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公托夢修管祠 江西省于都縣寬田鄉楊公村的“屋背嶺”下矗立著一座占地約二千平方、外看三棟實為四棟,氣勢恢宏,海內外聞名的祠堂—管氏宗祠。
這座祠堂臨近梅江。祠前築有圍牆,門樓北向。祠堂大門前的“獅子苑”裹蹲著一對大石獅,右雄左雌,猶如一雙伴侶默默含情,終日廝守相望。
祠堂前棟開了三條門。中大門頂上鑲著一塊長方形紅米石,刻著“管氏宗祠”四個大字。再上面幾尺高處則一字排列地塑著荷仙姑、張果老等形象各異、栩栩如生的八個“仙人”。
從大門走進祠內,一進門便是舞臺。台頂沖有大藻井(也叫‘鬥’),彩繪和雕刻著人物花鳥。舞臺的後屏障上面懸掛著書寫“歌舞昇平”四字的長匾,左右側通後台的小門,門楣上面也各有一塊寫著“古往”、“今來”的半月形匾。舞臺兩側的天花板上畫有一幕幕劇情。左邊的天花板有幅人物畫,畫得形象逼真,簡直出神入化,看後,不禁令人啞然失笑。它畫的是:一白鬍子老翁持扇而坐,側著頭、歪著嘴,傍邊站的小孫孫手拿耳挖,散開雙腳,略彎身子,一手搭在老翁肩上,眼睛瞪著耳內,正為老翁掏耳屎。
一舞臺前面有個大天井。天井兩邊各有一座供觀眾看戲的“走馬樓”。族紳們規定:男人在樓上看戲,婦女只能在樓下看,不得男女混合。誰破壞了這個規定都會當即受到處罰。
中進的大廳,左設“藏經所”,右設“試蔔軒”,都為辦學而設。屏障有可以啟閉的活動門平時關閉,正月演戲便打開,讓祖宗“看戲”。“活動門”的頂上懸掛著一塊長一丈二尺餘、寬六尺多的大匾,匾上“繼述堂”三個大字筆力雄健。
後進祖宗堂,神龕裏列著一百多塊管氏歷代祖先的神牌,世代享受子孫們的祭祀。
祖宗堂前面還有兩個小祠。左廊廡的為“尚羲祠”,為紀念楊救貧而設。祠內有“軟封金紫光祿大夫楊公筠松先師神位”的神牌,還設有供桌、香爐等敬神設施。右廊廡的為“崇功祠”,為修祠有功的仲清設立。
祖宗堂後面還有一棟,是一間一間的住房,供外地管姓人來掛紙、看戲歇宿用。
且不論該祠規模之宏偉、設計之精巧、妝飾之美觀“幾甲全於”。不知來歷的人難以理解的,是管姓人的宗祠怎麽“祠內建祠”,竟為楊姓人建了個小祠?明知這裹原來建過幾次祠堂都破水沖倒,“屢建屢廢”,卻還要在這水淹的地方做祠堂?這有它“特殊”的原因:
在現在管氏宗祠的基址上原來有一座楊救貧指點建造的管氏宗祠。當時的祠堂只有前後兩棟、土木結構。因它位於梅江河邊,屢遭水患,曾先後沖倒過幾次,修復過幾次。對此,《管氏族譜》記載:“洪水肆虐,祠宇沖塌,屢修屢廢,糜費頗巨,事卒無濟……。”最後一次沖塌,族中有聲望者也感灰心,以致長期沒人領頭修復,祠堂僅存基址,遍地瓦礫,任野草叢生,由狐兔出沒,呈現一片荒涼景象。
清順治丙戌(西元一七0三)年,在初秋的一個晚上,管姓族紳仲清早早人睡。到了半夜,正在夢鄉的他見一老者朝自己走來,仲清起身相迎,老人問:“你是仲清先生?”仲清答:“在下是,請坐!”他覺得奇怪,心想: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老者剛坐下,便和顏悅色又似帶責備的口氣,問:“仲清先生!管氏徙居藥口以來,聽說人丁興旺,可眾祠倒塌已久卻無人領頭去修,不知什麽原因”。
仲清見個陌生的外地人特意問祠堂的事甚覺奇怪,猜想他也姓管,是“老華哥”,但又不知實際。便問:你,你是—?我好像沒有見過,老先生高姓貴住?
“小姓楊,木易楊,號救貧”。
仲清一聽,十分驚訝。如非夢中,面對這位辭世已幾百年的風水先生,肯定會毛骨悚然,喪魂失魄的。但他只想起“救貧”這早就知道的名字,其他一概不知。於是,未等他把話說
完,就“啊”的一聲道:“你就是頂頂大名的救貧先生呀,失敬,失敬!”接著解釋說:“小姓祠堂沖倒以後,族人議論過幾次,也想把祠堂修起來,就是因為所需銀兩數額很大,恐怕難以籌集。幾次都議而未決,一拖就拖到現在”。
“唔!銀兩要多,恐難籌集……”救貧邊說邊點點頭,覺得是個實際問題。默思片刻,只好說:“萬事起頭難,你去領個頭,俗話說‘事怕肯心人’,有人領頭去做,祠堂也許能修起來”。說完,起身告辭。
仲清跟著起身相送,雙腳一邁,睡在一傍的妻子被蹬了一腳,醒了。她問仲清:“你做什麽?睡得好好的,腰上踢人家一腳。”仲清坐起來,說:“我那裹踢了你?是做了個夢”。妻子問:“做什麽夢?真的迷‘秋夢’呀!。”“秋夢?”仲清見妻子嘮嘮叨叨,打亂了自己的回憶,很不高興,解釋說:真的迷了個夢,迷夢楊公先師叫我領頭修祠堂。
仲清再也睡不著了。他坐在床沿上抽旱姻,回想夢中情景,心想:修祠堂,那麽多錢那裹來?不是一件小事,更不是一件易事,難哪!
