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特爾執行長貝瑞特（Craig Barret）：
「半導體結構轉變，晶圓代工機會大好！」


景氣還在原地打轉？英特爾執行長貝瑞特可不這麼認為！電腦產業的庫存已經降到相當低的水準，台積電也宣稱接單情況愈來愈好，一旦企業獲利回到正常水位，PC業不但不死，反將成為引領新一波大整合潮的核心……




採訪‧撰文=王志仁

Q：去年7月底，你接受《數位時代》採訪時，提到PC產業再過6到8個月就會復甦，現在8個月過去，景氣還在原地打轉，你對未來仍樂觀嗎？
A：其實情況並不糟。以英特爾的出貨量來看，今年第一季還創新高，以產能來說已經復甦，但是相較之下獲利卻沒有成長，整個產業的價格非常低迷，這是我比較擔心的地方。
景氣能否在下半年復甦，關鍵在於一般企業獲利是否回到正常水位。當企業有實質獲利，才有能力繼續投資在資訊設備上，電腦產業的情況才會好轉。最近這一陣子，各種預估GDP成長的報告不斷出現，大家都在找尋樂觀數字，可是實質的消費市場成長似乎停滯，並未看到反彈訊號，企業的獲利也未明顯成長。

Q：不景氣還要持續多久？
A：很難說。之前沒有人準確預測到這一次的不景氣，看來也沒有人有能力準確預測它結束的時間。目前很多半弔子的專家，憑著一堆不充分的數據在做預測，但多半會錯。總之，不景氣在該結束的時候就會結束，也許就在今年底。

Q：你認為可能推動這一波景氣復甦的力量是什麼？
A：還是要回歸企業端來看。目前電腦產業的庫存已相當低，是有利景氣反彈的因素。像台積電就宣稱接單情況愈來愈好。不過，低迷兩年的通訊產業，短期很難看到起色。整體而言，雖然中國、印度和拉丁美洲等新興市場持續成長，但還不足以填補美國、日本和歐洲等地市場衰退的部份。
以英特爾為例，過去5季表現平平，這個結果是把英特爾在新興市場和成熟市場的業績加總而得。中國、印度和拉丁美洲的成長潛力值得期待，但要成為足夠支撐全球經濟的力量還需要一段時間。

Q：台灣有不少政府官員認為，中國經濟的興起，對台灣是潛在威脅，你的看法呢？
A：台灣現在的情況，和15年前的美國很像。1980年代美國一直在討論產業空洞化（hollowing）的議題，製造業外移到台灣和墨西哥這些地區，是掏空美國產業，會造成經濟衰退和失業。可是到了1990年代，美國經濟實力不但沒有減弱，反而是有史以來最強勁的一段時期，這都得感謝早先把勞力密集和低技術的產業外移，使得留在美國的產業走向高附加價值方向，帶動整體經濟升級。
台灣也在走相同的路。你大可以透過人為立法管制到對岸去投資或工作，但自然法則（mother nature）不會因為立法就被逆轉，這是經濟的自然力量。當一地勞工成本上升、生活條件改善後，自然就必須升級去做更有價值的活動。
對台灣來說，接下來的挑戰在於走向設計、研發和服務等更有價值的產業，提供更多高等教育機會以培養更多高級人力，而不是費力去阻止無可避免會發生的事。也許再過15年，中國也會開始討論把產業外移到印度或巴基斯坦，製造工作一定往最低薪資的地區移動，從來不會留在一個固定地區。美國的低階製造工作轉到墨西哥，帶動了當地經濟成長，但墨西哥不能只會做這些，過去10年，這些工作也陸續從墨西哥遷出，墨西哥同樣被迫調整。

