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長 T 在工廠附近買了兩套別墅, 其中一套做為台幹宿舍.
只有我一個女的, 別墅住不下, 我大部分時間都住在附近的單身公寓.
單身公寓其實也不錯的, 一房一廳一衛. 對一個人來說是相當舒服的.
公司當時有台幹 J , 他早我來一個月, 相當照顧我, 時常帶我出去吃飯跟其他台灣人聚餐.
對於J, 我常有錢就先一人分一半生活. 等到他領錢再還給我.
大家都是出來打工的, 互相照顧是應該的.
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 J 因為受到董事長 T 的重視忘了自己是誰. 說話做事都失了分寸. 我也慢慢不再跟他出去吃飯.
2012年7月底, 他出差在外突然打電話說要幫我找一個助理, 是台灣女孩子, 薪水不計較. 我說我剛請了兩個女孩子, 不需要了.
過沒多久, 他真的帶一對母女回來. 跟我說這對母女就租了我附近單身公寓讓我過去打招呼, 照顧一下.
我當時連人沒見過, 住那一間單身公寓都不知道, 去哪打招戶.
完全不予理會.
那個星期五早上, 真的有一個女孩子跟我們同車去工廠上班. 聽說要在人事工作.
就這樣, 這個只有22歲的小女生C 跟著我們進進出出.
在別墅吃過晚餐後, 她就跟我一起走回單身公寓. 她跟她母親就住在我隔壁. 我在那個周末還跟她們兩喝點紅酒聊天.
到了星期三上班時間, C 的母親打電話給我說她已經回台灣辦台胞證, C 麻煩我照顧一下. 我有點錯愕. 想想也沒什麼問題, 平常一起上下班, 又住隔壁, 應該出不了什麼事情.
又到了一個星期五, 晚上我們在別墅吃晚餐, 有雞翅, 飯後有西瓜. 另外兩個男的台幹把雞翅全讓給我們兩個女的. C 吃的津津有味, 把所有的西瓜全吃完.
吃飽我們兩個散步回單身公寓.
一路上我跟 C 說 “今年閏年, 農曆9月就會變得很冷. 讓妳媽媽從台灣帶些外套過來. 這裡要買也是有的, 只是臨時想買到喜歡的可能不容易”
週五的夜晚, 我一個人開心的喝著小酒, 看影片, 跟朋友QQ打屁. 整個晚上去洗手間來來去去, 一直到12點多才上床睡覺.
隔天,星期六, 早上要去別墅吃早午餐, 我想小孩子總是貪懶睡覺, 也沒叫 C , 只發一個簡訊告訴她我去吃飯.
下午 我也沒出去, 在公寓裡繼續看影片.
到了晚上要吃晚飯, 打電話給 C , 沒接. 到隔壁敲門, 沒反應.
我想, 是不是自己走到別墅去了.
到了別墅發現她沒有過來.
另一個台幹是管理部經理, 打電話問 J , 是不是他帶 C 出去. J 說沒有.
另外還有一個年輕的台幹, 我們三個開始輪流打電話給 C. 電話會通卻沒有接.
我說等一下吃飽我回去看看.
管理部經理說 “ 不行, 等一下我們三個全去. 萬一有什麼事你一個女的不好處理. “
走到單身公寓樓下時, 我還神經很大條的對著樓上大吼 C 的名字.
管理部經理讓我不要叫了.
我們到 C 的房門口猛敲門. 一點反應也沒有.
我們貼在門上卻聽到裡面有水的聲音.
我開始覺得不妙, 有點緊張.
打電話給 C 母親, 問她如何開門.
房東住在隔壁, 也沒有鑰匙. 問我們從兩間房的中間那個門進去可不可以.
得到 C 母親的許可, 讓房東開門進去.
房東進去後大叫一聲 “你們搞什麼東西”, 接著把大門打開讓我們進去.
管理部經理第一個進去, 我跟在後面, 另一個年輕的台幹在我後面.
我才走進門兩三步就退出來, 年輕的台幹也跟著我退出來.
唯一看到的只有管理部經理.
C 倒在浴室, 蓮蓬頭的水不停的流.
我站在房門口打電話, 叫 J 回來, 叫董事長的表弟 W 過來.
管理部經理打電話報警, 年輕的台幹叫救護車.
接著每個人都到我的房間去了, 一大堆公安, 公司的司機, J, W, 全部都擠在我的公寓裡.
一團的混亂. 我完全無法思考.
許多人打電話給我, 公司的副總 Y, 董事長的姪子 D. 我連自己說什麼都不知道.
公安帶走 J 及那個年輕的台幹.
我跟管理部經理留在我的公寓做筆錄.
所有的人讓我回去別墅, 我跟他們說沒事的.
