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歲感言
黑馬(Dark horse)原指在賽馬場上本來不被看好但卻意外獲勝的馬,後來用來比喻那些出人意料獲得佳績的人、球隊、股票或是無心栽柳柳成蔭等等。
我的人生就是經常扮演黑馬的過程,70歲年紀大了,開始喜歡回憶過去。我的幼稚園是在台北市新生南路基督教懷恩堂附設的幼稚園讀的,記得當時班上同學甚至有幾位黃頭髮美國小孩,由於是教會學校,每星期都有聖經故事課程,老師拿出彩色圖小卡片,教小朋友們背誦背面的經文,如果下課前還能背得出來的,就獎賞一張卡片。我是每次都能背,但是卡片有限,老師經常點名別的小朋友,不能都是被我一個人領走。記得有一次,老師連續點名很多小朋友,都背不出來,只好點名我,我當然背出來了,老師說:「我就知道,你一定會背。」這句話我到現在都記得。所以對於聖經故事,我可以說是在幼稚園時代就倒背如流了。後來幼稚園畢業典禮,老師安排小朋友們演話劇-聖經故事裡的耶穌基督誕生的聖誕夜,我被老師指定飾演聖母瑪麗亞的老公-耶穌基督地上的爸爸,一句台詞都沒有。聖母瑪利亞是由一位頭髮長長、很漂亮的小女生飾演,因為老師們都喜歡漂亮女生,而當時我媽為了省錢,都是給我理一個大光頭,幼稚園的畢業典禮團體照我至今還保存著,裡面腦袋最光的小朋友就是我。
我的小學總共讀了四所才畢業,主要是因為家裡租房子,每次換房子搬家我就跟著轉學。
小學一年級是就讀於銘傳國小,而且一年級還讀了二次,因為懷恩堂幼稚園大班畢業後,我由於是9月1日以後出生,沒有小學入學資格,我媽認為我閒在家裡也不好,就跑到台北市銘傳國小跟學校說先讓我當旁聽生,讀了一年以後,同學都升二年級了,老師來特別安慰我,跟我解釋,說我不是留級生,千萬別心裡難過。第二次讀一年級時,由於ㄅㄆㄇㄈ我前一年都讀過了,成績也很好,當學校要派代表到校外參加注音符號比賽時,級任老師特別派我去參加。這是我讀了二次小學一年級唯一現在還記得的往事。
我的小學二、三年級是在台北市龍安國小讀的,當時全家又搬家到安東街(即現在的瑞安街)靠近現在的安東市場附近,當時旁邊還有一個很大的眷村(即現在的大安國宅)。龍安國小時代的我,學校裡的事情現在都想不起來了,但是放學後其他事情卻記得非常多。例如媽媽當時生病了,到附近天主教堂附設的診所免費看病,裡面都是從加拿大來的修女,所以每個星期天媽媽都帶我與妹妹到教堂做禮拜,作完禮拜還有麵包與牛奶,我就是那時候在聖家堂受洗,成了天主教徒。記得當時家附近有條大水溝,我經常去抓魚,抓了很多大肚魚回家養在水缸裡,大肚魚在水缸裡又生了很多小魚,這是我第一次養小動物。
還有一些事也至今記憶深刻。當時旁邊眷村小孩很多,下課回家就玩彈橡皮筋,我所贏的橡皮筋可以結成粗粗一大串跳繩。有一次眷村小孩分成兩派打群架,我莫名奇妙地成為其中一派的「首領」。
小學四年級上學期,全家又搬到了中山北路,於是我又轉學到大同國小讀了半年。全班都是台灣本省人,女老師也是本省人,老師經常用閩南話大聲罵小朋友。只記得有一次,老師將我的美術畫放在前面給同學們看,要大家向我學習,因為全班的美術畫只有我是有立體透視感的圖畫。