過了一段時間,仲清又作一夢。見楊救貧走來,一見便問:仲清先生,你們管姓修祠的事想得如何了?仲清依稀記得他以前問過此事,見又問起,便說:想是想了,祠堂該修,就是銀兩難以解決,我意覺得沒有把握,如果動起手來事情又辦不成,弄得“騎虎難下”就……
楊救貧見他顧慮重重,鼓勵著說:“你也太謹慎了。你想,一戶人能做一棟風火敖敖的房子,你一姓幾千人難道修不起一座祠堂?你去領頭試試,包你成功”。
楊公兩次托夢,仲清深為感動。他想:為什麽楊公幾次送夢呢?這分明是楊公顯神:為什麽他不送夢給別人,而一次再次托夢給我,難道我去領頭真能成功?他說包我成功,我何不與族人商議商議,看大家的意見如何再作打算呢?
仲清抱著試試看的態度,邀集幾個姓中聲望較高的人商量此事,他們主張要修,但也有顧慮。於是,決定在全姓邀集代表再議。各房各‘垮’被邀的幾十名“代表”來到仲清家裏,
仲清作為發起人,備了些茶水招待。他向應邀的講了楊公托夢的經過後,問大家要不要修。誰知他話音一落,“要修,要修”的聲音響徹廳子。接著七嘴八舌議論紛紛。有的說:祠堂早就該修。楊公先師是別姓人,特意托夢,說明他對我們祠堂的關心。若是我們自己都不管此事,不但對不住祖宗,對不起後代子孫,也對不起楊公;有的提到銀兩問題,多數人認為可以籌集,說:大家不要前怕狼後怕虎,俗話說“鐘不敲不響,事不做不成”,只要全姓人齊心協力,祠堂一定能修成。
這次商議,到最後大家都表示了意見,沒有一個說不修祠堂的,大出仲清所料。大家推舉他為“首士”總頭人),他也沒有推辭。
隨後,對祠堂如何做,每個鴻丁派多少銀子,誰經管經費、採辦,等等,多次商量,進行了議決。
世上沒有“一帆風順的事。修復管祠雖然許多重大問題最終解決了,祠堂按預想時間建成了。但其中的幾件大事費了很大周折,幸而都靠楊公指點建了原祠、有了楊公的兩次托夢
才得以解決。
過去沖倒的管氏宗祠地處河邊,水患頻頻。最後一次沖倒時只剩下基腳,現在修建是在原址還是另擇祠址?這是第一件爭論的大事。當時不少人提出:過去的祠堂“屢建屢廢”,以後還有漲大水的時候,“前車之鑒”,擇個不被水淹的地方較妥。另一部分人則堅持原址建祠,說:原有的祠堂是楊救貧擇的地方,祠堂做起後人丁興旺。祠堂不比私宅可以馬虎一些,
事關全姓,建祠地點不可隨便變動。
兩種不同意見爭持不下,又似乎都有道理。總首不敢擅作主張,見爭了很久沒個統一,只好說:下次再議。
過了不久又議此事,原有的分岐仍難統一。頭人甚覺為難,生怕跟上次一樣,議而不決白白浪費時間。
“大家靜靜,我來畦幾句”。就在頭人也不知如何是好時,有人站了起來,說:公叔們爭來爭去毛結果,都是一個水患問題。我主張楊公先師定下的地方不要變。至於水患嘛!這是要考慮。過去漲大水,一年一二次,也有幾年漲一次的。祠堂要在原地修建,只有多派些銀兩,牆壁柱頭都用石料。一來不怕漲水,二來也較牢固,正所謂“一次容易二次難”。要做就做個千古萬年的。大家說好麽?
“是!好!改土木結構為磚石結構,千古萬年。“我贊成”。“我也說是這樣好。”幾經爭論,祠址在原地終於定下了。
後來,這座四進的祠堂全用火磚片石,還有祠堂前面圍牆、做門樓,左右兩側的擋泥牆、廚房、膳廳等,用了多少磚石難以計數。特別是祠內的十六根石柱,其中天井四角的四根每根重一二萬斤,是從一百多裏外的興國用人力運回來的,可見工程的艱巨。
祠址確定後,頭人們為了對楊救貧指點建祠設個小祠,叫“尚義祠”。這又引起一番爭論。
商議中,有不少贊成的;有模棱兩可隨“大流”的;也有一部份堅抉反對的。反對者說:管姓人的祠堂裹夾著個外姓人的小祠,還叫不叫做管氏宗祠?祠堂裹面做祠堂從未聽過,恐怕也從未有過,欲理不通,還怕外姓笑話。贊成的則說:我們的祖先為了紀念楊救貧,把芒筒壩的地名都改作楊公壩。祖宗紀念他,後代子孫也要紀念他。如果這次不是楊公托夢,我們也修不成祠堂,祠內騰塊地方為他建祠做個紀念,有什麽不可?再說,管姓人的事自作主張,怕什麽外姓笑話?
