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右手向前平伸，並沒碰到軒風，軒風竟然感覺整個身體承受強大浮力，
頭竟磕不下去。老翁慢條斯理的說：「沒人要收你當徒弟，頭別隨便亂磕！」

　　「軒風資質魯鈍，自然不配讓師尊教導，」軒風跪著，不敢亂動，「軒風不
知變通，腦袋空空只會讀死書，師尊文昌再世，懇請師尊慈悲點撥……」

　　「你不遠千里尋覓天山，只在祈求世界大同，」老翁不等軒風說完，「難道
人間沒有勸善書籍，足以教導世人明白三綱五倫、四維八德的大同之道嗎？」

　　「世人愛慕虛榮、欺善怕惡，」軒風義正嚴詞，「流傳人世間的正信善書，
恐怕比不上荒唐小說受人歡迎！懇請師尊慈悲，撥亂導正，教導世人……」

　　「既然世人愛慕虛榮，你身處其中，想必也是一丘之貉，」老翁心中好笑，
「既然世人欺善怕惡、不信正法～慈悲教導，恐怕都是對牛彈琴罷了。」

　　軒風聽著老翁的對牛彈琴說詞，整個人呆在那裡，不知如何回應。

　　「不會說話就少開口，」老翁話中有話，抱著看好戲的心情，「沒那個心，
就別自命清高，學人說什麼要世界大同？修養到哪裡，話自然就能表達到哪裡。
講話不得體，等於讓人知道：父母沒教好你。說人就是說自己，明白嗎？」

～～～算數擺明問加減，回答還得問清晰～～～

　　軒風自命清高，總認賞善罰惡天經地義，聽到斥責「說人就是說自己」時，
心中滿滿的驚訝，馬上檢視自己的動念，莫非～自己潛意識裡，有瞧不起別人的
頃向？難道自己潛意識裡，不斷地排斥正信善書，反而期待荒唐小說……？

　　「說話得不得體，開口就見高下，」老翁有意來個下馬威，「你應該要說：
『世人愚痴，無緣得識正法流傳，軒風有幸，得以親近善法正道，懇求師尊慈悲
教導，軒風只要領悟一二，必定助人明辨是非，金玉糟粕不敢藏匿。』」

　　軒風贊嘆老翁說話得體，點頭如搗蒜，更對自己自命清高的想法感覺丟臉。

　　「這種說法，有他人無知的無奈，有自知之明的感恩，有祈求教導的企圖，
更有滿滿的利他慈悲呢！這樣說話，是不是更能讓人感受到，你的內心真的想往
待人以禮、處事恭謙、說話得體、應變得宜的方向來前進，讓人不教不可呢？」