小學四年級下學期直到六年級畢業,全家搬到了新店鎮,所以我又轉學到了青潭國小,學校旁邊也有一個軍眷新村(青潭新村),郝柏村當時的家就在那裡。所以同學大概是本省人與外省人各一半。記得當時的家長會長是楊森將軍,有一次他還穿短褲頭,爬到籃球架上幫忙學校當油漆工。他那個時候已經很老了,住在學校對面的小山坡上,瘦瘦小小的糟老頭,老婆看上去才三十歲左右,身材高窕豐滿,皮膚白皙,兒子剛上小學,手上還抱一個吃奶的嬰兒。
新店鄉下的家門前有條小溪,後面是梯田,記得剛搬去沒幾天,我就拿著釣竿到稻田裡釣田雞,沒多久就抓了五六隻回家,爸爸一看就下令媽媽宰了,炒一盤田雞肉全家吃,這是我第一次吃田雞,味道鮮美。
記得當時的青潭國小有爭取到試辦營養午餐,所以上學不用帶便當。本省同學們大都不準備升初中,小學畢業後就回家種田。記得當時四年級老師姓劉,他很喜歡班上的一位漂亮小女生,這位女生頭髮長長的,嘴巴也很甜,功課也是第一名。有一次劉老師在班上宣布,下次月考第一名同學,劉老師要請客看電影,沒想到考完以後第一名是我,那位漂亮小女生只有第二名,分數只差一分。劉老師臨時宣布,他請第一名及第二名都看電影。到了五六年級,清潭國小實行男女分班,女生一班,男生一班。那位曾經跟我一起看過電影的女生,不知現在是不是已經是幾個孩子的媽了吧?
回憶我的初中母校-木聯
現在台北市立實踐國民中學的前身是「木聯」,為台北建國、成功、一女中、二女中及師大附屬中學等五校為防空疏散而籌設台北市五省立中學木柵聯合分部,校園就在景美女中旁邊,當時兩校操場是連在一起的,中間只有一排樹籬隔開,有時候我玩球玩累了,會坐在樹籬下看看景美女生打籃球。木聯校門口面臨景美溪,當時還沒有堤防,我在學時有一年颱風淹大水,把教室全淹了。
根據校史記載,木聯創立於民國四十四年一月,民國五十年八月建制改隸省立板橋中學,但因人事及經費仍屬師大附中管理,名稱上沿稱省立師範大學附屬木柵分部。民國五十六年八月隨師大附中改隸國立。民國五十七年七月奉教育部令改隸台北市政府,定名為「台北市立實踐國民中學」。所以我的初中一開始是省立,後來變成全國唯一的國立初中,畢業時又變成市立。
我是在民國五十五年進入木聯讀初中,五十八年畢業,所以是木聯初中倒數第二屆,第48班。該年度學生總共只有4班,還記得45班是女生班,47班是男女混合班,48則是純男生班。
民國五十五年,我小學六年級畢業時,級任導師找老媽去學校,說我成績很好,可以報名參加台北市初中聯招,老媽回家跟老爸講,結果老爸反對,他認為小孩子不必跑這麼遠去台北市讀初中,就在新店鎮附近讀就可以了,當時新店附近最好的初中就是「木聯」,木聯入學考的試卷與台北市聯招相同,也是同一天應考。放榜以後,我自己拿成績分數比對,我如果去台北,也可錄取第一志願大同初中。
進入木聯後,初一與初二都在玩足球,原因是班上有對徐姓雙胞胎兄弟(徐勗初 徐復初),父親是政大教授,兄弟倆人很聰明,很喜歡幫班上同學取綽號,我學生時代的綽號"顧老頭"就是他倆取的。徐氏兄弟很會玩足球,盤球技巧高超,兄弟倆在球場上默契十足,很多同學跟著他倆一起玩,每天中午下課玩,放學後也玩,到了初二,體育老師覺得我們水準不錯,還特地報名參加台北市初中足球聯賽,我也入選木聯足球校隊。聽說徐氏兄弟木聯畢業後就全家移民美國了,畢業後到如今都沒聯繫,若有人知其下落者請與我聯繫。
