我来电话了，问我愿意不愿意过去，是省里最好的部门，去了可以少奋斗十年。”


　　“哦，那很好啊。”她也努力控制着，让自己很平静，“你决定去了么？什么时候走？”


　　“我还没想好，如果决定了，下周就可以过来考核。”我的声音有气无力，“小可，我很爱你，可是我选对了人，却选错了时间，我们无法象恋人那样逛街，吃饭，我们的约会只能在黑暗里，每一次都是我先到，走的时候是你先走，你知道多少次看着你离开的背影，我都忍不住想追出去抱住你，留住你么？这些愁和苦我都可以承受，可是你每天过的是怎样的生活，你每天编造着理由，埋藏着秘密，难道你不累么？这个时候走正合适，在我们的爱还没带来伤害的时候，这样也可以让你们重新开始的生活更宁静。”


　　“………………”尽管她一言不发，只是呆呆的看着我，她显然是同意了我的看法，我可以感觉，她在多么辛苦的强忍着内心的波动。


　　“老公！……”她突然扑进我的怀里，泪水象泛滥的潮水打湿了我的胸膛。那是她从来没有过的哭泣，一种绝望的哭泣。


　　我抚摩着她的头发，象疼爱着一个小妹妹，泪水恣意的涌出。多少个相爱的日子，我们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自己的年龄。在我面前，她不是已婚的女人，更象个天真的、无忧无虑的、需要人呵护的小女孩，而我则扮演着宽容、体贴的丈夫。我多想始终拥有着这种感觉，这种幸福，可是，我不可以太自私。我突然想起了若心，她在天堂告诉我，人，应该学会放手。


　　我终于决定要走，省里很快就来人对我进行了考核，只是走走形式，一切都非常顺利。省里只给了我七天安排手头的工作，然后就要去报道。这七天里，我需要做的事太多太多了，跟市领导请示调转，跟老领导汇报工作，跟好朋友临别聚会，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一件事，好好陪着小可。


　　七天里，每天都和小可在一起，与朋友聚会时，也总是带着她，时间太宝贵了，除了粘在一起，什么都无所谓了。那段时间，小可特别爱哭，根本不象她那坚强的性格。只是自言自语的说了句“以后我不开心时，也没有人陪了。”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就可以泪流满面了。在酒桌上，朋友们开玩笑的说“早就该走了，你一走，这个城市就有希望了。”大家一起哄笑，可是她的眼角却泛起了泪花。也许爱可以让女人多愁而善感，如果这个女人爱得足够深的话。


　　在宾馆里，我们不知疲倦的做爱，仿佛要将所有的精力都耗竭掉，一次又一次的高潮无法满足我的欲望，我不断的要求，不断的给予，我只有一个想法：亲爱的，如果我无法陪伴你，就让我把所有的力气所有的回忆都留在这里。小可的反应格外强烈，高潮的时候有时是笑着，有时却是哭着，她在我的身上咬下许许多多的牙印，很疼，可是我却没有阻止。我知道，她也想留下些印记。


　　小可问我哪天走，她要去送我。我说，“不用送了，和你认识这么久了，最害怕的就是见到你哭。”她说，“不会的，我会微笑着送你离开的。”“能么？呵呵，那我怕自己会哭。”我最后还是没有告诉她走的日期，这样也许有些残忍，可是我真的不想使这次离别成为一个句号，让这段感情戛然而止。


　　人的一生，有太多的曲折需要经历，有太多的遭遇需要感受，也有太多的选择需要面对，即使我们无法改变命运，至少我们可以改变人生的轨迹。两座城市，两条不同的路，一边是光明的仕途，一边是最爱的女人，我选择了最合常理的一条，心里没有喜，只有悲。


　　临走前的一天，我独自去和若心告别。“若心，我在这座城市里守了两年，终于可以走出曾经的阴影。相信你在天堂里过得肯定比我快乐，希望你能原谅我曾经的无知，我终于明白，如果当时我懂得放手，一切就不会发生，是你教会我这样做的，所以现在我将永远的放开小可。我很爱小可，这种爱是我和你之间曾经没有过的，是她让我学会如何去爱人，让我知道为了她的快乐该如何承受，如何舍弃。我怕我的爱终有一天会成为她的负担，所以我决定把这份爱留在心里，带走。这一生，我不愿再爱上别的女人。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在天堂保佑她。永别了，爱人。”


　　在经历了113天的爱以后，心里珍藏着爱人的泪水、亲人的嘱托和朋友的祝福，我告别了这座深爱的城市，这座生活了25年，经历过两次刻骨铭心的城市。


　　奔向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