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恕刪
老先生 我提供三篇文 參考3/1
在先秦文獻的《詩經》中,《豳風·七月》是一篇西周人用來記錄夏曆法、周曆法轉型的歷史檔案,也是迄今為止我們研究夏周曆法轉型時唯一的歷史檔案。遺憾的是在既往的《詩經》研究中,學者們大多側重進行的橫向對比研究,或認定該詩所處的西周早期同時實行著夏的十月曆法和西周的十二月曆法,或認定《豳風》是周公旦所作,或認定是“描繪了三千年前奴隸的生活”。總之,周人的《豳風·七月》和夏人的《夏小正》一樣,被研究者視作是某一個時代的農書,分別用來記錄夏朝和西周氏族的天象、物候和農事。例如傅斯年就將《豳風·七月》定義為”封建制下農民之歲歌”。但是如果是一首歲歌,為什麼選擇了《豳風·七月》作為標題和開篇呢?
然而我在深化的閱讀中卻發現《豳風·七月》一詩的最重大的史料價值不在夏周兩種曆法的時代共存;不在作者可能是周公旦;不在它記錄了三千年前普通農民的生活。而《豳風·七月》一詩記錄的正是夏的十月曆法轉換為西周的十二月曆法這一歷史事件本身以及具體轉換的方式方法,這是最重要也是最彌足珍貴的歷史史料。尤其是這首詩中存在著諸多貌似不符合曆法規律的諸多原始的自我矛盾之處更為難得:
其一,全詩月份記載次序較亂但是卻有著一條清晰的主線。其基本時間順序主線保存了夏曆的一月直至十月,然後是周曆一之日直到四之日,此後又復回歸到農曆三月的習慣表達:春日或蠶月。雖然按照這個順序部分月份多有省略,但是全詩中這一條時間主線不變。按照全詩八個段落的展開次序,我們可以列出這樣一條時間線索:
①七月、九月、一之日、二之日、三之日、四之日;
②七月、九月、春日(新年三月);
③七月、八月、蠶月(新年三月);
④四月、五月、八月、十月、一之日、二之日;
⑤五月、六月、七月、八月、九月、十月、改歲(進入新的一年);
⑥六月、七月、八月、九月、十月;
⑦九月、十月、入執宮功;
⑧二之日、三之日、四之日、……九月、十月、春節(進入新的一年)。
這樣夏曆一年時間的10個月就排列為:
一月、二月、三月、四月、五月、六月、七月、八月、九月、十月。每個月週期為36天。
這樣西周曆兩年時間中增加了四個月(即四個“某之日”),這24個月就排列為:
一月、二月、三月、四月、五月、六月、七月、八月、九月、十月、一之日、二之日、三之日、四之日、春日(或稱蠶月)四月、五月、六月、七月、八月、九月、十月、一之日、二之日……,每個月週期為30天。
正月,孔廣森等學者認定,是夏正建寅之月也,但是把時間依照夏曆的十月曆法倒退一年,則正是夏正的建子之月。很多曆法都存在一個從十月太陽曆向十二月太陰曆轉變的過程。請參看我的《“詩經·七月”西周初期獨特的曆法現象》
【夏小正考證]:正月只是指每年的第一个月,正如正音指的是朝廷使用的主流方言。三代的曆法各不相同,所以正月的位置也就不同。夏的正月和今天的農曆一樣定于孟春一月初一開始,俗稱夏正建寅。周的正月定于今天農曆十一月初一開始,俗稱周正建子。秦曆建亥,就是說秦的正月是今天農曆十月初一。這就是遠古史上著名的三正。注意三正是夏周秦,而不是夏商周。
請注意夏曆的建寅是怎樣形成?當夏曆從一年十個月轉化為一年十二個月時,多出的正是子月和丑月。新年的寅月即是正月也是建寅之月。《詩經·七月》里周朝人採用的是另一種方法在十月之後加了四個月:一之日(十一月)、二之日(十二月)、三之日(正月)和四之日(二月)。
