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落\前人資料.文獻典藉,共分八部

貼文者 : : 百鍊生

\\蓮花落\前人資料.文獻典藉,共分八部 - 2001-12-18 15:45:04

《蓮 花 落》花爵百鍊生 彙編



《蒼蓮出雲 卷》 天之蒼蒼,其正色邪?其遠而無所至極邪? 道家集錄


《殘蓮凌淵 卷》 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 史記文集


《愫蓮惊雷 卷》 聖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亂,治未亂 醫學故事


《青蓮泊風 卷》 脩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中庸之道 儒家經典


《傲蓮繽天 卷》 出鬼神,轉乾坤,藏無朕,變萬機 縱橫家言


《幽蓮襲香 卷》 八卦甲子,神機鬼藏,不易之方,惟盜機爾 易學陰陽


《狂蓮漱石 卷》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指衣去,深藏身與名 兵學武術


《紅蓮灼火 卷》 見心指月,性空緣起,業火燒盡,本無菩提 佛家禪語

 



\\Rich Beggar\花爵百鍊生.. 微笑
貼文者 : : 百鍊生

[ 梅開甗嘯 ] - 2002-01-15 01:08:44

天涼時,
煲個湯來喝喝
實在是人生一大快事!!
貼文者 : : 百鍊生

韓非子 - 2002-01-15 01: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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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飾邪 第十九
解老 第二十
喻老 第二十一

......文章出處

\\不知道有多少人像乞兒一般喜愛韓非的文章.看法與批判??
先po三篇與君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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飾邪 第十九


鑿龜數筴,兆曰大吉,而以攻燕者趙也。鑿龜數筴,兆曰大吉,而以攻趙者燕也。劇辛之事,燕無功而社稷危。鄒衍之事,燕無功而國道絕。趙代先得意於燕,後得意於齊,國亂節高,自以為與秦提衡,非趙龜神而燕龜欺也。趙又嘗鑿龜數筴而北伐燕,將劫燕以逆秦,兆曰大吉,始攻大梁而秦出上黨矣,兵至釐而六城拔矣,至陽城,秦拔鄴矣,龐援揄兵而南則鄣盡矣。臣故曰:趙龜雖無遠見於燕,且宜近見於秦。秦以其大吉,辟地有實,救燕有有名。趙以其大吉,地削兵辱,主不得意而死。又非秦龜神而趙龜欺也。初時者魏數年東鄉攻盡陶、衛,數年西鄉以失其國,此非豐隆、五行、太一、王相、攝提、六神、五括、天河、殷搶、歲星非數年在西也,又非天缺、弧逆、刑星、熒惑、奎台非數年在東也。故曰:龜筴鬼神不足舉勝,左右背鄉不足以專戰。然而恃之,愚莫大焉。

古者先王盡力於親民,加事於明法。彼法明則忠臣勸,罰必則邪臣止。忠勸邪止而地廣主尊者,秦是也。群臣朋黨比周以隱正道、行私曲而地削主卑者,山東是也。亂弱者亡,人之性也。治強者王,古之道也。越王勾踐恃大朋之龜與吳戰而不勝,身臣入宦於吳,反國棄龜,明法親民以報吳,則夫差為擒。故恃鬼神者慢於法,恃諸侯者危其國。曹恃齊而不聽宋,齊攻荊而宋滅曹。荊恃吳而不聽齊,越伐吳而齊滅荊。許恃荊而不聽魏,荊攻宋而魏滅許。鄭恃魏而不聽韓,魏攻荊而韓滅鄭。今者韓國小而恃大國,主慢而聽秦魏、恃齊荊為用,而小國愈亡。故恃人不足以廣壤,而韓不見也。荊為攻魏而加兵許、鄢,齊攻任扈而削魏,不足以存鄭,而韓弗知也。此皆不明其法禁以治其國,恃外以滅其社稷者也。

