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雪紛飛的雪地裡,一個約莫五歲的小女孩提著一只大大的竹籃,她一邊走動一邊左右張望,一邊提高音量大大聲地叫賣著:「來喔,來買火柴,誰要買火柴?來買火柴?誰要買火柴?」
一身雪白的衣裳,單薄的身子冷的微微發抖,白色的帽子上,雪花不斷落下,圓圓的臉蛋有些紅撲撲,她四處望了望,蒼茫的雪地裡,毫無生氣,孤單的身影有些楚楚可憐。
小小的步伐繼續向前走著,無半點人煙聲息,她依舊不停歇地放大音量叫賣:「快來買火柴,來買火柴喔?誰要買火柴?來買火柴?」
不知走了多久,口有些乾了,腳有些痠了,疲累的她蹲坐了下來,捏了捏有些僵硬的小腿。
這時,一隻黑色的大野狼忽地竄出,微跛著腳,一跛一跛地牠來到小女孩面前。「女孩兒,我要買火柴,妳有多少火柴?」
小女孩驚慌地瞪大了眼,結巴地發抖著。「你...你...」
「妳放心,我不會傷害妳。」扯開有著一排鋒利牙齒的嘴巴,大野狼釋出善意,牠用手輕輕撥開女孩散落前額的頭髮。「天冷了,我需要溫暖,妳的火柴多少錢?」
見大野狼友善地沒有攻擊性,小女孩漸漸放心。「一盒五毛錢,你要多少個?」
「妳有多少我全要了,幫我包起來!」大野狼豪邁地付了一大把銅板。
將白花花的錢幣放進空蕩蕩的竹籃裡,小女孩連忙道謝。「大野狼哥哥,謝謝你,謝謝你...」
大野狼揚長而去,已不見蹤影。
看了看今日收穫滿滿的竹籃,小女孩開心地手舞足蹈笑開懷。
她欣喜地思忖著。「奶奶今天的晚餐有著落了...」
隨即蹦蹦跳跳地離去。
哼著歌來到市集的大街上,攤販稀稀疏疏地只剩三三兩兩。
因天氣太過寒冷,傍晚時分還繼續做著生意的販子所剩不多。
小女孩這次大手筆地買了三個豬肉餡餅。
看了看竹籃裡剩餘的幾枚銅板,再看了看前方不遠處冒著熱煙的小攤子,她決定要給奶奶一個豐盛的晚餐。
「老闆老闆,給我包一碗紅豆小湯圓。」小女孩將剩餘的銅板全數握在手心。
圓嘟嘟的胖老闆笑呵呵地用勺子裝了滿滿的小湯圓放進白色的碗裡,接著俐落地舀兩瓢飽滿的紅豆,大方地有些海派。「小妹妹,做完生意了?今天累了一天了吧?」
「呵呵,胖老闆,今日很幸運遇到個好客人,將全部的火柴都給買了去呢。」小女孩將手上的銅板全數付給老闆。
「來!這小花生送妳吃!」胖老闆將塞滿小袋子鼓鼓的花生米,額外放進小女孩的手心。
小女孩開心地道謝。「老闆,謝謝你,謝謝...」
天色已晚, 提著竹籃,小女孩踩著愉快的步伐往回家的道路走去。
破舊的小木屋裡,溫暖的火爐驅走了幾許寒冷。
「咳咳咳...咳咳咳...」咳嗽咳個不停,老奶奶享用完了一頓美味的晚餐,老毛病依舊犯個不停,小女孩正小心翼翼地拍著奶奶的背。
與老奶奶相依為命,可惜重病的身子日漸虛弱。
「奶奶,好些了嗎?」小毛巾在裝滿熱水的盆子裡搓了搓,擰了擰,小女孩正在幫老奶奶擦拭著蒼老的臉龐。
「丫頭,都是奶奶拖累了妳。」老奶奶心疼小孫女才那麼丁點大就要每日賣火柴維生,照顧她這殘破的身體,想到這還需要人照顧的娃娃冒著危險一個人在外頭奔波,自己卻無能為力,想了想不禁老淚縱橫。
「奶奶,說這啥話?我只剩奶奶一個親人,奶奶可是我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呢!」小女孩窩在奶奶的懷裡撒嬌。
「咳咳咳...丫頭啊,奶奶記得妳曾經有過一個心願?」老奶奶寵溺地撫了撫小女孩的臉。
小女孩眼睛發亮。「是啊,我聽人說有過這樣一個傳說,只要寫下自己的心願裝進瓶子裡,將瓶子用紅色蝴蝶結綁在雪山最高的那顆樹上,願望就能成真呢!」
「我打算在今年的生日就要上山去完成它!」小女孩的生日正好是聖誕節!
距離生日約莫還有九天的時間!