我因為迷上了足球運動,所以功課都用混的,到了初三,又面臨升學壓力,才開始回頭重新收拾書包讀書。當時木聯為了加強初三班功課壓力而舉辦了學科競試,首先是數學競試,成績公佈後,本班的平均分數居然是第一名,但全班只有我ㄧ個人及格,正好60分,且獲得全校第三名獎狀一張。由於其他同學全部都是紅字,數學高老師在課堂上諷刺說:「全班都不及格,還第一名,實在太爛了啦,有什麼好高興的。」當場有同學問老師,像齊碩同學(他平常功課都是班上第一名,後來考上建中日間部)參加高中聯招可以考到那個學校?老師竟然回答:大概只能上板橋高中。現在回想,大概也就是老師用了「激將法」,使我心生警惕,不發憤圖強不行了,所以當學校公布下週要舉行理化競試,我找出以前的課本認真讀了一遍,成績公佈後,我考了73分,得到全校第一名獎狀。
後來美術老師(李文漢老師)也舉辦美術比賽,我也得了一個全校第一名獎狀。那時候的我,可說是班上大黑馬風雲人物。初三英文徐曼雲老師是位身材高窕的美女,有一次也在上課時說:「你們英文要用功啊,像22號(指我),本來成績也不好,最近進步很快耶。」徐老師要求英文課本每一篇都要會背誦,班上每一排都指定一人監督同學背誦,被指定的同學則是中午到她辦公室再背給她聽,我至今還記得有一天中午吃完便當後我照樣去玩足球,忽然想到還沒去徐老師辦公室背英文,就立刻氣喘吁吁地衝進教師辦公室找徐老師背英文,她看我滿頭大汗,就說:看你喘成這樣,就等會兒吧。現在回想我後來找女朋友都喜歡找身材高挑的美女,大概就是受了徐老師影響吧!?
說起徐老師,有一件事情我至今映象深刻,有一次上課時她教英文字根tic,舉了很多例子,她問班上同學還有沒有,一位綽號叫「老烏龜」的同學,他是當時學校太保幫派的老大哥,但是英文程度不錯,就舉手說:「romantic」,全班同學哄堂大笑,徐老師當場就有點臉紅了。老烏龜後來進了華航任職。
初中畢業後,第48班參加北市高中聯招,全班只有三個人考上,都是建中(周定謙與我是建中夜),其他同學全軍覆沒。
我在建中的那一段荒謬歲月
話說1969年(民國58年)暑假,我從木聯初中畢業後,在家苦讀了一個月準備高中聯考,放榜日我自己去看榜單,發現我上了建中夜,全班只有三人上榜,一個建中日,兩個建中夜。當時心裡第一個想法是:「數學老師說本班實力只有一位可以考上板橋,終於出了一口鳥氣了」。正好當時旁邊正在舉辦唱片大展,於是就跑進去用全部財產買了一套世界十大交響樂團唱片集犒賞自己一下。
整個暑假都在反覆聽這一套交響樂,幾乎聽到每個音符都會背了。開學後不久,我就去參加了建中管樂社,從此迷上了銅管樂器,每天都在玩樂器,連暑假也是如此。整個高一與高二都在搞音樂,功課當然又是用混的了。
那個時候的建中,包括建中日、建中夜、建中補校,學生有約一萬人之多,算是一所非常巨大的學校,每學期結束前,學校都會統一舉辦學科測驗,然候根據成績重新分班,所以高一的同學到了高二幾乎全換了,高三又重新分班一次,又是另外一批新同學。
所以現在回想我的高一、高二,完全想不起來有那些同學了,只記得其中一位,他參加了學校的橄欖球隊,所以跟我一樣,有點「特權」,可以經常請假參加比賽,甚至可以不參加月考。建中的管樂社與橄欖球隊當時都是很有名的,管樂社的水準大概是全國高中前三名之列,主要的勁敵是新竹中學與光仁中學音樂班。
