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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5602 - 2007-07-11 14:28:00 楊救貧傳奇
村夫 離線
一元復始
註冊: 2006-03-08
文章數: 1548
來自: 台中市


楊救貧傳奇


管讓礽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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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竇州江西人

會章貢兩水於贛州城下的滔涓贛江,奔騰咆哮地穿過礁 石滿布的十八灘,曲折西北,經萬安出灘折而東流。至吉 安,江面較上游開闊,水勢完全平緩下來。從這裹往下,船家不但有了安全感,有時還可任船橫直,隨流而漂,船工則分坐船頭或艄板,閒聊著“闖十八灘,過鬼門關”的險事,講廬陵吉水過去聽來的故事。只在遇上逆風時要搖櫓催船而已。
廬陵郡包括現在的吉水、吉安等縣市,東漢興平元年(西元一九四)置郡,治所在廬陵縣。西晉太康徙石陽,隋開皇改置吉州,並改石陽為廬陵縣。廬陵、吉水分處贛江兩岸,在贛州至南昌的中部。這裹山明水秀,地靈人傑,唐、宋數代名臣不少,既出過狀元,更出了許多進士。鮮為人知的是,一代風水名流楊筠松的祖籍就在這裹
據史料記載:楊筠松,竇州人。唐代的竇州即今廣東信宜縣等地,怎麽又說他的祖籍在江西的廬陵呢?這事就得從頭說起。
廬陵有個地名叫“灣裏”的村子。村裹雜居著幾十戶人家,多數姓楊。他們半農半漁維持生計。秋冬季節,河裹的野鴨成群結隊,肥得出奇。村民置條小船,船上放把大銃,人則伏在艙內,小船隨流而下,接近鴨群時一銃打過去,少則二三隻,多達七八隻。獵獲的野鴨既自食又可賣錢。因此,多數人的生活都較豐裕。
這灣裹村有戶人家,男的姓楊,女的姓何名叫荷花,夫妻倆日出而作,日沒而息,口子滿過得去。可是,年紀都已二十大幾了卻還未得兒女。這年,男人突得一病,久治不愈。治病花掉了少有的積蓄,弄得家庭拮据,繼之雪上加霜,男人死去。殮葬之後,荷花孤苦伶丁,生活就更加困難了。
此時,荷花已有身孕。丈夫死了無依無靠,終日愁眉不展。鄰居很同情她的處境,有主動周濟她的,有說她年輕漂亮,勸她改嫁的,也有叫她“招郎”的。她心亂如麻,是留是嫁,一時拿不定主意。
事有湊巧。就在荷花進退兩難的時候,廣東有個販賣金銀珠寶的商人來到了廬陵。此人姓楊名粲都,三十左右年紀。過去他隨父經商,妻子在生了第二個孩子後不幸去世。現在父親年老體弱不想出外經商,粲都便獨自一人出外闖蕩。他來到江西廬陵地方走村串戶,一邊收買珠寶古玩,一邊叫賣金銀飾品。在當時,“男女授受不親”,非親非故,女人是不與男子接近交談的。因粲都賣的是金銀飾品,到了
灣裏卻引攏一群婦女。她們有揀看耳環戒指的,有要貿銀鐲金釵的,也有跟粲都扯起閒話的。閒扯間,有人問起粲都家住那裹,家中都有些什麽人?粲都據實回答。
人群中有個四十多歲的婦女,因為她是陳坑地方嫁到這裹的,人家都稱她陳坑嫂。後來去了“坑”字,叫陳嫂。叫來叫去竟成了她的名字,年紀比她大的也叫她陳嫂。她跟荷花要好,很同情荷花的困難處境,平時想幫幫荷花,但覺力不從心,難以做到。現在聽得粲都自言妻子已歿,想起她們一個喪妻,一個亡夫,年齡相差無幾,覺得兩人很相般配,又關心起荷花來。於是,她壯著膽子,既當玩笑又是認真地問粲都:“楊先生,你沒了婦娘,怎麽不再討一個呀?”
“我婦娘死去不很久,一時也沒見著合適女人。以後有合適的,娶總還要娶吧!”粲都不經意地回答。
陳嫂接著又說:“合適的?我來幫你找一個,包你合適!不過,怕你眼界高,不要。”
“你幫我找?”粲都笑笑,沒把它當真。
也許他們真的有緣吧!就在陳嫂跟粲都說話時,荷花恰巧路過這裹。“荷花、荷花!”,陳嫂見了,一邊喊,一邊拿著枚戒指走到她而前,說:荷花!你看看這戒指好不好,是真金還是銅的!……
粲都見她拿著戒指走了,便跟了過去。說:“好的,還會騙你……。”
荷花拿著戒指略略一看,便說:“陳嫂哇好就好,不好就不好,我摸都役摸過金子,那裏識貨?”她邊說邊把戒指交給陳嫂。一抬頭,與粲都相對而視,她刷地一陣臉紅,迅即離去。
荷花走後,陳嫂把戒指交還粲都。側轉身,用手朝荷花的後影指指,對粲都道:“她叫荷花,人品好,正派,操持家務麻利,待人和氣,只是……。”
柴都見她欲說不說,問:“只是什麼?”
陳嫂說到嘴邊的話突又頓住,是怕“克夫”的話說了出來會使粲都對荷花產生嫌忌。見粲都迫問,只好直說:“只是這女人有些命苦。前些時候,丈夫得病醫了不少錢,掏空家底不說,命又沒保住。現在孤零零一個女人,生活沒依靠,唉!叫她怎麽過日子呀!”
粲都聽陳嫂這樣一講,也有些同情,說:“一個女人年輕輕沒人照顧是蠻難生活。”說到這裹,陳嫂靠近一些,小聲道:“楊先生,實在對你講,剛才我說幫你找一個,說的就是她。我看,你們蠻登對喲,這婦娘好,難挑呀!”
粲都覺得陳嫂是一片好心。其實,自與荷花一見,不說 “鍾情”吧,對她的姿色、輕聲細語等舉動,也留下了深深的印象。不過經陳嫂一再誇她,更是心有所動。於是說:“陳嫂,我知道你是為她好,也相信你說的是實情。你提到娶她的事嘛?我想這不容易。婚姻大事要兩廂情願。我是外鄉人,千里迢迢來到這裹,即使我想娶她,她也不會同意,她對我一無所知呀!她要嫁也不會嫁我這樣遠的外地人,你說是嗎?”
陳嫂見他的話裹沒有一句表示自己不同意的,只是說可能荷花不會同意。便說:“她同不同意不知道,如果你認為合適,我去問問她,我猜她會同意。”末了又說:“她不同意也不要緊,又不損失什麽,是嗎?”
粲都點了點頭。
陳嫂隨即去找荷花。剛走不遠,粲都見天色不早了,想找個住處,又把她叫住,問近處有沒有客店。陳嫂轉回來,似有抱歉地說:“是呀!我倒忘了問你。附近地方,專門的客店是沒有。不過,楊老五家的住房較寬,偶有過往客人都到他家去借住。他離此不遠,我帶你去。”
陳嫂帶粲都找住處耽誤好久,也就沒有去找荷花了。
晚上,陳嫂吃了晚飯,料理完家務便去找荷花。在院子的門縫裹一瞧,見屋裹有亮光,知道她還沒睡,叫開門,跟荷花一同走進屋裹坐下。剛坐定,荷花便問:“嫂子,你晚上很少來我家玩,今夜有什俚事吧?”
“有啊!好事。你猜猜看”。
“好事?”荷花摸不著頭腦,搖搖頭說“不知道。好事,我想都不敢想,那還猜得著?”
“只有我知道,你自然難猜,我還是直說了吧!”
荷花點點頭:“唔!嫂子請說!”
陳嫂道:“荷花,自你男人去了以後,大家都知道你的難處。一個女人毛依毛靠的怎麽過?過去你也向我露過,說不得已時就找個男人。不是你說過這話,我還不便問你哩!依我看,白天那個廣東賣戒指的還不錯,不知……。”
荷花一聽到提起丈夫的事,眼淚霍地流了出來。哽咽著說:“怪—我—命苦……。”
陳嫂安慰她:別難過,那是沒有辦法的事,天底下年少喪夫的不止你一個。遇上了,傷心也沒用,倒是想想以後的事要緊。
荷花一聲長歎,“唉!以後......”
兩人靜靜地坐了一會。陳嫂見她拭乾眼淚,逐漸平靜了才又說:你有什麽想法對我說說好嗎?
荷花道:嫂子,難為你一片好心。可是,你說的那個廣 東人,不知道他家有沒有女人。要真是婦娘死了,要娶恐怕也不會在這麽遠的地方娶。我們對他家的情況一點都不曉得,他對我也不瞭解。我是怕他說妻子死了會不會是……。
“聽話聽聲,鑼鼓聽音”。陳嫂是個聰明人,她知道荷花這樣說,主要是怕受騙。俗話說: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對 那個廣東人人面都不知道,自然不知道他心地如何,難怪有顧慮了。陳嫂揣度:荷花除了懷疑他是否死了妻子外,還有其他疑慮。如不知道他的家庭情況,心地是否善良等等。於是,根據自己的猜測談了自己的看法,說:“他家裹是否還有妻子我也不知實在,他自己說是妻子不久前亡故,這是人家問他家裹多有什麽人他才說的,不是他自己先說起來的。我想,他不會說這樣的謊;再說,生意人做生意多半嘲嘲騙騙,我看他做買賣,一是一,二是二,你買也好,不買也好,看得出像個老實人。你們結合的事,是我叫你看過戒指後對他提的。開始他並不在意,也說怕你不會同意,後來我說問問你,他就點了頭。”
說到這裹,荷花有些驚愕,插嘴問:難道嫂子問過他,他說了同意?
“唔!問過。他沒說同意。不過,點頭不就是同意嗎!問了他,他又說不同意,我還來問你?”陳嫂邊講邊察顏觀色。見她坐著默不作聲,臉上卻隱含笑意,便又縱也幾句:“荷花,嫁人是難。我看楊先生挺不錯。論人品,你見過一面,有幾個比得上的?論年紀,只大你幾歲。俗話說:男人三十一朵花,女到三十老巴巴。嫁男人總要比自己大幾歲更好;論家境,不說也知道,做珠寶生意的人家裹還會很窮麽?就憑他敢一個人出外走州達府,也知道是個有本事的人,你說呢?”
荷花陷人沉思。她在考慮陳嫂說的每一句話。過了一會才說:"嫂子說的也是。"
“哪你的意思怎樣呢?”
“你說呢?”
陳嫂見她還猶豫不決,有些不耐煩起來。問:“你到底同意不同意?自己的事自己打主意,不同意就說不同意。要是同意的話,我再問問他。”荷花終於點點頭,說:“也好。”
次日一早,陳嫂估計大家都已起床,她恐怕楊先生離去,便早早去楊老五家找他。楊老五見她這麽早來,問她何事。陳嫂說找楊先生。問她是否要買首飾?她說不是。老五覺得詫異,心想:你一個女人找個外來男人,不買束西還有何事?於是說起玩笑話來:知道了,你找男人談“私”事。
“老不死”,陳嫂罵了一句,隨又嘴巴貼近老五的耳朵小聲說:問問他跟荷花談婚的事。
楊老五:噢!原來這樣呀?難怪昨日吃過晚飯他拐著彎兒打探荷花和她家裹的情況。
粲都在房裹聽到有人在廳子上說話,好像是陳嫂的聲音,走出來一看,見果然是她,便走近問:“陳嫂皆早畦!”
陳嫂用手拍拍桌邊的長板凳,請粲都坐下說話。
“楊先生,昨日跟你說荷花的事,你的意思••••••”
“噢,你問了荷花?”粲都沒直接答復,反問了一句。
“問了”。
“她怎麼說的?”
“看樣子是同意。不過也說要問你。你是生意人,我怕你耽擱不得,所以早點來問你一聲。”
粲都聽陳嫂這樣說,知道只要自己同意,荷花也同意。 但還有顧慮。於是說:“這樣的事不要“看樣子”,要問實荷花。另外,還不知道她的親人會不會阻攔呢?
陳嫂看出粲都雖然役有明說,心裹是同意的,便告訴:我問過荷花兩次,問不問都可以。本來,這樣的事是要經過親房人等,不過,她沒有很親的人,只有房親。平時談起荷花的事,房下人都說荷花或留或嫁由她自己,斷乎不會有人阻攔。
粲都不以為然。說:“話雖如此,我意還應跟她親一點的人商量。如果有個房下親一點的人出來主事就更好……。”說到這裹,他看看陳嫂,心想:你一個女人作得了主?她的親人都不知道,以後說我拐騙婦女不就麻煩了?心裹是這麽想的,但不便說給陳嫂聽。
陳嫂點點頭,認為他說的有理,想得周到。便對粲都說:“這樣吧!我去問問他房叔,如果他同意,就叫他明天上午把荷花親一點的人叫攏來商量,說就說個定當。”
“也好”粲都表示同意。
像布機上的梭子一樣,陳嫂跑來走去。在找到荷花的房叔楊金苟,向他說明情況,徵得他同意後又跑去找荷花,她 要把兩人的意見告訴荷花,看看荷花是否打定了主意,免得臨時變掛,弄出尷尬事來。
楊金苟是荷花稍親的人,人雖老實巴交,但他是房中長輩,他表示同意的話就等於事情辦成了八成。幸好,陳嫂一提出此事他即表示同意,且立即去告訴有關房親,這家那家地走,也忙個半天沒停。
晚上,金苟把荷花叫到自己家中,問起他倆的婚事,見荷花是自願的,沒說多少話便談了一些荷花家裹的東西如何處理等事,一一安排妥當,很晚才睡。
第二天上午,約請的人來到金苟家。粲都自然在場,荷花則躲在叔母房間裹。因時間匆促,沒什準備,只是金苟濾了幾壺水酒,端出幾盤現成果子,大家圍坐在兩張方桌邊商議。因為此事大家都有意要辦成,不用講很多彩禮,婚事很快便談妥了,並按當地習俗寫了“議字”。
此次談婚粲都沒什花費,對大家勞神誤時,他甚不過意,後來悄悄問金苟:“你們江西辦這樣的事有什麽規矩?”金苟告訴:“做媒的給些煤人錢;寫字的要個紅包;在“議字”上打了押的也每人要個紅包,這叫花押錢。”粲都向金苟要了一張紅紙,掏出幾兩碎銀包好,一人一包。大家在接受紅包時都說了幾句吉利話。然後散去。
次日,陳嫂陪著粲都到荷花家。粲都說:“嫂子,感謝你!沒有你這熱心人,我們兩人走不攏一起。”陳嫂說:“還不是你們有緣!有緣千里才相會嘛。”三人聊了一會,陳嫂托言有事離去。
陳嫂走後,粲都打開包袱取出兩枚金戒指和一隻收購來的玉鐲給荷花。荷花看看,微笑著慢慢戴上。問:“什麽時候動身回廣東?”粲都答道:“來一趟不容易,還有些貨沒賣完,我去打個圈,十來八天也不一定,賣完貨就回來。家裹要辦的事你料理一下,等我回來就走吧!”
粲都把飾品賣完回到灣裹。夫妻商量,由荷花把她房叔喊來,粲都交給幾兩銀子,請他安排代買魚肉,辦幾桌酒席謝鄉親。金苟按囑辦理,眾皆歡喜。 到動身這日,荷花早早起來做飯,吃了早飯天剛黎明,夫妻勿匆上路。
當時,女人都要纏足。荷花也纏過,只因常要做工,時纏時放。未成“三寸金蓮”,步行一天尚可走得幾十裏路程,看看離家幾裏了,她脫下舊鞋換穿了一雙新鞋。粲都見她把舊鞋遺棄路邊,穿了新鞋走路甚為不解,心想:穿著舊鞋走路不更舒服麽?走出幾步又回頭看看,問:“娘子,那鞋不要了?”荷花不答,只是搖搖頭。問她為什麽?她說:“一雙舊鞋……。”
原來,江西許多地方的習俗,婦女二嫁時不能坐轎,即是坐轎的也要走到半路才能上轎,在路上都要脫去舊鞋換穿新鞋,意為“去舊迎新,告別過去”。而那雙丟棄路邊的鞋即使再好也沒人去撿。
從廬陵到竇州相距一千多裏,光是步行,另說一個從未出過遠門的女人,就是身強力壯的男子漢也是有困難的。他倆儘管越走越慢,走走停停,走了幾日,荷花再也走不動了,粲都亦覺很累。無奈,只好尋覓一條小船,搭船順流而下。
然而,乘船要走些彎路,且不能直達竇州,船到終點又得上岸步行。走不動時,只好雇乘轎子,荷花坐轎,粲都隨轎步行。就這樣,他們或步行,或乘船,或坐轎,歷時月餘才到竇州老家——鎮隆。
粲都的家人見他帶著個女人回來都有些驚奇。粲都見到父母問聲阿爸!阿媽!遂拉著荷花走進自己睡房。待放下行包,安頓荷花休息後才又出見父母,向他(她)們說明廬陵娶妻的經過。父母聽了顯得高興。此後,一家人和睦相處。荷花雖然生活一時不習慣,心裹亦覺愉快。
轉瞬三個多月過去。在過了中秋節的第二天中午,荷花生下一男孩,胖乎乎的,一出生便舞手蹬足,顯得活潑可愛,荷花心裹甜滋滋的。她謹記著這個日子和時刻:唐武宗辛酉年八月十六日午時。
粲都見妻子生了小孩需要照料,父母又已年老,一度不外出經商。滿月後,孩子取了個乳名叫“益仔”,他就是後來的一代風水宗師一楊筠松。




