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時候會到紐約一個叫FLUSHING的地方吃晚飯。這地方可以算是紐約第二個中國城﹔紐約市的中國城大多是廣東人和福州人﹐FLUSHING是台灣和溫州人的天下。
大約在一個月前﹐我打算到FLUSHING的中國書店消磨時間﹐走到火車站橋頭﹐忽然望見一位盲目的老老中國男人﹐坐在一張小小凳子﹐手中握著一張牛皮紙﹐牛皮紙上寫著﹕{ 擅長算命﹑流年行運﹑摸骨﹑合婚 }。
我見他衣衫不整﹐頭髮被風吹的亂七八糟﹐身材消瘦﹐猜想這老人應該是先天失明的﹐因為他連起碼的儀容也忽略了。我一直站在附近看他﹐一小時裡也沒有人向他請教。過後我到書店看書﹐然後在街上到處亂逛﹐順便研究其他人的經營方式。大約兩小時後我又回到火車站附近﹐見老人還在那兒﹐那時候是繁忙的下班時間﹐火車站人來人往﹐但還是沒人向他的位置走去。
我回家後念念不忘這位老人﹐一個月來我一直偷偷去看他﹐還是沒見他有客人。陽曆9月8日申時﹐我終於忍不著了﹐向他走去問候﹐我用國語問老伯﹕『您講廣東話還是國語﹖』
他樣子好像有一點驚訝﹐用國語回答說﹕『我講國語。』
我說﹕『您用什麼方式算命﹖』
他回說﹕『八字。』
我問﹕『您可以幫我算嗎﹖』他點頭。
我把他牽到火車站上面的停候間去﹐那兒比較清靜﹔他坐他的小凳子﹐我坐地上﹐就這樣我們開始談話。
他問過我的生日後﹐前後沒有一分鐘﹐他就無誤說出我的八字﹐輪到我很驚訝﹐但我儘量把語氣故作輕鬆﹐不讓他有一絲的不安。我們交談了大約半小時﹐其間他有用非常輕柔細心的動作抓我的手腕﹑摸手掌和指頭。
我應該用什麼字眼來形容老先生的不凡呢﹖他連我的連續性的失眠和習慣性一躺下床就會作夢也知道﹐另外我出國的年份也無誤﹐還有很多很多﹐﹐甚至我的身形和樣貌都準確無誤﹐簡直是神奇﹗這半小時我一句話也不敢打擾﹐也沒有問問題﹐就是一直嗯﹑是哦﹐﹐﹐最後他給了我一些建言﹐也沒說收費多少﹐我從口袋拿了三張$20共$60給他﹐還吩咐他要放好﹐不要掉了。他摸了摸鈔票﹐就說﹕『不用那麼多﹐我收$20。』我說﹕『不要緊﹐您買水果吃。』這下可不得了﹐他急了﹐不肯要﹐硬擠回我手中﹐弄來弄去﹐我﹐﹐輸了。我把他牽回他的老地方﹐就急著回家工作。
第二天我又跑去看他﹐老先生還是坐在那個地方。我問他肚子餓嗎﹐有口渴嗎之類﹐他就一直搖頭﹑謝謝。我不敢打擾﹐站遠遠的看著他﹐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還是沒有客人。昨天我又去偷偷看他﹐也沒有客人﹐我再一次忍不著﹐走向他問﹕『您貴姓﹖有電話嗎﹖我介紹朋友來給您算。』我終於知道他的姓名和取得他的電話。
失明的人看不見﹐只能用摸索探測﹐當曹先生接觸我的手時﹐動作雖然輕柔﹐但我感覺他呼出的那踏實的口氣﹐一種很實際真切的態度。他的認真﹐令我敬佩。我一直想﹐其實世界上總有些遺憾﹐很無奈﹐我想幫他﹐如果我有一間店舖在附近﹐我可以讓曹先生坐在店裡面﹐可惜我暫時沒有能力。
我把過程放上網頁不代表什麼勵志﹑也不是強調曹先生是一位目盲人﹐不過是我自己感覺被打落門牙和血吞。各位親愛的紐約朋友﹐當你們想到要算命時﹐請找曹先生﹐我可以通過信件給你們聯絡方法。這樣的推銷方式不是強迫性﹐只是曹先生是真正有本領的人。
謝謝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