我的高一、高二生涯,除了樂隊,現在還有記憶的特殊事件是「存在主義」,那時候的建中校刊,最熱門的文章都是講存在主義,這引起了我研究存在主義的興趣,記得當時南海路上有很多書店,我買了幾本存在主義的書自己看,現在還保存的是「非理性的人」。記得那時候我最崇拜的是宣稱「上帝已死」的尼采,尼采認為人必須自己做決定、後果自己負責,不能依賴上帝,這正好符合我們那時候建中小男生們的胃口。
到了高二結束,暑假開始後,升學壓力又來了,我被學校分到的班級算是好班,記得第一次數學複習考試是考三角函數,我連題目都看不太懂,好像只考了三十幾分,於是回想起初三時候的輝煌歲月,當時就下定決心再當一次「黑馬」,回家跟媽媽要了一些錢,自己到書店買了幾本參考書猛k,甚至在高三寒假時,就先買了一些高三下學期的參考書自己先看,等到開學時已經看完了。記得那時候的數學老師在校外補習班是名師,在學校裡上課卻是屌兒郎噹的,隨便教教,有次月考,我考了90分,隔壁座位有兩個同學一看我的分數,羨慕佩服的要命,因為他們只考了個2、30分,兩人的分數加起來還不及格。
記得有一次,數學老師剛從校外補習班趕場回來,已經精神不繼,於是就在班上跟同學閒聊,他問:「你們班上將來填志願,有沒有人想讀數學系的?」,當時班長立刻舉手,他叫「陳開宇」,是班上的第一名,人也很活耀,於是老師就說:「那我要教的壞一點,以免以後你跟我搶飯碗。」全班哄堂大笑。陳開宇後來果然以第一志願考上台大數學系,跟他一起考上台大數學系的還有我青潭小學六年級的同班同學程潁,也是建中生,他也是我小學班上的第一名,所以我有兩個第一名同學都讀台大數學系。前幾年,偶然看電視上一個「釋慧開」和尚講生命的意義,就是我的高中同學陳開宇。我當時的想法是絕對不讀理科的,數學系更是免談,當時的想法是數學那裡能賺到大錢呢?雖然我的數學很好,不會輸給陳開宇,物理也頂尖,建中畢業模擬大考,物理科分數甚至是當年建中全體畢業班學生裡面的第三名,但我只想讀工科,只選電機、機械與土木三科系,其他通通排除,這是因為我算是個性早熟,在高三時我就知道我將來必須賺錢養家,負擔整個家計,也不可能出國留學,因為父母在台灣只有我這個兒子可以依靠,家裡一窮二白,我必須扛起來,我如果走了,這個家大概也垮了。所以,高三時買的一本課外英文翻譯書籍:「如何在四十歲以前成功」,在四十歲以前五子登科,是我考完大專聯考上成功嶺時所訂下的人生目標,聽起來很俗氣...哈哈。後來五子登科的確是在我37歲我兒子出生後完成目標,並且達成財富自由的目的。
我的人生第二個目標
荒謬(Absurdism, 又譯荒謬主義),哲學術語,字源是拉丁文的adsurdus,意為『難聽的』,在存在主義中用來形容生命無意義、矛盾的、失序的狀態。一個事物的基本意義的存在必須要一個更高的意體來解釋。但是,這個更高意體的意義又必須要一個比它更高的意體來解釋。這個「解釋的鎖鏈」不可能達到一個結果,從而,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擁有至高的意義。 哪怕這個結果被發現了,它也有可能並不能滿足我們。好比說,當一頭豬發現牠的「至高意義」是被人當成食物屠宰吃掉時,牠不會對這個「意義」感到滿足。因此, 根據存在主義和虛無主義,生命是無意義的,是荒誕的。如果要有意義,則必須由你自己去找!