楊救貧生平梗概

楊救貧,名筠松,又名益【1】,字叔茂。系江西廬陵(今為吉水縣)人的遺腹了)。父早逝,其母改嫁於竇州一商人,出生竇州【3】。出生時間為唐武宗辛酉年(會昌元年,西元八四一年)八月十六日。
救貧父名燦都,字文光。母親何氏。有兄弟三人:長曰筠翌、次曰筠賓、筠松(即救貧,下同)行三【6】。
楊救貧自幼聰穎過人,勤奮好學。十七歲登科甲【7】,隨之步人仕途。至僖宗朝(八七五至八八O年)任國師,官至金紫光祿大夫,掌靈臺地理事【8】(掌管皇家風水典籍和有關風水等事務)。任職期間(及其前後)深入研讀堪輿典籍,鑽研風水,得其要領,為後來從事風水和成為名家奠定了思想和理論基礎。
鹹通十五年(西元八七三年),懿宗駕崩,僖宗即皇帝位。僖宗李儇眷戀聲色,樞密田令孜在朝專權,弄得朝政腐敗,江河日下。
乾符元年(八七四),濮州(今山東郵城)王仙芝、冤句(今山東曹縣)黃巢先後揭竿而起,廣明元年(八八O)十二月巢軍克潼關,繼破京城長安,建立“大齊”政權。
長安失陷前夕,僖宗李儇在“百官皆莫知之”的情況下,摯得三妃四王,由樞密田令孜率五百神策軍護駕,秘密逃奔西川。僖宗逃前,筠松被“斷發入昆侖山步龍”。
救貧目睹李唐王朝的腐敗,對朝庭的複起深感失望,毅然脫離朝庭,棄官為民,身帶禁中的《玉函秘術》從事地理,雲遊四方。
在南行途中,他一度往返於處州。後至湖北偶遇鄂州刺史廖鑾,互議境遇,言及風水,經其指引,遂於中和二年(882)輾轉至江西。其時黃巢稱帝,曾任唐王朝大夫的他雖改名救貧.但仍然心存戒備,至江西虔州還一度隱跡於崆峒山。後來迫於生計離開崆峒,以自己熟練堪輿的特長,在虔州各地從事風水活動。
西元八八四年,黃巢失敗,僖宗復辟。楊救貧未去昆侖山步龍,自度獲罪於僖宗,既不敢返朝供職,也懼怕回原籍遭究,不得已而長期浪跡江湖。在路經興國三僚時,見這裏山水宜人,環境幽靜,利於隱身匿跡,遂擇三僚為一長期 寓居之地。
救貧擇居三僚後,除在興國各地外,不時到雩都、贛州等地,也偶去閩粵,專事地理活動。期間,曾為於邑藥口坊芒筒壩建立管氏宗祠定位(即後來所稱的板凳定向),致使該祠長期以來名聞海內外。
楊公在專事風水活動中,無論陽宅、陰宅的選址定向,都不完全拘於方位木身即有吉凶的一慣信條,而是採用目測、 倒杖”等法,依砂水、龍脈之各異,因形選擇,因地制宜。從而,使陽宅、陰宅的建造,多處山靈水秀之中。其法經逐漸演變、完善,終於成為比較合理、影響巨大的形法理論,世人稱其為“形勢派”或“巒體派”,通常稱為“贛派“。
唐末以後,“贛派”風水的形法理論長時間地影響著整個風水行業。風水術者“擇其要旨,競相效仿”。當時,除贛派外,較有影響的是閩派(福建派)。閩派在“效仿”中更為突出。據《古今圖書集成》載:“閩土有求葬法於江西者,不遇其人,遂泛觀諸群名跡,以羅經測之,各識其方以相參合。但未得要旨”。
“贛派”以觀察山(地)形狀、龍脈走勢擇址定位。“閩派”則偏重方位,以羅盤為主要工具。由此可知,當時尚未形成派系的“閩派”風水學者,就是學習和參考“贛派”之法,稍加改進,爾後才成為另一派系的。
元代以後,以王及(曾寓居贛州)為主的閩派風水得到進一步發展,遂成一體,正式稱名為“理氣派”。“理氣派”繼續學習和參合贛派之法,“贛派”風水學者亦逐漸使用上羅盤這一工具。從而,兩派之間互補短長。由此而後,兩派的差異便很難區別了。
楊救貧在風水活動中,邊實踐、邊總結,精心潛研。圍繞“覓龍、察砂、觀水、點穴”的風水四要領,先後寫出了多篇著作。其中的代表作有:《撼龍經》、《疑龍經》、《葬法倒杖》、《青囊奧語》。這些名作在長時間裏被風水術者作為學習的經典、堪輿的依據。此外,還著有《黑囊經》、《立錐賦》、《三十六龍》、《天玉經》等作品。
救貧通過著作風水書籍傳播風水術藝而外,又收徒傳藝。據推,他寓居江西(包括外出)的時間(自八八二始至九0九止)共二十七年,授徒七名。一代傳人曾文遄(應為曾文辿)。
曾文辿,於都人,下同),二代傳人賴文俊(傳為救貧婿, 寧都人),都是楊公高足。還有劉江東(於都人)等(未見記載)。
據《地理正宗》、《中國風水》以及有關風水典籍等史料的有關記載綜合,其內傳世系為:祖師楊筠松傳曾文辿、範越風、曆紹伯、劉淼、葉七、邵庭監、劉江東;曾文辿傳賴文俊(世稱布衣)、曾十七;範越風傳蘇粹明、方十九、張五朗、丘延翰;賴文俊傳丁鈺、劉雍;丁鈺傳蔔應天(蹊都監);劉雍傳李普照;卜應天傳廖禹(金精);廖禹傳孫世南、李玉才、王應元;孫世南傳賴白髮、曾道立;王應元傳謝玠;賴白髮傳李雅鵲;李雅鵲傳鐘可朝;鐘可朝傳唐九倦、陳希夷;唐九倦傳胡矯倦、張子微、謝子逸、蔡神興;胡矯倦傳劉七碗、鄭顏淵、劉子猷、丁應之、丘公亮;劉七碗傳劉景清、王祿道、建心倦;劉景清傳劉應保;王祿道傳劉勾力、吳景鸞、蔡二朗、劉子倦、宋花師;劉應保傳劉元正;劉元正傳劉景明、劉種桃、劉謙;劉景明傳劉見道、謝和卿;劉種桃傳廖信甫;劉胡鯽肖子清;劉見道傳劉雲峰、劉雲岫;謝和卿傳李蓮洲;劉雲山傳孫伯崗(宋人)。餘不可考。
可以肯定,“贛派”的延續迄未終止。元大都選址人劉秉忠,明朝風水星相家劉伯溫,清代風水名士葉泰等,都繼承了“贛派”的風水理論。
中國風水,源遠流長,代有名家。但是各據一說,不成系統。唯楊救貧所創“贛派”得以保持、發展,被公認為“正宗”,可謂在風水界獨領風騷。時至今日,幾乎所有風水術家皆尊救貧為堪輿祖師,自稱為楊公若干代弟子。
楊救貧畢生致力堪輿。中年以後,歷經坎坷。唐州右六年(西元九0九年)走完了他的人生道路。是年,因年老患疾,途經於都藥口而卒,終年六十九歲。葬於藥口坊的芒筒壩。(對此,《江西通志》、《贛州府志》、《於都縣誌》都有記載。。管氏族譜亦載:唐國師楊公實卒於此,呼此地曰楊公壩,蓋地以人傳也)。
楊救貧故後,卒葬地的官民一直對他表示出懷念之情。芒筒壩管姓人除把芒筒壩改地名為楊公壩外,為他建祠、年節祭祀;明萬曆初,贛州知府葉夢熊和雩都知縣陳仰民親到楊公壩瞻仰楊公墓,在楊墓對過的山嘴上立了照碑(現照碑猶存);清嘉慶十八年,風水師段道軒和吳肇龍,以“楊公弟子”名義亦在同一地點為楊公墓立了“神主碑”(碑亦存)。
楊公寓居的三僚,當地人為他建了“楊公廟”。此廟因年代久遠而倒塌,只有“寸心皆福地,雙目有仙珠”和“萬裏江山歸眼底,一天星斗掛胸前”等幾幅廟聯,深深地留在人們的記憶之中。
注:
【1】據《四庫術數類叢書》:筠松名益,稱為救貧。
【2】據《于都文史資料》第五輯
【3】據《江西通志》:筠松,竇州人。《中國歷史地名辭典》:竇州,唐貞觀八年(634年)置,『治所在信宜縣(今廣東省信宜縣西南鎮隆,亦即今信宜南二裏教坊左)。
【4】據《地理真傳》(王德循著):楊筠松,生於(唐)辛西年八月十六日午時。
【5】據《選擇求真》。
【6】【7】據術家的《堪輿劄記》的記述:楊公筠松父字文光,母親何氏。有兄弟三人,長日筠翌,次曰筠賓,三曰筠松……生聰穎過人,十七歲登科甲。黃巢作亂,隱入崆峒山林。遊虔州三寮(僚),看龍脈山水環就(而寓居於此)。因術精,馳名四海,(贛州)盧王恭而親見,談天文地理, (救貧)無不透徹。問:再有天子之地乎(?)答曰:斧頭山上十八面,代代都有天子地。盧王將他毒害……。楊公啟程回歸三寮。至藥口,忽然節馮(?)葬犀牛下海(形)。是時,楊公先師六十九歲。
【8】據《地理正宗》援引《江西通志》。
【9】據《唐史演義》。
【10】據《唐史演義》和《資治通鑒》。西川,劍南西川的簡稱。
【11】據《江西通志》:“(筠松)斷發人昆侖山步龍”。據《中國歷史地名辭典》:昆侖山即今新疆、西藏間的昆侖山脈;即今廣西南寧東北的昆侖山;即今福建惠安縣東北的昆侖山。此指新疆西藏之間的昆侖山豚。
【12】、據《四庫全書》子部七:筠松往來於處州。(處州,即今浙江麗水縣)。
【13】、據《中國歷史地名辭典》:虔州:隋開皇九年(西元589年),以南康群改置,治所在贛縣(今贛州市南)。
【14】、見前注【6】【7】。又據《中國歷史地名辭典》:崆峒山又名空山,在贛州市南。東晉司馬彪《群國志》載:山在群南,多林木果實食物,一群(南康群)皆資此山。
【15】、據《中國風水》。
【16】、據《江西通志》、《風水與民宅》:(楊筠松)《卒於虔,葬雩中藥口》。
【17】、據《於都縣誌》(舊志):“楊筠松卒雩邑之藥口,其徒曾文辿即於壩上擇地葬之,因名楊公壩。人欲尋其塚,不可得。有遇之者,遙望其上有若錫制荼鐺一事。就之,則化為白鷺飛沖而去。其下堆阜處突起,碑碣俱存。因表識其地,以待複尋,輒又不可得”。又:“督監楊筠松墓,縣東北八十裏,地名躍口,今稱楊公壩。明萬曆初,太守葉公夢熊豎碑表之”。(藥口亦名“躍口”、“躍溪”)。



十年苦學初成名

何氏生了益仔,對他好心撫養,視若掌上明珠;粲都亦 很高興,對益仔待如親生。
時光流逝。益仔從呱呱墜地到呀呀學語,不覺已經七歲,到了該讀書的歲數了。於是,夫妻商量起孩子念書的事情來。粲都對何氏道:“夫人!孩子念書的事,我原想請個先生到家裹來教他,多些束修倒不打緊,只是他年紀太小還不懂事,關在屋裹沒個伴,還恐養成孤僻習性。我們家離私塾不遠,那裹有孩子作伴,先生姓董,又是個有學識教書盡責的人,不如讓他到那裹去念書,打個底,過二年再作計較,好嗎?”何氏認為丈夫說的有道理,點點頭說“也好”。
將開學了,粲都領著益仔去報名。見了董先生,說明孩子念書的事。先生詢問過名字、歲數,當即翻開冊子來登記。粲都說:董先生,益仔是個乳名,現在讀書了,請你給 取個“書名”吧!董先生放下筆,默思起來……。
董先生是本村人。知道粲都原有兩個兒子,一個叫筠翌、一個叫筠實,都安了個“筠”字。默想一回,對粲都說:你兩個較大的孩子都取了個筠字,取這個字好,筠為竹,有亭亭玉立之姿;再取個松字,松蒼勁,有傲雪藐霜之性。就把這孩子取名為“筠松”吧?
粲都覺得先生給取的名字頗有含意,說聲“叫筠松好”又轉對兒子道:“記住!先生給你安的名字叫筠松,人家問你叫什麽名字就說叫筠松,記得嗎?”益仔低頭微笑,說“記得!”。
按伯仲叔季在兄弟排行裹,“叔,,代表第三的意思,筠松自己取字“叔茂”,又安了個“救貧”的號,這都是以後的事。
筠松在私塾念書,開始是認些簡單的字、描紅。到一定時候才“開講”。開講也叫“點書”,就是先生照書本念一句,略加解釋,弟子跟著讀一句。說是“講”,其實沒什麽具體解釋,更說不上聯繫實際。課文是不分段落,不分句的,點書點到那裹就在那裹用紅筆圈個記號,下次續著講。
先生講過的書,弟子要熟讀,能背得出。因為講書沒有結合實際,逐字逐句解釋,許多弟子熟讀之後像唱山歌一樣背得出,卻不懂文字和每篇課文的意思,有人把這叫“倒米下河,讀死書。”
筠松與眾不同。先生講了的要做到能認、能寫得出,懂得意思。有時一篇課文裹有幾個“子曰”,有的有小注,有的則沒有。他弄不懂,問先生。先生解釋:“子”是指孟子、孔子,“曰”,說也!這似乎解釋清了,但筠松覺得還不明白。因為,這裹的“子曰”是“孔子說”,那裹的“子曰”就不一定是“孔子說”了。由於他善於思考,往往提出一些疑問,問先生,先生也解答不了,竟弄得先生有時尷尬。
也是筠松天稟聰穎,又肯學肯鑽,三四年時間過後,課本中有些還未“點”的他也能認能解,稍後還寫得一般文章。先生很看重,更加悉心指教,使他的學業更有進展。五六年以後,便能寫出一些比較像樣的文章。
柴都很關心筠松的學業,不時督促,還常問先生,先生則每每誇筠松用功,並預言:此生前程無量,以後必成大器。
令粲都困惑不解的是,筠松到十多歲時,竟對風水方面的東西頗感興趣,每遇村人建宅葬墳都走去看,對風水先生講的什麽“利”與“不利”、“佳址”、“凶宅”覺得好奇,並且找些風水書籍看。粲都怕他影響學業,叫他專心讀不要“心野”。他嘴上說好,卻我行我素。不過並不影響讀書罷了。
宣宗大中丙子(八五六年),筠松十六歲了。次年要舉行省試。按規定,省試以前要舉行預試。預試入選的才能參加省試,省試得中的成為“舉人”。過三年,京城舉行大試,這叫“會試”,得中了便成為“進士”。
筠松想著參加省試,因而更加專心攻讀,苦習舉業。除平時用功讀書外,自己試作了多篇文章。對一些自認為作得好的還交給粲都看。粲都雖然有點文墨,畢竟對文章難分優劣,問筠松:這些文章,你自己認為寫得如何?筠松答說“還可以”。粲都見他有些自滿自恃,自己又難判好差,便說:“這樣吧,過些時候我請先生到家裹來,讓他們看看你的作文,評判評判,也好指教於你。”筠松自是高興。
一天,粲都把教過筠松的董、楊等老先生請到了家裹。叫筠松拜見先生後,又叫他把作文交給先生看,請先生對作文寫得是好是差務必直說,指出錯誤,認真指教。
幾位先生接過作文,一邊飲茶,一邊交換著看。都覺得文章寫的不錯。誇說:“字好,文也好,有的文章像是出自有文才人的手筆。”幾位先生因都是長輩,筠松又是自己的弟子,都有望“子”成龍的願望,在誇讚的同時,也對存在的缺點毫無顧忌地指出。粲都坐在一旁聽他們評說,見他們既誇讚又能指出缺點,甚為高興,一再表示謝意。
這次評判使筠松受到教育鼓勵,增長了做文章的知識,得益匪淺。十七歲在省試中便不覺很難的中了舉。
筠松中舉後又作著京試的準備。他記住前人“吾嘗終日而思,不如須臾所學”的話,繼續發奮研讀。並且按照書本上說的“讀書不能光靠死背硬記,應對《經》的義理, ‘史’的筆法,詩的文采,‘子書’的精華,細心琢磨才有得益”的話做,每學一篇都認真思考,領會意思,從而不斷得到提高。在認真讀書的同時,又像過去那樣,自己設想命題,字斟句酌地寫了一篇又一篇文章。真正做到了“學而時習之”,“手不停披於百家之編”。
粲都見他終日埋頭書齋,苦思冥想的樣子,喜中有憂。尤其何氏生怕他累壞了身子,往往說他“何必那麽認真”,叫他要走動走動。筠松知道父母是關心自己,叫他們不用耽心,並說“明年大比,我想赴京一試;不認真準備,到時難以從容應試。”父母見他渴望進取,不好再說什麽,便任他自己。
一日,筠松悶坐書房,拿過書來隨手翻了幾頁,因為這些書都是看過幾遍了的,加之心煩疲倦,怎麽也看不下去。於是便躺倒床上休息。誰知道一躺半天都不想起來,後來竟不思飲食,一連幾天躺著。他病倒了。
粲都夫妻見他躺著起不來,問他那裹不適,得的什麽病。筠松也說不清,只是說:有些頭昏,時冷時熱,很困乏。
粲都請來醫生診治。醫生抓過豚,看了舌頭、指尖,說是“經絡不暢,似有感冒風寒,要發散發散,表一表”。隨即要了紙筆,開了個藥方:細莘、北伐、甘草、熟地、薄葉……生蔥為引。方子交給粲都,囑抓兩貼煎服。粲都持藥方抓來藥,何氏煎了端給筠松服下。
筠松服了這“表”藥,好了!表得大汗淋漓。因為出汗過多,病一時沒有治好,身體反而覺得更疲倦了。
其實,筠松並非真病。是因為長時間缺少活動,用腦過度,以致身體逐漸虛弱所致。得了這場病,一連好幾天沒有看書。幾天之後走動走動,身體恢復了,他得了個教訓。此後繼續用心學習,但不再自己把自己整天關在房裹,而是早起外出散步,既呼吸清新的空氣,又活動筋骨,觀賞山巒田野和大地透出的一片生機……。
光陰荏苒。科考的日期眼看臨近了。筠松徵得父母同意,打算提前一些時間上京赴考。粲都為他籌備了盤川銀兩,何氏為他檢點衣帽行裝,臨時又買了一頭騾子。父母叮囑:路上小心,不必著急趕路,要早點投宿……。筠松一一答應。
啟程這天,筠松早早上路。由於時間充足,饑餐渴飲,曉行夜宿,慢慢行走。儘管沒什耽擱,又騎了騾子,在途也一月有餘才到達長安。
到了長安,筠松見離考期還有好幾天時間,便想找個較僻靜的地方住下,以便看看書,再溫習溫習一些作文。於是,經過探問,便在安平裏找了個客棧住下。
筠松在客棧休息兩日覺得已經沒有了疲勞,第三日便穿戴整齊,到長安街上遊逛。
長安城,一名大興城。西漢高帝七年(西元前二百年)自梁陽徙都於此(周武王亦曾建都於此)。後新、東漢獻帝初、西晉湣帝、前趙、前秦、後秦、西魏、北周皆定都於此。人言是六朝古都,實系十朝京城。長安城因歷朝帝王所居,屢經修整,房舍較為整齊,街道亦比較寬闊。
筠松在街上漫步,東觀西望,許多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東西目不暇接。只見男的衣冠楚楚,人物軒昂;女的綾羅珠翠,嬌豔異常;店鋪排列,商賈雲集,一片繁華景象……。筠松看後眼界大開,感觸良多,不禁與嶺南“不毛之地”相比,直覺天壤之別。
他遊逛了半天才回到客棧,因閑著無事,又信手把以前作的且看過幾次的文章拿來看看。原想這些文章是認真推敲,幾經修改後才定下稿的,頗算得意之作。不知是到了京_城見識與前不同,還是別的什麽原因,此時再看又覺得寫的並不怎麽好了,想起考場的作文非比平常,竟有些氣餒,耽心起這次大比會“名落孫山”來。其實,這些文章確是作得不錯的。
到了考試這天,筠松偕同各地來的考生步入考場。那靜謐的氣氛自不必說,各自的心情更難以描述,筠松卻顯得鎮定自若。幾道考題發下來筠松一看,有的竟和自己原先設想的題目不大偏離,因而略加思索便拿起筆來應答,作起來不覺很難,沒多久便作完交了卷。
考試完畢,他回到客樓回想應試的情景,忖度自己的答卷,竟得得中有望。想想放榜的時間不會要很長,難得來京城一趟,自己帶的盤纏足夠,便在客棧多住些時日,靜候放榜。
筠松住在客棧,除到京城各處走走看看外,也偶爾邀了新結識的一些考生到近處的名跡勝地遊覽,籍以消閒。
一日,金榜高貼。消息迅速傳開,整個長安城沸騰起來。“懸了榜羅!”“看金榜啊!”,到處相互傳說。前往看金榜的人絡繹不絕,貼榜的地方則是人山人海,圍得水泄不通。
筠松聽得懸了榜,立即前往觀看。可是貼榜的地方圍滿了人,站得遠了怎麼也看不清。於是,擠!擠!逐漸靠近。好不容易擠了進去,一看,哈!自己榜上有名,心裹陣陣高興。
經過拜謁主考,會晤同年等應酬,不過數日吏部便發下了文書。得中的,有的分派在朝任職,有的放了知縣,有的……,筠松被授了個“掌管靈台地理”的官。!時筠松二十歲,為懿宗鹹通庚辰(西元八六0)年。