小女孩興緻勃勃。
「丫頭,咳咳咳...可是那雪山陡峭路滑,非常危險,咳咳咳...聽說有不少人掉落山谷命喪黃泉,妳不怕嗎?咳咳咳...」老奶奶擔心自己的小孫女,眉頭皺得死緊。
「奶奶,妳別擔心,我常常在爬山,那雪山我試爬過一小段,我可以的!」小女孩自信滿滿。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了。
小女孩的生意近日來有些清清淡淡。
這日,小女孩的臉有些憂愁,她正煩惱著今日的晚餐該如何是好。
看著竹籃裡滿滿的火柴盒,已經傍晚了,卻一個也沒有賣出去。
奶奶今天的晚餐沒有著落了,怎麼辦?
「唉...」小女孩有些垂頭喪氣。
一向樂觀的小女孩不禁哭泣了起來。「嗚…嗚…」
坐在地上,抱著雙腳,小女孩抽抽噎噎她難過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時,大野狼跛著腳,無聲息地悄悄來到她面前。「女孩兒,快跟我來。」
「呃?」小女孩疑惑地看著大野狼,眼眶還泛著淚。
「妳不是有一個心願要完成?」大野狼拿出小女孩放在家裡預備明日要上雪山的心願瓶。
過了午夜十二點,就是小女孩的生日了。
「你...你...你怎麼會有我的心願瓶?」小女詫異地指著牠。
大野狼瞥了瞥遠處的雪山。「跟我來妳就知道。」
太陽已沉沒,夜晚悄悄來臨。
咻---咻---刺骨的冷風呼呼的吹。
雪愈下愈大,隨著風旋轉紛飛地流竄。
小女孩單薄的身子瑟縮了下,酷寒的低溫她禁不住微微地發抖著。
「快!女孩兒,我帶妳上山頂。」大野狼蹲下身,示意。
「你要帶我上雪山?」小女孩吞了吞口水,正躊躇地考慮著。
「來吧。」大野狼再一次邀請。「跟我來妳就會明白。」
考慮了一會兒,小女孩坐上大野狼的背,兩隻小手牢牢地圈住大野狼的頸子。
大野狼用最快的速度向前奔去,小女孩的白帽被風吹落,細細的黑髮迎風飛揚。
隨著奔跑,小女孩的頭髮舞動著,儘管大風吹亂了,依然美麗的像幅畫。
不知過了多久,白茫茫的雪山已在眼前。
兩腳一躍,大野狼輕鬆地跳上雪山。
雪山蜿蜒陡峭,加上白雪覆蓋,每一步都是生死邊緣,好不危險。
好多次,大野狼的腳滑了滑,差點就要跌落山谷。
「抓緊了。」大野狼回頭叮嚀著。
小女孩緊緊地依偎著,兩隻小手始終不敢放鬆。「嗯。」
大野狼加快速度繼續往上奔去。
俐落的身影竄來竄去。
小女孩有些害怕地閉上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陡峭的坡度已和緩。
溫柔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女孩兒,快睜開妳的眼睛!」
山頂的大風凜冽,冰冷的寒風刺骨地侵襲著五臟六腑。
放眼望去,空曠的四周毫無人煙,深不見底的山下,幽暗地有些可怖。
偏過頭驚喜地發現,那最高的大樹已在眼前。
「女孩兒,開心嗎?」大野狼將小女孩的心願瓶交給她。
點頭如搗蒜,小女孩興奮地要將心願瓶別在樹上。
「等等。」大野狼沉下臉喚住她。
「咦?」小女孩狐疑地不明所以。
「妳看看那邊!」大野狼領著她往後方走去。
小女孩有些不安地跟隨著大野狼的腳步,愈走愈靠近,小女孩愈加不敢相信。
凸起的人形深埋,一個大大的十字架冰冷地插在墓前。
「妳的奶奶已死去很久了。」大野狼緩緩道來。「一年前,老奶奶為了完成妳的願望,她獨自一人上這雪山,無奈年邁的她怎到達得了?老奶奶拼了命要完成妳的願望,卻不慎掉落山谷,剩下最後一口氣,她將這心願瓶囑託給我,妳打開看看吧。」
小女孩顫抖著手,打開軟木塞,粉紅色的紙條寫著:
我的心願是我要和奶奶永遠在一起。奶奶,我愛妳。
多出的一卷紙條是粉綠色的,小女孩抖著手將它打開:
笨丫頭,奶奶也想和妳永遠在一起,但奶奶這把年紀了,早晚有一天是要先離開了妳的,奶奶捨不得妳,笨丫頭,奶奶要是先離開了妳,妳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老是天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奶奶唯一的心願就是妳這可愛的傻丫頭能有個人替我照顧妳,幸福快樂到永遠。奶奶永遠愛妳。
眼淚一顆顆的流下,小女孩的心好痛。
「在妳兩歲那年,老奶奶曾經救了我,我這跛了的腳,當時沒有遇到老奶奶,恐怕是要廢了的,奶奶臨終前將妳託付給了我,以後我會好好照顧妳,女孩兒,妳願意嗎?」大野狼真摯的詢問。
靜默半晌,小女孩不發一語。
不知過了多久,小女孩終於點了點頭。
雪飄著。
夜深了。
奶奶的墓不再冰冷。
小女孩的心願,由老奶奶來完成,老奶奶在天國微笑的看著她。
心,熱熱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