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聯合報A11版,名人相對論】
姚氏兄弟律己嚴,又鬼靈精怪

一九五二年四月,兩歲的姚仁祿在讀報,五個月大的仁喜看鏡頭。
姚家一門三傑,在建築界都鼎鼎有名。老大姚仁祿是台灣室內設計的「元老」;老二姚仁喜被譽為李祖原之後台灣最具代表性的建築師;老三姚仁恭以「燈光設計」走出新路。
少年時代,姚家兄弟都是十八般武藝精通的文藝青年。姚仁祿還在報禁時期就異想天開辦報紙,人過中年之後卻想變魔術唬人;姚仁喜大一便拍實驗電影,太太是民歌手任祥(青衣祭酒顧正秋之女);姚仁恭據說還曾憑唱歌拿到五燈獎的五度五關。
事實上,三兄弟是來自一個深受傳統日式教育薰陶的台灣家庭。姚爸爸是銀行職員,家教甚嚴,姚仁祿的記憶是,「小時進門一定要先洗手、換穿家裡的衣服」。「律己甚嚴」和「鬼靈精怪」在兄弟身上交織出特殊風格。
姚仁喜的辦公室位在廿一樓高樓,從落地玻璃窗正好俯視台北市雜亂的城市線條。姚仁祿的辦公室沒有窗子,卻擺了好幾台電視,讓他隨時掌握紅塵百態。坐在辦公室裡的兩人,有著「冷眼觀世情」的味道。
篤信密宗的姚仁喜年年閉關,到零下卅度的山裡尋訪喇嘛修行,到印度靈鷲山感受佛陀授心經的時空,隨著上師在喜瑪拉雅山下拍電影,他說這都是修行。
廿八歲就當上公會理事長的姚仁祿,曾是開著賓士敞篷跑車、年年更換名牌西裝的名流。如今,他捐掉所有,住大愛電視台兩坪大的機房裡,所有家當就是藍天白雲制服,「還有筆記型電腦加無線上網。」他笑嘻嘻加註。
兩兄弟生命有許多交疊之處,然而談起兩人的共同記憶,或是對方的作品、生活,兩人都是淡淡的幾句。
不過,哥哥有時突然伸手拍掉弟弟衣服上的餅屑,弟弟回答未盡其意時,哥哥馬上接口補得恰到好處。
創作信仰,引領姚仁喜、姚仁祿追尋真我

姚仁祿(左)、姚仁喜兄弟坐在弟弟的事務所會議室,台北都會盡收眼底。對嚮往修行的兄弟倆來說,萬丈紅塵就是最佳修行處。
在台灣建築設計界,姚家三傑──姚仁祿、姚仁喜、姚仁恭──是很難讓人不注意的耀眼明星,在室內設計、建築設計、燈光設計領域,各領風騷。
創作與信仰,更在姚仁祿、姚仁喜的人生中,構築不可分的雙軌,承載兄弟倆對美與善的追尋,往前奔馳,殊途而同歸。一位皈依證嚴法師,一位依止宗薩欽哲仁波切,他們的創作多了佛學體悟。
原本四十歲就要退休的早慧設計師,卻在中年放棄華服美食,成為慈濟大愛電視台不支薪的義工,住在兩坪大的機房裡。這是姚仁祿的人生轉折。漸在國際享有聲譽的建築師,最大願望,是拍一部出於己手的電影。這是姚仁喜的人生大夢,「作夢都會笑醒」。
念建築,受哥哥仁祿的影響
以下是姚仁祿與姚仁喜兄弟的對談紀要。
問:姚氏三兄弟在建築設計界很知名。為什麼兄弟都學建築?