棄官為民操舊業

楊筠松做了執掌靈台地理的官,其職守僅是負貴長生殿的祭祀和巡察、查禁皇陵有無砍伐林木、挖礦設窯等事務,此外,沒有更多的事要做。因此,對風水更加刻苦鑽研。閑著無事時常找些風水書籍看,一時找不到便覺心裹難過。
一天,他想起《瓊林禦庫》那琳琅滿目的典籍,料定內中必有關於風水的,自度掌管靈台地理,到禦庫借些風水地理書籍看會有一些方便,於是徑奔禦庫而去。
《瓊林禦庫》在皇宮附近。那裹一條佈滿褚紅色門釘的大門終日緊閉著。裹面有好幾座單庫,每座庫都編了號,在門首寫有一號庫、二號庫、三號庫、四號庫……字樣,庫房裹分門別類地存放著各式各樣的名貴稀物,如象牙雕刻,古鼎玉器、金銀製品、名人字畫、古典秘笈等等。由於庫內存放的皆稀世珍物,屬皇家所有,因而護衛得很森嚴,就是職高位顯者一般也不可隨便出入。
筠松到了禦庫,與司庫打過招呼,說明來意,司庫讓坐。聽說他要借書,便問要借那朝、那人、那些方面的。筠松告訴:不拘時間人名,只要關於風水方面的即可。司庫認為筠松也是皇家近臣,他掌管風水事務,看些風水書籍是職內之事,二話沒說便取出登記書名的冊子,按筠松所言,從堪輿部找了幾本出來,其中有《玉函秘術》、一行高僧的 《山河兩界說》、郭璞《葬經》。筠松拿到書滿心高興,隨便找個地方坐下便翻看起來。司庫為他沏了壺茶,不便再說什麽,只好在稍遠處坐下。
在禦庫看書畢竟難以靜心,受時間約束,一次也看不了多少,只好間隔一二天或幾天來看一次。從此,他成了禦庫的“常客”。
經過一段時間,司庫見他循規守矩,看書如饑似渴,跑來走去甚為不便。這天見筠松來了便對他說:“大人,你為了看書走來走去甚有不便,你知道,禦庫之物不許外借,庫內也不便久留。別的事情在下幫不了忙,看書的事我看就破個例,叫做‘瞞上不瞞下’。這樣吧,你把想看的書一次找好,寫張借條,把書帶回府上去看,看完再拿回來.好不好?”
“太好了,太好了!謝司庫大人關照。”筠松十分感激。
於是,司庫取來冊子給筠松翻看。筠鬆開列好要借的書名,司庫把書找出,筠松寫了借條。筠松臨走時特意說明:司庫大人,這些書我看完便及時送還,絕不使大人為難。
筠松在禦庫借來的書都是風水名著。他如獲至寶,有空即讀。在看書中能認真領會,注重關鍵,反復思考,重點摘錄。什麽地脈、地氣、砂水、點穴等等,務要細細理會,書本知識加自己見解,從中起到舉一反三的作用。
俗話說:功夫不負有心人。楊筠松持之以恆地學習堪輿,鑽研風水,逐漸達到了精通的目的,這為他後來專事風水地理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鹹通十四年(西元八七三),懿宗病重。彌留之際,左神策軍中尉劉行深,右神策軍中尉韓文豹不顧“無嫡立長”的故例,本來應由懿宗長子魏王佾節嗣位,卻矯稱遺詔,將懿宗第五子普王儇立為皇太子。不久,懿宗崩逝,李儇即皇帝位,是為僖宗。
年僅十二歲的李儇童心未化,每有大臣奏議往往擱置不理,只是耽於遊戲。什麽騎射劍槊,音律蒲搏,蹴踘鬥雞。無不喜愛。庫銀空虛田令孜極力籌畫,懿宗只管任意揮霍,朝政多由令孜處決。令孜因投僖宗所好而獲寵。
令孜本姓陳,冒宦官姓為田,他為人狡詐,善於鑽營,因僖宗寵信,在朝專權,橫行霸道,量官納賄,從而弄得朝政腐敗,人怨沸騰。
鹹通十五年,楊筠松策封為金紫光祿大夫,當了僖宗朝國師。後見僖宗荒淫懦弱,朝庭頹風日盛,百姓處在水深火熱中苦不堪言,曾上《百姓十苦書》,希望僖宗明察下情,減輕人民負擔,救助貧苦,但未得理睬。時隔不久,關中等地水旱相巡,餓殍遍野,賦徭仍未減輕,筠松又冒著“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貶潮陽路八千”的風險上《國以民為本》書。
書曰:“高祖建立唐室至今,幾二百五十餘年,先得貞觀之治,後有開元富蕃,雖曆安李之亂,總為河清海晏,勉稱升平。
邇數年,累有內亂發生,邊境少寧,關中等地水旱相繼,而上下官吏則恣肆奸欺。庫銀幾空,複加急政暴虐,賦斂無時,致庶民不堪重負,骨肉難以相顧,賣田宅鬻兒女者眾,迫於生計外逃者多。於此,朝廷不加賑,有司不知恤,致餓殍遍野,生靈塗炭,耕地東荒西瘠,蕭條景況難以言狀。民不聊生,心必散焉,臣憂甚!
古雲:凡物,生之有時,當用之有度,反之,物必乏,財必空。管子曰:‘民不足而可治者,自古迄今未之嘗聞’。斯亦雲:‘快意當前,適可而止。焉有重乎色樂珠玉而輕乎人民也!’目前境況,民心背向事關社稷,豈可等閒置之乎?
臣,名屬大夫,職掌靈台,實如岩穴之士,平庸無為,自度無能輔政濟民,所聞所想早於上達天聽,惟恐聖上見罪而躊躇有時。今者,為報先皇殊遇、陛下信任,為開張聖聽,故冒死以聞。
祈陛下整肅朝綱,納忠諫,親賢臣,減優伶,充倉稟,恤民苦。若此,社稷幸甚,民之幸甚!
謹此,伏乞聖察。”
這道奏章除隱貴僖宗荒廢國政、眷戀聲色外,句句針耳乏待弊,字字同情人民。但結果又如何呢?它像《百姓十苦書》一樣:泥牛人海無消息。
唐朝末期,內亂時有發生,邊境亦很不寧靜。朝政日益腐敗,人災又加天災,弄得民不聊生,“倡亂”者有可逞之機,終於一處舉事,四方回應,朝庭無力抑制。
乾符元年(八七四)濮州王仙芝聚眾數千揭竿長垣。次年,冤句人黃巢糾眾起應,戰爭歷經六年。至廣明元年(八八0)十二月五日,黃巢軍攻克潼關。消息傳到長安,僖宗嚇得魂不附體,急召幾個心腹大臣問計,而那些大臣平時養尊處優,事到臨頭卻一籌莫展。僖宗甚為不悅,但亦無可如何。
他們正面面相睹不知如何是好時,田令孜得報:“巢軍前鋒已離京不遠了。”這一報更如驚雷,僖宗差點跌倒。令孜走近他,說:陛下勿慮,賊眾來了則暫避一時,我已召集五百神策軍護駕,趕快幸蜀吧!此時的僖宗已六神無主,只說 “隨卿安排”,便跟著令孜出逃。
僖宗逃前,匆忙之間對誰管禦庫、誰管宮門鎖匙作了個草草安排。當晚便帶領妃嬪三人和福穆潭壽四王,在田令孜麾五百神策軍護駕和秦韜玉、孫樵等少數從臣陪同下,在“百官皆莫知之”的情況下倉惶逃奔西川。
第二天早晨,楊筠松及尚在京中的大臣不知道宮中已發生的事情,仍整衣冠帶到金殿早朝。等了許久還不見僖宗到來,但又不敢離去,後來才知道僖宗已逃,且不明去向。頓時人心徨惶,一哄而散。
京中無主,一盤散沙。“樹倒猢猻散”,各人都打著各人的算盤。有打算到外地臨時避難的;有收拾東西準備永離長安的;也有附炎趨勢,急於串連其他官員做迎接新主子黃巢的準備的。
筠松走得慢些。他望著這一夜之間便由莊嚴肅穆、熱熱鬧鬧而變得死氣沉沉淒凍冷靜的皇宮,百感交集,不覺淒然。
他正沉思默想中,忽見後宮走出一個官員。他是留下看管宮庭的。見了楊筠松便小聲說道:“國師!皇上已經幸蜀,起駕時曾留下旨意,令國師赴昆侖山步龍。”接著又道:“皇上幸蜀之事切勿向外人言講。”筠松聽了這個口傳的聖旨未說“遵旨”,只是反向:“皇上命我去昆侖山步龍?’,那總管點點頭,即扭轉身回後宮去了。楊筠松停不多時也離宮回府。
在回家的路上,筠松頂著臘月呼呼北風,想著剛才提到的昆侖山,似乎那高聳的山峰,皚皚的白雪,呵氣成冰的情景就在眼2前。也許是心理反應吧,他身上似乎越來越冷,心裹越來越煩。
他邊走邊想,總也不可理解:過去不是都說中國有三大幹龍,三大幹龍也都從昆侖山發脈而來嗎?為什麽現在還要我到那裹去步什麽龍,去步龍又是步那裹的一支呢?他想不通。
後來,他與僖宗出逃的關係聯繫起來猜想。一想再想,似乎悟出了個中緣由:唔!步龍不就是查堪龍脈風水嗎?這個嘴上還沒長毛的小皇帝也真是的,自己被黃巢逼得出走,不想想自己的胡作亂為,不怪那些宦官弄權搞得朝政日非,黎民受苦,因而導致內亂和無力平亂,顯然怪起祖宗來了,認為祖宗的風水轉向了,要我去查堪龍脈風水,從頭查起。
筠松並不知道僖宗要他去步龍的本意是什麽,卻認為自己的猜想八成兒都是對的。
筠松回到國師府,家員看出他有冷意,立刻泡了熱茶,送上火爐。他坐在火爐邊的太師椅上,呷口熱茶,把手伸到火爐面上烘烘,又靜靜地思索起來。幾年來朝中發生的幾件大事如懿宗駕崩、劉行深矯詔、僖宗登極、令孜爭寵,以及目前發生的造反等等,一幕幕浮現在腦裹。回憶往事,他對僖宗被迫出逃覺得是咎由自取,對他的複起也甚為失望。但時下自己該怎麽辦呢?步龍是萬萬不能去的,留在京城無所依靠,國師府也住不了幾天……他反復考慮,最後打定主意:棄官為民,自奔前程,重操舊業,做地理去!
時局的突變,他知道京城這地方不再是安樂的處所,不要幾天還將是個危險之地,得趕緊離開,走的越快越好。他從太師椅上起來,叫攏家員僕人,把自己的打算告訴他們,各給一些銀兩,勸他們回家安份守己,儉樸度日,積攢錢財,另圖發達。
筠松安頓好家員僕人,隨即步人內室,連夜打點。他疊好朝服,略整公文,棒出官印,連同一些不屬私有的物件分別用袋子裝好,結束定當後把它懸掛到大堂梁上。接著,又不顧勞累找好自己的必需用品,取來《玉函秘術》等堪輿書籍以及剩餘的少許銀兩,結成一個包袱。待諸事料理停當了方才歇息。
次日,筠松起了個大早,勿匆扒了幾口飯便挎了包袱、拿起雨傘,提前到城門邊等待。城門一開便急急出城,朝著東南方向走去……。

筠松在朝任職數年,做過國師大夫。亂時年月,惟恐生出變故,上了路還忐忑不安,邊走邊盤算著另取個新的名字以掩人耳目。取個什麽名宇好呢?想到自己素來同悄黎民,現在棄官為民了,此後將與百姓朝夕相處,應當量力而為,地為民作些實事,救助貧民。於是取了個“救貧”的號。
僖宗出逃的一二天後,京城官民大家都知道了實情。那些本來就有劣跡的人和一些非份者,一幫一夥的擁進皇宮,把宮中財物劫掠一空。
黃巢軍攻破潼關後,勢如破竹,數十萬人馬長驅直入抵達京城,路上稍無抵抗。隨後,黃巢乘黃金輿到了長安,登太極殿,以將軍身份講了一些“安民”的話,籠絡人心。幾天之後,經部下勸進,便以紙畫龍衣,以戰炮代禮炮,舉行登極大典,即位含元殿,做起了“大齊”皇帝,改元為“金統”。
黃巢做了“皇帝”僅數日,便傳旨下去:唐官三品以上悉令罷職,四品以下守官如故。
巢軍數十萬人馬突聚京城,糧草不齊,沒過幾天兵士搶劫店鋪,隨之出現人吃人的現象,秩序一直沒有井然。
楊救貧早已風塵撲撲地在南行途中,京城裹發生的事情過了很久他才知道。他慶倖自己走得早些。

注釋:
1、2、6、12、13、14均參見《唐史演義》第91、92回。
槊,杆較長的矛。劍、槊均古代兵器。
捕搏,即摔跤。
蹴踘,即踢球。
貞觀,唐太宗李世民年號(西元627-649)。
開元,唐玄宗李隆基年號(西元713-741)。
安李之亂。分別指安祿山於天寶年間、李希烈於建中
年間發起的叛亂。
管子,即管仲。注見《楊公托夢修管祠》。
李斯,戰國末期上蔡人。為秦王籌畫國事,官至丞相。



處州從藝揚美名

僖宗愴惶出逃,楊救貧與朝庭分道楊鑣,自奔前程。
他離別京城,一路不緊不慢地往南而行。此時,他失去了官職並不惋惜,一經擺脫謹言慎行,每天早朝跪拜皇上的陳規嚴矩,倒覺得“無官一身輕”,一下子似乎心情舒暢多了。
但是,生活環境的突然變化,又使他少了一些什麽似的,有些失落感。使他不得不考慮的是:自己在朝為官清廉,身邊甚少積蓄,日後浪跡江湖,居無定所,究竟到那裹去安身?今後的生計如何安排呢?雖說熟練堪輿,可以靠做地理維生,可是,處處人地生疏,有誰知道自己是懂地理的?……這許多問題不時地縈繞腦際。
救貧想來想去,轉而又覺得自己也想的太多了。俗話說:“船到灘頭水路聞。”事已至此,思前慮後又有何益?
以後以堪輿為業,人地生疏不是可以自作介紹,自闖門路嗎!不知何處安身,不是可慢慢物色長住之地嗎!主意稍定,心緒也隨之安定了許多。自然,這只是一時之念。要把那些實實在在的難處付諸腦後,從而在心底抹掉是不可能的。
他茫無目標,邊走邊找地理做。時間一天天過去,穿郡過府,經村越縣,不知經過了多少山川,多少村落。這飄泊的生活,自己也說不出是個什麽滋味。
這天,他屈指算來,離別京城已經有三個多月了。雖說天氣乍暖還寒,路邊農舍幢幢,田野燕飛人忙,卻已是春意盎然了。本來是心煩不安的,一路上各異的自然景色,不同的風土人情,卻深深地吸引著他。因為,這在喧囂的京城無論如何也是見不到的。聯想起李自《送孟浩然之廣陵》的“煙花三月下揚州”句,心想:我不是正在這煙花時節朝著揚州方向而行嗎!因而,又覺得自己有了額外所獲似的,愉悅之情油然而生。
然而,隻身孤影,終歸寂寞。對於此時的他,“在家千日好,出外半朝難”這句話,時時都能體味出來。為了不錯過食宿時間,往往不得不量時而行,逢丘陵荒野得緊走一程,遇人煙稠密才住了下來,看看是否有人要請地理看風水的。
一日,救貧來到了浙江處州地面的一個地方。這裹一片開闊平地,住戶不少。只見那矮樹叢叢,鳥啾花香,港汊縱橫,田連阡陌。雖無萬壑爭流,千崖競秀,少松少樟亦少竹;卻有那多柳多麻更多桑。救貧覺得這是個好地方,自度這人煙稠密之地必有人要看風水,便在此找了戶人家住了下來。
救貧住在一姓沈人的家裏。主人得知他是個風水先生,生活漂泊,顯得同情,招待頗為熱情。
村裹的人聽說來了個陌生的地理先生,不少人前來看望。他們當中有好奇心的,有事先來打探打探,想請地理看風水的。來人七嘴八舌,問這問那的都有,一時之間救貧應答不暇。隨之,村人奔相走告,“我們村裹來了個外地的風水先生”,“沈某家有個做地理的”,不久的時間,全村知道了,也很快傳到了村外,甚至老遠的地方。
救貧住在這裹的時間雖不是建宅修墓的應時季節,也有請他看陽宅風水的,請他做陰宅地理的。他幫人做地理,不但細心察看龍勢脈象,且風水好在那點,忌在何處,都一一講明,無賣弄,不欺哄,更不信口索酬,保得人們信賴。
對於風水,許多人是寧可信其有,不肯信其無的。這裹有戶人家家事不順,自以為陽宅犯凶,請救貧幫看風水。此人過去就問過風水先生,那先生自詡高明,當問過住宅朝向,主人年庚後,未經察看便斷言“此宅犯凶。”現經救貧一看卻說“宅宇無礙。”東家疑惑,將過去曾問過風水先生的事一一述說,並道:“楊先生,我的茅居怕是有些關礙,請細細察看,明個究竟方好!”救貧道:“依我看,貴宅並不犯忌!”可是,東家仍不放心,他那裹知道救貧是風水行家裏手?於是又問:“為什麽過去那位先生斷言我的住宅犯凶,同是一幢住房說法又各不相同呢?”救貧覺得解釋不清,本來想說“他為的是錢”,但又不便直說,只幽默地說:“那位先生比我高明,他能看出忌處,我不能!”東家見救貧一再說:“無礙”,心裹是鐵實了些,卻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這句話說的那樣,思忖:也許真的沒什妨礙,要不,他就不想賺錢麽!
看完房屋的風水,兩人聊著閒話。東家覺得這先生也真怪,聯想起自己看房子的事,笑著問:“楊先生,人都說‘十個地理九個破,一個不破沒地做’,新宅舊宅,只要叫地理先生一看,不是說這裹不吉,就是說那裹犯凶,看過的風水總是後者揭前者的短。我就沒有看到一個說看過的風水沒有一點嫌破的。你卻與眾不同,似乎不想多做風水多賺錢似的,何也?”。
救貧覺得他問的蹊蹺,答道:“對於風水,各人的看法是不同的;對待一件事,是不是都計較個人得失,也是各不相同的,我倒問你,你說地理先生看過的風水都說這裹不吉,那裹犯凶,果真如此麽?我是想,是好應說好,是壞便說壞,好又說成不好,壞便說得更壞,這不是為了訛人錢財又是為著何來?這揆之情理不通的事我不能做!訛人錢財,問心有虧啊……”
東家聽了救貧的話深為感動,向他投去敬慕的目光。自言自語:哎!真是一樣的米供出百樣的人,這楊先生真正人君子也!
在處州,請救貧看風水的不少,都說他風水術精。他所說“訛人錢財,問心有虧”的話傳揚開去,更留下一個美名。
救貧在處州來來往往,住了較長時間。
然而,風水不是家家要看,地理不是天天有做的,一段時間過後,畢竟看風水的少了,救貧不得不轉走他方。
光陰荏苒,救貧離京已經一年多時間了。想想自己身如大海扁舟不知誰邊,隨流浮萍,無處紮根,覺得長此下去終不是事,更想著要找個安身處所。自然,這適於長期安身之地那裹去找,自己是完全沒有底的,他不得不聽天由命。
救貧離別處州繼續向南而行。在這棄官為民的一年多時間裹,漂泊遷徙幾成習慣,但走得遠了仍覺兩腿酸痛,疲乏無力。無奈之下只好忍耐堅持,到了後來則索性放寬心思,把不斷的遷徙走動當遊山玩水,拿途中見到的一村一舍、一石一木當幽景奇觀,邊走邊看,細心品賞,聊以自慰。
這天,他走到了一處人煙稀少的地方。由於走得遠了實在是太累了,見路邊有塊乾淨大石便坐下休息。四野望去,眼見青山排撻,綠水環繞,忽上忽下的崎嶇小道,冥思遐想中,又想起了朝中的往事,自己的處境和將來該如何打算來。他一想一句,在無意之中竟綴成一闋詞:
山自低高,路何迢迢?彎彎溪水夢繞。上之朦味,廊廟傾倒,誰與一同計較。樂得喧囂永去,寂寞又生,愁難了!愁難了,恬然自安,只在自我天地,度將昏曉。 竹籬茅舍風光好,吾甘淡薄,富貴過眼雲煙。我何人斯!安能永好?從茲後,寄情山水,榮辱煩惱總少……。
救貧想起坐得久了,沒心把詞斟酌續完便起身趕路。沿途雖也找些地理做,但是,總難有住上幾天的地方,只好走走停停,隨寓而安。幾個月後,他輾轉到了湖北境內。





