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辛可,很美的名字,人如其名,让人久久无法忘怀,尽管她已离去,但屋子里似乎还残留有她的味道。我睡意全无,回想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夜晚,一切都是那么不可思议。两年的时间,生活象白水一样,淡而无味,并不是我喜欢,而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去改变。这个夜晚,辛可的出现,突然让我看到自己的内心,我是需要一个女人的,绝不是大学时的那种发泄欲望与排解孤独的需要,而是一种心灵深处的渴求,需要一个可以让我去爱的女人,一个可以轻易感染我情绪的女人,就如辛可。
也许这个夜晚算是荒唐,一个性感的女人勾起了我的欲望,只需我稍稍坚持,稍稍用力,就可以完成那个简单的过程。我不是柳下惠,可以坐怀不乱;也不是正人君子,可以视而不见;更加不是迂腐的封建派,坚守着道德的底线,然而,我们却如遇到了红灯一样紧急刹车。我想,对我来说,原因只有一个,相比于性,我更加需要的是一份情,一份不同于亲情、友情的男女之情,即使这份感情来去匆匆。两年的时间,作为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我从没找过女人排泄沉积的欲望、排遣寂寞,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对我来说,没有感情的性,毫无意义。而对她,我不得而知。
结果无疑是好的,尽管我们彼此仍然很陌生。如果她是个贤妻良母,她会感谢我悬崖勒马,没有让这次邂逅铸成错误;即使她是个风月老手,她也会因这一个只用语言而没用身体与她交流的男人而印象深刻。所以,不管她是个怎么样的女人,我终究留在她的记忆里,就如不管她是怎么样的女人,我都会怀念这个夜晚。
透过窗口的光越来越亮,这个余味悠长的夜晚,到此也就彻底的结束了。即使再留恋,该走的也终究会走,即使再温存,过后仍止不住要回归孤寂。抽完最后一支烟,我起身离开。所有的一切成为身后的回忆。
生活重归平淡,波澜不惊,然而,我的心里却不再如从前般平静,因为那个夜晚的印象,始终在我心头萦绕,我也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也许是如此的经历是有生的第一次,或者是如此的女人是我遇到的第一个。我还不至失去理智,她毕竟是一个有家的女人,这无疑在我们之间隔开了一道无法跨越的沟壑。虽然我不断这样提醒自己,但是堆积了两年的感情,如同被凿开了可以倾泻的缺口,一发不可收拾,不时的扰乱我的心神。
那天之后,我几乎每晚都会去天上人间,坐在老位子,穿过人群,望向斜对面,期望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会再出现在那里。然而,她一直没有出现过。我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见到了又能怎样,我可以象对别的女孩那样,对她说,我喜欢你,跟我在一起吧。显然,不能。就这样,矛盾着,犹豫着,却依然盲目的等待着。
等待辛可的日子里,我不由的回想起了自己的感情经历,包括对若心和那七个女人。有时我在想,或许一直以来我都不懂得爱是什么,和若心的5年感情,也许更多的是习惯,是对自己曾拥有过的不舍。也许我根本不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只知道自己不想放手的就要永远的占有,所以,才会有那年少无知的谎言,才会带给我无尽的自责和反思。至于那七个女人,似乎只是若心的替身,所以我根本无法欣赏她们本身,也无法挖掘对她们的感情,有的只是比较,直到最后,什么都没能留下。这样的经历,我不知道有没有用,但记得肖乐曾貌似深沉的对我说过一句话:经历过就是好事,你经历的东西越多你的阅历就越丰富,人活在这世上靠的就是阅历。我无法判断这句话的可信度,但偶尔也会用这句话聊以自慰。
我不知道我对辛可是什么感情,是喜欢?还是欣赏?我想至少不会是爱,我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叫做一见钟情的东西。但是我隐约感到,她拥有某些特别的东西,是那八个女人所没有的,我内心深处却在期待的东西,只是我的感情过于茫然,过于浮躁,所以没有人触及到心灵的那个位置,让我丝毫没有觉察。我不知道那种东西是什么,或许是可以吸引所有男人目光的美貌,或许是毫不戒备的坦率,或许是敢于表白的坦荡,或许是坚决独立的自主,或许有一种特殊的东西就叫做女人味。
一个雨夜,我习惯的来到老地方,出乎我意料的是,这样的天气里,客人竟不象我想象般稀少,反而比平时更多,让本就不大的酒吧越发显得拥挤。我的老位子已被人占了,我有些扫兴。径直走向吧台,黑子早就满脸堆笑的在那里候着。
黑子是这里的经理,其实也就是个服务生,只不过他比普通的服务生多了个赠送果盘或是结帐时抹个零头的权利,就成天得意洋洋的把自己当成领导阶级了,我常来,所以混的比较熟。黑子和我年龄仿佛,小伙长得挺帅,就是皮肤黑点,他总是引以为傲,对我说自己象古天乐,我说,我看你TM象可口可乐,所以我叫他黑子。黑子是个烟鬼,每次我出差回来,都不忘给他带一盒稀有的或有地方特色的烟,他就乐得屁颠屁颠的,然后殷勤的帮我预留着我习惯的那个位子。
“X,位被人占了,你这个经理吃屎的啊?”我不快的对他说。
“陆哥,不好意思啊,今天生意好,没有别的位了,客人来了也不能赶走啊,实在没办法给你留着了。”他其实比我大,但是从事服务行业的人嘴都甜,所以也就一直这么叫着。
“咋地,今天这儿不要钱啊?干嘛突然都跑这来了。”
“今天不情人节嘛,没看到都一对一对的啊?”