喜:(指哥哥)都是他,是他先念東海建築系的。
我們那時候考大學,男生一般都選甲組,但我對理工沒興趣。看到姚仁祿經常帶些好玩的作業回來,我就想,念建築也不錯,和他走一樣的路,也比較安全嘛。
祿:我高二就決心念建築,大學聯考志願只填了東海建築系。父親不放心,要我多填些才安全,我就加了前一年甲組分數最低的系,這樣一定有學校念。
喜:我的成績可以上台大電機系,還是選了東海建築。(祿插嘴:如果他念台大電機,現在就是林百里了。林百里也說他本來想念建築哩。)結果我現在幫他(林百里)設計辦公室,嘿嘿。
問:姚仁祿大學沒畢業就開設計公司,這麼早創業?
祿:該畢業沒畢業,在大學多留了一年。並不想賺錢,就是喜歡設計,公司叫「大仁」,剛慶祝成立卅周年。一開始完全沒有營業額,要滿街找案子做。
喜:「滿街找」不是形容詞,是動詞!
我暑假幫姚仁祿打工,拿著印成淺綠色的廣告小冊子,上面是Simon & Garfunkel的剪影,在沅陵街一家家問,需不需要裝修設計?(祿:Tony,現在大元的總經理,也在中山北路沿街「叫賣」。)中山北路有家鞋店請我們畫了圖,但後來沒有實做,但我們做設計的目的達到了。
問:姚仁喜在「大仁」工作六年,有受到哥哥的影響嗎?
喜:從姚仁祿那兒學到最多的,是他做事的方法。他喜歡發明,小時候發明遊戲帶弟妹一起玩,管理公司常把制度、流程改一改,看看結果怎樣。他做大愛電視台也是,什麼都改,看能不能更合理些。
我的設計風格,如果曾經受姚仁祿影響,也漸漸沒了。我跟姚仁祿學室內設計,建築後來跟李祖原做三年,才有自己的事務所。孤軍奮鬥廿年,現在的風格比較是自己的。
問:兄弟差一歲多,大學生活有兩年一起過?
不知有報禁,跑去申請辦報
喜:姚仁祿在學校很出名,做設計很有創意,我壓力滿大的,那時候就像他的跟班。
姚仁祿還辦過報紙。他想辦美國六零年代那種地下刊物,派我去市政府新聞處申請。
那時我的頭髮像現在這麼長,穿破牛仔褲、背嬉皮包包,到市政府新聞處推門進去,六個人在喝茶,抬頭看我問:「你要幹嘛?」我說要辦報紙。大家笑起來──我根本不知道那時有「報禁」!
他們告訴我,辦報紙,不可能吧。我居然比黨外人士更早要突破報禁!
問:東海大學生涯對你們創作的影響是什麼?
容許顛覆,兄弟佩服漢寶德
喜:那時候東海容許顛覆,不被權威震懾,很不容易。這當然是漢寶德先生的關係。(哥哥伸手拂去弟弟衣上餅屑)我至今仍然佩服漢先生。
祿:我們學的是「設計」,不是「建築」。漢寶德教我們:「設計是解決問題的過程。」如果這一點沒有被教會,我們會以為設計就是耍帥、畫圖比賽,我們都很會畫圖。
大二時,漢老師有門設計課,每年級選兩位學生到他家裡上。完全不讓畫圖,只能寫字,要先界定問題,寫清楚設計要解決什麼問題?什麼是好設計?然後提出幾個方案,比較那一個最好、要如何執行。
漢老師說:「沒想清楚以前,不可以畫。」這課上了一年,我開始會想問題,以前只會畫。
不忍殺牛餵狗 哥40歲吃素
問:姚仁祿吃素,聽說和狗有關係?
祿:我四十歲開始吃素,的確是因為狗。我養了九隻狗,狗爸爸是土狗,但它自以為是警犬,所以我說他是「便衣警犬」。狗媽媽是法國獵犬,他們生六隻狗都是我接生、剪臍帶,名字是大大、二二、三三、四四、五五、六六。
我每天六點起床餵狗,開一個牛肉罐頭加一個雞肉罐頭,拌一些飯,先嚐一口看好不好吃(大家驚聲尖笑),咦,你餵人家,不用自己試試看嗎?有一天倒牛肉罐頭,看到包裝印的一頭小牛,吐舌頭笑得很可愛。腳邊等著開飯的狗也是同樣表情,突然閃過念頭:為什麼要殺牛餵狗?