編輯者: 村夫 (2007-07-11 14:3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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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5603 - 2007-07-11 14:41:22 Re: 楊救貧傳奇
村夫 離線
一元復始
註冊: 2006-03-08
文章數: 1548
來自: 台中市


寧以官職換神鞭

據傳,不知什麽時候楊救貧在某縣做過一任知縣。他以官職換取‘神鞭’,得鞭之後即棄官而去,重做地理”的說法,在於都寬田鄉石馬村一帶廣泛流傳。這一說法是真是假難以定論,聽人講起來卻有一個頗為曲折的過程。
楊救貧擔任知縣的縣城,不遠處有個近山旁水名叫龔村的村子。村裹有個四十開外的人名叫龔易昌。此人目不識丁,別無特長,卻善解鳥語。瓦面、樹上鳥兒嘰喳,它們是在對罵、在歌唱,還是在商議著什麽呢?他都聽得個清清楚楚。對此他得益不少,可有時也惹來麻煩。
這天,他坐在屋門前一裸大樹邊,遠處飛來一隻大鳥落在樹上。這鳥對著龔易昌一句一點頭地叫了好幾聲。他聽出大烏說的是:“龔易昌,龔易昌,南山有只虎拖羊。你去檢,你吃肉,我吃腸。”他半信半疑,心想:還有老虎拖羊?轉而又想:管他有沒有,去看看。於是,他帶了把長柄柴刀逕奔南山而去。
龔易昌邊走邊看,在南山坡下果見有只不大的老虎銜著一隻羊腿在費力地拖著。他遠遠地大吼幾聲,老虎嚇得棄羊而逃。龔易昌把咬死的羊背回家裹剝皮剔骨,檢了個不小的便宜。
龔易昌把檢來的羊吃完不久,上次的那只大鳥又飛來了。它一見龔易昌又連叫數聲:“龔易昌、龔易昌,北山山坡虎拖羊,你吃肉,我吃腸”。龔聽了滿心歡喜,自語:“我正好沒有羊肉了,何不快點把它檢回來?”他像上次那樣,帶了刀急忙奔北山而去。
北山坡樹木不多,但矮樹叢叢。他聽說有虎心中有些驚怕,慢慢向前,四面觀望。可既不見虎也不見羊,只得沿坡尋找。結果,羊沒有找著,卻見一小樹叢邊躺著一具屍體。他嚇了一跳。見近處有幾個衙役打扮的人走來便即離去。
為什麽衙役會到這山坡來呢?原來,幾個砍柴的人路過這裹,看見這裹殺死了人便立即到縣衙去報了案,那幾個衙役就是得報後到這裹來查驗屍體的。
衙役翻檢屍體見有幾處刀傷,知道是被人謀殺致死的。他們見剛才那人在此走來走去,手裹又拿著刀,以為是他殺的,便追了上去把他叫住,問他為何殺人?龔易昌爭辯說:我是來檢羊的,何曾殺人!衙役遠遠一指道:那人殺死不久,你剛從那裹逃走,你忘了手裹還拿著刀呢!鎖上!龔易昌有口難辯,被押回了縣衙。
楊救貧任縣令。衙役向他稟報捕得殺人兇犯的經過,並呈上兇器。人命關天,楊救貧立即吩咐“升堂”。他想儘快審結此案。
堂鼓響過,楊救貧坐到公堂上。一聲“帶兇犯”,龔易昌被押到堂前跪下。救貧問:罪犯姓甚何名,家住那裹,因何殺人,要一一從實講來。
“講,快講!”兩邊衙役大聲催促。“回大人,小民龔易昌,家住城南龔村,小民一向安份守己,我殺雞都怕何敢殺人?那人不是我殺的,請大人明察。”
“你說人不是你殺的,你為何拿著刀在死者身邊轉來轉去?”
“我是去檢羊的”
“胡說,羊也有檢?哪你檢羊怎麽又帶刀,不帶別的什麽?”
“有只鳥告訴我,說那裹老虎拖羊,我怕老虎傷人,就帶……帶了把刀去。大人!聽說有虎,誰不防著點啊?”
救貧聽得火了,一拍公案,道:“鳥兒會說人話,竟敢欺蒙本縣,分明是個刁頑。”邊說邊伸手從籤筒中抽出三根籤子,道“不說實話,打你三十大板。是仇殺還是謀財害命要從實講來,免得皮肉受苦。”他把籤子插回筒裹。
龔易昌戰戰兢兢,道:“大人,小民確是去檢羊。上次在南山檢了只羊就是那只鳥告訴我的,他說“你吃肉,我吃腸.”因為小民沒把腸子留給他,失信於鳥,那鳥報復我。這次就騙我說“北山山坡虎拖羊”,叫我去檢,我去了。
“唉!誰知把我引到那裹,就……”。
“失信於鳥!”楊救貧只聽說有“失信於人”的,不覺又好笑又好奇,便耐著性子問他,哪你懂鳥音……。
龔易昌立即回答:“懂。大人不信的話可以當面驗證。
“驗證?”楊救貧思考著:鳥兒說話他說能聽懂,可別人聽不懂呀!他怎麽說都可以,怎能驗證?除了龔易昌外,其他情況一點不知。欲放不可,欲辦不能,他為難了。於是袍袖一拂,盼咐退堂!龔易昌押回監禁。
退堂後,楊救貧脫掉官服,下去官帽,還在思考著這個案子。龔易昌殺人被拘之事!四面八方都已傳開,這更增加了偵探的難度,既已把他拘審,還是邊審龔是否真凶,另外派兩人暗中查訪……他思索著如何辦理此案,在衙內衙外踱來踱去。忽聽得麻雀嘰嘰喳喳擾了他的思緒。由此想起龔易昌說的能聽懂鳥語,便叫衙役把他帶到衙前,想試驗一下,看他是否真懂鳥語,能否從中發現破綻……。
龔易昌被帶來了。救貧問:龔易昌,你自言能識鳥音,我來問你,那些麻雀嘰哩喳啦,它在說些什麽你能聽懂嗎?
龔易昌望著那群麻雀聽了一會,答說:“稟大人,麻雀說南門外有一坪穀子,邀著大家去吃。”
“南門外有一坪穀子?”救貧心想:此時並非收禾割米的季節那有人曬穀子?莫非他信口胡猜,於是一邊派人去那裹查看,一邊對龔易昌說:如果麻雀不是邀伴去吃穀子,哪你說說該當何罪?
“欺君之罪!”龔易昌知道說得太快說錯了,立即改口:不!不是欺“君”,是欺騙縣爺,該當受責,杖……杖二十。
“吾!”救貧點點頭,心想:你就等著挨板子吧!
去查看的兩名衙役到了南門外,果見一塊曬場上曬著穀子。那是一戶人家屯積的穀生了蟲,挑出來翻曬。他們站在曬場不遠的地方觀看,只見從衙門方向三來五隻一夥地陸續有麻雀飛來,直落到曬場上吃穀子。衙役立即回去稟報了楊救貧。救貧聽了,看看原有的麻雀已經飛走盡了,小聲說 “真是奇事”。
俗話說“為人不做虧心事,夜半敲門心不驚。”龔易昌沒有殺人自己有底。他聽出衙役到查看,果有麻雀吃谷便有些得意,也更加膽壯起來。對救貧說:“大人,我沒說謊吧!唉!說我殺了人是冤了我,該放小民回去……。
救貧聽了龔易昌的話,看似嚴肅,實是和緩地說:“你懂鳥音並不證明你從不說謊,你沒殺人也只是你自己說的。命案未了,能隨便放你回去?”
龔易昌在押回監所途中見牽成一線的螞蟻朝衙後爬去,他伏下身子以耳貼地面細聽起來,押送的衙役覺得奇怪便讓他聽了一會。已經踱到他面前的楊救貧見了螞蟻,問:龔易昌,你懂鳥語難道也懂蟻語?龔答:略懂。救貧問:哪你說說這磨多螞蟻都在說些什麽,要到那裹去?“稟大人,蟻聲細弱聽不太清,大意像說‘老爺床下一罐糖,大家都去嘗一嘗’。
”救貧微笑不語,心想:我床下果有一小罐糖,難道取糖時罐外沾了糖引動了螞蟻?這龔易昌真怪,難怪他說有人叫他“龔異常”了。
楊救貧覺得他以前說的恐怕都是真話,一開始也認為說他殺人值得懷疑。因為驗看他的刀時,那刀上不但毫無血邊,而且像好久沒有用過。如果他是殺人犯的話,殺了人那有在那裹轉悠不迅即逃走的?這些疑問初審時救貧便想到了,所以不杖責他,後來也不再開堂審問。他說的“檢羊”亦有懷疑。因而不可貿然從事,亦不能把他釋放。現在認定他是兇犯尚無證據,覺得不應繼續拘禁他。於是對他說:龔易昌,此案未結,本縣當慢慢查證。放你回去,但結案之前你勿離家遠走,應隨傳隨到,並每隔十天來縣衙報到一次,聽從處理,做得到麽?
“做得到!請大人查得真凶,秉公處理”。龔易昌謝了縣大爺,被釋放回家。
派去暗訪的兩名衙役喬裝改扮到近處偵察,不久時間查清死者系一外地人,此人路過時被人騙至北山坡下,因拒劫被害。打劫者亦已被查清了姓名,這樁劫財害命案至此真相大白,並處理結案。
龔易昌不知道此案已經告破了結,過了幾天去到縣衙,救貧告訴他案已了結後,說“委屈你了”,表示歉意。易昌倒顯得胸懷坦蕩,道:“沒什麽,幾天時間,我沒挨一下板子,並沒受多少苦,多虧大人公正嚴明,倘若遇上的是個糊塗貪官,我這回即使不判成死罪,恐怕也早已皮開肉綻了”。
此案既了,救貧和易昌閒談甚久。易昌敬慕救貧為官清正,愛護百姓;救貧已知易昌懂得蟲言鳥語,覺得他是個奇人,頗有愛慕之意,此後竟偶有往來。
過了一段時間,龔易昌到縣衙去找楊救貧,救貧招待用茶。閒談間,易昌拿出一物請救貧賞鑒,問是何物,有何用處。救貧接過細看,見是根略帶方形、長二尺餘的鞭子,一面刻有“趕龍鞭”三個較大的宇,另一面刻著“趕山山自動,喝水水倒流”兩行小字。鞭子閃爍著淡綠色寶光。救貧細看一會,說:“噢!這是一根鞭子。要說用處嗎?我想除了做地理的有時用得上外,別無多大用處”。說完又問:“這根鞭子你是如何得來的?”易昌告訴說:“不久前,一隻母鵝帶著三隻小鵝在河堪上吃草,那母鵝啞嗯啞嗯地在叫,我聽其意是'吃草呀,不要吃人家的菜,吃人家種的菜會挨打的。’”我聽得奇怪便站在那裹觀察。那母鵝叮囑完小鵝,撲通一聲,顧自跳下河潭游水,遊了幾圈便打起迷子來,它一潛一浮地打了幾個迷子,後來便卸起這根鞭子上岸,我就把它檢回了家……。
救貧聽得出了神,久久地端詳著鞭子,愛不釋手。心想:那鵝顯然不是家養之鵝,分明是仙鶴。如此看來,鞭子絕非尋常之物,分明是神鞭,龔易昌特意送來,莫非該我所得,是天意麽?想到這裹,救貧對龔易昌道:易昌弟,鞭子於你無用,只是做地理的有時有作用,我原來做過地理,早就想倒回去做我的地理。這樣好麽?你來做這個知縣,鞭子給我,我做地理去……。
龔易昌聽他這樣一說,知道救貧喜愛這鞭子,認為以官換鞭子是假的,便道:“使不得,使不得!我易昌瞎字不識,莫說做知縣,裏正也當不了,何況知縣是朝庭命官,當得了也不敢當的。這樣吧!鞭子於我確也無用,我也是檢來的,大人喜愛,鞭子就相贈於你。”救貧十分高興地收下,一再表示感謝。
其實,救貧早就想不做縣官做地理是真的。因為他眼見官場營私舞弊之風盛行,對上不爭相送禮、阿諛奉承,即使政績斐然也是空的,倘若不小心觸怍了上司,輕則謫貶,重則罰戮,如循私枉法,不但亂了章法,更苦了黎民,自所不為也。
龔易昌把鞭子送給了救貧,正如“寶劍贈與壯士,紅粉送給佳人”,適得其用。
救貧得鞭後,做地理心切,掛印而去,重又遨遊各地,做起了地理。



