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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美論譠社》去美元化：第三世界的長征（水秉和）
16:202023/04/30 言論 水秉和

巴西總統魯拉訪問中國時說，「我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都在自問，為什麽我們一定要用美元進行貿易？為什麽不能用人民幣，或者其他貨幣？」巴西，當然，已經跟中國簽訂協議，將雙方的貿易全部用本幣交易。魯拉，一位第三世界的強人，會成為習近平去美元化長征的重要夥伴。另一位重要夥伴毫無疑問是普丁。

自俄烏戰爭爆發以來，俄羅斯就被禁止使用SWIFT來進行國際貿易結算，並被美歐英日瑞拒絶使用它們的貨幣進行貿易，並且連俄國寡頭們存放在歐美銀行中的存款都被凍結或者沒收。所以，上月習近平訪問俄羅斯時與普丁密談數小時，普丁後來宣布，俄羅斯同中國，以及同亞非拉各國進行貿易的時候，都將使用人民幣。此外，上海合作組織、東協，以及西非國家經濟共同體也都宣布，將設法建立自己的貨幣體系。許多第三世界國家也正在互相之間建立本幣互換的安排。可以覺察到，在第三世界，現在，一個去美元化的趨勢正在啓動。

當一艘裝載了幾十萬個集裝箱的油輪要轉彎時，它必然會轉的非常緩慢，可是，當它一旦轉變了方向之後，再想掉頭，那也極為困難。去美元化的情況正是如此。它將是一個緩慢的過程，不過，我們看到，這個過程已經啓動了。一經啓動，要想再扭轉它回頭，那也將比油輪掉頭更困難。為什麽呢？簡單說，跟油輪不一樣，美元依靠的是信用，一旦失去信用，再想贏回來，那就是難上加難了。

小時候我在台灣，我們稱美元為美金，因為美元可以兌換黃金，非常珍貴。1971年，尼克森廢止了兌換黃金的安排，所以美元就成為紙幣，它的價值變成浮動的，依靠的是美國的信用，以及它是國際貿易最方便的工具。它不但帶給美國極大的福利，可以用一張紙換取其他國家的實物，同時也帶給世界各國相互間貿易的便利。也就是說，它是一個公器，一個中性的東西，就像大戶人家在鄉下鋪了一條路，收取很少的過路錢，為全鄉人提供了便利。這是一種難能可貴的地位，但遺憾的是，美國的歷任總統越來越把這個公器作為武器，向其他國家施壓，使它變質了。

在拜登以前，美國拿美元作為武器，制裁了許多國家，似乎沒有對美元產生不利的影響。美國也好幾次依靠放鬆銀根（增發美元）和收緊銀根（減發美元），降低利率或者抬高利率，在拉丁美洲、亞洲和在俄羅斯造成多次金融風暴。2008年的次貸危機更為全世界帶來巨大的災難。可是，這些事故也沒有對美元產生太大的不利影響。這可能導致美國的掌政者產生了一個錯誤的印象，以為無論他們如何濫用美元，美元都可以絲毫無損。尼克森的財政部長曾經傲慢地說，「美元是我們的貨幣，是你們的問題。」

不過，這次拜登把事情做絶了，他對俄羅斯發動了所謂的「來自地獄的制裁」。他不但不准俄羅斯使用美元、歐元、英鎊、瑞士法郎和日幣進行交易，也不准俄羅斯的絶大多數銀行使用國際貨幣結算系統SWIFT。這還不算，他還促使所有盟友跟美國一起凍結或沒收俄羅斯寡頭們在這些國家的銀行存款和產業。他還施壓所有歐美企業，要它們退出俄羅斯。

拜登和他的團隊似乎沒有考慮到，這麽做，他違背了西方自由世界的立國基礎，那就是約翰•洛克在《契約論》裡面提到的，個人財產的神聖地位，政府的存在就是為了保護他們的個人財產。他似乎也沒有想到，不但俄羅斯人，因為信任西方自由世界對個人財產的尊重，把他們巨量的財產存放在西方的各個銀行裡，阿拉伯世界的鉅富們，台灣的富翁們，大陸的富翁們和貪官們，整個第三世界的有錢人，也都把他們的天量財富存放在西方的銀行裡，其中絶大部分都是美元資產。

拜登「來自地獄的制裁」威脅到的不止是俄羅斯，他也使所有第三世界的富人都擔心，將來有一天，美國是否也會對他們的財富發動一場「來自地獄的制裁」？所以，拜登他老人家其實還威脅到這些人。他真正威脅到的，如果我們剝開來看，就是整個西方金融體系所依靠的信用！美元是這個體系的核心。基於這個理由，第三世界正在發動一場去美元化的風潮。

建立一個全世界都可以信賴的，自利利人的公器，極其不易。這就是美元。美元依靠的是美國的信用。這個信用得之不易，是美國霸權在文明側的支柱，拜登拿它作為武器，葬送了美元作為人類公器的資格，可以說是自作孽不可活。所以，去美元化已經無可避免，只不過它將是一個世界級的長征。有一天，美國將無法任意用美元制裁他國，也因此將失去它的霸權地位。

（作者為中美論譠社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