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複投資組合平衡(rebalancing),包括采取行動來確保目前的投資組合特性,以期盡量接近當初所設定的資産配置目標。由于市場的力量,會造成不同資産價值的增減,因此它們占投資組合的比重也將隨之改變。若想維持預期的資産組合,投資人就必須賣出相對上漲的資産,並且買進相對下跌的資産。除非投資人有系統地恢複投資組合的平衡,否則現有投資組合的報酬與風險特性,就必然與預期組合的特性出現落差。
恢複組合平衡的行為,與正常的認知大異其趣;在正常的市場狀況下,有系統地恢複平衡,表示減碼贏家而加碼輸家。這種做法違背一般的看法,當碰到極端的市場狀況時,要恢複投資組合的平衡,投資人的勇氣就面臨重大考驗。凶險的空頭市場會發出大幅加碼的信號,而異常的多頭市場則會要求大量賣出市場的贏家。當市場出現劇烈變化時,投資人就必須展現出對自己信念的勇氣。
當部分地加碼或減碼基金的投資時,明智的投資人應該考慮到對投資組合配置的影響,加碼投入資金于低估的資産類別裏,如此既可讓整體投資組合更接近原先的目標,同時也不會增加額外稅賦。相同地,減碼高估的資産可以讓整體組合與目標接近,但是在減碼時,投資人應該考慮是否會增加稅賦。實際上,高估的資産通常包含已增值的有價證券,一旦賣出就要課稅,因而使投資人有所顧忌,就放棄減碼的行動。
在恢複投資組合平衡時,應稅的投資人會運用很多方法,來避免增加額外的課稅負擔。細心的投資人,會將新資金直接投入低估的資産,讓目前組合的資産配置,能夠盡量吻合預期目標。如果投資人有已實現的資本損失,就可以用來抵消其他的已實現資本利得,在這種情況下,恢複組合的平衡就不影響稅賦。另外,投資人也可以運用所得稅遞延帳戶,來執行恢複平衡,這樣就可以避免在調整過程中,增加額外的所得稅。在恢複投資組合的平衡時,稅賦的考量扮演著重要的角色,雖然恢複組合平衡,對維持適當的資産配置目標很重要,但是很少人真正有系統地去執行恢複組合平衡的動作。
美國教師保險及年金協會——大學退休權益基金(TIAA-CREF)最近曾經針對它的基金投資人做過一項調查,結果顯示這些在大專院校服務的投資人,大多數都不關心投資組合資産配置的問題,而且這些投資人很少采取行動,來恢複投資組合平衡,這點令人十分驚訝。假如一群受到高等教育的專業人士,都無法有系統地恢複投資組合的平衡,相信絕大多數的一般投資人就更不可能這樣做了。
恢複投資組合平衡的心裏面
反向投資 (contrarian)行為,是大多數投資策略成功的關鍵。不幸地,人類的天性會因為跟隨集體行動,而獲得自我正面肯定(positive reinforcement),這就像莎莉·鮑爾斯(Sally Bowles)在電影《酒店》(Cabaret)裏說的一段名言:“每個人都愛贏家,所以沒有人喜歡我。”反向投資行為需要避開贏家,並逆向擁抱被遺棄的輸家。但是多數人剛好采取相反的做法。
實際上,商業界通常是獎勵能夠追隨潮流的趨勢者。由于企業會加碼成功的策略並且砍掉賠錢的布局,而後帶來商業上的成功;管理階層則是投入更多的資源在贏家,從而創造出美好的結果;經理人為了減少損失,只會分配稀少的資源給賠錢者。在這種達爾文式的商場裏,成功培養出成功(success breeds success)。
在投資界裏,失敗會播下未來成功的種子。投資物美價廉但是失去投資人關愛的股票,往往比較容易創造出更佳的獲利。反倒是投資價格已高漲的當紅股票,不容易獲利。未受到投資人青睐的股票,股價本身都已有相當程度的低估,因此可以提高預期報酬。而當紅股票所出現的溢價,則會降低預期報酬。
大部分投資人覺得認同市場主流的投資,比較令人安心,因為自己的看法和多數人相似而産生安全感。這種多數人的態度與行動,創造出共識;顯然地,只有少數投資人不願意追隨市場主流。不過,一旦多數投資人改而采納原先不認同的非主流看法時,以往少數人的看法,就會變成廣受支持的想法。
采取並且維持非主流的投資部位,需要有堅強的信念與毅力,因為朋友間所談論的,通常是與你完全不同的投資計劃,媒體推銷的看法和你的看法也多有分歧,券商則鼓勵投資人賣出昨日的輸家,並且買進昨日的贏家。面對這種表面上壓倒一切的共識時,成功的反向操作者(contrarian)會對各方的勸說視若無睹。
建立一個反向投資的部位,僅僅是整體作戰計劃的中途站,反向操作者若未能沈著地堅守立場,就注定會失敗。假設有一位投資人剛開始時避開當時的熱門股,可是隨著時間的拉長,這位態度不夠堅強的投資人終于屈服了,然後追隨著市場樂觀的想法。在買進最熱門的股票後,接下來市場就會達到瘋狂的高點,使得投資人在出現損失後,卻又無法賺到錢來彌補虧損。采取反向操作的立場,卻又無法堅持己見的投資人,最後的結局就會很慘。