湖北賦詩刺官紳

楊救貧以地理術周遊海內。一天,他路經湖北某縣,因時值隆冬,天降大雪,氣候嚴寒,只好在該縣城住下。
縣城的知縣見白雪紛飛,大地銀妝素裹,想起前人詠雪的詩,賞雪的情景,一時之間心血來潮,便叫手下人把縣城的官紳請來,共同“賞雪”。知縣得知楊救貧也來到了縣城,鑒於他在朝曾任大夫的聲望,亦被邀請賞雪。
應邀的人相繼來到縣衙。有的畏寒,袖手並足地在衙廳裏閉門坐聊;有的則跟著知縣到衙前觀賞雪景。衙內衙外議論紛紛,靜謐的環境一時之間便熱鬧了起來。他們所議論的,除了雪以外,還有衙門中事。自然,更多人猜想而又不便說出的,是知縣請這麼多人來,恐怕不會沒有他的意圖。
隆冬下雪本屬常事。有些賞雪者卻籍此機會,借這自然景色挖空心思地對知縣阿諛奉承。有個紳士走近知縣,一邊 “大人!大人!”,一邊平伸出右手,用手劃了個半圈,說道:“你看,這雪多美啊!潔白無瑕,就像縣爺你的美德,一塵不染……”說完,瞧著知縣,顯然想博得好感。知縣見他奉承,心裹巴不得,嘴上卻說:不敢當,承過獎!旁邊的一個紳士見前者奉承,亦挨近知縣,他微彎著身子,言道:大人!這場大雪下得好啊!是一場瑞雪。常言道:瑞雪兆豐年。托縣大爺的福,來年必定是一個好年成……。
“唔!”知縣一邊點著頭,一邊連說:有好年成,有好年成!
楊救貧獨立一旁,雖也品賞著雪景,但他更專注的是衙前的幾株臘梅和那一小塊竹林。他出神似地看著那挺拔而白裹透青的苗竹,含苞欲放的紅梅,想起一首詩中寫的“紅梅得雪添豐韻,綠竹凝妝帶粉痕”句,心想:這句子寫得多麽真切,多麽生動啊!而對於剛才那些阿諛之詞、奉承之聲,他一句也沒有入耳。
賞雪過後,知縣命人擺下酒宴,招待賓客。大家圍坐在大廳的幾張八仙桌旁交談說笑,觥籌交錯,天氣寒玲,酒熱中腸,倒顯出一番熱熱鬧鬧的氣氛。
三杯酒下肚的知縣想著剛才那些大小官紳對自己的讚美之詞,大概覺得聽到的恭維還不夠多,欲趁此機會“更上一層樓”,仰或想借此機會作些籠絡工作,結交好這幫“地頭蛇”,以更好地抬高自己,保住官位。他突地站了起來, “諸位!”,掃視眾人一遍,隨即精神十足地提議:諸位先生!本縣今日得閒,請大家一起賞雪,我們歡聚一堂,機緣湊巧,難得啊!本官粗通文墨,喜愛詩賦,在座諸公都是有文才有口才的,王勃在《藤王閣序》中寫道:‘請瀝潘江,各傾陸海’。我們今天就學著藤王閣新修時大宴賓客的那個樣子,大家或詩或賦,或聯對唱和,來他一個盡興方止,大家以為如何?
關於“潘江”、“陸海”的解釋是:潘指潘嶽,陸指陸機,有“潘才如江,陸才如海”之說。意思就是要各人把陸機、潘岳那江海般的文才藻思在詩賦聯對中盡情地表現抒發出來。
其實,閻公繼任洪府(今南昌)都督,新修藤王閣成,在大宴賓客時“徵請”在座賓客作《藤王閣序》,並無眾人吟詩作賦,聯對唱和之事。
在座官紳又那知這些,那管自己不會詩賦聯對?為了迎合知縣的提議,只是“好呀!好呀!”地拍著肉肥大手,唯唯贊同。
楊救貧初來乍到,人地生疏。更因他生就“兩道橫眉,一副傲骨”,不附炎趨勢,不願對人阿諛奉承,坐在那裹沉默不語。僖宗早已西逃,這是大家都知道了的事,雖然救貧未說出自己棄官為民了,但他這個流浪式的大夫在此境現下是不太受人尊重的。今天他坐了個下位就明顯遭到冷遇。他曾想離去,只是想到既被邀請,中途擅離於理不通,因此才耐著性子,坐待散宴。
詩賦聯對開始,知縣首先提出:今天賞雪,當以雪為題,每人作七絕一首,或一人出一句,四人湊成一首。他見大家不作聲,接著道:好,既無異議,現在就請那位高才起個頭!
知縣說完,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他,可誰也怕丟臉出醜,好大一會,席間靜得出奇,誰也不吱聲。
知縣見沒人起頭,一片寂靜,很有些不高興。為了打破僵局,他只好強裝笑臉,表現極為隨和的樣子說道:做詩是難,既要工仗,又要押韻。比如賈至有首《巴陵夜別王八員一外》的“七絕”詩:“柳絮飛時別洛陽,梅花發後在三湘,世情已逐浮雲散,離恨空隨江水長”。四句全對仗。我們今天是詩賦聯對取樂,不必認真,大家隨便些,不要拘謹。
“對呀,對!不要拘謹,拘什麽謹呀!在座諸公有文才者多哩!會者不難,就不要謙推誤時了”有個紳士這樣敦促。這位紳士說話的時候大家都看著他,從眾人的眼神、臉色看,似乎都在問:你怎麽不起頭?你不是在推?
本來,這些人大多只知附炎趨勢,擅長斂財,對於吟詩作賦是一竅不通的,自然謹言。經知縣那麽一說,席間有了己想好的硬有不妥,生怕在這些頭面人物中出笑話,因而沒說出來。
有個紳士倒坦然,直說:“吟詩作賦本文人墨客事,像我這撥弄算盤珠子,平素只看些帳本數位的人,雖說認識幾個大字,若講起作詩來,哈哈!可真比挑二百斤的重擔都難了,要我作詩的話,我寧願自動罰酒三杯的好。”這紳士的話引來一陣笑聲。後又有幾人說:若說作詩我更是門外漢,要我作詩的話我也願罰……。
另一紳士見大家都推推託托,猜想在座的人多,善詩賦者確少,覺得在這種場合占個先頗光彩,於是道:“既然諸公一再謙推,在下就拋磚引玉,冒味出首句,衙外天地白茫茫,見笑了,請那位斧正,續下句。”他一說完,大家都喊喊喳喳,有的則大聲捧場:好!好!衙外一看,彌天大雪,滿地皆白,這首句就出得好,形象真實!
有個紳士聽了不服氣,心想:不就一人一句嗎!你這首句依我看就不怎麽好,語不驚人,平平淡淡的。我就不能續上一句更生動感人的?默思一下便說:我來勝合安合,續第二句,“飛禽走獸洞裹藏”。這第二句一出,廳子裹自是又一番議論,有說“大雪天禽獸都躲藏起來,續得好的”;有說“飛禽怎麽會都到洞裹去藏身?欠妥!”的。在眾人小聲議論中,有人續了“冷風侵骨水成冰”第三句。稍停,又有人續了“難辯何處是寒江”末句。
詩已湊成,知縣把四句連起來當眾念道:衙外天地白茫茫,飛禽走獸洞裹藏,冷風侵骨水成冰,難辯何處是寒江。念完,心裹想:詩倒像詩,只非好詩,更沒沾著“縣事”的邊兒,我今天的幾潭酒算是白給你們喝了。他心裏是這樣想的,嘴上卻說:嗯,這詩還可以,四句都不錯,尤以末句為好。“難辯何處是寒江”,江河都冰凍住了,與雪地連成一片,水陸難分,詩中不見一個雪宇,雪在其中,可見一幅雪景。不過,詩中有疊字,押韻、對仗亦有欠缺,還有……
縣大爺評詩,其用意欲蓋彌彰,對這首詩他是不大讚賞的。
有位紳士較滑頭,他見知縣不太高興。說到“還有”又沒說下去,猜想是因為詩缺了讚頌縣大爺的意思。為了討好,他思索片刻便作了如下這首詩:“縣令清廉勝於雪,為解民憂忙不迭,縱使盜劫多奸詭,明鏡高擎照鬼魅”。好了,這個頭一帶,眾官紳競相效仿,有些根本就不懂作詩的也參加一句,作起詩來了。什麽“不愧為民父母官”、“明鏡高懸察秋毫”、“興利除害萬民歡”等等,不多時竟成詩數首。這些“詩”上不搭下,含意各別,更不用說工仗押韻了。
儘管這一個不如一個,一句不如一句,不是《下裏》《巴人》,便是高山滾鼓之音—蔔通、蔔通(不通、不通)的“詩”毫無詩的意味。知縣大人是越聽越來精神。他雙手板著桌沿,身子緊貼靠背,滿臉堆上笑容,又像那聽著一首好曲聽得人迷似地,腳掌輕而慢卻有節奏地拍地擊節。
楊救貧坐在那裹好不耐煩,越聽越反感,莞而苦笑,只是沒有喊出聲來,心裏卻在說:“唉!一幫奴才,溜頭拍馬,你這樣像話嗎!”。
最後輪到要楊救貧作詩了,他覺得與這些人一起百無聊賴,談詩論賦更沒意義。當有人“楊先生,請!”的話音一落,救貧便推說:在下不善詩賦。
一些官紳見救貧一直默不作聲,還不時地搖搖頭,此時此刻便存心戲弄,聽他說“不善詩賦”,有人更想讓他丟臉,說:楊先生,不必過謙,堂堂大夫,自是才華橫溢,出口成詩,請吧!請吧!
救貧不得已,此時天正下著大雪,他目睹世態炎涼,望著衙外紛紛揚揚的大雪不禁感慨系之,於是斂容吟道:“似拳大雪滿天飛,挺挺筠松被壓低,冷笑如此輕薄物,難溶能得幾多時”。
救貧吟出的這首直言詩,官紳聽了,眾皆愕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他,無言以對。傾刻之間,已經趨冷的場面更變得寂靜無聲。

知縣見熱鬧歡快的氣氛由此一掃而光,頓時變了臉色,他盯了救貧一眼,不顧禮節地背轉身悻悻離去。賞雪落得個乘興而聚,敗興而散。
未待雪霽,救貧上路他往。至鄂州,偶過鄂州刺史廖鑾。。兩人交談,救貧將自己棄官為民從事地理的實情告知。談及風水,廖言江西風水極好,勸他去江西。救貧從其言,便由鄂州輾轉到了江西虔州。

注:
1、詩據《于都文史資料》:《關於楊救貧》。
2、“至鄂州,巧遇鄂州刺史廖鑾”據“贛南楊公文化研究中心”的《楊筠松生平簡介》。



三僚授徒創贛派

楊救貧在湖北聽了廖鑾說的江西風水很好之後,遂即離鄂赴贛。曆月餘,風塵撲撲地抵達江西虔州。在虔州之南的崆峒山住了不久,隨後便在虔州各地邊做地理邊尋覓長住之所。
一天,他來到興國與於都毗鄰的一個去處,這裹山巒綿亙,林木茂密。偶見一個山坑的坑口看似裹而開闊,便循著小路斜了進去。進人坑門不遠望見有個偌大村子,於是,加快腳步朝著村子走去。
在離村不遠處,救貧仁立一望,只見這裹群山環抱,一條清澈的小河在村前汩汩流過,小溪溪間搭著古色古香的石板橋,彎彎曲曲的鵝卵石小路幾經回轉,向另一坑口伸去,幾簇農舍順坡而上,處在綠樹掩映之中……略略一看,便覺這裹的景色很好,風水亦好。
救貧為了詳細察看這裹的風水,忘卻業已十分疲勞,特登上一小山的頂上,居高臨下地四面觀望。看罷多時不覺心中大喜,竟脫口而出:啊!真好一個地方!他以行家的眼力品評這裹的風水,正像古人下面這首詩中贊道的那樣:
屏障橫開觀活龍
先從峻嶺肅儀容
鶴膝頭上折亦沖
山川靈氣特奇鐘
他看罷多時猶戀戀不捨。他被這裹的風水和景色吸引住了,頓時萌生了在此暫住之念。
救貧朝另一條小路下坡向村子走去。到了村前,見一老人荷鋤珊跚而來,便迎上前去略作一揖,問:老伯,誚問貴地是何地名?老人見面前站著的是個陌生人,操外地口音,以為他是經過問路的,告知這裹叫“三僚”後,反問:這位先生,聽口音你是外地人,走到這山旮旯裹來了,想是迷路了吧?你是做什麽的,要到那裹去呀?
“噢!”叫“三僚!”。救貧謝過老者,道:我是幫人看風水的,四海為家,走到那裹算那裹,不是迷路了,是見這裹風水好,風景也好,而且是個出地理先生的地方,想在此找個住處住上幾天……。
老人聽救貧說到這裹“是個出地理先生的地方”很不以為然,微笑著說:“先生是做地理的,自然會看風水。但你是外地人,還沒有停住腳步,怎麽就看出這裹是個出地理的地方?”
“依我看是,你不相信吧!”救貧用手指指左邊又指指右邊,道:“你看!前有羅經吸石,後有包袱隨身。這裹不但出地理,而且還可以出一千把涼傘哩!”
老者笑笑,說:“又出地理,又出涼傘!”
救貧見他不解,解釋道:“不是又出地理,又出涼傘。
‘涼傘’是地理出門的裝束,意即可以出到一千名地理。”
老人覺得此事爭辯不清,嘴裹不說什麽,可心裹卻在想:你說的這麽神,誰信?你是想我叫你做地理,我還怕你是江湖騙子呢!記起他說要找個住處,朝屋場一指道:噢!你要找住的地方,到那個屋子問問去。
救貧謝過老人,循著他手指的屋場找去,真的找到了房子。他在這裹住下了。
三僚村分上僚、中僚、下僚三個較大的屋場。救貧住在這裹,除到興國各地做地理外,還經常往返於於都、贛州、寧都、會昌等地從事堪輿,得閒時便在三僚與村鄰拉家常,話桑麻,看風水書籍,撰寫風水著作。由於他不斷實踐,認真鑽研,對風水學精益求精,經過一段時間,做地理的名聲逐漸傳揚開去,不但請他做地理的人日益增多,還有慕名前來拜他為師,向他學習地理術的。他原來打算在此暫住一段時間,後見這裹環境清靜,民風淳樸,與當地父老近鄰相處得很是融洽,覺得這是個難找的好地方,便在此一長住下來了。
一日,於都方向的路上有個二十多歲的壯漢在趕路,他腋挾油紙傘,肩挎包袱,風塵撲撲地來到了三僚。他是特地來找救貧學習地理術的。當找著救貧後,道聲“師傅,晚輩叩見”,隨之深深一揖。
救貧見面前此人素不相識,還過禮,請他坐下,問: “少先生高姓大名,是路過,還是特找不才有何見教?”漢子答道:“晚輩曾文辿,家住於都,聞得師傅精通地理,特意前來拜師學藝,望能接納為徒”。說完,又欲行大禮。救貧見此,忙起身扶住,移過凳子,請他坐下說話。
待文辿落坐,救貧道:“你是那裹聽得我的虛名,還說我精通地理?我是做地理的,說我精通就其實難符了。常言道:學海無涯,堪輿亦如此。我只懂點皮毛,現在是邊做邊學,難為人師。若說拜我為師更是不妥。你還年輕,不要誤了你的前程。”文辿見他推諉,生怕老遠找來白跑一趟,坐那裹不知如何是好。過了一會才又說:“楊先生,你不肯收我為徒,想是怕我蠢笨學不得地理,弄得不好會壞了師父名聲,仰或帶著個徒弟反添麻煩麽?”救貧答道:“不是的,確是怕耽誤了你……。”
文辿聽他這也不是,那也不是,猜想:唔!他是怕我跟了他要供養於我,生活負擔……。便說:楊先生,我矢志學習堪輿,如蒙收錄,我當跟隨左右,聽從師教,生活一節我會自理,決不會使你成為累贅。我前來投師學藝是稟過父母的,也備了些許銀兩,用完還可回家去取。你,你就收下我這個徒弟吧!
其實,救貧不答應收他為徒,一是此前從無收徒的打算;二是對他毫無瞭解,對一個從未謀面的陌生人,自然不會一說拜自己學藝就欣然答應的。
救貧是不答允,文辿是硬磨軟說。到後來,救貧見文辿確是學藝心切,想想自己孤身一人沒個伴,頗感寂寞,又想到以後要把自己的堪輿術傳授於人事先沒個徒弟也不可能,於是又有些心動,想答應下來。可是,畢竟對他毫不瞭解,知道他是怎樣個人呢?因而猶豫難決。救貧考慮來考慮去,想到個進退兩便的辦法,便對文辿說:你遠道而來路上辛苦,現在就在此休息休息,如不嫌忌則住上幾天亦可,入師之事待以後再說吧!顯然,救貧希望對他觀察一番,審慎處事。
文辿原以為投師無望,現見他猶豫卻又讓自己住下,覺得投師學藝尚有希望。待救貧一說完便道:好,我在此住下。只是打擾了,謝師傅關照。
文辿與救貧住在一起,初來乍到不便問這問那,只是幫著挑水拾柴,做些雜活。時間雖短,救貧見他手腳勤快,能吃苦,頗有好感。
過了不久,救貧又要出外做地理了,文辿得徵同意跟了去。一路上兩人邊走邊聊。文辿雖未進師,對救貧自以師父相稱,看見路邊有墳墓便問這穴做得如何?那穴好不好。救貧含糊答復。後來文辿見了墳墓又問,救貧面有慍色地道:
“風水好壞,要對龍脈砂水等前後左右詳細察看才知道,見到墳墓就其一點斷言好壞,豈不瞎說麽!”文辿一陣臉紅,以後見了墳墓也就不再問了。
這次做完地理回到家裹,文辿不時向救貧請教地理方面的知識,要來風水書籍認真學習。救貧見他熱心地理,學習專心致志,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覺得他人亦誠實,有次文辿拐著彎兒談起拜師之事,救貧也就同意收他為徒,並即簡單舉行了進師禮。於此,文辿成了救貧的正式弟子。此事,堪輿家曾這樣記載:在三僚遇文辿拜楊為師。
文辿入師後,學習地理更認真、也肯鑽,不很長時間學到不少知識。但是,他總覺得自己學的太慢,懂得不多,認為堪輿和其他事情一樣也有訣竅,有次他問救貧:“師父,學地理也有決竅,有好的方法吧?”救貧毫不猶豫答道:“有啊!”文辿聽了很高興,說:“師父,有就教給徒兒吧!”救貧笑著點點頭,說:“好,現在就教你,你記住了:學地理,一是要有恒心。堪輿這一門不是用幾句話說得清,包得攏的,也不能一下子學通學懂。一時不通便洩氣,永遠難通,欲速則不達也。因此,要持之以恆地學;二是要檢驗省察。昔雲:博學而日省乎已,則知明而行無過。做過的、學過的,對了,想其所以;錯了,悟出緣由,籍以積聚知識,豐富提高。你想,博學的人尚需如此,何況初學者也。我說的這些不是訣竅麽?”
“這些就是……訣竅?”文辿聽了有些失望,心想:這就是訣竅,這訣竅還用你說麽?不就是勤學多想!心裹這樣想,嘴上卻說:師父說的是。
文辿的性格外向,喜說愛動。有一天卻一反往常,呆坐那裹許久不說話。救貧看在眼裹,知道他在想心思,坐了前去搭訕著問:“文辿,你跟我也好些時日了,你覺得地理最難的是什麽,想過沒有?”文辿見問,“唉!”地一聲,道:“什麽都難。人家說‘地理好學牛好醫’我原來以為學地理是件易事,誰知這樣深奧難懂。不過,我覺得最難的還是辨龍。師父說過:“龍者,山之脈也。我們見到的山好比人的面孔,一百張臉有一百個樣子,沒有兩座山的模樣是相同的,要分清每座山的龍脈,不難麽,而且還有平龍更難認呢!”
救貧點點頭,“唔!你說的似有道理,但又不全對。各山的形狀不同是事實,說辨龍最難是缺乏知識的緣故,精於此道便覺不難。這要以後你才能體會到。你說辨龍最難,也是擇穴難的問題,而擇穴的前提是尋龍脈,現在我就把尋龍的方法給你講講,好!嗎?”
文辿聽了很高興地說:“師父請講”。
救貧道:“天光下照,在地成形,尋龍脈首先要知道分辯九星,九星有吉有凶,結穴的形式各不相同,例如,貪狼星體的穴位基本上結做在乳頭上,巨門星體的穴位一般結在窩中,武曲星體一般結叉鉗穴。星體不明,一到實地就會全無主張;二要分清雌雄,察雌雄於來龍行度之間,仰為陽,俯為陰,窩為陽,脊為陰。這樣俯仰相該,窩脊相乘,就可占卜真龍行度的吉兆;雄龍懶緩,雌龍清秀,據此可以占卜形體貴賤的標格;三是察周圍山水情向於那條龍,真龍四周,必要眾多送迎纏護。好像天子出巡,隨從列眾,前呼後擁;四是看龍的剝換,剝換有如蟬蛻殼,人換衣,廉貞、祿存、文曲、破軍四星雖然是凶星,但經開帳出脈,化出貪狼、巨門、武曲、左輔右弼五吉星辰,多次過峽、頓跌,多次轉換星體,由粗變細,由老變嫩、由醜變美,才有真結做。五看龍水是否相交。知此五點,形巒之理過半矣。”
救貧講完,問文辿:我講的這些,懂麽?文辿嘴上說:懂,懂是懂一些。其實,他未筆記,如何察雌雄,什麽叫納甲,完全不懂。但聽說“這些便是尋龍的要訣”,覺得師父講的就是“訣竅”,後悔自己沒有認真記到。於是問:師父!剛才講了那麽多,可借我沒能記到,可不可給再講一遍?救貧見他很認真的樣子,給他重講了一遍,並囑他以後留意,對照體會。
文辿跟隨救貧左右,見他做地理時在仔細察看山巒形狀、水流走向等情況後,隨之把一根棍子立在身前,對著面山或窩壑左瞄右瞄,且稍前稍後移動棍子最後定下坐向線,而沒有用羅盤。他對此不解,問為何定向可以不用羅盤?救貧說:“剛才所定之向,你用羅盤看看,一定在理氣上合局。”文辿拿出羅盤,格龍、格水口、格砂、格水後掐著手指運算後,驚奇地說:“師傅,確實完全合局,龍旺、水旺,砂旺,水歸正庫!”救貧略加解釋:“天下生成之佳穴,必有天然生成之向。所以,形巒熟了,很多地方是不需要用羅盤立向的。棍子,杖也?這是定風水坐向之一法,名叫‘杖法’”。
文辿在跟隨救貧二十多年的地理活動中,刻苦鑽研,對風水術精益求精,後來繼 承和發展了楊公的風水理論。俗話說:心堅石穿。文辿在自己的勤學苦鑽下,終於成了僅次於賴文俊的楊公高弟之一。楊救貧逝後,他把師父傳講的尋龍方法和有關知識,結合自身體會,綴合起來,寫成了留傳後世的風水著作《青囊奧旨》。此外,還撰寫了《尋龍記》以及《陰陽問答》等多篇著作。現在,風水術者把他的著作運用於實踐,與楊公的風水著作並重,參照使用。
在三僚,救貧除授徒曾文辿(小淵,今于都曲洋人)外,還收劉江東(于都葛坳人,與文辿同時學藝)等為徒。他們在於都等地都很有名氣。
救貧獨創的“贛派”風水是長期的總結實踐,逐漸完善的,而不是一時一地形成的。但他是到三僚後才專心致志,把風水活動中實踐的、分散的東西加以總結,上升為理論,遂形成“贛派”這一派系的。因而,在很大程度上,三僚起了孕育、完善“贛派”風水的作用,是贛派風水的發端地。
楊救貧長期寓居三僚,推動了江西地理行業的發展,尤其在三僚村產生了深遠的影響。這個村學習和專事地理的代不乏人。直至解放後,該村四千人口,從事地理的竟有三百多人,有的一家有三個做地理的。他們跑閩粵,闖港臺,甚至飄洋過海到東南亞各國傳播堪輿,賺取外匯,致富家業。
三僚村—江西有名的地理村。
(注:對本節涉及的風水專業術語方面的內容,易海一黍做了適當的修改)