1991年,當時筆者才38歲,卻已經達成18歲時所訂「40歲以前五子登科」人生目標了。第一次帶老婆出國旅遊去夏威夷七天,某天清晨獨自一人在貿易島海邊漫步,看著綠草如茵的高爾夫球場,以及蔚藍的天空,海浪拍打著沙灘。忽然覺得該找一個下階段人生的目標了。自從踏入社會工作,都是從事建築工程,身為土木系畢業生及一畢業就考上高考及土木技師(1976),卻從來沒做過土木工程,當時正值郝柏村當上行政院長,大力展開六年國建,不過當年也曾奉老闆之命去拜訪過高鐵籌備處,卻發現高鐵其實八字還沒一撇,反而是大學時代老師齊寶錚所主持的台北捷運工程已經如火如荼地展開了,每一個土木施工標都是金額高達二、三十億,而我以前做過的建築工程超高層大樓也不過是五、六億而已,因此覺得我該換換工作了,去做個二、三十億的捷運工程,似乎變成可以看到的下一個目標了。
回到台灣之後,正巧在T.Y.LIN上班的妹夫打電話給我,說是有位剛剛標到一個台北捷運工程的營造廠老闆委託他要找一位工地專案經理,於是就介紹我去談談看,一談之下才發現,他只是想發大包,也就是轉包,不是真正想要自己經營工地,於是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過了幾個月忽然在中央日報上看到一則泛亞工程徵求捷運工程施工人才大廣告,廣告聲稱是正派經營公司,而且是與日商合作,於是立刻就寫了一份履歷表寄去,不久之後就接到面談電話,是工程部經理高銘堂及副理(對不起,忽然將他的大名給忘了),兩人一起跟我談,高銘堂很乾脆,直接問我目前待遇多少,我說七萬元,他馬上說:那就七萬元,你願意來嗎?我說OK。最後臨走前高銘堂問我在理成營造的職位「營管組經理」,是甚麼工作內容?其實我在理成營造是實行利潤中心制,公司只負責財務調度,其他都是我們利潤中心自己要負責,我主要是負責工程業務估算,也要去工地巡視、成本控制、進度管控等等,等於是半個老闆的工作,但我不願意打草驚蛇,於是就回答高銘堂說:就是甚麼都要做的工作。
1991年10月1日報到後,10月3日就下工地了,工地是一個泛亞不小心(事後才知成本與工期都算錯了)剛剛得標不久的木柵捷運工程,科技大樓站、大安站及中山國中站,都是地下室逆築工法,我的職位是品管經理,算是泛亞有品管經理這個職位以來的第一位鼻祖。
工地主任程慶業,當時可算是高銘堂手下第一紅人,程主任是位很講江湖義氣的人,他看我居然有建築師及土木技師兩張牌照,又曾經做過逆築工程,就把我當哥們,馬上就帶我去甲方主任辦公室吹捧,當時甲方主任是吳國安先生,算是齊寶錚手下愛將之一,後來當到捷運局東工處處長以及行政院公共工程委員會主秘及副主委,是一位很講道理也很懂抓重點辦事情的好公務員,後來我與他變成可以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了,不過我的兩張執照在當時卻把他嚇到了,他當面警告我說:捷運局也是臥虎藏龍的地方。
這個案子的細部設計是中興顧問,但我看過圖以後卻發現很多支逆築中間柱根本就是設計錯誤,而且無論是甲乙雙方工程人員或是中興顧問,實際上都沒有逆築經驗。主要設計錯誤在於必須考慮鋼柱雙向挫屈效應,中興顧問卻只考慮單邊挫屈效應,於是我直接去找吳國安跟他解釋,他一聽也就懂了,立刻當著我的面拿起電話打給中興顧問專案經理,在電話裡修理中興顧問說是人家包商說的,設計錯誤,包商鋼柱材料已經下訂了,請立刻改,明天就要改好!