我想了兩年才吃素。其實道理一下就想通了,醞釀兩年是因為廿年前吃素不普遍,別人以為你在贖罪,或生病了、要還願。
問:你們的人生都有建築之外的轉折。哥哥到電視台,弟弟怎麼看?
喜:我很佩服,保持高度興趣觀察他(笑)。我也羨慕他能影響更多人,電視比建築更具威力、更有時代性,適合他的才華和個性。他是改革者和實踐者。
可是有點尷尬,我們全家人都不太看電視。
祿:我念大學曾發誓不看電視,結果後半輩子做電視。那時覺得電視難看,會吃掉許多時間。 十四年前有個禮拜天,我隨手按了電視遙控器,突然被一個聲音吸引住,我抬頭看影像,想知道那是誰。是證嚴法師,但當時我沒聽過慈濟,也不知道證嚴法師。
那時我四十歲,香港有辦公室,在全世界亂跑,為了找一個「答案」。證嚴法師的聲音出現,就是「答案」。
一個月後,杜文正要找設計師做靜思堂設計,打電話來劈頭問:「小姚,有沒有聽過慈濟?」我馬上說:「聽過、聽過。」──可見看電視很重要!
從我做靜思堂內部設計到真正了解慈濟,還有很長的過程。一九九八年八月一日大愛台成立,幾個月之後我來幫忙。
問:姚仁喜前年跑去美國學電影?
答:我很喜歡電影,大學時還拍過實驗電影。近因是我的上師宗薩欽哲仁波切當了電影「小活佛」的顧問,認為電影的影響力大,想拍佛陀的故事。他很多學生都開始搞電影,學拍片、寫劇本、剪接等。
去年我參加紐約電影學院在哈佛大學辦的電影班,一個月,每天工作十六小時,每星期拍一部片,寫劇本、剪接、配樂什麼都碰。回來之後,就希望能拍一部自己的電影。
拚命看小說,弟動筆寫劇本
問:你還自己寫了劇本?
喜:為了找劇本,我拚命看小說,沒有滿意的,只好自己寫。我中文打字不行,用英文寫了「A Seaside Story」,但內容不能透露。(祿:內容很有意思!)估計再修改幾次才能拍,是小成本製作,要找人投資。
問:寫劇本、拍電影和建築設計都是創作,其中有什麼異同?
喜:楊德昌拍「獨立時代」,借我大元的辦公室拍,我們聊了很多。
他告訴我,電影和建築很像,當時我似懂非懂。創作劇本牽涉的情感太多了,建築要冷眼的觀察、是有距離的,或者說,我的建築觀比較屬於這樣子。寫劇本要進入角色,有時候情感太強就要停一下、喘口氣。
問:哥哥生涯有大的轉變,弟弟呢?想改行當導演嗎?
喜:如果能,作夢都會笑醒(大笑)。我想不會吧,已經太老了。(祿:不會喔,阿巴斯四十八歲才拍第一部電影。)
可是阿巴斯沒有開建築事務所。建築案的契約都要好幾年,我不能有一天突然說,不管了,我要去拍電影。
不過,如果A Seaside Story這一兩年沒拍,我也不拍了,因為真的就老了。
姚仁喜:同事早習慣我「夢見答案」
問:自己最滿意什麼作品?