板凳定向建管祠

芒筒壩,地處於都中部,梅江東岸,因三華裏的河沿遍長獻葦而得名。

古時候,芒筒壩屬藥口坊。在這裹,原來居住著袁、郭、江等一些雜姓。不知那年開始管姓徙居於此,也不知什麽原因,管姓逐漸取代了那些“雜姓”。翻開管姓人那陳舊古版的族譜,記載得較明確的是:管姓徙居藥口後人丁興旺,陸續把異姓的土地一塊一塊地買了過來。因為爭地發生過的幾次訟事,每次都成了贏家。久而久之,原來的“客人”便成了此地的“主人”。直到唐末,人變、地變、滄桑多變,只有“芒筒壩”的地名還沒有變。

管姓人口逐漸興盛起來,姓事活動如族事的處理、清明的祭祖、年初的演戲等等相應增多,這沒有一個大的公眾場所甚覺不便,於是,姓中幾個“哇事人”(族紳)聚集商議。商議結果,決定興建一座祠堂—管氏宗祠。

在商議建祠時,除了規模、籌款等重大問題的議決外,都認為興建宗祠是全姓大事,千秋偉業,務必選吉日擇好地,要請個有名的地理先生幫助擇址定向。

地理先生請誰好?有名的風水先生到那裹去找?大家都沒有底。因為當時來說,方圓幾十裏之內誰也沒聽說過很有名的風水先生。因此,請風水先生之事便指定一名頭人負責,日後慢慢打聽。

事有湊巧。楊救貧做地理已經聲譽鵲起,他的聲名廣為傳播,傳來傳去,芒筒壩亦有人聽說了。當那指定物色風水先生的頭人談起要請有名的地理做祠堂時,知道的人便告訴他:楊救貧做地理有名氣,聽說是外地人,現在住在興國的三僚……。

頭人聽到這消息很高興。問:“你怎麽知道楊救貧做地理很有名,現在住在興國三僚的呢?”

“哈!外面很多人都那麽講,我也是聽別人講起來才知道的。既然從興國傳到於都來了,總不會假吧!”

“三僚在興國那裹,有多遠,你聽他們說過沒有?”

“聽說是在銀坑過去。我們這裹到銀坑四十裏,總不遠吧!不過,做地理的人東跑西走,不知道他常住三僚還是過往的?”

頭人思忖一會,說:“估計他過往也不會走得太遠,既然有名,肯定附近有人請他做地理,要派人去請。”

頭人眼首士商量後,找到元春、思誠兩人,向他們說明去請楊救貧的事。兩人有些為難。元春說:“我沒到過三僚,也不認識楊救貧,生裹八當的,他肯來麽?”思誠也說:“外地來做地理的,當跑西走,要是他不在三僚了,不是白跑一趟嗎?”

頭人聽了有些不高興,說:“路在嘴邊,沒到過三僚不會問嗎?聽說三僚離銀坑不遠,從汾坑進張謝,從張謝出三貫,三貫到銀坑十裏吧,一路一路問,六七十裏,起個早,不要一天就到了。不認識楊救貧,問他的名字就可找到。”

頭人見他們不作聲,又說:“去走一趟,捱不得,再捱幾天就怕他真的走遠了,難找。明天就去”。

“如果他不在三僚呢?”元春問。

頭人道:“先到三僚問一下。他在更好,如果不在那裹就問清去向。多帶些盤纏,就是三來五口,十來八天,也要把他找到,把他請來。”

“去就去吧。”兩人終於答應去請。

頭人見他們同意了,接著又交代:“聽說楊救貧是個有名的地理先生,你們去請,要以禮相見,以誠相請,不要冒失莽撞。他一時不能來就告訴他地名、約個時間,等他有空時再來”。

元春、思誠齊說‘好”。

次日,兩人起了個大早,七十裏路程,太陽還老高就到了。可是,楊救貧真的不在三僚,他到外地幫人做地理了兩人左問右問,好不容易探到下落,循著問到的地方找去,幸好,在不遠處找到了他。

元春見到救貧,問了姓名,施過禮,說明來意:“楊先生,小姓要做座祠堂,聞得先生大名,我姓中首士差遣我倆來此,請你為我們姓中建祠看風水……。”

“噢!貴姓要做祠堂!兩位高姓,從那裹來的?”

“免貴姓管,從芒筒壩來。”

“芒筒壩!離此遠嗎?”

“說遠也不遠,說不遠又有七八十裏”。

“七八十裏!兩位走路來的,辛苦了。我幫人做的風水剛好完工,那你們就在此住一晚,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早點起身,好麽?”

“這樣更好!哪就累你走遠路,太感謝了!”。

第二天,三人早早上路,邊走邊聊,也在落日之前便趕到了芒筒壩。楊救貧受到了熱情接待自不必說。

次日吃過早飯,頭人們領著楊救貧察看原來打算建祠的地方。粗看之下,楊救貧覺得這裹的風水一般可以,但非很理想的地方,因而久未哼聲。頭人們見他有些猶豫,便說:

“楊先生,我們到別處看看如何?”“也好!”救貧點了點頭。

救貧由幾個頭人領著,在經過一地勢較高的地方時,他佇立觀望,芒筒壩幾華裏河山盡收眼底。見梅江自東北而南,沿河的地形狀如一節一節木排,剛才看過的地方更像一隻大木排浮靠岸邊。看罷多時,覺得芒筒壩的地形別無建祠佳地,便對頭人道:“東家,剛才看過的地方是個排形,雖說‘後龍’欠佳,我看取‘影穴’,做艮山坤向,還是可以的。不過,在那裹建祠要做座坐南朝北,巽山乾向的門樓…

“影穴”、“排形”?頭人不懂,略思一會便說:“你先生說可以就可以,那就在那裹建祠好。”祠址就這樣決定了。

祠址擇定後,救貧隨之揀好了動工的吉日吉時,用紅紙寫好,把出的“日子”交給頭人。因為動工之前需要經過一段時間平整地基,救貧不肯久久在此耽擱,把“日子”交給頭人時,對祠堂做個什麽方位、地基打低幾尺幾寸等有關事項作了交代後便離開了。臨別表示:動工之日我一定早來。

經過一段時間,地基整好了,原定動工的日期也到了。這天,楊救貧早早來到了工地。

工地上,民工們搬磚運石的,拌石灰泥的,挖水溝的,個個忙個不停。此時頭人不在工地,救貧衣著平常,坐在工地旁邊,竟沒人理睬。

救貧坐了一會,走到工地中心踱前踱後,時而看看上下兩側,時而看看對河山;後來又顧自拖過一張板凳,忽而挪挪雙腳,忽而扭扭板凳,看似休息,其實他在觀察風水,具體確定建祠的方位。

時間又過了好久。可是,頭人此時還沒有來。救貧有些不樂。心想:為什麽約定了的日子像沒人管事一樣?為什麽到這個時候東家還不來?莫非頭人有急事,無空前來?莫非……他另請高明,另擇了時候?他料想其中必有他因,頭人不會來了。於是,怏怏離去。

其實,頭人在家。因為一些要事需自己指撥;又因為救貧從外地趕來,認為他不可能早到,早到了也有人知道。就這樣,在家裹邊辦事邊等,沒有早些到工地去。

頭人在家辦完一些事情,見時間已過巳時,便趕到工地去看。他到工地一看,除民工而外,並不見地理先生,不禁自言自語起來:“嘿!先生怎麽還沒有來呀?”。

一旁做土工的聽到頭人說“先生怎麽還沒有來”,有個說:“那個先生?”頭人說:救貧先生。土工“噢!噢!”有些驚疑的樣子。頭人問他:你“噢什麽?”。

土工用手指指,說:“剛才有個生當(陌生)人在那裹慢慢的走前走後,又在那凳子上坐了一會,後來就走了,恐怕就是他”。

頭人問清那“生當人”的衣著像貌,知道他就是楊救貧,說聲“糟了!”立即派兩人去追,囑咐一定要把他請回來。

去追的人馬不停蹄地急走。幸好,在幾裏之外就趕上了。問過姓名,知道他就是楊救貧後,說:楊先生,我們的頭人聽說你來了又走了,特叫我們兩人趕來,請你回去。

救貧見兩人跑得氣喘吁吁,問“你們頭人在家?”

“在家!”

“我在工地上等了好久,他因何不來?”

“這……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頭人剛剛到工地就聽說你來過,叫我馬上來請你。請快回去吧,楊先生!”

“回去?”救貧有些猶豫默思一會,說:“我不回去也可以”。

頭人說:“時候都快到了,快要動工了,俗話說‘揀時妥日’,你不去,不誤大事嗎!等著你定字向哩!”

“我不要回去也可以。我在那裹坐了,有一張凳子,你們的祠堂就照著那張凳子的字向做吧!”

兩人見救貧執意不回,詢問了一些其他有關事項如門樓高矮等,只好回家把經過情形向頭人說明。

頭人聽兩人說完甚覺為難,欲再派人去請,又怕他再不肯回。再則,往返時間一算,也會誤了擇定的時刻。於是,立即領著幾個具體辦事人員在工地找到楊救貧坐過的凳子,按照凳子的位置打下樁子,作為字向的標記。隨之,由泥水師傅拉線、撒石灰定位等忙乎,定好了長寬尺寸,確定了四面牆位的祠址。

吉時到了。泥水師傅指撥幾名:土工挖開幾尺長的基腳位置,投下幾塊“萬年石”,算是建祠已經動了工。

從動工的這天起,工地上泥工、雜工、工棚裹木工、幫工,“人多馬眾”,手腳不停,好一片忙碌景象。祠堂的雛形很快顯露出來,祠牆一天天升高。經過好幾個月的緊張施工,主體工程完成了,隨之進行裝修。

這是一座土木結構、前後兩棟,規模不大的祠堂。因為此前管姓沒有祠堂,大家都希望有座祠堂。“眾擎易舉”,所以建祠快,裝修也快,不到一年時間就接近全面竣工。

一天,楊救貧竹杖芒鞋,又匆匆來到芒筒壩,建祠頭人一見立即迎了上去招呼,並邀請他回家休息。其意,是想請他回去解釋上次的誤會,再請他看看祠堂,如有不足之處,看是否可以彌補。可是,救貧婉言相拒,說:我有約要到外地為人看風水,這是路過,拐了些彎路,是想看看你們的祠堂做得如何。

頭人見他不肯回家,又聽他說要看祠堂,這是巴不得的。立刻說道:先生既不肯耽擱,想看看祠堂,小弟就帶你去吧!於是,兩人朝祠堂走去,邊走邊談問,頭人趁機解釋:上次我在家有幾件事要料理,沒有想到你來得那麽早,累你久等,請勿見怪,因托你揀的時辰不容推延,我們也就按時動了工……。救貧見提起此事,有些內疚,沒等頭人說完便道:不怪、不怪!是我性急,沒有為貴姓盡責,尚請見諒。

到了祠堂邊,因大路在祠堂後面,兩人從後棟側門而入,看了後棟看前棟,到了前進一出大門,救貧站著看遠方山巒,頭人便問:楊先生,祠堂做得如何,有沒有什麽嫌破?請指教。

“嫌破?”救貧見問,避不直答,只是微笑著說:做起來了就好!做起來了就好!

其實,他在大門邊一看,就看出了祠堂的朝向偏離了應處的方位。不過他不偏重方位,而且“木已成舟”,不點出存在的紕漏是為避免人家心存不安故也。

兩人出了前大門,走下三個臺階,在祠堂苑子內見左有幾個民工,右邊也有幾個民工,他們都在那裹挖塢(挖塢:客家方言,塢音fu,地上挖洞的意思)。救貧問:“你們挖塢做什麽呀?”

民工答道:“挖開來栽桅杆石”。

救貧又問:“祠堂前面要樹兩根桅杆?”

民工說: “是?”

楊救貧知道民工說的“桅杆”本指“棋杆”,卻又故作不知的問:“你們說樹桅杆,是要會動的桅杆,還是要不會動的桅杆呢?”

民工一時答不上來。因為新做祠堂事事都不能說錯話。想了一會,認為會動的是活物,不會動的是死物,“活”比 “死”總要好,便說:要會動的!

古時習俗:“棋杆”是一定官職和功名的標誌,要出到了大官如候王和進士以上的才能在祠堂或眾廳前樹棋杆。這就是“不會動的桅杆”。而會動的桅杆,是樹立在船的前部或船身中部的桅杆,它是上水船用來掛風蓬(帆)和挽牽繩用的,“棋杆”和“桅杆”風馬牛不相及。

當時,芒筒壩的管姓人口不算很多,也尚未出過大官。在祠堂前豎一對棋杆,是為了使祠堂更有氣勢,是一種裝飾。誰也不會管可以樹棋杆不可以樹棋杆的事。

管氏宗祠建成以後,人丁興旺,但在較長的時間裹,當地管姓都沒出到大官,而船民卻越來越多,幾乎家家都有,代代相傳。因此,燈前月下每當人們聚坐閒談,談到某地某姓出了多少大官時,往往有人與這座祠堂聯繫起來,說:唉!我們姓管人好久都沒有出到大官,就是做祠堂的時候那個說“要會動的桅杆”的人畦事畦錯了,兆頭不好,所以盡出一些撐船佬;有的則說:不是!做祠堂幾個月,畦好哇壞的都有。是楊救貧坐過的那張凳子,在他走了以後被人移動了,祠堂沒有照到那張凳子的字向做,所以就出不到大官。

楊救貧指點做的這座祠堂原為兩進,土木結構,幾百年以後被大水沖倒,後經很久才修復。可是,直到現在,楊公壩(即原來的芒筒壩)人還經常在講楊救貧做祠堂的故事。





編輯者: 村夫 (2007-07-11 14:4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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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5604 - 2007-07-11 14:47:00 Re: 楊救貧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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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公托夢修管祠