Q：你把台灣目前的情況類比15年前的美國，可是中間有一點很不同的是：美國的出口僅佔GDP的14%，但台灣的出口卻佔GDP的49%。美國有很強大的內需市場，足以支持產業轉型過程所產生的新型產業，但台灣以外銷為主，缺少像美國那樣的條件……。
A：我不認為這會是問題。台灣可以在這裡做研發、設計和創新等工作，但不需要在台灣生產。每一次產業轉型，都是一次新機會的出現。以目前來看，由電腦和通訊業形成的大整合潮，會促成很多商機，台灣過去一向以創業精神著稱，這一次更不應該錯過。我比較關心的，是高級人力的培養能否跟得上產業腳步。

Q：在電腦和通訊業的大整合潮，寬頻應用是很重要的一塊，不管是在固網或無線領域。英特爾在其中的角色是什麼？
A：還是在提供「關鍵架構」（building blocks）及零組件上，像最近半年熱門的無線區域網路802.11x（x可以是a,b,g，代表三種不同應用），英特爾也都具備，下一步將會整合到電腦的微處理器和晶片組中，成為下一代電腦的標準配備。
英特爾的目標，是把電腦從「桌上運算」（desktop computing，只能定點使用）轉為「膝上運算」（laptop computing，可隨身攜帶），再轉為「無線運算」（wireless computing，可隨地上網）。要實現這個目標，英特爾要先把電話功能整合到PC，再把PC變成通訊工具，不管將來你是在固網或無線環境，不管你接的是「10億位元乙太網路」（gigabit ethernet，辦公室內的接線網路）還是802.11x（無線區域網路）環境中，PC都能使用自如。
過去10年，許多人在不同時機和場合都重複同樣話題：PC已死。早期，昇陽電腦說它可以用工作站取代PC；蘋果、摩托羅拉和IBM合作的Power PC，也覺得能夠打敗原有PC；視算科技也說它可以用互動式電視取代PC；甲骨文推出的網路電腦，更是號稱要終結PC；過去6個月，甚至有人喊出手機會取代PC。
這麼多人看衰PC，結果大錯特錯。PC不但沒有死，還總是愈挫愈勇，不斷以新風貌出現，贏得勝利。PC仍然會是這一波大整合潮的核心，只是PC的概念不再像我們以前所想的那樣。
Q：為了推廣寬頻和數位科技使用，英特爾過去幾年和好萊塢有合作計畫，這正好和台灣目前想推動的數位內容有關。談談這一方面的成果？
A：娛樂產業加上科技，是另一波大整合潮，我們即將會看到。英特爾這幾年的經驗是，好萊塢很願意嘗試用新科技在他們的產品上，但又很擔心它所帶來的不利影響。舉例來說，唱片公司都在加緊把歌曲數位化，但是Napster這樣的公司出現，卻是他們所極力不願見到的，甚至聯名到法院控告它，逼得Napster倒店關門。對娛樂產業來說，最關鍵的是找到新的營運模式，因為消費者的消費習慣已經因為使用數位科技而改變，業者最危險的事，就是把原有商品數位化，但營運模式卻不改變。唱片公司討厭Napster，但他們仍舊無法在原有模式和Napster之間，找到新的出路，這是最大問題所在。同樣地，好萊塢走向數位產業的同時，也必須趕緊找到新的營運模式。

Q：在高科技產業中，你認為還有那些重要趨勢是我們在下半年應該注意的？
A：半導體業的晶片製造，正逐漸轉往像台積電和聯電這樣的晶圓代工廠商手上。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產業結構性改變。過去2個月，美國很多半導體廠都在說：「我們無法再獨力往前走了，未來勢必得借用代工廠的產能，或用合資建廠（joint venture）方式投資下一代技術。」在美國，大既只剩英特爾、美光和IBM這3家半導體廠有能力繼續獨資建廠。以日本半導體廠來說，幾乎都沒有能力獨資開發下一世代技術，必然走向合資建廠方向。至於韓國，則處於大重整階段，像現代（Hyndai）的半導體事業（Hynix）就一直在找買主脫手。

Q：特別是從8吋跨入到12吋晶圓廠之後？
A：沒錯，事實相當明顯，有能力做持續大幅資本投資，在這一場產業結構改變的過程中，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