祿:大愛電視台在關渡的那棟樓,很值得期待。
喜:最滿意?這個問題不同階段,有不同答案。這樣說吧:我現在最想看到蓋出來成果的,是高鐵新竹站那個案子,還有蘭陽博物館,我對這兩個案子有很多期待。原因是花了我很多力氣,也是第一次做公共建築,性質和我過去的辦公大樓的作品不同。我一直對市民空間(civic space)有興趣。為什麼少做公共建築?因為那都要比圖,我都比不到啊!(笑)
問:比圖涉及輸贏,會得失心很大嗎?宗教修為讓你們如何看待競爭?
喜:常輸,所以習慣了。像最近比圖輸給一個日本人。我看成是「因緣不俱足」,不會覺得是「技不如人」,不是誰好、誰不好。評圖就是做個選擇。
祿:(突然拿起桌上的一盒五顏六色的小熊QQ糖,遞到記者面前)你吃一個。(記者選了一個橘色的糖)你為什麼選這個?(他微笑,邊聽回答邊點頭)這就是了:喜歡綠色、橘色都可以有各種理由,就是做一個選擇。評圖就是這樣。
問:創作過程壓力很大嗎?宗教是不是有幫助?
喜:這個行業的壓力有兩種:業務和創作。一個是擔心沒生意,一個是擔心做不好。
以前創作會很用力掙扎,費盡心思想做出和別人不一樣的東西。後來學會放鬆,體認到「創作」不是去造一個東西出來,而是讓自己不思考,幾乎像是處於冥想狀態;沒有追求、沒有企圖,設計就會自己跑出來。
祿:用上人(證嚴法師)的話說,就是「用心就好,不要操心」。用心去理解、感覺是怎麼一回事,自然會有答案。人的大部份能量都花在擔心和操心上,沒有力氣用心了。
喜:同事已經很習慣,我一早進辦公室跟他們說:我昨天夢見一個答案(彈了一下手指)!不經意,概念就會出現。我喜歡「建築即是」這句話,建築本身就是一切,創作也是,我喜愛創作的詩意與直觀經驗。如果藝術還需要解析,那就什麼都不是了。
問:姚仁祿設計天分在學校就很有名,聽說那時要做「沒有設計的設計」?
祿:有個題目是「助教宿舍」的規劃。東海在山坡上,對我來說,設計是很可預期的:大家一定觀察太陽的方向,東邊怕日出、西邊怕西曬。所以房子不是朝北就是朝南。在我們北半球,就是座北朝南。然後,整整齊齊的把房子排好,道路就由最合理的地方切進去。結果就變成整齊的聚落。
但是,我不太甘願:這樣怎麼會好看?全世界沒有哪個好看的地方長這個樣子。我製作了一些房子的小模型、山坡地的模型,把這些小房子隨手往天空一丟,看小房子掉在哪裡,就黏在那裡,道路再彎彎曲曲的繞過這些房子。房子都是白色,看起來很像希臘,很好看。但是,評圖的外校老師批評我:讀到大三了,還不知道西曬很熱嗎?
我的個性是對批評不回答。我把模型搬回桌上放好,只是想:外校老師看不出我懂西曬嗎?為什麼不問我腦袋瓜裡在想什麼呢?我很難忘記,我站在有舊系館窗前沈思。傍晚了,西曬太陽斜進來。我不是傷心,只是思考事情為什麼是這樣。有腳步聲靠近,到我背後,有個聲音說:「姚仁祿,不用擔心。他們不懂你在做什麼!」
那是漢寶德的聲音。我回頭,但他講完就走了,也沒理我。那件事對我影響很大。那是一個大三學生很想在設計上突破一些什麼,才做些怪裡怪氣的事。漢老師看到了,他懂學生要突破的心,也不吝於鼓勵。這是卅年前的事了,對我很重要,知道什麼事都可以試一試。
喜:那時我也在東海了。那個模型我也幫忙了。他的設計是比其他人的都好。我知道他在想什麼。
姚仁喜:同事早習慣我「夢見答案」
問:自己最滿意什麼作品?