“情人节?情人节不二月么?”
“农民啊?今天是七夕,中国情人节。”
“七夕不牛郎织女相会么?啥时候成中国情人节了?一天竟瞎起名,明儿个西门庆和潘金莲相会的日子能不能变成什么节日。”
“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我爸都知道今天是情人节,你怎么跟外星人是的。”
“你是不是皮紧了?我就老哥一个,没工夫研究这事,再说我上学那时候,还没人过这玩意呢。”
“哎,时代在进步。你看看这里全是一对一对的,你这干巴巴的看了不上火啊?”
“不还有你呢么?来,陪我整点。”
“不行,我这忙,你自己弄吧,大不了,今儿个算我请你。”
“免了,忙你的吧,我坐坐就走。”
“那行,陆哥,你先坐着,有事叫我。”
黑子开了两瓶百威放在我面前,然后拎着一打酒奔客人堆里去了,生意好时,他就变成纯粹的服务员了。我坐在吧台前,背对着门,面前只能看到酒架和僵硬的调酒师。我不愿向人群投去太多的目光,因为我不想看到一对对的情侣谈笑的温馨场景,那样会让我觉得更加孤独;更不愿让她们发现我在注意她们,这也是对她们起码的尊重。
今天的酒吧里播放的都是缓慢的轻音乐,让气氛显得更加的浪漫,但却更加增添了我的伤感。突然特别想一个人,不是若心,竟是辛可。我机械的喝着酒。
“陆哥,陆哥。”突然听见黑子叫我的声音,我还没来得及回头,他已跑到我面前。
“来了,来了。”他激动的说。
“什么来了?”
“你等的那个女人,你不告诉我啥时候她来了告诉你么?来啦!”那晚,黑子目送着我拥着辛可离开酒吧,第二天,他色迷迷的问我,陆哥,昨天那个女人是谁?我说,不认识,但是下回她再到这里来,如果我不在,记得给我打电话。两个月都过去了,这小子的记性还真不赖。
我转过身,见到门口那个日思夜想的熟悉的身影,如同第一次见到时被吸引,心里涌起莫名的兴奋。今天的辛可穿着一条淡黄色八分裤,露出一小段白皙的小腿,上面是紧身低胸白色T恤,将胸部的轮廓完美的衬托出来,头发简单的拢在脑后,流露出与上次截然相反的气质,虽没有上次那样性感,却让人感觉很清爽、很自然,倍感亲切。这样的女人怎能不让人心动。此时的她,环视着酒吧,面对这拥挤的场面露出遗憾的神色。我注视着她,入了迷。她的目光转来转去,终于与我的相对,我微微扬手,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算是打了个招呼,她还是用习惯的简短的微笑回应了我。然后象在陌生的城市遇见了阔别多年的老友,快步向我走来。
“有缘啊,又遇见你了。”她在我旁边坐下,第一句话说。
“呵呵,是吧。”我不知道该不该对她说,其实我每天都在这里等。
“怎么今天还是一个人啊?”
“我从来都是一个人,倒是我要问你,怎么没有和他一起过节呢?”
“他,他连我的生日都不记得,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无聊的很。”她的表情带着明显的郁闷。
“……呵呵,今天过节,别这样,我呢,是没有人可以陪,你呢,是没有人陪,咱俩就凑合凑合吧,喝一点么?”我要了一个杯子,为她倒满。
“好啊,今天能遇见你,也是很值得高兴的事。”说完这句话,她接过我递去的杯子。
“干杯,情人节快乐。”我们一饮而尽。
我们没有太多的话,我是因为她的突然出现,有些激动,不知从何说起,而她,则一直看着一桌桌的男女,满腹心事。我想,她一定是想到了什么,不忍再看着她触景生情。
“今天,这里,不是适合我们的地方,出去走走吧。”我试探的建议着。
“好吧。”她冲我点点头,语气中带着无奈。
我们结帐离开,走到门口时,正看到黑子捧着一大束玫瑰进来,估计,是这里哪位男士给自己情人的惊喜。我顺手从上面抽出一朵,送给身边的美女,然后攥紧她的手,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