我這時候才知道鋼材原來已經下訂單了,是向日本緊急採購的特殊高強度鋼板,於是趕快回去看設計圖與規範,因為以我的經驗,鋼材A36規格就可以了,中鋼不是很多嗎?為何要日本進口特殊高強度鋼板?結果找來找去卻沒找到設計圖、規範有任何註明逆築鋼柱採用A36文字。
我決定不動聲色,先去找中興顧問的結構計算工程師,問他逆築鋼柱結構設計時是不是以A36規格設計?其實我知道答案當然是YES,結果回來問程主任這是怎麼回事?
程主任說這是因為公司要發包逆打鋼柱,卻找不到規格,就打電話問吳國安,吳國安說因為其他鋼構是採用A572高強度規格,所以他自行推論逆打鋼柱也應該用高強度規格。程主任發現這麼一來泛亞不就冤枉多花了五百萬元成本?於是立刻回公司向高銘堂投訴。
程主任回到工地很神祕的告訴我:高銘堂交代,此事就不要再聲張了,以免被總經理知道後會辦人,以後萬一東窗事發就把一切責任賴給業主工務所主任吳國安吧。
不過程主任是有名的廣播電台大嘴巴,他還是把此事告訴吳國安,吳國安就來問我是怎麼知道用A36就可以的,我說每支逆築鋼柱承受多少總樓地板面積載重,簡單算一下就知,然後除以鋼柱斷面積,都沒有超過每平方公分1000公斤,所以當然是A36就可以啊,何況還有中興顧問的結構計算書可資證明。自從這件事情之後,吳國安也開始欣賞我,爾後程主任、吳國安與我,晚上下班後經常去工地附近小巷子裡的酒館喝點小酒,話話家常,我曾經問過他也有土木技師牌照,為何不到民間營造來工作,他說他家累很重,所以不敢跳到民間不穩定職場來。
木柵捷運工程,科技大樓站、大安站及中山國中站,為甚麼要用逆築工法呢?後來我與中興顧問混熟以後才知道,原來是被我的老師齊寶錚給逼出來的。
老師要木柵線二年內通車,但車站沒蓋好要如何通車?
所以中興顧問原本設計地下三層地上三層順築工法就臨時被趕鴨子上架改成逆築工法,難怪設計圖匆匆忙忙改,錯誤很多,發包時連建築執照都尚未核發,泛亞就得標了、開工了,三棟大樓都是聯合開發,三樓以上由民間建設公司興建。
齊局長家住木柵,泛亞開工開始做連續壁工程後,每天早上八點經過工地時都要司機停車進來工地巡視一下,第一次來的時候把大家嚇一跳,老師說你們忙你們的,別理我,我是看看就走。那時候常常聽到吳國安接到齊局長電話訊問工地狀況,局長直接與吳國安對話,卻把副局長兼東工處長賴世聲晾在一邊,由此可知,局長與副局長之間必有心結...呵呵
當然要令吳國安佩服,故事當然不只一件。有一件事情也使得吳國安臉上有光。當時捷運局資訊小組開發出一套中文進度排程、工程日報表與工程計價整合性PM程式,要求各捷運包商使用,但所有包商都推說不會用,各包商所提送給業主的日報表與計價單、進度表更新等文件都是另外用word、excel打字冒充的。我正好認識一位友人,原是捷運資訊小組PM程式開發人之一,退下來自己開電腦服務公司。於是我就徵得程主任同意,請他來工地說明一下如何使用這套捷運局齊局長辛辛苦苦開發出來的軟體,朋友來了之後說,也不必這麼麻煩,基本資料要先輸入,就由他代勞即可,費用看在老朋友面子新台幣五萬元就好,然後免費教工地小姐如何繼續操作。
約一週以後,程主任拿了由PM程式列印出來的文件向吳國安獻寶,吳國安看了以後大為驚訝,馬上打電話給其他標包商,說是泛亞兩三下就能用了,你們趕快派人來向泛亞學習!有好一陣子,本工地參觀學習的人車水馬龍,整個東工處都很興奮,後來為了不要老是佔泛亞便宜,東工處決定自己開班幫忙包商訓練PM程式操作人員。
三個月後,1992年春,南港線257標也開工了,工地嚴重缺乏好手,高銘堂決定調我去擔任工務副主任,於是發文給東工處,因為契約規定,品管經理換人必須徵求業主同意,東工處接到來函居然拒絕換人,因為業主工地人員覺得我是當時工地唯一懂逆築的人,所以不可以把我放走。此事後來驚動泛亞總經理林承志(照片左二)親自出面,向東工處長賴世聲(照片左三)溝通,理由是泛亞只調老顧一個人,而且257標也是東工處管轄工地,金額30億,木柵線這個標只有7億,且公司答應會與日商地崎工業簽約,花費新台幣25萬元,請日本也懂逆築工法的顧問來台灣教工地人員,教材科目也請我列出來。
