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当我说那句话的时候，我敢说，我的态度绝对是真诚的，语气绝对是温柔的，目光绝对是执着的。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构成了足够的原因，反正结果，她并没有拒绝。


　　一个城市，两个陌生的男女，来自不同的方向，不同的时间，偶然邂逅。两支舞和若干杯酒后，他们相拥着离开，朝着同一个方向。经过门口的时候，我听见有人鄙视的声音：X，两个贱人。我转过头，送给他一个很和善的微笑，然后，把身边的女人搂得更紧，扬长而去。


　　关上宾馆房门的刹那，我们不约而同的急切的拥在一起，象久别重逢的爱人，双手肆意在对方的身体上游走，唇舌纠缠。仿佛两个非洲的难民遇到食物，哪怕一头大象，也带着一口吞下的欲望迫不及待。我们拼命撕扯着对方的衣服，象是遗失了某些东西，带着某些寻找的目的，努力在对方身上探索着，一次又一次的让彼此的身体结合的更紧，更紧。我贪婪的吸吮着她温润的嘴唇，然后习惯的探手到女人的背后，企图打开背后的挂钩，没摸到；转向胸前，依然什么都没有。我双手拽住那根带子向两侧用力，纹丝没动。


　　“什么破玩意，该结实时不结实，这时候弄得跟安全带似的。”我转到她的身后，看看这个象紧箍咒一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个构造，她转过头看着我气急败坏的样子，掩嘴呵呵笑起来。这晚，我第一次见到她如此的笑，她的笑总是一闪而过，象是礼貌的应付，也象是矜持的含蓄，或是腼腆的羞涩，而这一次，我感到那是来自她的心里，这个笑容，就永远定格在了我的记忆中，很美。我呆呆的看着他，脸上还带着那种余怒未消的特殊表情，想来肯定非常滑稽。她停止了笑容，我们彼此注视，僵持着，努力让自己的目光更温柔，更深情，带着要把对方融化掉的决心。气氛开始改变了。


　　数十秒过后，我们象是在内心深处产生了共鸣，很有默契的同时笑起来。笑声过后，她说：“我们都有些喝多了。”我说：“不，你我需要的恐怕都不是这个，或许我们可以让这个夜晚更有意义，更值得回忆。”她点点头，弯腰捡起我那已经扣不起来的衬衫，钻了进去。然后，我们面对面的坐在床上，欲望被忘记在脑后。


　　人有时真的很奇怪，一会热的象火，想要发泄的冲动能把人燃烧掉，一会又冷得如水，毫无声息的就将全部念头浇熄了。一阵狂野，一阵理性。


　　“你结婚了么？”其实，我本来想问的是，你有男朋友么，可是，问这样一个女人，是否有男朋友，似乎显得有些弱智。而且，问这个问题时，我的心里还带着那么一点不知来由的期待。


　　“3年了。”


　　“哦……”那不知来由的期待变成了不知来由的遗憾。


　　“你过得幸福么？”我还是没有控制住，问了这个问题。


　　“幸福，这样认为就可以了，因为我已经实在懒得去改变什么。”如同在酒吧里问她心情好坏时一样，她的语气里好象总带着简单的哲学，但却让人感觉透露着无奈。


　　“为什么，幸福是自由的，你有追求的权利，为什么不去改变？”


　　“很多事，只有经历过才会明白，我猜你一定没结婚呢，有女朋友么？”她的这句话，让我感觉自己在她面前仿佛是个不偕世事的孩子，心里很不舒服。


　　“没有，即使以后身边有个女人，我也未必会把她当作自己的女朋友，或者爱人，只是个伴侣而已。”


　　“？？？”她满脸疑惑的看着我，“不懂，你是个怪人。”


　　“是啊，我确实很怪，我发现我对女人产生不了兴趣，好象这根神经彻底的死了。”


　　“那今天晚上是怎么回事？”她边说边将衬衫的领口向一侧打开，露出半个白皙的肩头，冲着我做了一个毫不夸张但极具诱惑的姿势。


　　我知道，她是故意逗我，如果是两年前，我想都不用想，就会立刻将她扑倒在身下。


　　“今天是个意外，我自己都很莫名其妙。”我伸出手，将她拉开的领口还原回来。


　　“两年前的今天，我初恋女友死了……两年来，虽然从表面看，我的心象很平静的水面，可是没有人知道，水面下，暗流汹涌。她走的时候，我们已经分手了两年，我甚至不知道在她临死前，心里爱的人是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还爱着她，所以，我选择了逃避。”从来没有对人讲起这些话，面对她，却突然有了讲述的冲动，“但我终究也是个凡人，也许，我心里毕竟也有份别人无法填补的寂寞。和她分手那两年里，我发现我根本不会爱了，好象伤过后怕了，又象受到了刺激。尤其在我曾经愚蠢的方式带来致命的结果后，更让我心有余悸。我一直盲目的拒绝着，躲闪着，是因为我不知道我还会不会爱上一个人，会不会有一个女人真正占据我的心，还有，我懂不懂好好爱她。”


　　“…………”她的表情很严肃。


　　“不过不要紧了，因为就在今天，我发现我好象获得了新生，面对曾经的痛苦，我终于可以一笑而过了，我想，这是个好的开始。”


　　“嗯，人不应该总沉浸在回忆里。”