江西省于都縣寬田鄉楊公村的“屋背嶺”下矗立著一座占地約二千平方、外看三棟實為四棟,氣勢恢宏,海內外聞名的祠堂—管氏宗祠。
這座祠堂臨近梅江。祠前築有圍牆,門樓北向。祠堂大門前的“獅子苑”裹蹲著一對大石獅,右雄左雌,猶如一雙伴侶默默含情,終日廝守相望。
祠堂前棟開了三條門。中大門頂上鑲著一塊長方形紅米石,刻著“管氏宗祠”四個大字。再上面幾尺高處則一字排列地塑著荷仙姑、張果老等形象各異、栩栩如生的八個“仙人”。
從大門走進祠內,一進門便是舞臺。台頂沖有大藻井(也叫‘鬥’),彩繪和雕刻著人物花鳥。舞臺的後屏障上面懸掛著書寫“歌舞昇平”四字的長匾,左右側通後台的小門,門楣上面也各有一塊寫著“古往”、“今來”的半月形匾。舞臺兩側的天花板上畫有一幕幕劇情。左邊的天花板有幅人物畫,畫得形象逼真,簡直出神入化,看後,不禁令人啞然失笑。它畫的是:一白鬍子老翁持扇而坐,側著頭、歪著嘴,傍邊站的小孫孫手拿耳挖,散開雙腳,略彎身子,一手搭在老翁肩上,眼睛瞪著耳內,正為老翁掏耳屎。
一舞臺前面有個大天井。天井兩邊各有一座供觀眾看戲的“走馬樓”。族紳們規定:男人在樓上看戲,婦女只能在樓下看,不得男女混合。誰破壞了這個規定都會當即受到處罰。
中進的大廳,左設“藏經所”,右設“試蔔軒”,都為辦學而設。屏障有可以啟閉的活動門平時關閉,正月演戲便打開,讓祖宗“看戲”。“活動門”的頂上懸掛著一塊長一丈二尺餘、寬六尺多的大匾,匾上“繼述堂”三個大字筆力雄健。
後進祖宗堂,神龕裏列著一百多塊管氏歷代祖先的神牌,世代享受子孫們的祭祀。
祖宗堂前面還有兩個小祠。左廊廡的為“尚羲祠”,為紀念楊救貧而設。祠內有“軟封金紫光祿大夫楊公筠松先師神位”的神牌,還設有供桌、香爐等敬神設施。右廊廡的為“崇功祠”,為修祠有功的仲清設立。
祖宗堂後面還有一棟,是一間一間的住房,供外地管姓人來掛紙、看戲歇宿用。
且不論該祠規模之宏偉、設計之精巧、妝飾之美觀“幾甲全於”。不知來歷的人難以理解的,是管姓人的宗祠怎麽“祠內建祠”,竟為楊姓人建了個小祠?明知這裹原來建過幾次祠堂都破水沖倒,“屢建屢廢”,卻還要在這水淹的地方做祠堂?這有它“特殊”的原因:
在現在管氏宗祠的基址上原來有一座楊救貧指點建造的管氏宗祠。當時的祠堂只有前後兩棟、土木結構。因它位於梅江河邊,屢遭水患,曾先後沖倒過幾次,修復過幾次。對此,《管氏族譜》記載:“洪水肆虐,祠宇沖塌,屢修屢廢,糜費頗巨,事卒無濟……。”最後一次沖塌,族中有聲望者也感灰心,以致長期沒人領頭修復,祠堂僅存基址,遍地瓦礫,任野草叢生,由狐兔出沒,呈現一片荒涼景象。
清順治丙戌(西元一七0三)年,在初秋的一個晚上,管姓族紳仲清早早人睡。到了半夜,正在夢鄉的他見一老者朝自己走來,仲清起身相迎,老人問:“你是仲清先生?”仲清答:“在下是,請坐!”他覺得奇怪,心想: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老者剛坐下,便和顏悅色又似帶責備的口氣,問:“仲清先生!管氏徙居藥口以來,聽說人丁興旺,可眾祠倒塌已久卻無人領頭去修,不知什麽原因”。
仲清見個陌生的外地人特意問祠堂的事甚覺奇怪,猜想他也姓管,是“老華哥”,但又不知實際。便問:你,你是—?我好像沒有見過,老先生高姓貴住?
“小姓楊,木易楊,號救貧”。
仲清一聽,十分驚訝。如非夢中,面對這位辭世已幾百年的風水先生,肯定會毛骨悚然,喪魂失魄的。但他只想起“救貧”這早就知道的名字,其他一概不知。於是,未等他把話說
完,就“啊”的一聲道:“你就是頂頂大名的救貧先生呀,失敬,失敬!”接著解釋說:“小姓祠堂沖倒以後,族人議論過幾次,也想把祠堂修起來,就是因為所需銀兩數額很大,恐怕難以籌集。幾次都議而未決,一拖就拖到現在”。
“唔!銀兩要多,恐難籌集……”救貧邊說邊點點頭,覺得是個實際問題。默思片刻,只好說:“萬事起頭難,你去領個頭,俗話說‘事怕肯心人’,有人領頭去做,祠堂也許能修起來”。說完,起身告辭。
仲清跟著起身相送,雙腳一邁,睡在一傍的妻子被蹬了一腳,醒了。她問仲清:“你做什麽?睡得好好的,腰上踢人家一腳。”仲清坐起來,說:“我那裹踢了你?是做了個夢”。妻子問:“做什麽夢?真的迷‘秋夢’呀!。”“秋夢?”仲清見妻子嘮嘮叨叨,打亂了自己的回憶,很不高興,解釋說:真的迷了個夢,迷夢楊公先師叫我領頭修祠堂。
仲清再也睡不著了。他坐在床沿上抽旱姻,回想夢中情景,心想:修祠堂,那麽多錢那裹來?不是一件小事,更不是一件易事,難哪!
過了一段時間,仲清又作一夢。見楊救貧走來,一見便問:仲清先生,你們管姓修祠的事想得如何了?仲清依稀記得他以前問過此事,見又問起,便說:想是想了,祠堂該修,就是銀兩難以解決,我意覺得沒有把握,如果動起手來事情又辦不成,弄得“騎虎難下”就……
楊救貧見他顧慮重重,鼓勵著說:“你也太謹慎了。你想,一戶人能做一棟風火敖敖的房子,你一姓幾千人難道修不起一座祠堂?你去領頭試試,包你成功”。
楊公兩次托夢,仲清深為感動。他想:為什麽楊公幾次送夢呢?這分明是楊公顯神:為什麽他不送夢給別人,而一次再次托夢給我,難道我去領頭真能成功?他說包我成功,我何不與族人商議商議,看大家的意見如何再作打算呢?
仲清抱著試試看的態度,邀集幾個姓中聲望較高的人商量此事,他們主張要修,但也有顧慮。於是,決定在全姓邀集代表再議。各房各‘垮’被邀的幾十名“代表”來到仲清家裏,
仲清作為發起人,備了些茶水招待。他向應邀的講了楊公托夢的經過後,問大家要不要修。誰知他話音一落,“要修,要修”的聲音響徹廳子。接著七嘴八舌議論紛紛。有的說:祠堂早就該修。楊公先師是別姓人,特意托夢,說明他對我們祠堂的關心。若是我們自己都不管此事,不但對不住祖宗,對不起後代子孫,也對不起楊公;有的提到銀兩問題,多數人認為可以籌集,說:大家不要前怕狼後怕虎,俗話說“鐘不敲不響,事不做不成”,只要全姓人齊心協力,祠堂一定能修成。
這次商議,到最後大家都表示了意見,沒有一個說不修祠堂的,大出仲清所料。大家推舉他為“首士”總頭人),他也沒有推辭。
隨後,對祠堂如何做,每個鴻丁派多少銀子,誰經管經費、採辦,等等,多次商量,進行了議決。
世上沒有“一帆風順的事。修復管祠雖然許多重大問題最終解決了,祠堂按預想時間建成了。但其中的幾件大事費了很大周折,幸而都靠楊公指點建了原祠、有了楊公的兩次托夢
才得以解決。
過去沖倒的管氏宗祠地處河邊,水患頻頻。最後一次沖倒時只剩下基腳,現在修建是在原址還是另擇祠址?這是第一件爭論的大事。當時不少人提出:過去的祠堂“屢建屢廢”,以後還有漲大水的時候,“前車之鑒”,擇個不被水淹的地方較妥。另一部分人則堅持原址建祠,說:原有的祠堂是楊救貧擇的地方,祠堂做起後人丁興旺。祠堂不比私宅可以馬虎一些,
事關全姓,建祠地點不可隨便變動。
兩種不同意見爭持不下,又似乎都有道理。總首不敢擅作主張,見爭了很久沒個統一,只好說:下次再議。
過了不久又議此事,原有的分岐仍難統一。頭人甚覺為難,生怕跟上次一樣,議而不決白白浪費時間。
“大家靜靜,我來畦幾句”。就在頭人也不知如何是好時,有人站了起來,說:公叔們爭來爭去毛結果,都是一個水患問題。我主張楊公先師定下的地方不要變。至於水患嘛!這是要考慮。過去漲大水,一年一二次,也有幾年漲一次的。祠堂要在原地修建,只有多派些銀兩,牆壁柱頭都用石料。一來不怕漲水,二來也較牢固,正所謂“一次容易二次難”。要做就做個千古萬年的。大家說好麽?
“是!好!改土木結構為磚石結構,千古萬年。“我贊成”。“我也說是這樣好。”幾經爭論,祠址在原地終於定下了。
後來,這座四進的祠堂全用火磚片石,還有祠堂前面圍牆、做門樓,左右兩側的擋泥牆、廚房、膳廳等,用了多少磚石難以計數。特別是祠內的十六根石柱,其中天井四角的四根每根重一二萬斤,是從一百多裏外的興國用人力運回來的,可見工程的艱巨。
祠址確定後,頭人們為了對楊救貧指點建祠設個小祠,叫“尚義祠”。這又引起一番爭論。
商議中,有不少贊成的;有模棱兩可隨“大流”的;也有一部份堅抉反對的。反對者說:管姓人的祠堂裹夾著個外姓人的小祠,還叫不叫做管氏宗祠?祠堂裹面做祠堂從未聽過,恐怕也從未有過,欲理不通,還怕外姓笑話。贊成的則說:我們的祖先為了紀念楊救貧,把芒筒壩的地名都改作楊公壩。祖宗紀念他,後代子孫也要紀念他。如果這次不是楊公托夢,我們也修不成祠堂,祠內騰塊地方為他建祠做個紀念,有什麽不可?再說,管姓人的事自作主張,怕什麽外姓笑話?
因多數同意做“尚義祠”,不同意的雖有意見,但不再爭辯。可是,“尚義祠”做在前棟、中棟或後棟都影響祠堂的通常做法,難以做到對稱。為此,大家苦苦思索,有的在紙上,有的折了樹枝在地上畫起草圖來。但都想不出好的做法。
俗話說:三個臭皮匠,抵個諸葛亮。一番猶豫、思考之後,有人提出:擔也不能一頭重一頭輕,做一個小祠就要做兩個小祠。不然,風水也有嫌破。我想,仲清先生為族事操勞,為他做個小祠彰其功績,就叫“崇功祠”。兩個小祠安在祖宗堂前的天井兩側,大家以為如何?
坐在主位的仲清聽了,立即站起兩手搖個不停,執意不肯,說:我有何德能?為我做個小祠,我不敢當,承受不起啊!可是大家都同意,“一人難拗眾人意”,仲清沒法,只得聽
之任之。
修建管氏宗祠從康熙丙戌始,戊子年全面竣工,歷時兩年多。快完工前,祖宗堂和門面等處的對聯尚未擬好,而這些對子有的在油漆前要寫到柱頭上,有的在妝修(飾)時要由
泥工鐫在壁聯中,很快就要用了。本來這是件小事,頭人們商量後決定這些對子既要表現紀念祖先,又要表現紀念楊公,也叫了“大家去想”。但是,建祠事多,大家都沒有時間,有的想寫,又怕“喝”的墨水不多寫出個“笑話”。因此,一拖至今。
現在等著要用,一時又拿不出來,怎麽辦呢?只好再次商量。商識結果,決定把姓中幾們文墨較深的請來,由他們擬出初稿,討論修改。
四五個經過挑選請來的人坐在一起,對子怎麽寫,誰執筆,共同商量,切磋琢磨,用了兩天時間,按照頭人們意見撰出了對子。頭人們一個個傳看,見其中神堂柱寫的是:
齊桓特中主爾只由怨釋射鉤三沐三薰遂糾諸候執牛耳;
華飲亦偉人哉無奈割席拒嚴一潛一見徒教終古笑龍頭。
前棟大門兩側的一幅長聯寫的是:
千古舊山河訪先朝斷碣殘碑本是楊公遺跡;
一番新氣象登此地層樓傑閣依然仲父故廬
此外,還有“耕雲”“釣月”和“帶雲耕罷頻聽欄外漁歌,伴月釣餘還弄庭前花影”等等。
頭人們一個個傳看,都說:可以用,寫得不錯,寫得不錯!他們說的“寫得不錯”,並非說是詞句通順,對仗工整,是因為它體現了紀念祖先、紀念楊公的意思。
管氏宗祠全面竣工,頭人們和各房代表、楊公壩的男女老少一起慶賀,敲鑼打鼓、吹吹打打,鞭炮聲不斷,熱鬧了幾天。
那些頭人們繼升匾、祖牌入座之後,隨又齊刷刷地在安置好的楊公先師神位前,奏響民樂,燃放鞭炮,行三拜九叩大禮,並念起精心編寫好的告文:于山蒼蒼,梅水洋洋,楊公
功德,山高水長,祈先師顯赫,佑我族之榮昌……
修建管氏宗祠得以成功,應該說是主事人的公正和辦事得力、族眾的捐資擁護,特別是有的頭人因修祠的資金不夠,到最後“下架”不了了,賣了幾擔花利來捐助。但是,人們望著這氣勢宏偉、金碧輝煌的祠宇,想到的只是楊公。許多人都說:楊公先師!你這個夢送得好啊!要不是你兩次托夢,我們的祠堂不知到什麽時候才能修起來哩!直至於今,人們談起這座祠堂,只知道楊公托夢修的,知道誰為首領頭修起的少之又少。
關於楊公托夢事還記載在《管氏族譜》首本上,稱之為 “楊公顯神”。

注:楊公,指楊救貧(非楊公村)。
仲父,即管仲。春秋時穎上(今安徽省穎上縣)人。初事公子糾,後事桓公為相,輔佐齊桓公成就了霸業。



跋山涉水覓佳穴

大凡風水先生察龍覓穴,都是應東家之請,或為了揚名,或為了圖利。有的偶爾留心風水,對其好壞評品一番,也只一時之事,職業使然。
楊救貧則不同。他一經發現好的山龍脈象,往往要查個水落石出。否則,就惦掛心中,食不甘味。似乎前生與風水結下了不解之緣。
一次,他在外地為人堪輿風水,途中偶見一支龍脈真形微露、蜿蜓而去。待幫東家做的風水一完事便沿著那支龍脈追尋下去。儘管爬山涉水,腳下無路,饑渴勞累,他都全然不顧。
這是一支遠處發脈而來的行龍。它一路時隱時現。好在楊救貧精於此道,眼看龍脈斷了,經仔細察看一番,又能分辨出來,一次次斷續,終難逃過他的雙目“仙珠”。
追呀!辨呀!自己也不知道已經走了多少路,越過幾重山,涉過幾條小河,不知道還要追尋多遠。但他不灰心,決意一查到底。
這天,紅日偏西,已過晌午,他不覺肚饑口渴,只是心想:龍啊!你究竟騰到那裹去的,總不會飛上天去吧!

又走了不少路程,他來到了一條大河邊上,茫茫江水阻斷了去路,行龍亦隱伏不見了。無船可渡,不得不佇立河邊,朝對岸觀望。此時,肚饑、口渴、疲乏一齊襲來,只好找塊乾淨地方坐下休息。
楊救貧坐在河邊一個草墩上,時而看看河對面的地形,時而觀察附近的地形。細看之下,見側邊不遠的地方有座石嶺頗似伏在那裹的一條牛。不過,說它似牛嗎?首尾又不分明;說它不像嗎?身子很像牛。從河對岸的山、地形察龍
脈,行龍並未過江而去。
就在楊救貧細細觀察,認真分辨,未得其解之際,忽見三個青年從河裹爬上岸來。他們是玩水的。其中,一個姓朱,兩個姓楊。三人上得岸來,穿好衣服,救貧走上前去問清那座石山情況:
“幾位後生!請問那座山向著大河的一面是個什麽樣子?”
“你問那座山做什麽?”幾位青年見他是外地人問起那山的形狀,都覺得奇怪。
“隨便問問。因為朝大河的那一面我看不到,你們在河裹玩水就看得清楚。請告訴我,它像個什麽樣子”楊救貧並不說明有何意圖。
幾個青年不便追問,一個一句地說起那座山向河一面的的形狀來:
“那是一條石垠,中有一石岩(洞),石垠像個牛頭,石岩就像張開的牛嘴”。
“那像牛頭的石跟,左右兩邊各有一個小尖峰,倒像兩支牛角”。
“像牛頭的前面有一大塊倒懸的石壁,好像牛躲在棚子裹似的”。
“噢!”楊救貧聽三個青年說完,點點頭。胸有成竹地斷定龍脈落在這裹。肯定地說道:這是一個牛形,在那裹可以葬穴好風水。
幾個青年對楊救貧說的“牛形”、“可以葬穴好風水”不太在意,你看看我,我看看他,說聲“走吧!”便轉身回家。
一個姓楊的青年走出幾步,回過頭對楊救貧說:那位先生,天氣這麽熱,回屋裹喝碗泡茶吧!
楊救貧聽青年一喊,看看天上,見驕陽似火,正想找個人家落腳,以便討口水喝,買餐飯吃,說聲“好哇 ",便趕上青年,跟著他們回家。
這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村子,村裹十多戶人家,有的姓朱,有的姓楊。一色的土磚瓦房,有的灰片剝落,有的搭個架子用竹子圍住,竹籬上纏著藤蘿。屋簷下晾著一篙篙包粟,門前池塘鵝鴨成群,屋後樹木蔭蔭,看得出,這些都是作田人家。
楊救貧來到姓楊青年的家裹。他的父親見兒子帶來個陌生人,讓坐待茶。當問過姓名,得知楊救貧尚未吃午飯時,又叫家人炒菜熱飯,以“本家”,相稱,招待得頗為熱情。
到了晚上,“本家”端著凳子領楊救貧到門前的坪上乘涼,另一個姓楊和姓朱的青年,他們父子也拖了椅子坐攏一起閉聊。
姓楊的問:“本家先生!你過去做什麽事,是教書還是做生意的吧?’
“不是。小弟年輕時就喜愛風水,後來略有所悟,就一直幫人看風水了”,救貧答。
“本家”又問:“聽說你看出河邊那座石山是個牛形,說地方蠻好,可以葬穴風水,是不是?”
救貧道:“依我看,是個牛形,如果在‘牛嘴’裹葬墳墓,是個佳穴,可望福澤子孫”。
坐在一旁的朱姓青年聽人聊天往往喜歡打岔,過去就有人給他取了個綽號叫“岔頭”。他聽到楊救貧說到“牛嘴”,噗哧一笑,說:“牛嘴?一條石縫也說牛嘴!”
姓楊的瞪他一眼,道:“大人談正事,後生人不要打岔”。說完,又轉向救貧:“本家!你說那地方很好,它好在哪裹呢?”
救貧解釋:“好就好在發脈較遠,龍勢較旺。我就是沿著那條龍脈尋到這裹來的。它在河邊明顯的現了形,穴位天然……”
姓楊的聽了救貧的話,頓起在那裹做風水的念頭,說:
“可惜沒備好石灰磚石,如果有現成的,我想請本家幫我做穴風水”。
救貧聽他想做風水,就說:在那裹做風水,沒有石灰、磚、石也可以。即使有也不便用的,因為從水裹運去有困難,更何況牛形的嘴裹葬墓若用石灰有些忌。
那姓朱的青年聽到這裹忍不住笑,又岔起話來:牛形嘴裹葬墓用石灰葬墓有忌,什麽叫鯉魚形、河船(蚯蚓)形的做風水都用了石灰,怎麽沒聽說有忌呢?
“你懂什麽!叫你不要打岔你又打岔,走開,早點去睡”。姓朱青年的父親認為兒子不禮貌,訓斥他幾句後,又對楊救貧說:“犬子無知,不懂禮貌,請楊先生不要見怪”。
“不要緊,不要緊的”。楊救貧不但不見怪,反而說“他問得有道理”,並解釋道:“很多忌用石灰的墳墓,就比如鯉魚形、蚯蚓形吧!如果用了石茨,哪是‘喝’形不一定喝對了,形狀有些像,有的也並非真形,加之真形並未點中真穴,自然就無所謂忌與不忌了。”
說到這裹,救貧停住,見他們沒有岔話便接著道:“風水這一門,信的人也像地理先生一樣,什麽都要講究。很多人自己踩好山頭,然後帶地理先生去看。到了做風水的時候則說話都很謹慎,怕說了不吉利的話會應報。其實,說好說壞都不要緊。風水的好壞要因形選擇,多方結合,不能一概而論。上上的風水少之又少。不然,風水蔭澤,就不知有幾多人稱帝.幾多人為王了。”
“先生說的是。可是,不用石灰泥怎能砌成筋井、砌起墓頭呢?”姓楊的問。
救貧道:“在那裹,上面是陡壁,下面是深潭,是個難得有人去的地方,長年又淋不到雨。因此,可以不砌筋井、墓頭。只要把骸骨包好放在那裹就可以了。”
夜深了,天氣漸漸涼下來,大家也有了睡意。另一個姓楊的和姓朱的聽說那裹確是個很好的地方,也有些心動。想和那跟救貧稱“本家”的一起在那裹葬墓,問救貧可不可以。楊救貧表示可以。談過一些遷筋等事,三家一起葬墓就定下了。
次日,三家人請楊救貧去察看老墓,把認為不太好的各挖掉一穴,把掘起的筋骨包好抱回,放在眾廳門前。
按舊習,筋骨是用棕包裹。兩個姓楊的筋骨是用棕片包的。那姓朱的青年一時沒找到棕,便摘了一把青菜葉包筋,父親說他馬虎,但一時找不到棕,筋又已包好,也就算了。
筋骨已移好,他們請救貧擇個吉日吉時安葬,救貧道:
“風水以龍脈形勢為重,時辰、方位次之。此龍穴坐向天造地設,今天申時,年月日時皆利,正好安葬。”。
午飯後,楊救貧跟著三名會泅水的青年來到河邊。他在岸上叮囑幾句要緊的話,三名青年便各自用繩子套好筋包,掛在肩上,一齊下水向牛形擇好的墓地泅去。
首先是兩名姓楊的青年爬上了牛頭,他們把筋包安放在“牛嘴”裹。可是,一次次放都放不穩當,蓋因牛頭浸在水裹,“牛嘴”向下傾斜故也。
牛嘴裹放不穩筋包,兩個姓楊的青年看看兩支尖尖的牛角,便爬上牛頭,把筋包用繩子分別掛在了左右兩支角上。
姓朱的青年最後把筋包放在牛嘴裹。兩個姓楊的站在牛角邊,對姓朱的青年說:那裹放不穩,會滑落河裹,把筋包拿上來,我幫你掛到角上吧!姓朱的青年抬頭看看他們,說:不怕,你們包筋用的是棕片,滑渭溜放不穩;我用的是菜葉,一放就穩。姓楊的青年說:現在看,像是放穩了,以後會滑落河裹的!姓朱的青年則說:以後?以後滑落河裹也不要緊,那就……就水葬。兩個姓楊的青年見姓朱的不肯把筋包掛在角上,從上面慢慢爬了下來,邊下邊說:“讓你去水葬。”
就在他們剛要離開的時候,三人回頭一望,牛嘴在不知不覺中合攏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異常驚奇。
三個青年泅水回到岸上,把剛才的經過情形告訴楊救貧。楊救貧知道只姓朱的一付筋骨放到了牛嘴裹,心想:天意!昂或牛不吃棕片喜吃菜乎?
楊救貧覺得這次尋龍沒有白費神,對找到難得的佳穴極為高興。對幾個青年說:“你們葬了好風水,日後定見好處。”
“什麽好處!”兩個姓楊的青年為沒有把筋包放在牛嘴裹後悔,心裹很不是滋味。
楊救貧道:那是個“仙牛汶潭”形。葬了真穴,日後可望出大官,既貴且富也。
“你說可出什麽大官呢?”姓楊的問。
“左角出宰相,右角出丞相”救貧答。
姓朱的青年見救貧只說左右兩角都出丞相,接著問:“中間呢?”
“中間?”楊救貧看了朱姓青年一眼,有意要戲弄一下這個“岔頭”,笑著說:“中間出癩痢和尚。”
楊救貧說的本是一句玩笑話。姓朱的青年卻把它看作是風水告竣的贊詞,是不吉利的話。因此,認真起來,挨近楊救貧說:“你說是好風水,怎麽又說出癩痢禾尚?要哇過,要哇過!請你先生哇好話。”
楊救貧知道只有姓朱所葬的才是真穴,見他嚷著畦好話,便改口道:“左角出宰相,右角出丞相,中間生龍口,久後出皇上。”
姓朱的青年高興了。楊救貧一說完,便立即道:“全靠先生金口。”
因為楊救貧說了那座石嶺是“仙牛汶潭”形,據說後來那一塊地方都叫“仙牛汶潭”了。對於楊救貧最後說的那四句話,也有說是“朱家天子楊家將,改朝不換將”的。
歷史上,宋代的楊家將威名傳天下。後梁,朱晃(西元907)做了皇帝。到明代,有十七個皇帝都姓朱。開國皇帝朱元璋據說還是個癩痢頭。他們與這個故事是否有關誰也不知道。