但是有兩個觀念必須撥亂反正的,一是夏王統治中原時實行的是十月太陽曆法,所以每個月是36天。這一點在《夏小正》中通過養日和養夜之間相隔五個月及其諸多星象的週期就可以看到,一年中出現這樣的現象只能是每個月三十六天。周以後改為十二個月的太陰曆法,每個月三十天。 從十月曆法到十二月曆法的轉換是需要技巧的。所以《史記·曆書》有:“夏正以正月,周正以十一月,……秦正以十一月。”二是兩個至日(當時并不稱冬至和夏至)是每個季節的第一天,夏至是夏季(孟夏)第一天,冬至是冬季(孟冬)的第一天。當今之上半年的夏至一般是每月第五第六天。下半年的冬至一般是每個月的第七第八天。這說明我國農業的二十四節氣是逐漸形成并固定下來的。至少在夏代是沒有這二十四節氣的。《漢書·律歷志》載:“周公攝政五年,正月丁巳朔旦冬至”。朔旦就是第一個早晨之意。《尚書大傳》載:“夏(代)以日至六十日為正(月)。”這就是夏的十月曆法向十二月曆法過渡的具體方法:將一到十月的每個月由三十六天縮短至三十天,這樣就多出來六十天,正好是新曆法的十一月和十二月。這樣當一年過去時,第十三個月恰好是新的一年的開始(正月)。于是從舊的十月曆法的一年平滑轉入十二月新曆法的新的一年。從而完成了曆法的轉制。這個轉變在《詩經·豳風·七月》一詩中有詳細記載。詩中凡一月二月等便是夏曆十個月的稱呼,一之日二之日便是過渡期周曆的新稱呼。長期以來,一些學者對這個說法並不認可,但是如果夏代不是十月曆法則文中有很多的內容就更無法解釋。首先就解釋不了的就是啓蟄。
這樣,西周人利用兩年時間就順利地從夏曆的十月曆法轉化為西周曆的十二月曆法。
清末皮錫瑞《經學通論》說:“此詩言月者皆夏正。言一二三四之日皆周正,改其名不改其實”。這條時間主線說明當時的西周正處于夏朝的十月舊曆法向西周的十二月新曆法的歷史過渡時期。很多的學者堅持認為《豳風·七月》的夏曆和周曆在很久一個歷史時期是共存現象。我認為儘管月份有一些混亂,但是西周氏族採用的十月舊曆法應該是繼承了夏氏族的曆法制度,而西周的十二月新曆法制度也正是從夏的十月曆法演變而來,而《豳風·七月》正是記錄這一曆法的歷史演變的重要文獻。這正是《國語》和《禮記》里都提到的“夏之衰也,周棄繼之”的一個例證。我認為這一過渡的原因是此時人們已經發現堯舜禹時期所採用的十月曆法的太陽曆存在著誤區。而通過人們長期對月亮運行規律的觀察和總結,制定并推出了新的周曆的十二月曆法制度。
夏的十月曆法文獻依據目前可資借鑒是的有《山海經》的十個太陽說,每年東方的太陽直射南回歸線是北半球的冬至;太陽直射北回歸線時是北半球的夏至。這一點可資證明堯舜禹時期確實曾使用過十月曆法。但是十月曆法的最大缺陷是月亮是大約30天圓缺一次,也就是每年的月亮一共圓缺十二次——即十二個月。山西陶寺考古也證明唐堯時代的十等分的觀象台是用來觀察太陽運行規律的。西周的十二月曆法則是依據月亮圓缺一次的週期為農曆的一個月,週期為30天。西周人選擇了冬至所在的這一個月(即數九)作為一年的開始——冬至一般在農曆每年的農曆十一月,即西周曆法的一月,亦即本詩中的一之日。從字面上理解,一之日、二之日、三之日和四之日就是日之一、日之二、日之三和日之四的意思,這是西周曆法增加的四個月。西周的立法者為什麼要在十月之後增加這四個月呢?本詩又為什麼在諸多的月份中選擇了《豳風·七月》作為標題呢?