　　“刚才你问我今天为什么，好意思问，都是你！”我故意装得很生气。


　　“我怎么了？”


　　“我的心门刚打开点缝，你就钻进来了。你都结婚了，干嘛还要勾引我？”我不喜欢这种凝重的气氛，所以用这个方式希望可以有所改变。


　　“我……”她显然被我突如其来的蛮不讲理弄得一头雾水。


　　“呵呵，我瞎扯的，说说你吧，为什么过得不开心？”


　　“我没说我不开心啊。


　　“你是没说，但是我相信我的感觉。”


　　“我开心。”


　　“骗人。”


　　“没有。”


　　“有。”


　　她回答的底气越来越显不足。


　　“如果你觉得骗我说你开心可以让你舒服一点的话，我可以相信，但是我希望你别骗自己。”


　　“…………”她低头不语。


　　“说这些有意义么？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的两个人，走出这个房间，我们就又成了陌生人。”沉默过后，她说。气氛再次变得凝重。


　　她的话的确有道理，但是，也正提醒了我一个事实：只有一晚。我该如何让这个夜晚变得有意义呢？


　　“确实，不提不愉快的了。天都快亮了，你困么？还是睡一会吧。”


　　“我不睡，你要是困的话就睡吧，我先走。”


　　“为什么？我刚才都没碰你，现在还能怎么样，你有什么可怕的。睡一会吧，你看看都几点了。而且，我两年多没抱过女人睡觉了，看着你，突然特别想念那种感觉，你就当帮帮忙吧。”


　　“不，你自己睡，我走。”


　　“走什么啊，都这时候了。”


　　“不，我不在这睡。”


　　“你有病啊，这都几点了，现在走和睡醒再走有什么区别，天马上就亮了。”


　　“不。”


　　“想不到你这么倔强。”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她的倔强。


　　“这个夜晚，我们很有缘。如果我们聊天到天亮，我们可以算是朋友，如果我和你睡在一起，那么我们该算什么？”


　　“好朋友，呵呵”我带着无赖的表情说笑到，转而又变得深沉，“其实我就是想这样，因为我想留下些特别的回忆。”


　　“已经够特别了，我们很冲动却很冷静，这已经很特别了。”


　“对你是特别了，而我只是想让你靠在我怀里睡一会，对我来说，这个比发生关系更重要。”


　　“不了，我先走了。”


　　“别走，我们聊天。”不知道为什么，那刻竟特别舍不得她走，就象当年舍不得和若心分手一样，尽管没有那么痛苦，那么强烈。


　　我们漫无边际的聊着，讲自己和身边朋友的趣事，讲个人的喜好，讲对男人女人的认识，总之，想到哪说到哪。夜已经很深了，她每次打哈欠的时候，我都会提议睡一会，她始终拒绝。


　　不知不觉，天已经开始发亮了。


　　“该走了。天亮了。”她说。


　　“是啊，不知不觉的，对了，我还有个问题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你能不能满足一下我的求知欲？”


　　“什么问题啊？”


　“我解过无数女人的胸罩，前扣后扣的都有，你这个怎么没有扣啊，难道是套头的？”


　　她扑哧笑了，说：“你还真有研究啊。套头的怎么穿啊？呵呵，我这个是旁开扣的。”


　　我从小好奇心就很强，这样学习的机会哪能放过，急忙要看。她捂着胸口，抬起了一只胳膊。


　　“真能研究，又出新品种了。”我第一次看到在腋下开扣的BRA。


　　“小弟弟，你要学的还多着呢，呵呵。”她竟然讽刺我。


　　趁她顾着说笑放松警惕那刻，我的坏手敏捷的伸了过去，稍一用力，两团白肉呼之即出。这下弄得她措手不急，急忙将手交叉在胸前。脸红红的瞪着我，“你！！！”我抓住她的手，将她的手用力分开，她拼命挣扎，但是毕竟力量悬殊。我带着坏笑欣赏她，至少C罩杯的胸部，丰满，挺拔，而且白嫩，虽然我没有伸手去碰，但光凭视觉就可断定，弹性也一定绝佳，再次让我想到，完美。她挣扎的更用力了，我怕弄疼了她，松开了她的手。她又气又羞，一边穿衣服，一边狠狠的瞪着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样，我会更加清楚的记住你，而且，现在，对你来说，我已经和别的男人不同了。”说这话时，我的表情很严肃。


　　“哼，耍流氓也有理由。”听她的语气，她已不再生气。


　她终于整理好自己的全部衣物，对我说：“你在这睡一会吧，我先走。”


　　我躺在床上，冲着她点点头。


　　“亲一个吧。”在她即将向外走时，我突然从床上起来，对她说。


　　她微微一笑，走到床边，在我的嘴唇上轻轻亲了一下，绝对不是吻。然后，我躺回床里，她向门走去。快到门口时，她突然回过身，对一直注视着她背影的我说：“今晚如果是别人，现在，我恐怕会后悔；但是因为今晚遇见的人是你，现在，我很开心。”又是微微一笑，带着深情，然后，伸手去开门。


　　“喂，你的名字。”


　　“辛可。亲爱的，你呢？”


　　“亲爱的。或者，你也可以叫我混子。”


　　听见我的回答，她又是微微一笑，似乎从来就不会勉强别人。她开门离去。


　　随着走廊里越来越远的脚步声,房间里又恢复了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