　　軒風越聽越覺得自己無知，心中默認，不敢反駁。老翁有意讓軒風卸除身上
的假面具：「我考你幾題簡單的數學，說話不得體，至少也要會算數吧！」

　　軒風對自己剛才的應對，感覺有點懊惱，如今內心躍躍欲試有意版回一城。

　　「看你一臉蠢樣，今天就大發慈悲不為難你～」老翁抱著戲弄的心情出題，
「３顆蘋果，加２根香蕉，請問一共有幾顆橘子？」

　　「５顆！」軒風聽見簡單的加減算數，迫不急待大聲回答。老翁聽到答案，
卻搖搖頭，手指輕輕比個小叉：「答錯了！」

　　軒風聽到意料之外的回應，滿臉都是驚訝與不解。

　　「你沒聽慬！」老翁眼見軒風掉入陷阱，不動聲色重唸題目，「３顆蘋果、
加２根香蕉，請問：一共有幾顆，『橘子』？」

　　「明明就是５！」軒風不服氣的眼神，隱約透露出他內心的傲慢與無禮。

　　「真的這麼難嗎？」老翁耐心解釋，「３顆蘋果加２根香蕉，請問『橘子』
在哪裡？所以正確答案就是：『０』顆橘子。明白嗎？」

　　「啊～」軒風發出慘叫，等到看出陷阱之後，「那有人這樣出題的？」

　　「好吧～就來個白癡題！」老翁打算一題就把軒風傲氣打趴，「１顆蘋果，
加２顆蘋果，請問：一共有幾顆蘋果？別說我耍你，這題可是白癡都會的。」

　　軒風心想：都是蘋果，沒有莫名其妙的單位陷阱，如果我連１加２都不會，
那就真的白癡不如。這會兒軒風成竹在胸，氣勢飽滿：「３顆！」

　　「又錯了！」老翁搖搖頭，「本來以為你只是有點傻而己，沒想到……」

　　更多的驚訝與不解，悄悄爬上軒風臉龐。軒風心中滿滿問號，忍不住反問：
「１加２，難道不等於３嗎？」

　　「你搞錯了！」老翁苦口婆心，「題目是：１顆蘋果，加２顆蘋果，請問：
一共有幾顆蘋果？而不是問你：１加２等於多少？」

　　軒風搞不清楚二者的差別，直接反問：「那麼，答案應該是多少？」

～～～開口言語分重輕，對佛無禮性騷擾～～～

　　「唉～難道你就只會在意答案，不在乎為什麼？」老翁收拾起戲耍的心情，
「答案就是：１個蘋果，與２個爛蘋果！」

　　軒風聽到莫名奇妙的『爛蘋果』說法，立刻大聲反問：「為什麼？」

　　「因為～」老翁奸詐地說，「後來加的２顆蘋果，都是爛蘋果！」

　　「啊～」看不出陷阱的軒風，再度發出慘叫，「那～剛才為什麼不早說？」

　　「你在報怨我沒有說清楚嗎？」老翁收起奸詐表情，一臉正經，慢慢回應，
「不是我沒說，而是你～沒～問！」

　　軒風僅存的一絲傲氣蕩然無存，簡單二個問句被戳得啞口無言，低頭懺悔，
越說越小聲：「多謝師尊提點，軒風無知又無禮，如果有冒犯之處，還請……」

　　「還請見諒，是嗎？」老翁嘆口氣，有點像對三歲小孩說話，「你對神佛，
一點都沒有敬畏的心，而且，應對進退，真的很沒有禮貌。你～知道嗎！」

　　軒風茫然一臉呆滯：「軒風自知對人沒禮儀，自高自大，說話不得體有錯，
還請師尊原諒。但是～對待神佛，軒風絕對不敢沒禮儀！還請師尊明鑑～」

　　「你可曾禮敬過『彌勒佛』？」老翁雙手撐著下巴，看著軒風。

　　軒風原本搞不清自己曾對哪尊神佛沒有禮儀，聽到彌勒佛，忽然如釋重負：
「軒風雖然無知，對待彌勒佛，也都跪著祈求，禮儀周全，絕對不敢輕漫……」

　　「跪著祈求嗎？」老翁動作不變，略帶笑意，「你有摸過『彌勒佛』嗎？」

　　「之前曾聽人家說：」軒風緊張，仔細回想，「彌勒佛祖很慈悲。摸摸頭，
萬事不用愁；摸耳朵，富貴長命多；摸摸手，浪漫愛情有；摸摸肚，到處有門路
；摸肚臍，財源滾滾齊；摸摸腳，考試嚇嚇叫。」

　　「到底有沒有摸『彌勒佛』？」老翁帶著笑意，再問一次，「別裝瘋賣傻，
再裝下去就是狡辯！」。軒風心虛，小聲回答：「人家說～我就……唔，有！」

　　「人家，人家是誰啊？人家說什麼，你就做什麼？人家如果叫你去吃屎，你
去不去啊？」老翁義正嚴詞，毫不留情。軒風自知無理，搖搖頭不敢回應。

　　「彌勒佛祖示現法相，是在慈悲度化眾生，」老翁語重心長，「誠心禮敬都
來不急了，竟然還像摸小貓小狗一樣，把彌勒佛全身摸透透？如果你是彌勒佛，
人家摸你肚臍，你就賜他財寶？人家摸你腳，你就助他考試過關嗎？」

　　軒風聽懂老翁諷刺，想到過去曾對彌勒佛無禮，感到有點丟臉：「對不起，
自己無知，沒有用真心誠意來禮敬佛祖，反而用很沒有禮貌的方法……」

　　「只是很沒有禮貌的方法嗎？」老翁看著遠方，「套句你們人世間的說法，
你為了滿足自己的願望，沒有經過彌勒佛同意，就將他全身摸透透，完全沒考量
是否對佛不尊重，這種行為是『性騷擾』。簡單說就是：你在性騷擾彌勒佛！」

　　「性騷擾彌勒佛！」軒風聽著意料之外的評論，驚訝不己。

～～～百善孝順緊相連，嘻笑怒罵意誠真～～～

　　「起來吧～」老翁語帶同情地看著軒風，「講句實在話，依你目前的資質，
就算找遍天山，恐怕也找不到願意教導你的師父。你還是～回家吧！」

　　軒風跪在原地，自慚形穢低頭不發一語。老翁一改先前嘲諷心態，神情凝重
看著軒風，緩緩往洞口走去：「為人子，孝為先，孝順兩字緊相連……」

　　軒風聽著老翁臨去前留下的善語，心中默默唸出『明聖經』中其餘的章句：
勿惱怒，常使歡，暖衣飽食毋饑寒，病醫藥，必自煎，即須嚐過獻親前，夜不解
衣朝不食，時時刻刻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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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過耶誕節，工廠因應農曆年大量糖果需求，連日趕工。媽媽帶著三個小孩
一同到工廠探班，小孩子們因為可以看到爸爸，都很高興。

