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學 天 地：千 年 石 雕 的 訴 說 《易水寒》
發言人: 何宗陽 2005-03-04 21:39:07
文 學 天 地：千 年 石 雕 的 訴 說 《易水寒》
從寧波市驅車前往東錢湖，不到半小時的車程，便到了東錢湖畔的深林綠穀之中。這裏青山滴翠，層巒疊嶂，綠樹掩隱之中可見兵馬石刻排列有序。下車細看，這些石刻雖經千百年來的風雨侵襲，刀光劍影早已暗淡，有的已少了鼻子斷了胳膊，但整體造型比例適度、線條流暢、精美傳神。據介紹，東錢湖石刻群中的南宋墓道石刻是我國南宋時期規模最大、數量最多、雕刻最精的墓道石刻遺存，素有“東方兵馬俑”之稱。目前已發現有歷代名臣學士約50多座墓葬，墓道石刻遍佈，包括宋冀國夫人葉氏太君墓道、宋太師越國公史詔墓道、宋太師齊國公史漸墓道、宋衛國忠獻王史彌遠墓道等，堪稱石刻藝術大遺址。史氏是南宋時期的望族，有“一門三宰相，四世兩封王，五尚書，七十二進士”之稱，從東錢湖南宋石刻就可看出史氏家族當年的顯赫聲名。
史詔為宋丞相史浩祖，累封太師越國公，墓道現存石羊、石虎、石馬、石文相、石武士、石椅等石刻十餘件。宋孝宗時，史浩任參知政事，愛好詩文，寫有大量詞作，很多成為宋代大?的歌詞：“舴艋飄颻來複去，漁翁問我居何處，笑把紅蕖呼鶴馭，回頭語，壺中自有朝天路。”“ 感游女於仙衢，詠奇葩于水國。折來和月，露浥霞腮；舞處隨風，香盈翠袖。既徜徉於玉砌，宜宛轉于雕梁。”“仙家日月如天遠，人世光陰若電飛。絕唱已聞驚列坐，他年同步太清歸。”由於史浩一生都是在富貴氣極濃重的氣氛中度過的，雖才氣洋溢，文字優美，但因缺乏人生的挫折歷練，所以他的作品同樣缺乏歷史的厚重感，留給後人的思考餘地不多，他寫的多是壽詞、勸酒詞和時令佳節的應景頌聖之詞或朋友應酬的作品，文學價值並不高，更沒有傳世佳作留于後人欣賞。中國文人大都是在遭貶後才寫出驚世之作的，像史浩這樣一直順水順境的，要寫出千古名句自然不大可能。但史浩為官正直，深得孝宗信任，百姓愛戴。史浩推薦樞密院編修官詩人陸游，並為趙鼎、李光作無罪辯護，又說嶽飛久冤不白，應該為他們平反，恢復原有官爵，照顧他們的子孫。這些忠義之言，孝宗都依他的建議辦理。史浩政尚寬厚，有一次為了要救一個無罪而被判死刑的市民陸慶童，和皇帝爭論起來，忿而辭職。陸慶童一介布衣，與史浩非親非故，史浩卻能提著腦袋與皇帝一爭高低，令人肅然起敬。後來孝宗提起陸慶童的案子，還表示後悔。我在史書上看到這個故事時曾被史浩的大無畏精神所深深感動。好在史浩碰到了一個開明豁達的主兒，聽得進逆耳良言，要是換個昏庸無道的，他那種敢作敢為的耿直脾氣不知會落到如何下場。
史浩是宋代有名的政治家，他的三兒子史彌遠也官至右丞相。但史彌遠卻不象他父親，為相25年，結黨營私，擾亂朝綱，把一個宋家王朝變成了史家天下。為排除異己，廢黜皇子趙竑，老奸巨滑的史彌遠見皇子喜歡古琴，便投其所好，特意買了一個善於彈琴的絕色女子獻給趙竑。美女加知音，皇子為其傾倒，兩人如膠似漆，無話不談，趙竑哪里知道身邊的心愛女人競是暗探，自己的一切言行都在史彌遠的掌握之中，最後皇位易人，江山變色。史彌遠執掌朝政使政治日益腐敗，民生日益凋敝，其齷齪行經、血腥手段，終將其父的一世英名毀於股掌。東錢湖南宋石刻多為史氏家族墓道石刻，既有史浩的上代，也有史浩的後代，卻唯獨沒有史浩的墓道。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史浩有先見之明？怕為不孝子孫落下?名！兒子雖官位高至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卻毫無忠義之心，其所作所為被民眾唾棄，也為南宋的沒落推波助瀾 。史浩若地下有知也該為自己的兒子汗顏不已了。擔當身前事，何懼後人評？所有劃過歷史天空的星星不管它的軌跡如何，最終都是留給後人看的。那些亮的，軌跡明一點，讚美的欣賞的多一點。那些暗的，軌跡淡一點，批評的厭惡的多一點。
史家墓道石刻，武將氣宇軒昂，文臣沉靜含蓄，馬鞍等處飾有纏枝牡丹、海獸波濤等，雕技細膩嫺熟，具有很高的藝術價值，為南宋石刻之精品。細細品讀這些南宋石刻，眼前似乎飛揚起一個個鮮活的面容，歲月滄桑湮沒了黃塵古道，荒蕪了烽火邊城。八百多年前，東錢湖畔這塊依山傍水的綠林深谷中有多少能工巧匠在此風餐露宿精雕細琢？他們用一雙雙厚實的佈滿了老繭的大手為宋朝望族史家主人雕飾墓道石刻的時候，又怎麼會想到今天的東錢湖墓道石刻竟然會成為藝術珍品，並且還填補了南宋石刻藝術的空白。東錢湖也因為有了這南宋石刻而增加了歷史文化的底蘊，為我們這樣的過客留下了駐足欣賞並可以展開豐富想像的一方風水寶地。
歷史都是人民寫的，這話說的真好。歷史翻過了一頁又一頁，多少不堪回首的往事，多少千古遺恨，多少無法彌補的損失……歷史在我們面前展開了一本紛繁複雜的畫卷。雖然有時候，一夜風雨就可以變換世界。但是，歷史畢竟是人民寫的，榮華富貴一如過眼雲煙，真理將永存天地間。與漫長的歷史相比，個人畢竟是太渺小太渺小了。不管是什麼人，是政治家還是凡夫俗子，都只能是歷史長河中的一朵小小浪花，區別只在於是逆歷史潮流而動還是順應歷史，是同人民一起描寫歷史還是脫離人民篡改歪曲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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