恢複平衡是一種很崇高的理性行為,它表示在市場變動時,能夠堅守自己的投資組合目標,賣出表現相對強勢者,並且買入表現相對弱勢的標的。換言之,有紀律的恢複平衡操作者,會賣出熱門股,並且買進冷門股。當市場處于正常情況下,恢複平衡僅僅需要一些毅力,可是碰到市場異常波動時,要恢複組合的平衡,就需要極大的勇氣。
1987年股市大崩盤後投資人的行為
在市場出現劇烈變動時,要求采取行動去恢複投資組合平衡,真的很困難,投資人面對的機會與風險,就是買進突然暴跌的資産,同時賣出突然暴漲的資産。其中的機會在于買低賣高,而風險則是當買進的續跌、賣出的續漲時,投資人卻無法堅持下去。
1987 年的股票大崩盤,是市場巨幅波動的好教材。1987年10月19日美國股市突然崩盤,當天S&P 500指數下跌23%,這種史無前例的大跌,可說是挑戰市場機率分配的可能性。根據過去每日的波動率,這種下跌代表著25個標准差的乖離。就外行人而言,這種25個標准差的乖離根本不可能發生。(注:在常態分配下,乖離一個標准差發生的機率為1/20,如果每年有250個交易日,乖離八個標准差發生的機率為每3兆年發生一次,而乖離達到25個標准差的情形根本不可能發生。)
這種史無前例的全球股市大崩盤,撼動投資大衆對市場的信心,市場所謂的權威人士紛紛看壞後市,並且預測股票投資未來不看好,新聞媒體則無情地大量報道壞消息。當面對國際間全面性悲觀的大環境下,有決心恢複組合平衡的投資人,卻必須買進股票來符合資産配置目標,很清楚的,在一般人眼裏,他們認為這樣的舉動很輕率而且不理性。這時候,只有很少數人擁有足夠的毅力,去執行恢複組合平衡。
從1987年大崩盤前後的共同基金配置資料,可以讓我們了解當時投資人的行為。不過請留意:共同基金的資料,並無法代表一般人的整體資産負債表。盡管如此,基金配置的變動對了解投資人行為仍然深具參考性。先看看1987年9月底(即市場暴跌三周前)的共同基金配置情況,當時因為投資人熱衷于股市,股票基金持有比重達到數年來最高的28%,債市在股市多頭時遭到冷落,債券基金比重降至1年來最低的30%,而貨幣市場基金更從幾年前的60%下跌到37%。
如果投資人遵循有紀律的恢複組合平衡方法,崩盤後的基金配置應該與崩盤前相似。但是從上述資料,根本看不出投資人曾經試圖恢複投資組合的平衡,股票基金比重從28%下跌到22%,幾乎較9月的比重少了25%。債券基金因為受惠于股市的下跌,比重由30%增加到32%。而代表安全避風港的貨幣基金比重,則由37%提高為42%。如同表1所示,短短2個月內,投資人突然大幅降低股票比重,轉而擁抱債券與現金。
從共同基金的資金變化同樣可以看到相同的情況。1987年7月時,股市進入第5年的多頭市場,5年期間股市大約上漲了4倍。如同表2資金流向所描述,股市的強勁表現,煽起了投資人的貪念。在1987年崩盤前的6個月裏,投資人的貪婪激發170億美元的資金流入股票基金,投資人同期間從債券基金抽出60億美元,從貨幣市場基金抽出70億美元。但是股市崩盤後,資金流向就完全走樣,當投資人由貪婪轉為恐懼時,投資人忽然從股票基金猛然抽走100億美元,並且從債券基金抽走30多億美元。投資人尋找安全避風港時,貨幣市場基金成為唯一的受益者,短期間流入的資金就高達290億美元。投資人在崩盤前後買高賣低的這種操作手法,很難創造滿意的投資報酬。不論依據股市崩盤後一段時間的資産配置比例,或是資金流向的數字,兩者都指出投資人並未采取任何恢複組合平衡的行動。事實上,投資人崩盤前追漲與崩盤後殺跌的操作方式,使資産恢複平衡的效果更加惡化。
因為股市崩盤引發資金于恐懼中撤出風險性資産的行為,將損害整體投資組合在未來幾年的表現。在股市暴跌後,投資人重回股票市場的速度很慢,在隨後的四年,投資人持有股票基金的比重,才終于恢複崩盤前的水准。遺憾的是,在隨後的有史以來的最大多頭行情裏,基金投資人反而保有較高的現金與較低的股票基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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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object of art is to give life a shap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