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無風起波浪
正午,大方廣無名餐廳,
「碰!」餐廳忽然傳來巨大的甩門聲音,
曾仁好像混身帶刺的刺蝟,怒氣沖沖,快速地走出大門,往停車場方向移動,
林智拿著外套,慌張的從後追趕,嘴巴含著來不急吞下的食物,口齒不清地喊:『等等,曾仁~』
曾仁熟練地戴起安全帽,啟動摩托車,油門一加,準備一走了之,
林智瘦弱的身軀,不知哪裡來的膽子,竟然張開兩手,橫擋在摩托車前面。
「讓開!...」曾仁坐在摩托車上,緊急煞車,語意不清地嘶吼。
『曾仁~不要衝動...』林智不顧自身安危,擋在摩托車前。
「再不讓開,就別怪我...」曾仁左手扣緊煞車,右手輕加油門,警告意味濃厚。
『曾仁~冷靜點~』林智眼神堅定地,不准摩托車離開:『你先冷靜一下...』
「讓開!...」曾仁說到做到,做出幾次不理智的衝撞,可是都被林智不顧死活地擋下來。
隆隆的引擎聲,好像在見證,這場肉體、與摩托車的不公平戰爭,
曾仁不忍繼續傷害同甘共苦的朋友,鬆開油門,兩腳踏地,自言自語:「他怎麼可以這樣~」
林智看出曾仁,只想宣洩不滿情緒,立刻衝向前,關閉摩托車,拔出鑰匙,
摩托車失去鑰匙,就像風車失去風,除了靜止,什麼都不能做,
剛才還震耳欲聾的引擎聲,瞬間消逝,取而代之的,只剩曾仁低頭泣訴的,喃喃自語。
二、靜心思從前
曾仁坐在停車場樓梯間,低頭哭泣,無助的神情,令人不忍,
林智坐在樓梯旁,微笑望著曾仁,靜靜地聽她訴說,心中委曲,
雙手不停地按摩自己小腿,似乎在解除,肢體承受的苦楚,
熟練的指法,豪邁地散發出,哥哥有練過、不用擔心的那份自信。
曾仁原本期待呵護的心,看著林智雙腳的瘀青,消失無蹤,
對自己自以為是的行為,感到丟臉,更想對林智做些什麼,來減輕他的傷痛...
「冰塊?對!快找冰塊來冰敷~」曾仁看著意料外的瘀青,自言自語,
「不對?瘀青要靠熱氣才能散開!」繼續自問自答:「熱敷!對!快找熱水來泡腳~」
林智笑笑看著曾仁,剛才還在低頭哭訴,滿腹的委曲,彷彿全世界,只有她最可憐,
一下子又變成無頭蒼蠅,說東說西,冰敷、熱敷搞不清楚?!
『曾仁~冷靜一點!』林智站起身來,做個鬼臉,比個金雞獨立:『看~沒事!不用擔心!』
曾仁原本慌亂的心,看著林智頑笑的鬼臉,還可以單腳站立,方才放心。
『剛才方勇說什麼?』林智搞不清楚,試探性地尋問:『你怎麼會這麼生氣?』
「剛才?」曾仁思緒回到剛才,眼淚又不爭氣地掉下來:「他~怎麼可以這樣對鳳姊說話?」
『不要管他~』林智輕拍曾仁:『又不是剛認識,小心他用降龍十八掌打你~』
『平常相處胡扯瞎掰慣了,說話難免沒大沒小,別放在心上!』
曾仁搖搖頭,訴說剛才發生的事...
三、他怎麼可以這樣
鳳姊看著彩排,怕大家體力不繼,親自下廚加菜...