後來我去257報到後,程慶業的工地很不順,他說他很後悔,他應當向公司力爭不可以把我放走的。木柵線工地做到一半,程慶業因為與新來的業主工務所主任李天池個性不合,被高銘堂調回公司坐冷板凳,不久之後就自請離職了,不過我與程主任後來還是有保持聯繫。後來2004年公司派我到CE730A工地擔任駐地技師,又碰到李天池是甲方主任,當時心裡就想泛亞主任要倒楣了,果然主任蔡正榮副主任楊國霖全部陣亡,與程慶業相同下場,被高銘堂調回公司坐冷板凳,不久之後就自請離職了。
談到台北捷運南港延伸線CE730A標,是泛亞與遠揚火拼結果低價搶到的。主標人楊國霖算是我老朋友,也是高銘堂在榮工處時代老同事。我事先有警告過他,忠孝東路七段靠山邊岩盤會碰到很硬的岩盤,所以單價不可下得太低,但老楊卻說上面總工程師王春生看法與我相反,而且高總要搶標已經決定,叫我不必再節外生枝。
所以說,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CE730A標開工後,我去工地拿回地質補充調查岩心樣本,決定先說先贏:『這種岩石要趕快向業主聲請使用炸藥爆破!』公司上下都說我在開玩笑!
我是故意這樣說的,問題是公司已經上了賊船,誰也不肯承認錯誤,我鬼叫也沒用。後來果然無論是連續壁施工、站體開挖、潛盾鑽掘,全都踢到鐵板。連續壁一個單元要挖一個星期,潛盾機每天只能前進一環,切削盤整個報銷,站體開挖工程最後補貼額外破碎機錢給小包1500萬元。
還好吳國安回到東工處當處長,他親自到工地主持會議,我趕快發言說這麼硬的岩盤出乎一般有經驗包商意料之外,所以根據契約一般條款規定追加點工期是應該的,吳國安也很給面子說:老顧說的有道理...。會後公司派來的李副總卻還發脾氣說早就警告過不要亂說話,為甚麼還是搶發言? 我心想你他媽的還真不會察顏觀色還愛打官腔,人家處長根本不知道你名字,開會前私下先來問我:老顧...你公司那位副總...叫啥來著.....???
12年前曾陪同老闆去立法院找某立委,巧遇公共工程會主任祕書吳國安,我向老闆介紹,吳國安立刻說老顧咱們是老朋友了,老闆聽得半信半疑,我也不想多說甚麼。
人生第一階段目標花了二十年達成,人生第二階段目標也花了將近二十年,達成了,如今過七十大壽了,第三階段人目標是甚麼呢?最近想想應該是好好保養身體,維持身心靈的健康吧,健康為一切財富之本。當然如何將借東風投資股份有限公司發展成世界第一家依靠金融占星而成賺錢的公司也是目標之一吧。以上報告,謝謝各位捧場聆聽。
編輯者: kurich (2023-11-03 21:1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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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非成敗誰先覺 進退存亡我自知
"Anyone can be a millionaire,but to become a billionaire,
You need an astrologer."—J. P. Morg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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