因多數同意做“尚義祠”,不同意的雖有意見,但不再爭辯。可是,“尚義祠”做在前棟、中棟或後棟都影響祠堂的通常做法,難以做到對稱。為此,大家苦苦思索,有的在紙上,有的折了樹枝在地上畫起草圖來。但都想不出好的做法。
俗話說:三個臭皮匠,抵個諸葛亮。一番猶豫、思考之後,有人提出:擔也不能一頭重一頭輕,做一個小祠就要做兩個小祠。不然,風水也有嫌破。我想,仲清先生為族事操勞,為他做個小祠彰其功績,就叫“崇功祠”。兩個小祠安在祖宗堂前的天井兩側,大家以為如何?
坐在主位的仲清聽了,立即站起兩手搖個不停,執意不肯,說:我有何德能?為我做個小祠,我不敢當,承受不起啊!可是大家都同意,“一人難拗眾人意”,仲清沒法,只得聽
之任之。
修建管氏宗祠從康熙丙戌始,戊子年全面竣工,歷時兩年多。快完工前,祖宗堂和門面等處的對聯尚未擬好,而這些對子有的在油漆前要寫到柱頭上,有的在妝修(飾)時要由
泥工鐫在壁聯中,很快就要用了。本來這是件小事,頭人們商量後決定這些對子既要表現紀念祖先,又要表現紀念楊公,也叫了“大家去想”。但是,建祠事多,大家都沒有時間,有的想寫,又怕“喝”的墨水不多寫出個“笑話”。因此,一拖至今。
現在等著要用,一時又拿不出來,怎麽辦呢?只好再次商量。商識結果,決定把姓中幾們文墨較深的請來,由他們擬出初稿,討論修改。
四五個經過挑選請來的人坐在一起,對子怎麽寫,誰執筆,共同商量,切磋琢磨,用了兩天時間,按照頭人們意見撰出了對子。頭人們一個個傳看,見其中神堂柱寫的是:
齊桓特中主爾只由怨釋射鉤三沐三薰遂糾諸候執牛耳;
華飲亦偉人哉無奈割席拒嚴一潛一見徒教終古笑龍頭。
前棟大門兩側的一幅長聯寫的是:
千古舊山河訪先朝斷碣殘碑本是楊公遺跡;
一番新氣象登此地層樓傑閣依然仲父故廬
此外,還有“耕雲”“釣月”和“帶雲耕罷頻聽欄外漁歌,伴月釣餘還弄庭前花影”等等。
頭人們一個個傳看,都說:可以用,寫得不錯,寫得不錯!他們說的“寫得不錯”,並非說是詞句通順,對仗工整,是因為它體現了紀念祖先、紀念楊公的意思。
管氏宗祠全面竣工,頭人們和各房代表、楊公壩的男女老少一起慶賀,敲鑼打鼓、吹吹打打,鞭炮聲不斷,熱鬧了幾天。
那些頭人們繼升匾、祖牌入座之後,隨又齊刷刷地在安置好的楊公先師神位前,奏響民樂,燃放鞭炮,行三拜九叩大禮,並念起精心編寫好的告文:于山蒼蒼,梅水洋洋,楊公
功德,山高水長,祈先師顯赫,佑我族之榮昌……
修建管氏宗祠得以成功,應該說是主事人的公正和辦事得力、族眾的捐資擁護,特別是有的頭人因修祠的資金不夠,到最後“下架”不了了,賣了幾擔花利來捐助。但是,人們望著這氣勢宏偉、金碧輝煌的祠宇,想到的只是楊公。許多人都說:楊公先師!你這個夢送得好啊!要不是你兩次托夢,我們的祠堂不知到什麽時候才能修起來哩!直至於今,人們談起這座祠堂,只知道楊公托夢修的,知道誰為首領頭修起的少之又少。
關於楊公托夢事還記載在《管氏族譜》首本上,稱之為 “楊公顯神”。
注:楊公,指楊救貧(非楊公村)。
仲父,即管仲。春秋時穎上(今安徽省穎上縣)人。初事公子糾,後事桓公為相,輔佐齊桓公成就了霸業。
跋山涉水覓佳穴 大凡風水先生察龍覓穴,都是應東家之請,或為了揚名,或為了圖利。有的偶爾留心風水,對其好壞評品一番,也只一時之事,職業使然。
楊救貧則不同。他一經發現好的山龍脈象,往往要查個水落石出。否則,就惦掛心中,食不甘味。似乎前生與風水結下了不解之緣。
一次,他在外地為人堪輿風水,途中偶見一支龍脈真形微露、蜿蜓而去。待幫東家做的風水一完事便沿著那支龍脈追尋下去。儘管爬山涉水,腳下無路,饑渴勞累,他都全然不顧。
這是一支遠處發脈而來的行龍。它一路時隱時現。好在楊救貧精於此道,眼看龍脈斷了,經仔細察看一番,又能分辨出來,一次次斷續,終難逃過他的雙目“仙珠”。
追呀!辨呀!自己也不知道已經走了多少路,越過幾重山,涉過幾條小河,不知道還要追尋多遠。但他不灰心,決意一查到底。
這天,紅日偏西,已過晌午,他不覺肚饑口渴,只是心想:龍啊!你究竟騰到那裹去的,總不會飛上天去吧!