　　廠長在辦公桌前與幾位同仁，協調人力調撥、產能配置、與糖果交期問題。
軒風推開門看到廠長，高興地跑過去大喊：「爸爸～陪我一起玩！」

　　一起討論的同仁都停止動作，廠長開心地轉過身抱起軒風：「哇～好重啊！
呵呵～你這個小頑皮，在家都偷吃什麼好東西啊，才幾天不見就這麼壯？」

　　軒風看著爸爸，誠實回答：「媽媽說：只要每天乖乖，把飯吃光光，爸爸就
會帶我們全家一起出去玩。爸爸～我想到阿里山看日出……」

　　「爸爸在忙～」媽媽趕緊上來，準備抱過軒風，「我們先去旁邊等爸爸。」

　　「廠長～不如我先帶著公子，在工廠四處走走逛逛。」特助小聲詢問。廠長
輕輕點頭。特助帶著軒風，打算把工廠裡大小部門，一次逛透。

　　「小廠長來視察了！大家不准偷懶。」特助打開生產部的門，大聲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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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軒風回想著當時的點滴：工廠裡不同部門，有不同的行事風格。人事、會計
很安靜；業務、採購好像每個人都在講電話；研發、生產機器很多，又吵又熱；
送貨在室外，拿著出貨單，每個人都在搬東西，還有很濃的煙味及汗臭味。

　　不同部門，有不同年齡的人來管。冷氣房內的人身著正式，個性都很沉穩，
生產線上都是女人，戴著口罩，倉管送貨的都是年輕人，雖然軒風不認識他們，
但是，工廠裡的人，好像看到軒風都會笑。當然，不是拍馬屁的那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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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帥哥來了，」生產組長，手摸著軒風的頭，「來～給你糖果吃！」

　　特助開玩笑怒罵：「小廠長第一次視察工廠，竟敢如此怠慢，該當何罪？」

　　「小帥哥開恩啊～」組長雙手上舉，「民女上有高堂下有兒女，年關將近，
巴望獎金解千愁，希望小帥哥大慈大悲，原諒民女無知，大人不計小人過。」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特助順水推舟，「有啥好酒好菜，快快獻上。」

　　「小帥哥匆忙來訪，民女準備不及，」組長笑著抓起一大把糖果，「此地沒
酒沒菜，糖果不少，雙手獻上滿滿糖果，聊表心意，還望小師哥笑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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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軒風回想著昔日嘻鬧，忍不住笑了出來：難道～這就是自己欠缺的－純真？

～～～家長會上覓童真，夫妻老伴見真情～～～

　　「難道我對別人的心，從來沒有『純真』嗎？」軒風回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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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上次月考我考第一。老師說：這次的小一家長會，希望你能參加。」
軒風拿著老師發的小一家長會通知單給媽媽，開心地傳達老師的話……

　　「媽～老師說我成績還不錯，上次您沒去，這次小二家長會，老師說他想要
認識你。」軒風拿著小二家長會通知單給媽媽，依然開心地傳達老師的話……

　　「媽～不知有沒有空，下周學校有小三家長會，老師說想認識各位家長。」
軒風拿著小三家長會通知單給媽媽，轉述老師的話……

　　「你們班今年沒辨家長會嗎？為什麼姐姐會有通知單？」媽媽問軒風。

　　「家長會？有啊～」軒風漫不經心，從書包拿出小四家長會通知單給媽媽，
「因為你很忙，以前也沒參加過，所以這次我就向老師說：你不會參加。」

　　家長會當天。軒風不抱希望，懶懶的沒心思上課。忽然老師點到他的名字，
要軒風唸一段課文。軒風心不干、情不願嘴裡嘟嚷：真倒霉。

　　軒風慢條思理站起來，無意間看到窗外：媽媽正開心地向他揮手。軒風瞬間
精神大振，大聲唸著課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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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媽真壞，」軒風碎碎唸，「明明會來還騙我，說他要照顧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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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軒風開心地跑回家，一回到家，非常興奮地纏著媽媽：「媽～老師說，他有
向你說我的學習情況，請你告訴我，老師都說些什麼啦？唉呦～拜託啦！」

　　「老師說，你在學校很乖，還懂得幫助同學，是好學生哦！」媽媽邊洗衣服
邊回答纏在旁邊的軒風。

　　「騙人，老師才不會這樣說！」軒風搖搖頭，「一定是你自己編的！唉呦～
拜託啦！請你告訴我，老師到底說我怎樣啦？」

　　「你好煩啊～老師就是這樣說啊！告訴你，你又不信！」媽媽繼續忙。

　　「算了！」軒風想炫耀自己，「媽～你有沒有待到結束？我上課乖不乖？」

　　「我不懂你上課在唸什麼，但是我知道：你很棒哦！」媽媽輕摸軒風的臉，
「我還有很多事要忙，你自己出去玩，不要在這裡轉來轉去。」

　　「媽～你原先不是說要照顧爸爸，不能來嗎？」軒風小聲問，「怎麼……」

　　「早上我跟你爸爸說：小孩今天有家長會，再不去姐姐就要國小畢業了！」
媽媽笑著回答，「希望爸爸早上的復健，能改到下午。爸爸聽了有同意呦！」

　　媽媽仍然忙碌：「安頓好爸爸之後，我先繞去學校，看你們三個的家長會，
再去菜市場買菜，回家也晚了，中午煮飯給爸爸吃後，就趕去醫院做復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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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為什麼愛喝酒？為什麼要中風？」軒風喃喃自語，「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