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也是好觀察。

https://www.chinatimes.com/opinion/20230410004075-262104
時論廣場》美元地位的翻轉時刻（潘華生）
18:132023/04/10 言論 潘偉華

美國在二戰之後一直是全球最強大的經濟和軍事大國，這使得美元成為了國際間無可挑戰的主要儲備貨幣與交易貨幣。

然而自3月底開始，全球突然出現洶湧的去美元化巨浪。去美元化是指各國減少貿易上對美元的依賴，改用本幣或其他貨幣進行結算，以降低美國的金融影響力和制裁風險。例如：中國和法國的石油巨頭以人民幣結算液化天然氣；巴西宣布與中國以本幣結算；東盟十國開會呼籲放棄美元；即使是美國的盟友也早開始了去美元化的進程：澳洲作為美國的重要五眼聯盟盟友，其實早就在2022年7月就完成了首次人民幣在鐵礦石貿易中的結算；印度和馬來西亞同意用印度盧比進行貿易結算等。

當然，突然湧現的巨浪下面，必然是強烈的暗流早已蓄力已久。從中美貿易戰開始，中美逐漸擴展到科技戰與金融戰的全方位戰略對峙，中國一直積極推動與各國進行本幣結算，從東協的核心國家逐漸拓展的金磚國家、中東國家、一帶一路國家，試圖分散對美元依賴的做法，也很難不被賦予地緣政治的想像。

甚至有看法認為，這是中國超前部署，以應對一旦美國對中國實施類似對俄羅斯那樣的貨幣制裁的布局之一。但即使中國已經是世界最大的貿易國、第二大經濟體，也難以自身的實力撼動美元地位。更多的是來自美國自身的問題以及其他眾多因素合力所造成的結果。

首先是美國政府的預算赤字，導致債務循環的不斷升高；再因美國長期依靠量化寬鬆、超發貨幣以刺激景氣，再加上原本與中國的短期貿易戰爭，由於中國的不肯屈服而長期化，導致美國進口物價上漲等導致難以壓抑的通貨膨脹，使得聯準會不得不急速拉升利率來壓抑通貨膨脹及維持美元價值，導致了全球金融市場的劇烈波動。這讓很多國家不得不尋求可以避險的交易貨幣。

再者，過去貨幣是中立的交易媒介，但美國近年來逐漸將美元武器化，例如，美國把伊朗踢出美元體系，是要制裁伊朗發展核武及支持恐怖組織。美國敗走阿富汗，轉身就凍結了阿富汗央行140億美元的儲備，還挪用一半向911恐襲的美國受害者支付訴訟賠償。最新制裁對象不但包括俄羅斯中央銀行的外匯儲備被凍結，甚至連俄羅斯富豪在歐美資產都被凍結、甚至是拍賣。

美國肆意妄為的舉動削弱了美元作為貨幣媒介的交易中立地位，以及在美資產的被信任程度。很多國家會懷疑本國的外匯儲備是否會被美國凍結？富豪也會懷疑，如果美國與我的母國交惡，是否會沒收我的在美資產？一旦信任基礎被破壞，再恢復就困難了。

過去，石油交易與美元掛鉤被看成是牢不可破的，任何產油國家一旦放棄石油美元很快就會災禍上身。伊拉克與利比亞就是前車之鑑。自從2022年3月俄烏衝突開始、俄羅斯被踢出美元交易系統之後，就宣布開始以盧布進行石油交易作為反制。印度作為美國所謂「印太戰略」的重要盟友，也開始與俄羅斯為了石油交易而採用了盧比兌換盧布的機制，已經順利施行交易1年有餘了。最近印度又開始和阿拉伯聯合大公國展開談判，用盧比進行石油支付。看起來沙烏地阿拉伯、伊朗與中國大陸的石油人民幣交易也即將水到渠成。

中國看起來無意去單獨挑戰美元的霸權地位。但反對單一美元霸權推動多極世界，對中國大陸來說會容易得多，不但較不敏感，也深得「苦美元久矣」的各國支持。這就是電影《讓子彈飛》最後結局的體現：只要有人能夠帶頭調動那些盲目且可以被操弄的「群眾力量」，哪怕是「固若金湯」的碉樓也異常容易地被攻破。美元霸權也許還在，但現在就是翻轉的時刻了。

（作者為國立雲林科技大學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