又走了不少路程,他來到了一條大河邊上,茫茫江水阻斷了去路,行龍亦隱伏不見了。無船可渡,不得不佇立河邊,朝對岸觀望。此時,肚饑、口渴、疲乏一齊襲來,只好找塊乾淨地方坐下休息。
楊救貧坐在河邊一個草墩上,時而看看河對面的地形,時而觀察附近的地形。細看之下,見側邊不遠的地方有座石嶺頗似伏在那裹的一條牛。不過,說它似牛嗎?首尾又不分明;說它不像嗎?身子很像牛。從河對岸的山、地形察龍
脈,行龍並未過江而去。
就在楊救貧細細觀察,認真分辨,未得其解之際,忽見三個青年從河裹爬上岸來。他們是玩水的。其中,一個姓朱,兩個姓楊。三人上得岸來,穿好衣服,救貧走上前去問清那座石山情況:
“幾位後生!請問那座山向著大河的一面是個什麽樣子?”
“你問那座山做什麽?”幾位青年見他是外地人問起那山的形狀,都覺得奇怪。
“隨便問問。因為朝大河的那一面我看不到,你們在河裹玩水就看得清楚。請告訴我,它像個什麽樣子”楊救貧並不說明有何意圖。
幾個青年不便追問,一個一句地說起那座山向河一面的的形狀來:
“那是一條石垠,中有一石岩(洞),石垠像個牛頭,石岩就像張開的牛嘴”。
“那像牛頭的石跟,左右兩邊各有一個小尖峰,倒像兩支牛角”。
“像牛頭的前面有一大塊倒懸的石壁,好像牛躲在棚子裹似的”。
“噢!”楊救貧聽三個青年說完,點點頭。胸有成竹地斷定龍脈落在這裹。肯定地說道:這是一個牛形,在那裹可以葬穴好風水。
幾個青年對楊救貧說的“牛形”、“可以葬穴好風水”不太在意,你看看我,我看看他,說聲“走吧!”便轉身回家。
一個姓楊的青年走出幾步,回過頭對楊救貧說:那位先生,天氣這麽熱,回屋裹喝碗泡茶吧!
楊救貧聽青年一喊,看看天上,見驕陽似火,正想找個人家落腳,以便討口水喝,買餐飯吃,說聲“好哇 ",便趕上青年,跟著他們回家。
這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村子,村裹十多戶人家,有的姓朱,有的姓楊。一色的土磚瓦房,有的灰片剝落,有的搭個架子用竹子圍住,竹籬上纏著藤蘿。屋簷下晾著一篙篙包粟,門前池塘鵝鴨成群,屋後樹木蔭蔭,看得出,這些都是作田人家。
楊救貧來到姓楊青年的家裹。他的父親見兒子帶來個陌生人,讓坐待茶。當問過姓名,得知楊救貧尚未吃午飯時,又叫家人炒菜熱飯,以“本家”,相稱,招待得頗為熱情。
到了晚上,“本家”端著凳子領楊救貧到門前的坪上乘涼,另一個姓楊和姓朱的青年,他們父子也拖了椅子坐攏一起閉聊。
姓楊的問:“本家先生!你過去做什麽事,是教書還是做生意的吧?’
“不是。小弟年輕時就喜愛風水,後來略有所悟,就一直幫人看風水了”,救貧答。
“本家”又問:“聽說你看出河邊那座石山是個牛形,說地方蠻好,可以葬穴風水,是不是?”
救貧道:“依我看,是個牛形,如果在‘牛嘴’裹葬墳墓,是個佳穴,可望福澤子孫”。
坐在一旁的朱姓青年聽人聊天往往喜歡打岔,過去就有人給他取了個綽號叫“岔頭”。他聽到楊救貧說到“牛嘴”,噗哧一笑,說:“牛嘴?一條石縫也說牛嘴!”
姓楊的瞪他一眼,道:“大人談正事,後生人不要打岔”。說完,又轉向救貧:“本家!你說那地方很好,它好在哪裹呢?”
救貧解釋:“好就好在發脈較遠,龍勢較旺。我就是沿著那條龍脈尋到這裹來的。它在河邊明顯的現了形,穴位天然……”
姓楊的聽了救貧的話,頓起在那裹做風水的念頭,說:
“可惜沒備好石灰磚石,如果有現成的,我想請本家幫我做穴風水”。
救貧聽他想做風水,就說:在那裹做風水,沒有石灰、磚、石也可以。即使有也不便用的,因為從水裹運去有困難,更何況牛形的嘴裹葬墓若用石灰有些忌。
那姓朱的青年聽到這裹忍不住笑,又岔起話來:牛形嘴裹葬墓用石灰葬墓有忌,什麽叫鯉魚形、河船(蚯蚓)形的做風水都用了石灰,怎麽沒聽說有忌呢?