請記住:夏曆是沒有十一月和十二月的,夏曆每年只有十個月,所以每個月有36天,年終有一個節日。所以一年的時間跨度是365天。周曆每年也是365天,但是由于每年增加了兩個月,因此每個月只有30天。
大約一直到春秋戰國時代我國各地都流行著夏曆、殷曆和周曆三種不同的曆法,三者最主要的區別在于歲首(即農曆的一月,秦避秦始皇嬴政的名諱改稱正月)的不同,所以又稱“三正”。周曆以通常冬至所在的建子之月(即農曆的十一月)為歲首,殷曆以建丑之月(即農曆的十二月),夏曆以建寅之月(即後世流傳使用至今的農曆正月)。周曆比殷曆早一個月,比夏曆早兩個月。三正歲首的月份不同,對應的四季也有差别。由于西周和夏的特殊親緣關係,西周在實行西周的周曆之前使用的是夏的十月曆法。
其二,《豳風·七月》的上述時間主線採用了三種記錄月份的方式:一種是保留了夏氏族使用的一月到十月的“外殼”。這種方法的令人不解之處是沒有十一月和十二月,也沒有如殷商甲骨文的十三月甚至十四月的記載。但是有一點提請讀者予以特別關注的是這裡的一月到十月如果是按照夏制就是每月36天;按照周制就是每個月30天。本詩《豳風·七月》一月到十月的內含是每月30天,也就是夏曆已經轉化為周曆,太陽曆已經轉化為太陰曆。這是夏曆和西周曆轉化的關鍵。另一種是周曆,周曆已經改定曆法為每個月30天。這樣夏曆的十個月每個月多出6天,兩年中就多出來120天,這120 天恰好在每兩年之中增加四個月;即在兩年之間增加了周曆的一之日二之日三之日和四之日,對應的就是後來農曆的十一月、十二月、正月和二月。夏曆改周曆,一年中的天數沒有大變動,依然是360天+5天,但是夏曆的每年十個月變為周曆每年十二個月。這樣在兩年之間增加了四個月的曆法改動對農事的影響最小。尤其是上半年的一月到六月(農曆),即詩中所記錄的三之日、四之日、蠶月、四月、五月、六月對應的天象、物候、農事基本不受影響。這一改變使西周的曆法與月亮運行週期保持了高度的一致。就兩種曆法的轉變而言這一種改變最小。
夏曆向西周曆的轉變每年的時間仍是365天不變,由于在兩年時間內增加了四個月。為了區別上年的三月和新年的三月,詩中在四之日以後,新的一年的三月用夏曆三月的舊稱——春日或者蠶月——代替,這樣就完成了從夏的十月曆法向西周的十二月曆法的順利的轉換。事實上在民間要推廣和轉換兩種曆法,并由百姓自覺接受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轉變不順利有可能耽誤農時。本詩《豳風·七月》正是以百姓耳熟能詳的民歌形式使周曆這一新曆法深入人心、家喻戶曉。我認為《豳風·七月》正是記載了夏和西周兩種曆法的轉換的歷史事實以及轉換的方法。
兩種曆法中的某月和某之日並不是對應的:本詩的具體對應是:一之日(即周曆一月)對應的是農曆十一月,二之日(即周曆二月)對應的是農曆十二月,三之日(即周曆三月)對應農曆一月,四之日(即周曆四月)則對應農曆的二月。按照這個對應規律,位于四之日之後的農曆三月(即周曆五月)在詩中按照夏人的表達習慣表示為:春日或蠶月、當然它也可以按照周人的表達習慣叫做五之日。
其三,《豳風·七月》全詩的結尾也很耐人尋味:在“九月肅霜,十月滌場”之後出現了這樣五句詩:“朋酒斯饗,曰殺羔羊。躋彼公堂,稱彼兕觥,萬壽無疆!”這樣五句詩應該是發生在幾月里,在詩中並無時間定語的限制。因為它緊隨“十月滌場”之後?可以理解為周氏族的男人们在豐收之後的狂歡?所以,這五句既可以置于“十月滌場”之後作為一年中獨立的丰收節日,如果此時西周尚未實行十二月曆法,也可以理解為西周人年終的狂歡節(猶如今天的春節)。