「方勇~沒事就先吃飯吧!」鳳姊看見方勇,一個人發呆:「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休息一下~先吃吧!」鳳姊以為沒聽到:「乘熱吃!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叫了幾次方勇都沒有回應,曾仁站在旁邊,看見方勇很沒禮貌,替鳳姊打抱不平:
『方勇~鳳姊好歹也是長輩,長輩請你先去吃飯,就算你不想吃,也要回應啊!』
方勇似乎在思索某事,兩眼無神,只想安靜,不想聽人嘮叨,
抬頭望著曾仁,眼神流露出無言的抗議:關你屁事!
『方勇~你啞巴啊?!』曾仁看方勇實在太沒禮貌,對著方勇大喊:
『你如果肚子不餓,就請回答鳳姊:謝謝鳳姊關心,我現在還不餓,你們先用!』
『如果想待會再吃,就請回答鳳姊:謝謝鳳姊關心,我還有事,待會再吃!幹嘛一幅死人臉!』
「奇怪勒~關你屁事啊?」方勇從小習武,個性直來直往:「我又沒說我肚子餓!」
方勇那句「關你屁事」,好像一把尖銳的刀,深深刺中曾仁的心,
感覺熱臉貼人冷屁股的曾仁,氣的臉紅脖子粗,遭人輕賤,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回應。
「方勇有事別管他,」鳳姊看出曾仁不快,笑笑打圓場:「來~咱們先開動,嚐嚐鳳姊做的...」
「你會餓就吃啊,幹嘛老找我?」方勇背對曾仁,意有所指:「我沒本事,可也沒阻礙你啊!」
曾仁聽出玄外之音,往事湧上心頭,對著鳳姊抱歉:『謝謝鳳姊費心,我臨時有事...』
逕自轉身往外走去,眼淚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四、我想退出
聽著曾仁滿腹委曲的陳述,無限犀利的指責,林智大致猜出問題在哪裡。
「有一天晚上,我一個人,靜靜地躺在頂樓,舒服地看著星星,」林智看著曾仁,像在說故事,
「無意間聽到,方勇與鳳姊,二個人的對話...」林智閉上眼睛,彷彿在回憶,當時的情境...
「鳳姊~我覺得很痛苦!」方勇對著鳳姊申訴:「我真的再也不要繼續下去了!」
『慢慢說,不要急,』鳳姊聽著無哩頭的回應,輕撫方勇的肩,問:『告訴鳳姊,發生什麼事?』
「我不慬舞蹈,所以努力學習,但是對大方廣無名設計的舞蹈動作,只是裝模作樣的東比西去,我...」
『我知道,你是武術出身,對於肢體動作的變化,自然是有獨特的想法。』
「當初承蒙鳳姊抬愛,加入大方廣無名,原本是希望,利用這個機會,讓天下人知道,真正的武術!」
方勇滿腹雄心壯志的陳述。鳳姊微笑地點點頭。
「可是~這些年來,唱著無病呻吟的情歌,跳著智障白癡的舞步,讓我覺得~我好像~好像小丑。」
「以前學武時,只要出拳無力,馬步不穩,精神不集中,都會被師父,叫去旁邊,狠打,」
「雖然很痛,可是我,很快樂,」方勇沉浸在回憶中:「因為我知道,師父是真的,為我們好。」
『你有一位難得的好師父,真是令人羨慕!』鳳姊專心聆聽。
「師父老愛說:合理的要求是訓練,不合理的要求是磨練!」方勇握緊拳頭,斬釘截鐵地說。
『看來,你師父應該也有帶過兵。』鳳姊語氣肯定,合理懷疑。
「可是現在,看不到大家共同的熱情,每個人都在敷衍,我好像,失去風的風車,什麼都不能做,」
「對不起~我辜負鳳姊的期待,」方勇雙腳跪下,「請鳳姊慈悲,讓我~退出:大方廣無名!」
五、折翼的蝴蝶
曾仁閉口靜靜回想,最近與方勇的互動,試著從中找出,讓方勇灰心的蛛絲馬跡,
林智沒有理會,繼續說下去...