“你懂什麽!叫你不要打岔你又打岔,走開,早點去睡”。姓朱青年的父親認為兒子不禮貌,訓斥他幾句後,又對楊救貧說:“犬子無知,不懂禮貌,請楊先生不要見怪”。
“不要緊,不要緊的”。楊救貧不但不見怪,反而說“他問得有道理”,並解釋道:“很多忌用石灰的墳墓,就比如鯉魚形、蚯蚓形吧!如果用了石茨,哪是‘喝’形不一定喝對了,形狀有些像,有的也並非真形,加之真形並未點中真穴,自然就無所謂忌與不忌了。”
說到這裹,救貧停住,見他們沒有岔話便接著道:“風水這一門,信的人也像地理先生一樣,什麽都要講究。很多人自己踩好山頭,然後帶地理先生去看。到了做風水的時候則說話都很謹慎,怕說了不吉利的話會應報。其實,說好說壞都不要緊。風水的好壞要因形選擇,多方結合,不能一概而論。上上的風水少之又少。不然,風水蔭澤,就不知有幾多人稱帝.幾多人為王了。”
“先生說的是。可是,不用石灰泥怎能砌成筋井、砌起墓頭呢?”姓楊的問。
救貧道:“在那裹,上面是陡壁,下面是深潭,是個難得有人去的地方,長年又淋不到雨。因此,可以不砌筋井、墓頭。只要把骸骨包好放在那裹就可以了。”
夜深了,天氣漸漸涼下來,大家也有了睡意。另一個姓楊的和姓朱的聽說那裹確是個很好的地方,也有些心動。想和那跟救貧稱“本家”的一起在那裹葬墓,問救貧可不可以。楊救貧表示可以。談過一些遷筋等事,三家一起葬墓就定下了。
次日,三家人請楊救貧去察看老墓,把認為不太好的各挖掉一穴,把掘起的筋骨包好抱回,放在眾廳門前。
按舊習,筋骨是用棕包裹。兩個姓楊的筋骨是用棕片包的。那姓朱的青年一時沒找到棕,便摘了一把青菜葉包筋,父親說他馬虎,但一時找不到棕,筋又已包好,也就算了。
筋骨已移好,他們請救貧擇個吉日吉時安葬,救貧道:
“風水以龍脈形勢為重,時辰、方位次之。此龍穴坐向天造地設,今天申時,年月日時皆利,正好安葬。”。
午飯後,楊救貧跟著三名會泅水的青年來到河邊。他在岸上叮囑幾句要緊的話,三名青年便各自用繩子套好筋包,掛在肩上,一齊下水向牛形擇好的墓地泅去。
首先是兩名姓楊的青年爬上了牛頭,他們把筋包安放在“牛嘴”裹。可是,一次次放都放不穩當,蓋因牛頭浸在水裹,“牛嘴”向下傾斜故也。
牛嘴裹放不穩筋包,兩個姓楊的青年看看兩支尖尖的牛角,便爬上牛頭,把筋包用繩子分別掛在了左右兩支角上。
姓朱的青年最後把筋包放在牛嘴裹。兩個姓楊的站在牛角邊,對姓朱的青年說:那裹放不穩,會滑落河裹,把筋包拿上來,我幫你掛到角上吧!姓朱的青年抬頭看看他們,說:不怕,你們包筋用的是棕片,滑渭溜放不穩;我用的是菜葉,一放就穩。姓楊的青年說:現在看,像是放穩了,以後會滑落河裹的!姓朱的青年則說:以後?以後滑落河裹也不要緊,那就……就水葬。兩個姓楊的青年見姓朱的不肯把筋包掛在角上,從上面慢慢爬了下來,邊下邊說:“讓你去水葬。”
就在他們剛要離開的時候,三人回頭一望,牛嘴在不知不覺中合攏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異常驚奇。
三個青年泅水回到岸上,把剛才的經過情形告訴楊救貧。楊救貧知道只姓朱的一付筋骨放到了牛嘴裹,心想:天意!昂或牛不吃棕片喜吃菜乎?
楊救貧覺得這次尋龍沒有白費神,對找到難得的佳穴極為高興。對幾個青年說:“你們葬了好風水,日後定見好處。”
“什麽好處!”兩個姓楊的青年為沒有把筋包放在牛嘴裹後悔,心裹很不是滋味。
楊救貧道:那是個“仙牛汶潭”形。葬了真穴,日後可望出大官,既貴且富也。
“你說可出什麽大官呢?”姓楊的問。
“左角出宰相,右角出丞相”救貧答。
姓朱的青年見救貧只說左右兩角都出丞相,接著問:“中間呢?”