注:“本家”,對外來同姓人的親切稱呼,也叫“老華哥”。
“哇好話”,客家方言,說好話的意思。



巧破盧王天子夢

贛州城,江西之南的一座古城。它於南宋紹興二十三年(西元一一五三年)以虔州改名,故有“虔城”和“宋城”之稱。該城東北有貢江,西北有章江,兩江繞城而下,流至龜角尾合二為一,是為“贛江”。
這座古城的地形呈三角狀,兩江挾持,三面臨水,只東面連接陸地,地形十分險要,加之城牆堅固,故又有“鐵打的贛州”之稱。它在歷史上的每次戰爭都是兵家必爭之地。
贛州城是座風景優美的城市。在過去漫長的歲月裹,不知有過多少貪官汙吏盤踞於此。他們依杖權勢橫徵暴斂,欺詐平民,弄得天怒人怨,但誰也無可奈何。直至解放前還流傳著這樣兩句話:八境台下章貢水,中間多少窮人淚。
楊救貧險遭謀害致死的事就發生在這虔城之內。
虔州城裹住著一個盧王,名光稠。他權傾州縣,家資豪富,妻妾成群,僕從眾多。至此心猶不足,一心想的是要做皇帝。
古時候,皇帝也稱“天子”。凡做了皇帝的,都自稱是上天派到人間來治理下民的,說什麽他說的和做的都反映“天意”。不少的人則說:皇帝不是隨便的人能做,不是想做有做的,要葬到天子地的人家才能出皇帝。盧王整天作著皇帝夢,也就整天都想葬穴天子地。
做天子地的寶地那裹有呢?一般的人自然不知道,一般的地理先生也看不出來,難以找到,要善堪風水的地理明師才知道。因此,盧王要葬天子地,自然就想著要找到個高明的地理先生。
為了找高明的地理先生,盧王不止一次二次地叮囑手下人,要他們想方設法尋找。並允諾:一經找到便重重有賞。可是很久都沒有找到。對此,盧王極為不滿,手下人也不知受過多少責駡。
事出偶然,盧工的心腹人探聽到一個好消息:有個叫楊救貧的善堪風水,能識寶地。於是,他立即跑去向盧王稟報:大王!聽說有個叫楊救貧的,他做地理頂有名,能識寶地。
盧王聽了這個喜訊異常高興,誇讚心腹幾句,當即吩咐:去!把楊救貧請來,要快!抬著轎子去請……。
是!“心腹”點撥人馬,不敢稍有延緩。
盧王派出的一幫人馬沿著聽到的消息一路找去。幸好,不久便找到了楊救貧。
“楊先生,我家大王有請!”心腹人見到楊救貧恭敬地一揖。盧王的差請,他不得不謙恭一些。
楊救貧聽說“大王有請”,摸不著頭腦,但知道這個大王是有求於已。不然,井是不會掉進桶裹去的。於是問:大王?你家大王是誰?又是為著何事呼喚下民?
“還有兩個大王麽?我家大王就是當今虔州的盧王。他聽說你相地有名,特差我等前來請你去堪輿風水”。這心腹有些不耐煩地說。
楊救貧是個不畏權勢的人,聽說是專為堪輿風水,又特意派一幫人抬著轎子來請,也就答應了。
那些被派去的人用八抬大轎把楊救貧抬到盧王府內,即向盧王稟報。盧王得知楊救貧已經請到,歡喜非常,立即會見,並命人擺設盛宴,為他“洗塵”。
洗塵宴上,盧王不時舉杯揮著,頻頻勸吃勸喝。本來只是風水一事,他今天的話頭卻特別的多,天文地理,風土人情,從近及遠,由遠到近,東拉西扯,無所不談。裝出一副極其隨和的樣子。不言而喻,他是要給救貧留下一個“這位大王真好”的印象,使他能為自己尋找寶地盡心出力。
酒過三巡,盧王轉彎抹角地問:“楊先生,久聞先生仿風水的名聲很大,也聽說你遍查虔州風水,本王十分敬佩。請問,在我虔州屬地可曾見到有出天子的寶地呢?”
救貧每到一處都細心察看風水,他知道虔州的風水甚好,更知道盧王的言下之意,因見盧王對自己執禮甚恭,便直說:“有啊!斧頭山上十八面,代代都有天子地;鵝叫十八灘,灘灘有座子午山。遠一點的地方不說,就這虔州城內便有吉壤佳穴”。
盧王聽了十分高興,說:“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我這次請你先生來,就是要請你為我擇一佳穴,遷葬祖塋。勞先生費神,細心查找,若能覓得佳穴,本王必以重金相酬,爾後還要報答先生,次不食言。”
“既然大王信任,下民理當效勞,何言重謝?我用心尋找就是”。救貧答道。
次日,救貧由盧王的“心腹”陪同,在虔州城內尋找佳地。走了一圈,找到了救貧早就看出的佳地,當即擇定穴址,隨即又定好動工的吉日。到時,盧王指使手下人多派民工,加緊施工。他們想把風水儘快地做起來。
盧王為找到“天子地”樂得心花怒放。那邊在動工做地,這邊就想著將做皇帝的事。他想到那頭戴紫金冠,身穿蟒龍袍的氣派樣子;想到那高坐龍椅,百官跪拜朝覲的尊貴;想到那呼風喚雨,說一不二的極端威嚴。就猶如已經做了皇帝,身子像醉漢一樣,一下子飄飄然起來,誠所謂醉心狂想也!
然而,心醉非酒醉。想來想去,最終又想到了另外一個方面。不想猶可,這一想便疑雲頓生;我今為王,佳穴蔭應則貴為天子。如若楊救貧以後將他知道的十八處天子地都給人葬去,豈不是要出十八個天子了麽?若如此,我即使以後做了皇帝也不能穩坐江山,保住龍位。弄得不好還恐怕不得安寧,還不如現今為王這樣好,這有什麽用呢?他踱來踱去地思慮著。自然,他所想的是楊救貧此人。唔!楊救貧呀楊救貧!你是個心頭之患,得有個好的辦法處置你……。
盧王費盡腦汁,想來想去,可怎麽也想不出一個好辦法來。叫楊救貧以後不再給別人做天子地吧,怕他不聽話。就是對他明講,他當時答應了也沒用。因為他給人做了天子地,你問他,他說不是,別人又不知道是不是,你也沒辦法;待做完天子地就把他抓起來殺了,加個罪名到他頭上是容易的,常言道:紙包不住火。人家知道了會說我以德報怨,給自己落下個不好的名聲。這樣覺得不好,那樣又似乎不妥,如何辦呢?終於他想起了“心腹”福來,唔!也許福來有辦法。於是,他“福來,福來!”喊了兩聲。
盧王有個心腹名叫福來。他辦事得力,極有心計,盧王遇有疑難每每向他問計,福來處理的事情盧王甚為滿意。這次,盧王自己想不出個好辦法便又想到了他。
福來聽得喊聲,趕緊跑來站在主子面前,問:大王呼喚,有何吩咐?
“坐下說話”。盧王指指一旁凳子,說:楊救貧擇的佳地不久將要完工。我想,有個事要趁他在此處理為好。當福來問過“何事要趁他在此處理”後,盧王道:據他說,虔州屬地他所知道的就有十八處天子地,自然還有他沒有發現的。如若以後他把這些佳地都給人葬去,風水蔭應,就不知有多少人為王,多少人稱帝了,這豈不天下大亂、民不安生!我想,此人不除,後患無窮,除一人而安社稷,本王天職。因此,要有個好的辦法處置此事才好。
盧王的意思,福來心領神會,知道是要自己想出個置楊救貧於死地的好法子。他邊點頭邊說:奴才明白,奴才想想。他不愧為“智多星”,他默思片刻便想出了一個“既要當婊子,又能樹牌坊”的“兩全其美”之法,暗中加害。福來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盧王:大王,我的意思是,請人製作一把鴛鴦轉壺,就在風水告竣後以宴謝地理為名,把楊救貧用藥酒鴆死。死後,可叫王府仵作當眾驗屍,說他暴病而亡。這樣,看不出傷痕,誰敢說他不是暴病而亡?如果……如果給他厚葬,更能掩人耳目,也顯我王仁慈。這樣,你看……
嗯!盧王邊聽邊點點頭,說:照你說的,你去辦吧!
福來起身告辭,剛走出幾步。“慢!”,盧王把他叫住。福來回轉身問:大王,還有何事?盧王道:此事關係重大。他用手向上指指,又向下指指,意思是,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即可。福來一時不明其意,呆呆地站在那裹猜想。盧王怕他誤事,明說:剛才要辦的事,切不可洩露,就是本府中人也不可對其言講。福來應聲:是!大王想的周到。
顯然,楊救貧處在一場殺身之禍當中,要躲過這場災難是難之又難了!
俗話說,吉人自有天相。也是楊救貧命不該絕。就在盧王實施圖謀的時候,竟夜來偶得一夢,夢中見一白髮銀須的老人飄然而至,言道:“唉!楊救貧呀楊救貧!你說錯話了。誰叫你告訴盧王虔州有十八處天子地呀?你給盧王做了天子地,他怕你也給別人做天子地,於宴請地理時用毒酒害你,你當心些才是。”說完,轉眼不見了。這老人是誰?土地神也!
救貧醒來,夢中情景記憶猶新。他將信將疑,心想:我為他擇好地點真穴,他不感報也就是了,反而要加害於我,有此理麽?但想起那老人說的“怕你也給別人做天子地”的話,又覺得有理,不可不信。想到前人說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的話,又認為必須防備防備。怎樣防呢?他心急如焚。所謂“急中生智”吧,想來想去終於想得一法:趕緊請人製作了一個牛皮口袋,打算一經被邀赴宴就事先把牛皮口袋套在頸下的衣服之內,把“敬”來的酒傾入牛皮袋中,絕不下肚,以防中毒。
過了一些時日,天子地已經告竣。盧王特設盛宴酬謝地理先生。楊救貧坐了上首客位。盧王親自作陪,說過一些“先生辛苦了”和“感謝楊先生”之類的客套話後,起立舉杯敬酒。救貧察顏觀色,心存疙瘩。見盧王在場,作陪的廖廖無幾,且面色各異,毫無喜慶樣子,知道今日是“宴無好宴”,只因早有準備方顯鎮定自如,從容應付。他把“敬”來的酒,飲時用寬大的衣袖擋住,看似一杯杯飲了,其實是全部傾人了隱藏在衣服之內的牛皮袋中,只是有極少極少的酒在裝樣子飲時隨口涎帶人肚內。盧王哪會料到這著呢?
毒酒的氣味終是有異的。救貧確信盧王謀害,心想:你真如此狠毒!
過了一會,盧王見救貧面不改色,還在敬酒。救貧不飲。盧王道:楊先生,請再乾此杯,以後怕沒有一起飲酒的時機了。
救貧怒火中燒,憤恨至極,本想揭其陰謀,轉而想到盧王操著生殺大權,不得不忍耐下來,未曾明言發作。只是一語雙關地說:小民知道大王“好酒”,可惜不勝酒量。我想,以後喝酒的時間多著哩!
盧王不時看看他的“心腹”,心想:嘿!難道你準備的不是毒酒,轉而又觀察救貧,心想:難道你還沒到時候,毒性沒那麽快發作?
救貧見盧王不時看看他的心腹,又不時看看自己,從他異常的眼神裹可以看出:他在懷疑自己心腹拿來的不是毒酒;他在觀察我飲了毒酒為何沒有發作。略加思索,即捂著肚子假裝“肚痛”,並對盧王說:大王,我為你做了穴天子地,日後必得蔭應,可喜可賀!常言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天子地是好,但尚有不足之處應於彌補……否則,風水欠……佳。
盧王聽到救貧說:“尚有不足之處應於彌補”,心裹咯嶝一下,慌了!因為他怕救貧立即死去,自己不知道那裹需要彌補,怎樣彌補。“啊”地一聲,急著問:楊先生,風水那裹需要彌補,怎樣彌補,請明講。
救貧見盧王十分著急,卻故意微彎身子,雙手抿額,過了一會才慢慢抬起頭說:唉!我本想實地指明,奈我身體不適,行動不便。稍停又說:不過,就此相告也是一樣的。
盧王見他說話都喘氣的樣子,心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聽說“就此相告也一樣的”才舒了一口氣。點點頭,“唔”一聲,說:哪好,講吧!快講!
救貧道:我說的不足之處就是風水的配合上還有一些事情要做。風水要好,不光龍脈要好,選穴要准,還要各方配合。因此,你需差人從八境台(也稱八景台)到攀高埠的地方挖幾口水井,在龜角尾上面一點的地方裝一乘樁米的碓。此外,還要在田螺嶺不遠處堆一排礱糠,足足用礱糠燃燒三天三夜,以驅淨濁氣。這樣做了,風水就配合好了,就能好上加好,更顯蔭應靈氣。
盧王聽他慢慢講完,把話謹記在心。但怕他還有沒講到的,又問:楊先生,除了你剛才說的以外,還有什麽要做的,講盡言之。
救貧搖搖頭,說:沒有了。那幾件事望大王去辦,越快越好,不可拖延。事情做好了,你就等著蔭應得福。風水已經告竣,下民身體不好,離家日久,有些事也急需回去處理,就此告辭。
盧王心懷鬼胎,以為楊救貧飲下的毒酒已經開始發作,將死無疑,臉上微露得色。聽他說離去,巴不得他走的越快越好,讓他死在府外,既落得個與己無關,又省卻一些麻煩。於是說:“你既家裹有事急於要走,我不便留你。”說完,一聲“來人哪!”。兩名心腹應聲而至,問:大人,有何吩咐?盧王呶呶嘴,說:你倆送楊先生出府。心腹答應 “是!”即抬起手指向門外道:楊先生,請吧!
盧王再也不說什麽,顧自背轉身,回後廳去了。
楊救貧挎著包袱,在兩名心腹相送下,裝著有些踉蹌的樣子。一步一歪地出了王府,向東而行。兩名心腹送救貧出府門不遠,屁股一扭,轉身回府,“砰”地一聲關閉了大門。
救貧生怕會出變故,到了東城門還邊走邊回頭觀察,見確無人“盯梢”,即大步流星地逃去……。
其實,那裹是風水有不足之處需要什麽彌補?救貧所說需要彌補的話,是見盧王欲加暗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為他做了好風水,也以他自己的手去壞了那穴風水的辦法。
原來,楊救貧到達虔州隱居崆峒山後,曾數次到過虔州城。經堪察,知道龜角尾屬龍背,裝乘碓,踏得盧王會爛背;八景臺屬龍眼,挖幾口井,挖得盧王會瞎眼;田螺嶺一帶屬龍脊,用礱糠燃燒三天,活龍就變成了死龍。
盧王不知道楊救貧會這樣存心報復,救貧走後,他立即差人照著救貧說的去做。結果,風水犯了大忌。龜角尾城牆下兩側的章江和貢江中,在盧王燃燒三天三晚磐糖時竟流了三天三晚血水。
有人雲:人為善,千里之內應之;為不善,千里之外責之。盧王謀害楊救貧的事,不很久時間就虔州各地都知道了,人們罵他狼心狗肺了。而楊救貧壞了虔州城一處好風水,卻受到人們贊場。
俗雲: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善惡若無報,乾坤必有私。據說盧王作惡得到了報應,後來他真的瞎了一隻眼,並爛背而死。
盧王“一枕黃梁”,想做皇帝沒有做成,欲害死楊救貧也沒有達到目的,害人反倒害了自己。“裝碓踏龍背,盧王爛了背;龍眼開口井,盧王瞎了眼;點火燒龍脊,活龍變死鱔。”的民謠至今還在贛南各地廣泛流傳。

注:
1、也有說“滔滔贛江水,中間多少行人淚”和“鬱孤台下章江水,中間多少窮人淚”的。因鬱孤台在贛州西北章江南岸,而八境台在章貢兩水匯合處,故用此說。
2、據((於都縣誌》載:唐光啟元年(西元885年),南康人(今南康市)盧光稠與譚全播佔據虔州,盧自稱刺史,統屬虔州、韶州和嶺南大部地區。於都屬之。盧有為王稱帝圖謀,人稱盧王,進而稱盧王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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