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兴是江苏有名的竹乡,到处都能看到茫茫的竹海。我们下榻的地方在城外的群山丛中,有一个很好的名字——静乐山庄。住室背后和大门左右到处都是绿竹,清晨在这里散步是很有意思的,往往流连忘返,过了早饭的时间。山居幽静,夜里坐在屋里泡一杯宜兴著名的绿茶来吃,也是一种享受。在整日奔波参观游览之惊,坐下来细细地回忆一日的见闻,听听朋友介绍有关宜兴的种种故事,不知不觉就已到了夜深。
我们曾先后参观了陶都制作紫砂陶器的工厂车间和陶瓷陈列馆。说起陶器,人们总忘不了春秋时越国的范蠡,是他的别号“陶朱公”使他与宜兴的制陶业紧紧联系在一起了。其实从考古发掘看,宜兴陶器的产生还要早得多,可以上推到四五千年以前。看来范蠡应是第一个发现了陶器的商品价值并加以发展经营的企业家。
紫砂茶具的制作是千变万化的。可惜这次没有看到有名的供春壶和更多的明代制作,不能辨析从明到清风格的衍变。陶器和家具一样,明代制品的主要特征是古朴、单纯、典雅,逐渐流于繁褥华丽正是发展的必然趋势。不过古朴并不板滞,造型的特征、线条的变化,处处都凝聚着匠师的心血,是奠定紫砂艺术的基础,是不可忽视也无从替代的。清代中最著名的曼生(陈鸿寿)壶也没有能够见到,更是可惜。这是诗人文士参加艺术制作的特例,给紫砂制品的风格发展以很大影响。在清中叶的极盛时期,宜兴的有名匠师不但在当地制陶,还被聘请到不少地方去从事创作。吴骞在《桃溪客语》里记:
“国朝宜兴陈远工制沙壶,形制款识,无不精妙。予目中所见及家旧蓄者数器,意谓即供春少山无以远过也。远字鸣远,号鹤峰,或称壶隐,挟其技以游四方。名人胜流竞相延结,海宁则杨晚研、曹廉让诸公尤所契赏,故至今遗器独多。海盐则涉园张氏假馆亦最久。”
吴骞又说:
“陈子畦、徐次京、孟臣、郑宁侯并沙壶名手,第不详何代人。或云子畦即远父。”
这些工艺美术家的名字,如不见旧记,今天我们几乎都不知道了。他们的作品也许在博物馆里还可以找到一二吧。就连曼生壶,人们也只记得在宜兴做过地方官的诗人画家陈鸿寿。他又是著名的篆刻家,西冷八家之一,这恐怕与他的参与设计、题词刻铭有重要的关系。但实际进行制作的匠师呢?没有人能说得出。
这就使人觉得,今天在陈列馆里为有成就的当代工艺师设立档案专柜,使参观者知道他们的名字,记住他们的辛勤业绩,感谢他们给人民创造了美,实在是太好了。
一天下午我们来到周处的祠堂。这在一条曲巷中间,新近经过整修,但也只有一座空落落的享殿。殿后原来周处墓的原址,已经造起了一座楼房。殿前有明嘉靖四十五年(一五六六)立的《重建周孝侯庙记》,殿中壁上铃有唐元和六年(八— 一)、元至元再元四年(一三三八)和明正德中几通旧碑,据传是周处所写的“云龙风虎”四个大字也还无恙。周处是宜兴历史上有代表性的名人,射虎、斩蛟都是他为地方上做的好事,但人们看重的还是他本人最后的改恶从善,不再以恶少的姿态出现,也不再给地方上增添麻烦。《除三害》至今还是戏曲舞台上的保留节目,反映的正是对人的因素的重视远过于自然灾害之上,不能说不是一种朴素而健康的思想。周处斩蛟的长桥已经没有了,不过按照王百谷的意见,这桥实在是应在西氿当中的。
离开周孝侯祠就去太平天国辅王杨辅清的府第去参观.transf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