“中間?”楊救貧看了朱姓青年一眼,有意要戲弄一下這個“岔頭”,笑著說:“中間出癩痢和尚。”
楊救貧說的本是一句玩笑話。姓朱的青年卻把它看作是風水告竣的贊詞,是不吉利的話。因此,認真起來,挨近楊救貧說:“你說是好風水,怎麽又說出癩痢禾尚?要哇過,要哇過!請你先生哇好話。”
楊救貧知道只有姓朱所葬的才是真穴,見他嚷著畦好話,便改口道:“左角出宰相,右角出丞相,中間生龍口,久後出皇上。”
姓朱的青年高興了。楊救貧一說完,便立即道:“全靠先生金口。”
因為楊救貧說了那座石嶺是“仙牛汶潭”形,據說後來那一塊地方都叫“仙牛汶潭”了。對於楊救貧最後說的那四句話,也有說是“朱家天子楊家將,改朝不換將”的。
歷史上,宋代的楊家將威名傳天下。後梁,朱晃(西元907)做了皇帝。到明代,有十七個皇帝都姓朱。開國皇帝朱元璋據說還是個癩痢頭。他們與這個故事是否有關誰也不知道。
注:“本家”,對外來同姓人的親切稱呼,也叫“老華哥”。
“哇好話”,客家方言,說好話的意思。
巧破盧王天子夢 贛州城,江西之南的一座古城。它於南宋紹興二十三年(西元一一五三年)以虔州改名,故有“虔城”和“宋城”之稱。該城東北有貢江,西北有章江,兩江繞城而下,流至龜角尾合二為一,是為“贛江”。
這座古城的地形呈三角狀,兩江挾持,三面臨水,只東面連接陸地,地形十分險要,加之城牆堅固,故又有“鐵打的贛州”之稱。它在歷史上的每次戰爭都是兵家必爭之地。
贛州城是座風景優美的城市。在過去漫長的歲月裹,不知有過多少貪官汙吏盤踞於此。他們依杖權勢橫徵暴斂,欺詐平民,弄得天怒人怨,但誰也無可奈何。直至解放前還流傳著這樣兩句話:八境台下章貢水,中間多少窮人淚。
楊救貧險遭謀害致死的事就發生在這虔城之內。
虔州城裹住著一個盧王,名光稠。他權傾州縣,家資豪富,妻妾成群,僕從眾多。至此心猶不足,一心想的是要做皇帝。
古時候,皇帝也稱“天子”。凡做了皇帝的,都自稱是上天派到人間來治理下民的,說什麽他說的和做的都反映“天意”。不少的人則說:皇帝不是隨便的人能做,不是想做有做的,要葬到天子地的人家才能出皇帝。盧王整天作著皇帝夢,也就整天都想葬穴天子地。
做天子地的寶地那裹有呢?一般的人自然不知道,一般的地理先生也看不出來,難以找到,要善堪風水的地理明師才知道。因此,盧王要葬天子地,自然就想著要找到個高明的地理先生。
為了找高明的地理先生,盧王不止一次二次地叮囑手下人,要他們想方設法尋找。並允諾:一經找到便重重有賞。可是很久都沒有找到。對此,盧王極為不滿,手下人也不知受過多少責駡。
事出偶然,盧工的心腹人探聽到一個好消息:有個叫楊救貧的善堪風水,能識寶地。於是,他立即跑去向盧王稟報:大王!聽說有個叫楊救貧的,他做地理頂有名,能識寶地。
盧王聽了這個喜訊異常高興,誇讚心腹幾句,當即吩咐:去!把楊救貧請來,要快!抬著轎子去請……。
是!“心腹”點撥人馬,不敢稍有延緩。
盧王派出的一幫人馬沿著聽到的消息一路找去。幸好,不久便找到了楊救貧。
“楊先生,我家大王有請!”心腹人見到楊救貧恭敬地一揖。盧王的差請,他不得不謙恭一些。
楊救貧聽說“大王有請”,摸不著頭腦,但知道這個大王是有求於已。不然,井是不會掉進桶裹去的。於是問:大王?你家大王是誰?又是為著何事呼喚下民?
“還有兩個大王麽?我家大王就是當今虔州的盧王。他聽說你相地有名,特差我等前來請你去堪輿風水”。這心腹有些不耐煩地說。
楊救貧是個不畏權勢的人,聽說是專為堪輿風水,又特意派一幫人抬著轎子來請,也就答應了。
那些被派去的人用八抬大轎把楊救貧抬到盧王府內,即向盧王稟報。盧王得知楊救貧已經請到,歡喜非常,立即會見,並命人擺設盛宴,為他“洗塵”。
洗塵宴上,盧王不時舉杯揮著,頻頻勸吃勸喝。本來只是風水一事,他今天的話頭卻特別的多,天文地理,風土人情,從近及遠,由遠到近,東拉西扯,無所不談。裝出一副極其隨和的樣子。不言而喻,他是要給救貧留下一個“這位大王真好”的印象,使他能為自己尋找寶地盡心出力。
酒過三巡,盧王轉彎抹角地問:“楊先生,久聞先生仿風水的名聲很大,也聽說你遍查虔州風水,本王十分敬佩。請問,在我虔州屬地可曾見到有出天子的寶地呢?”
救貧每到一處都細心察看風水,他知道虔州的風水甚好,更知道盧王的言下之意,因見盧王對自己執禮甚恭,便直說:“有啊!斧頭山上十八面,代代都有天子地;鵝叫十八灘,灘灘有座子午山。遠一點的地方不說,就這虔州城內便有吉壤佳穴”。
盧王聽了十分高興,說:“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我這次請你先生來,就是要請你為我擇一佳穴,遷葬祖塋。勞先生費神,細心查找,若能覓得佳穴,本王必以重金相酬,爾後還要報答先生,次不食言。”
“既然大王信任,下民理當效勞,何言重謝?我用心尋找就是”。救貧答道。
次日,救貧由盧王的“心腹”陪同,在虔州城內尋找佳地。走了一圈,找到了救貧早就看出的佳地,當即擇定穴址,隨即又定好動工的吉日。到時,盧王指使手下人多派民工,加緊施工。他們想把風水儘快地做起來。
盧王為找到“天子地”樂得心花怒放。那邊在動工做地,這邊就想著將做皇帝的事。他想到那頭戴紫金冠,身穿蟒龍袍的氣派樣子;想到那高坐龍椅,百官跪拜朝覲的尊貴;想到那呼風喚雨,說一不二的極端威嚴。就猶如已經做了皇帝,身子像醉漢一樣,一下子飄飄然起來,誠所謂醉心狂想也!