無獨有偶,全詩的第五段是:“……五月斯螽動股,六月莎雞振翅。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戶,十月蟋蟀入我床下。穹窒熏鼠,塞向墐戶。嗟我婦子,曰為改歲,入此室處。”
又是一年的歲終,又是五句詩,又是缺少定語限制,這一轉換稱為“改歲”,婦女和老幼開始“貓冬”。如果說新的一年從這裡開始,那麼夏採用的確實是十月的曆法制度。而西周的新年同樣可以從這裡開始,因為夏曆的十月底正是西周曆的十二月底。夏曆和西周曆都在這裡“改歲”。由此夏曆和西周曆順利地完成轉換。
依照上述的遠古記載,夏人和西周人都曾經十月曆法的實行,因為他們在十月底(夏曆)開始野獸冬眠式的“貓冬”,并“改歲”進入新的一年,或者他們在十月底有一個豐收之後的狂歡節。後來西周對夏的“太陽曆”進行了改革。而具體是的改革的方法就是將每月36天改為每月30天,十個月里多出的60天,就是新增加的十一月和十二月,西周人稱之為一之日和二之日。從《豳風·七月》一詩可以看到,西周時期進行“冬眠”式休閒的只是西周的老人和婦孺。因為青壯年的男人們整個冬天都很忙碌:
“一之日于貉,取彼狐狸,為公子裘。二之日其同,載纘武功,言私其豵,獻豜于公。……二之日鑿冰衝衝,三之日納于凌陰,四之日其蚤,獻羔祭韭。……三之日于耜,四之日舉趾,同我婦子,馌彼南畝。田畯至喜。”
其四,這裡就引出了又一個問題:如果當時西周實行說的我是十二月曆法,那麼十月的滌場之後的丰收狂歡顯然時間上不倫不類。我們知道西周的曆法是十二月曆法,這一點在《豳風·七月》中有明確的記載。例如“二之日栗烈,無衣無褐,何以卒歲!”但是同一詩篇中記載十月曆法的又有“十月蟋蟀入我床下,穹窒熏鼠,塞向墐戶,嗟我婦子,曰為改歲,入此室處”。這說明西周的豳地(或許還包括秦地的部分地區)在這一時期確實並存著兩種曆法。換句話說就是當時的西周正處于一個曆法的轉型期。《豳風·七月》正是這一曆法轉型的歷史文獻。如果是周氏族的狂歡為什麼是選擇在十月之後而不是在年終的十二月之後,即本詩所說的“二之日”? 從全詩結構看,上述五句作為全詩結尾顯然認為十月是一個終結,要麼是一年的終結;要麽是種植季的結束。所以西周人選擇了冬至所在的農曆十一月是對夏文化和歷史的繼承。
此前西周氏族應該依然採用的是夏的十月曆法,每年十個月,每個月36天。為了轉換成西周新的十二月曆法,西周人採用了在兩年之間加入四個月的方法使其轉變成每年十二個月,即每個月30天的新曆法。
其五,為什麼本詩冠名《豳風·七月》:從新發現的清華簡看,我國從春秋開始具有遠見的文人們就有收集整理記錄保存遠古口傳文獻的做法,這種做法最早可以從歷史文獻中追尋到孔子所整理的夏代的古籍《夏小正》。
《史記·夏本紀》:“孔子正夏時,學者多傳《夏小正》”比較《豳風·七月》和《夏小正》我們可以發現,兩者之間對一年中的前六個月的天象、物候、農事基本沒有變化。參見三秦出版社2005年黃懷信等《大戴禮記彙校集註》用這種轉換方案夏的一到五月底恰好和西周的六月底天數重合,都是180天。因此七月就是天象、物候和農事開始表現出鮮明的十二月曆法的月份的特點。最為典型的就是詩中所反復吟唱的“七月流火”:
火又叫大火或者商星,天文學上指的是二十八宿中的心宿。 它在每年的農曆六月出現在正南方的天穹最高處。進入農曆七月便開始逐漸西下,古文獻中把這種現象叫做“流”。詩中的西周七月正是夏曆的六月,無論是夏曆還是西周曆上都是下半年的開始,也是夏曆和西周曆的天象、物候和農事開始出現分道揚鑣的起點。也就是說,西周曆七月以前和夏曆一樣,但是西周曆七月以後一切都變了,天象和月份的對應,物候和月份的對應,尤其是農事和月份的對應,一切都發生了改變……
詩經,幽風,七月 -是夏周曆法轉型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