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論特區》龍的真相

【聯合報／楚戈】 2007.03.15 01:14 am


看到李奭學先生〈龍的翻譯〉（3月14日聯副）大文，其內容本人早就應該反應，因拙著《龍史》預定今年出版，心想反正東亞文化共同體的「龍之真相」快公布了，所以對大陸政客很在乎的龍的譯名，便懷著冷處理的態度。

我在《龍史》概述中，已開宗明義說明，東方的「農龍」和西方的「魔龍」根本是兩碼子事，不能混為一談。

龍，原來不叫龍，文化社會進入農業生產，才把原來它（蛇）圖騰神更名為「農」人的「龍」，農龍不僅「同音」也「同性」。龍是農人精神上依賴的雨神。

龍是自然環境中所沒有的動物，祂是文化環境中成長的「人文動物」，因為祂隨著文化環境而成長，所以有「史」。本人修的就是「龍的歷史」，古今不變的是長條形可蟠曲糾結的特性。

先看農龍一體的定義，但讀者要脫掉神話的外衣，則神話也是人話。《說文‧釋龍》：

龍，鱗蟲之長，能幽能明，能細能巨 ，能短能長 「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潛淵」，從肉飛之形（不需翅膀，乘雲氣登天叫「肉飛之形」）。

前面的神話且不必管他，凡看不見的自然動物，要用神話想像。

龍「春分登天」幹啥？大陸性氣候，農人因春雨而「春耕」，春耕的時候到了，龍升天為農人下雨，以利翻土、播種、灌溉，《周易》「見龍在田」實際也是「見農在田」，龍為農工作，二者一體。 。

「秋分而潛淵」幹啥？秋分以後，雨水稀少，河床低落水枯泥硬，農人開始休耕，回家圍爐烤火。沒事了，致雨的龍也要回歸大地，「潛淵」冬眠休息。

二者的上班時間，完全一樣。

則《周易》「潛龍勿用」，這是理所當然，人家冬眠了，去吵祂幹什麼？ 我在《龍史》最後一章批判了古今學者對龍的誤解，也試圖解釋風水先生迷信的「龍脈」，起源於西周恭懿以後銅器的「山壟紋」，當然還有待未來年輕一輩學者去證實。

除非拉丁文、希伯萊文、英文的農業之農，和他們的魔鬼龍也是同音同性，才可以和東方的農龍相提並論，否則便不能混為一談。

為何說龍是「東亞文化共同體」的象徵？不比歐洲文化共同體，是羅馬帝國侵歐，帶來的尖頂教堂，是親天之象。《龍史》概述也收集了韓、日、越南、印尼的東亞式龍紋藝術，這些文化是隨著農業之普及，自然傳播的結果。東亞的神廟作廟翼翼，建築以群是親地的文化。

龍而有史，是龍文化不斷給與歷代原龍（蛇它、蛇巳）及真龍藝術形象，以人文加工。

別的在此短文中不說，看拙著《龍史》便可一目瞭然。只提醒讀者：從原龍到真龍，真龍本身也有人文加工。比如史前龍角有可能是辰貝或女陰，商龍的龍角是男人勃起的生殖器（男祖的生殖崇拜），戰國末，因楚人逐鹿中原而改為鹿角龍迄今。餘不多論，以此回應李奭學先生的大文，有他的大文和拙著《龍史》配合，本世紀東方龍的真相可以大白了。

（我也要求在《龍史》附錄中，收入李奭學大作，希望此文就算版權的授與。）

【2007/03/15 聯合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