然而,心醉非酒醉。想來想去,最終又想到了另外一個方面。不想猶可,這一想便疑雲頓生;我今為王,佳穴蔭應則貴為天子。如若楊救貧以後將他知道的十八處天子地都給人葬去,豈不是要出十八個天子了麽?若如此,我即使以後做了皇帝也不能穩坐江山,保住龍位。弄得不好還恐怕不得安寧,還不如現今為王這樣好,這有什麽用呢?他踱來踱去地思慮著。自然,他所想的是楊救貧此人。唔!楊救貧呀楊救貧!你是個心頭之患,得有個好的辦法處置你……。
盧王費盡腦汁,想來想去,可怎麽也想不出一個好辦法來。叫楊救貧以後不再給別人做天子地吧,怕他不聽話。就是對他明講,他當時答應了也沒用。因為他給人做了天子地,你問他,他說不是,別人又不知道是不是,你也沒辦法;待做完天子地就把他抓起來殺了,加個罪名到他頭上是容易的,常言道:紙包不住火。人家知道了會說我以德報怨,給自己落下個不好的名聲。這樣覺得不好,那樣又似乎不妥,如何辦呢?終於他想起了“心腹”福來,唔!也許福來有辦法。於是,他“福來,福來!”喊了兩聲。
盧王有個心腹名叫福來。他辦事得力,極有心計,盧王遇有疑難每每向他問計,福來處理的事情盧王甚為滿意。這次,盧王自己想不出個好辦法便又想到了他。
福來聽得喊聲,趕緊跑來站在主子面前,問:大王呼喚,有何吩咐?
“坐下說話”。盧王指指一旁凳子,說:楊救貧擇的佳地不久將要完工。我想,有個事要趁他在此處理為好。當福來問過“何事要趁他在此處理”後,盧王道:據他說,虔州屬地他所知道的就有十八處天子地,自然還有他沒有發現的。如若以後他把這些佳地都給人葬去,風水蔭應,就不知有多少人為王,多少人稱帝了,這豈不天下大亂、民不安生!我想,此人不除,後患無窮,除一人而安社稷,本王天職。因此,要有個好的辦法處置此事才好。
盧王的意思,福來心領神會,知道是要自己想出個置楊救貧於死地的好法子。他邊點頭邊說:奴才明白,奴才想想。他不愧為“智多星”,他默思片刻便想出了一個“既要當婊子,又能樹牌坊”的“兩全其美”之法,暗中加害。福來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盧王:大王,我的意思是,請人製作一把鴛鴦轉壺,就在風水告竣後以宴謝地理為名,把楊救貧用藥酒鴆死。死後,可叫王府仵作當眾驗屍,說他暴病而亡。這樣,看不出傷痕,誰敢說他不是暴病而亡?如果……如果給他厚葬,更能掩人耳目,也顯我王仁慈。這樣,你看……
嗯!盧王邊聽邊點點頭,說:照你說的,你去辦吧!
福來起身告辭,剛走出幾步。“慢!”,盧王把他叫住。福來回轉身問:大王,還有何事?盧王道:此事關係重大。他用手向上指指,又向下指指,意思是,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即可。福來一時不明其意,呆呆地站在那裹猜想。盧王怕他誤事,明說:剛才要辦的事,切不可洩露,就是本府中人也不可對其言講。福來應聲:是!大王想的周到。
顯然,楊救貧處在一場殺身之禍當中,要躲過這場災難是難之又難了!
俗話說,吉人自有天相。也是楊救貧命不該絕。就在盧王實施圖謀的時候,竟夜來偶得一夢,夢中見一白髮銀須的老人飄然而至,言道:“唉!楊救貧呀楊救貧!你說錯話了。誰叫你告訴盧王虔州有十八處天子地呀?你給盧王做了天子地,他怕你也給別人做天子地,於宴請地理時用毒酒害你,你當心些才是。”說完,轉眼不見了。這老人是誰?土地神也!
救貧醒來,夢中情景記憶猶新。他將信將疑,心想:我為他擇好地點真穴,他不感報也就是了,反而要加害於我,有此理麽?但想起那老人說的“怕你也給別人做天子地”的話,又覺得有理,不可不信。想到前人說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的話,又認為必須防備防備。怎樣防呢?他心急如焚。所謂“急中生智”吧,想來想去終於想得一法:趕緊請人製作了一個牛皮口袋,打算一經被邀赴宴就事先把牛皮口袋套在頸下的衣服之內,把“敬”來的酒傾入牛皮袋中,絕不下肚,以防中毒。
過了一些時日,天子地已經告竣。盧王特設盛宴酬謝地理先生。楊救貧坐了上首客位。盧王親自作陪,說過一些“先生辛苦了”和“感謝楊先生”之類的客套話後,起立舉杯敬酒。救貧察顏觀色,心存疙瘩。見盧王在場,作陪的廖廖無幾,且面色各異,毫無喜慶樣子,知道今日是“宴無好宴”,只因早有準備方顯鎮定自如,從容應付。他把“敬”來的酒,飲時用寬大的衣袖擋住,看似一杯杯飲了,其實是全部傾人了隱藏在衣服之內的牛皮袋中,只是有極少極少的酒在裝樣子飲時隨口涎帶人肚內。盧王哪會料到這著呢?
毒酒的氣味終是有異的。救貧確信盧王謀害,心想:你真如此狠毒!
過了一會,盧王見救貧面不改色,還在敬酒。救貧不飲。盧王道:楊先生,請再乾此杯,以後怕沒有一起飲酒的時機了。
救貧怒火中燒,憤恨至極,本想揭其陰謀,轉而想到盧王操著生殺大權,不得不忍耐下來,未曾明言發作。只是一語雙關地說:小民知道大王“好酒”,可惜不勝酒量。我想,以後喝酒的時間多著哩!