祿:大愛電視台在關渡的那棟樓,很值得期待。
喜:最滿意?這個問題不同階段,有不同答案。這樣說吧:我現在最想看到蓋出來成果的,是高鐵新竹站那個案子,還有蘭陽博物館,我對這兩個案子有很多期待。原因是花了我很多力氣,也是第一次做公共建築,性質和我過去的辦公大樓的作品不同。我一直對市民空間(civic space)有興趣。為什麼少做公共建築?因為那都要比圖,我都比不到啊!(笑)
問:比圖涉及輸贏,會得失心很大嗎?宗教修為讓你們如何看待競爭?
喜:常輸,所以習慣了。像最近比圖輸給一個日本人。我看成是「因緣不俱足」,不會覺得是「技不如人」,不是誰好、誰不好。評圖就是做個選擇。
祿:(突然拿起桌上的一盒五顏六色的小熊QQ糖,遞到記者面前)你吃一個。(記者選了一個橘色的糖)你為什麼選這個?(他微笑,邊聽回答邊點頭)這就是了:喜歡綠色、橘色都可以有各種理由,就是做一個選擇。評圖就是這樣。
問:創作過程壓力很大嗎?宗教是不是有幫助?
喜:這個行業的壓力有兩種:業務和創作。一個是擔心沒生意,一個是擔心做不好。
以前創作會很用力掙扎,費盡心思想做出和別人不一樣的東西。後來學會放鬆,體認到「創作」不是去造一個東西出來,而是讓自己不思考,幾乎像是處於冥想狀態;沒有追求、沒有企圖,設計就會自己跑出來。
祿:用上人(證嚴法師)的話說,就是「用心就好,不要操心」。用心去理解、感覺是怎麼一回事,自然會有答案。人的大部份能量都花在擔心和操心上,沒有力氣用心了。
喜:同事已經很習慣,我一早進辦公室跟他們說:我昨天夢見一個答案(彈了一下手指)!不經意,概念就會出現。我喜歡「建築即是」這句話,建築本身就是一切,創作也是,我喜愛創作的詩意與直觀經驗。如果藝術還需要解析,那就什麼都不是了。
問:姚仁祿設計天分在學校就很有名,聽說那時要做「沒有設計的設計」?
祿:有個題目是「助教宿舍」的規劃。東海在山坡上,對我來說,設計是很可預期的:大家一定觀察太陽的方向,東邊怕日出、西邊怕西曬。所以房子不是朝北就是朝南。在我們北半球,就是座北朝南。然後,整整齊齊的把房子排好,道路就由最合理的地方切進去。結果就變成整齊的聚落。
但是,我不太甘願:這樣怎麼會好看?全世界沒有哪個好看的地方長這個樣子。我製作了一些房子的小模型、山坡地的模型,把這些小房子隨手往天空一丟,看小房子掉在哪裡,就黏在那裡,道路再彎彎曲曲的繞過這些房子。房子都是白色,看起來很像希臘,很好看。但是,評圖的外校老師批評我:讀到大三了,還不知道西曬很熱嗎?
我的個性是對批評不回答。我把模型搬回桌上放好,只是想:外校老師看不出我懂西曬嗎?為什麼不問我腦袋瓜裡在想什麼呢?我很難忘記,我站在有舊系館窗前沈思。傍晚了,西曬太陽斜進來。我不是傷心,只是思考事情為什麼是這樣。有腳步聲靠近,到我背後,有個聲音說:「姚仁祿,不用擔心。他們不懂你在做什麼!」
那是漢寶德的聲音。我回頭,但他講完就走了,也沒理我。那件事對我影響很大。那是一個大三學生很想在設計上突破一些什麼,才做些怪裡怪氣的事。漢老師看到了,他懂學生要突破的心,也不吝於鼓勵。這是卅年前的事了,對我很重要,知道什麼事都可以試一試。
喜:那時我也在東海了。那個模型我也幫忙了。他的設計是比其他人的都好。我知道他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