直到公安拿 C 平常背的手提袋讓我們清點, 我一看到那個手提袋當場大哭. 轉身開始收拾衣物準備回別墅.
J 在公安局被查問到晚上10點多才回到我的公寓.
那晚, 公寓的長廊上燒著冥紙, 昏暗的走道一陣陣陰風. 大家不寒而慄.
所有人回到別墅已經12點多, 坐在餐廳裡講話, 沒人想獨自回房間.
但是累了一晚上, 大家都疲累不勘.
董事長的姪子 W 是膽子最大的. 他從遺體還在浴室, 裝到屍袋, 被扛走都一幕幕看得很仔細.
W 當晚做了一個模擬說法是最真切的, 後來也被證實事情發生的經過大約就是那樣.
C 應該拿著水果刀試試看插到胸口想自殺. 刀子差進去後躺在床上越來越痛, 還不停的流血.
然後 C 想進浴室洗洗乾淨, 不想讓人知道她做這樣的事情. 所以開蓮蓬頭想沖洗, 同時把刀子從胸口拔出來.
公安證實, 刀子拔出來不到兩秒鐘就沒有了. 因為肺泡跟著刀子一起被抽出來.
床上一攤血是 C 躺在上面, 地上的血跡是 C 走到浴室滴下來的, 當時刀子還在胸口, 所以地上的血跡不多.
只是 C 為何要自殺?
從她的日記中找到憎恨她媽媽的說法, 有圖畫 拿著刀子. 用注音寫著恨恨恨幾個大字.
她媽媽不承認也不接受. 認為這是他殺.
最後跟她說話的我成了那個母親仇恨的對象.
不停的發簡訊來問我到底跟她女兒說了什麼話. 時常半夜4點多收到簡訊,
問我睡不睡得著.
公司內部謠傳是 J 殺了 C .
在那段時間還發現 J 吸毒.
我原本不相信, 直到有一次阿姨進去 J 的房間聞到怪味, 阿姨以為是 J 在房間焚燒東西要給 C , 緊張地叫我去看.
我一進 J 的房間就被嗆出來, 那味道很奇怪, 從來沒聞過.
我讓董事長的姪子 W 過來看一下. J 卻在這時急匆匆的回來跑回房間.
公司承擔了所有後事費用. 雖然 C 只來了一個星期的時間.
管理部經理幾乎放下所有工作只處理這件事.
結果卻聽說那個母親想要領 C 的保險, 還說她的保險連自殺都可以領. 亂說話, 還寫信回台灣說大陸公安草率辦案.
台協會及台商會只能開始找資料, 從台灣的醫療紀錄發現 C 跟她母親都在吃憂鬱症的藥. C 在台灣就已經有自殺的記錄了.
在辦喪事的期間, 聽說這位母親飲酒作樂. 連骨灰要放哪裡, 是否要運回台灣都沒安排. 把骨灰拿到賓館放了幾天.
在最後幾天還發簡訊給公司裡一些人, 說要把骨灰撒在別墅周圍保佑叔叔阿姨進出平安.
喪事辦完沒多久, J 在辦公室發了一次神經, 大罵管理部經理. 然後就離開了.
沒有辭職, 沒有辦手續.
我在別墅三樓看著他坐上黑車, 他打一通電話給我, 我沒接.
後來聽說他跟 C 的母親到廣西. 又聽說他到東莞.
差不多一年多後, 他發訊息給公司的幾個人說 這個母親也自殺死了.
當時不知道這個母親到底把骨灰放那裏, 別墅煮飯的阿姨很害怕 J 偷偷把骨灰藏在別墅裡.
為此我還到處翻看, 確認沒人敢這樣做的. 阿姨卻害怕的不得了.
過兩個月來了一個台幹 CW.
他在房間擺放關公, 祭拜的水果都隔天就壞掉, 屢試不爽. CW 跑去臭罵賣水果的.
後來自己不買, 叫阿姨去買也是一樣.
接著又來一個台幹, 愛喝酒.
每天說他看到鬼.
有一次還跟管理部經理在別墅門口說拍到鬼的照片.
我怎麼看也看不出所以然.
別墅的人又多起來了, 我必須搬出去單身公寓住.
為了避開原來公寓的位置, 我只能選擇外面一點的公寓.
那間公寓超級髒, 花了我兩三天的時間清洗.
那時是三月了, 距離事件發生也過了8個月. 天氣還是很寒涼.
我把電暖器拉到浴室門口洗澡.
洗完澡後拔掉電暖器的插頭, 發現牆壁上一團烏黑的, 粗的, 長的頭髮.
我很肯定那不是我的頭髮, 我很肯定浴室的牆壁, 電暖器, 所有東西我都清洗過了.
破口大罵一聲 “他媽的, 妳再跟著我試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