盧王不時看看他的“心腹”,心想:嘿!難道你準備的不是毒酒,轉而又觀察救貧,心想:難道你還沒到時候,毒性沒那麽快發作?
救貧見盧王不時看看他的心腹,又不時看看自己,從他異常的眼神裹可以看出:他在懷疑自己心腹拿來的不是毒酒;他在觀察我飲了毒酒為何沒有發作。略加思索,即捂著肚子假裝“肚痛”,並對盧王說:大王,我為你做了穴天子地,日後必得蔭應,可喜可賀!常言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天子地是好,但尚有不足之處應於彌補……否則,風水欠……佳。
盧王聽到救貧說:“尚有不足之處應於彌補”,心裹咯嶝一下,慌了!因為他怕救貧立即死去,自己不知道那裹需要彌補,怎樣彌補。“啊”地一聲,急著問:楊先生,風水那裹需要彌補,怎樣彌補,請明講。
救貧見盧王十分著急,卻故意微彎身子,雙手抿額,過了一會才慢慢抬起頭說:唉!我本想實地指明,奈我身體不適,行動不便。稍停又說:不過,就此相告也是一樣的。
盧王見他說話都喘氣的樣子,心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聽說“就此相告也一樣的”才舒了一口氣。點點頭,“唔”一聲,說:哪好,講吧!快講!
救貧道:我說的不足之處就是風水的配合上還有一些事情要做。風水要好,不光龍脈要好,選穴要准,還要各方配合。因此,你需差人從八境台(也稱八景台)到攀高埠的地方挖幾口水井,在龜角尾上面一點的地方裝一乘樁米的碓。此外,還要在田螺嶺不遠處堆一排礱糠,足足用礱糠燃燒三天三夜,以驅淨濁氣。這樣做了,風水就配合好了,就能好上加好,更顯蔭應靈氣。
盧王聽他慢慢講完,把話謹記在心。但怕他還有沒講到的,又問:楊先生,除了你剛才說的以外,還有什麽要做的,講盡言之。
救貧搖搖頭,說:沒有了。那幾件事望大王去辦,越快越好,不可拖延。事情做好了,你就等著蔭應得福。風水已經告竣,下民身體不好,離家日久,有些事也急需回去處理,就此告辭。
盧王心懷鬼胎,以為楊救貧飲下的毒酒已經開始發作,將死無疑,臉上微露得色。聽他說離去,巴不得他走的越快越好,讓他死在府外,既落得個與己無關,又省卻一些麻煩。於是說:“你既家裹有事急於要走,我不便留你。”說完,一聲“來人哪!”。兩名心腹應聲而至,問:大人,有何吩咐?盧王呶呶嘴,說:你倆送楊先生出府。心腹答應 “是!”即抬起手指向門外道:楊先生,請吧!
盧王再也不說什麽,顧自背轉身,回後廳去了。
楊救貧挎著包袱,在兩名心腹相送下,裝著有些踉蹌的樣子。一步一歪地出了王府,向東而行。兩名心腹送救貧出府門不遠,屁股一扭,轉身回府,“砰”地一聲關閉了大門。
救貧生怕會出變故,到了東城門還邊走邊回頭觀察,見確無人“盯梢”,即大步流星地逃去……。
其實,那裹是風水有不足之處需要什麽彌補?救貧所說需要彌補的話,是見盧王欲加暗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為他做了好風水,也以他自己的手去壞了那穴風水的辦法。
原來,楊救貧到達虔州隱居崆峒山後,曾數次到過虔州城。經堪察,知道龜角尾屬龍背,裝乘碓,踏得盧王會爛背;八景臺屬龍眼,挖幾口井,挖得盧王會瞎眼;田螺嶺一帶屬龍脊,用礱糠燃燒三天,活龍就變成了死龍。
盧王不知道楊救貧會這樣存心報復,救貧走後,他立即差人照著救貧說的去做。結果,風水犯了大忌。龜角尾城牆下兩側的章江和貢江中,在盧王燃燒三天三晚磐糖時竟流了三天三晚血水。
有人雲:人為善,千里之內應之;為不善,千里之外責之。盧王謀害楊救貧的事,不很久時間就虔州各地都知道了,人們罵他狼心狗肺了。而楊救貧壞了虔州城一處好風水,卻受到人們贊場。
俗雲: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善惡若無報,乾坤必有私。據說盧王作惡得到了報應,後來他真的瞎了一隻眼,並爛背而死。
盧王“一枕黃梁”,想做皇帝沒有做成,欲害死楊救貧也沒有達到目的,害人反倒害了自己。“裝碓踏龍背,盧王爛了背;龍眼開口井,盧王瞎了眼;點火燒龍脊,活龍變死鱔。”的民謠至今還在贛南各地廣泛流傳。
注:
1、也有說“滔滔贛江水,中間多少行人淚”和“鬱孤台下章江水,中間多少窮人淚”的。因鬱孤台在贛州西北章江南岸,而八境台在章貢兩水匯合處,故用此說。
2、據((於都縣誌》載:唐光啟元年(西元885年),南康人(今南康市)盧光稠與譚全播佔據虔州,盧自稱刺史,統屬虔州、韶州和嶺南大部地區。於都屬之。盧有為王稱帝圖謀,人稱盧王,進而稱盧王天子。
http://www.gannankany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