『關於你的想法~』鳳姊似乎早有預知,並沒有很震驚,心平氣和地說:『我不同意!』
「為什麼?」方勇壓抑著情緒,跪在鳳姊前面,不解地回應。
『第一眼看到你,對你身手印象深刻,』鳳姊平靜地述說:『心中好奇,不知哪位高人調教?』
『後來費盡心力打聽,方才有緣得知,當年調教你的,那位高人下落。』
『初見面時,他正在掃地,態度謙卑的讓人以為,他是專門在這裡,負責掃地的?!』
『簡單說明來意之後,他也很坦然,對你當年在山上的生活點滴,贊譽有加。』
『記得當時我問他:既然有小孩這麼乖,當初的教導,會什麼會選擇「棄文從武」?』
『他笑笑的說:練武修行,非在逞兇;以武入道,旨在教化。』
『我還是很好奇,如果小孩子能調教的這麼好,為什麼還會捨得,放你下山?』
『他還是笑笑說:宿世遷纏,塵緣未了,以暴制暴,不忍苛責,道本無根,唯人自尋!』
聽到這裡,方勇知道,鳳姊真的找過師父。自己對師父的思念,也正點滴聚集。
『我自然是資質魯頓啦,不慬這無根之道。心中好奇:若是你尋道迷枉,要如何點撥,才算正經?』
『他閉起眼睛,想很久,然後才一臉正經的說:過剛易折,過柔易曲,天圓地方,剛柔並濟。』
方勇壓抑良久的情緒,終於崩潰,似乎明白師父當年的提點:以殺止殺,下下之策,出手當時,自心何在?
之後,放聲大哭:「師父~我知道錯了!請您原諒我的無知!師父~」
六、知足方珍惜
「真羨慕方勇,」曾仁聽著林智述說,不捨方勇過去:「能有一位難得的好師父。」
『人要知足~』林智擦去鼻涕,略帶鼻音:『咱們也有一位,難得的好鳳姊,不是嗎?』
曾仁點點頭,聽著林智怪怪的鼻音,伸手摸林智的額頭:「疑~你發燒了?」
『還不是那方勇~』林智突然鼻音高亢:『哭完還不回去睡覺,竟然整夜打坐,害我夜觀星相...』
曾仁肚子發出不爭氣的咕咕聲,林智聽到消遣她:『看來,還有滿肚子怒氣,無處宣洩啊!』
「非也~實則彈盡援絕,一無所有了!」曾仁搖搖頭,微笑往餐廳走去:「走吧~一起吃飯!」
餐廳內,鳳姊與方勇,二個人還在純聊天,手也沒動,看來聊得很愉快,
曾仁想隨便吃些剩菜就算了,看著桌上滿滿的菜餚,好像沒人開始吃,
剛才坐的位置,碗裡面竟然裝著滿滿的食物。
『來來來~難得下廚,乘熱吃才夠味,涼了就不好吃了!』鳳姊看見曾仁回來,夾個雞腿放她碗裡。
「鳳姊真好,」曾仁對著鳳姊微笑,意在言外:「疑?怎麼有個肚子不餓的啞巴,也在這裡啊?」
『謝謝曾姊教導,方勇沒讀什麼書,如果有得罪的地方,還請曾姊原諒!』方勇低頭陪笑臉。
「呦~請問鳳姊,這位沒讀書的啞巴,說的曾姊,您可認識?」曾仁拿起飲料,先敬鳳姊。
『曾姊大人有大量,別跟咱這沒讀書的人計較,』方勇陪笑臉:『咱是肚子餓不餓,都搞不清楚的人...』
「唉~你就別逗他了,」鳳姊取笑曾仁:「來來來~開動了,都是鳳姊做的,別餓著了~嚐嚐。」
「方哥~咱也有不對,也請方哥原諒咱不慬事,胡言亂語才好?」曾仁拿起飲料,向方勇陪罪。
『唉喲喂啊~鳳姊您瞧瞧,這雞皮疙瘩都掉滿地了!』林智存心消遣曾仁、方勇:『待會要順便拜天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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