臣故曰:明於治之數,則國雖小,富。賞罰敬信,民雖寡,強。賞罰無度,國雖大兵弱者,地非其地,民非其民也。無地無民,堯、舜不能以王,三代不能以強。人主又以過予;人臣又以徒取。舍法律而言先王明君之功者,上任之以國,臣故曰:是願古之功,以古之賞賞今之人也,主以是過予,而臣以此徒取矣。主過予則臣偷幸,臣徒取則功不尊。無功者受賞則財匱而民望,財匱而民望則民不盡力矣。故用賞過者失民,用刑過者民不畏。有賞不足以勸,有刑不足以禁,則國雖大,必危。故曰:小知不可使謀事,小忠不可使主法。荊恭王與晉厲公戰於鄢陵,荊師敗,恭王傷,酣戰而司馬子反渴而求飲,其友豎穀陽奉卮酒而進之,子反曰:『去之,此酒也。』豎穀陽曰:『非也。』子反受而飲之。子反為人嗜酒,甘之,不能絕之於口,醉而臥。恭王欲復戰而謀事,使人召子反,子反辭以心疾,恭王駕而往視之,入幄中聞酒臭而還,曰:『今日之戰,寡人目親傷,所恃者司馬,司馬又如此,是亡荊國之社稷而不恤吾眾也,寡人無與復戰矣。』罷師而去之,斬子反以為大戮。故曰:豎穀陽之進酒也,非以端惡子反也,實心以忠愛之而適足以殺之而已矣。此行小忠而賊大忠者也。故曰:小忠,大忠之賊也。若使小忠主法,則必將赦罪以相愛,是與下安矣,然而妨害於治民者也。

當魏之方明立辟、從憲令行之時,有功者必賞,有罪者必誅,強匡天下,威行四鄰;及法慢,妄予,而國日削矣。當趙之方明國律、從大軍之時,人眾兵強,辟地齊、燕;及國律慢,用者弱,而國日削矣。當燕之方明奉法、審官斷之時,東縣齊國,南盡中山之地;及奉法已亡,官斷不用,左右交爭,論從其下,則兵弱而地削,國制於鄰敵矣。故曰:明法者強,慢法者弱。強弱如是其明矣,而世主弗為,國亡宜矣。語曰:『家有常業,雖饑不餓。國有常法,雖危不亡。』夫舍常法而從私意,則臣下飾於智能,臣下飾於智能則法禁不立矣。是妄意之道行,治國之道廢也。治國之道,去害法者,則不惑於智能、不矯於名譽矣。昔者舜使吏決鴻水,先令有功而舜殺之;禹朝諸侯之君會稽之上,防風之君後至而禹斬之。以此觀之,先令者殺,後令者斬,則古者先貴如令矣。故鏡執清而無事,美惡從而比焉;衡執正而無事,輕重從而載焉。夫搖鏡則不得為明,搖衡則不得為正,法之謂也。故先王以道為常,以法為本,本治者名尊,本亂者名絕。凡智能明通,有以則行,無以則止。故智能單道,不可傳於人。而道法萬全,智能多失。夫懸衡而知平,設規而知圓,萬全之道也。明主使民飾於道之故,故佚而則功。釋規而任巧,釋法而任智,惑亂之道也。亂主使民飾於智,不知道之故,故勞而無功。

釋法禁而聽請謁,群臣賣官於上,取賞於下,是以利在私家而威在群臣。故民無盡力事主之心,而務為交於上。民好上交則貨財上流,而巧說者用。若是,則有功者愈少。姦臣愈進而材臣退,則主惑而不知所行,民聚而不知所道,此廢法禁、後功勞、舉名譽、聽請謁之失也。凡敗法之人,必設詐託物以來親,又好言天下之所希有,此暴君亂主之所以惑也,人臣賢佐之所以侵也。故人臣稱伊尹、管仲之功,則背法飾智有資;稱比干、子胥之忠而見殺,則疾強諫有辭。夫上稱賢明,下稱暴亂,不可以取類,若是者禁。君之立法,以為是也,今人臣多立其私智。以法為非,者是邪以智。過法立智,如是者禁,主之道也。禁主之道,必明於公私之分,明法制,去私恩。夫令必行,禁必止,人主之公義也;必行其私,信於朋友,不可為賞勸,不可為罰沮,人臣之私義也。私義行則亂,公義行則治,故公私有分。人臣有私心,有公義。修身潔白而行公行正,居官無私,人臣之公義也。汙行從欲,安身利家,人臣之私心也。明主在上則人臣去私心行公義,亂主在上則人臣去公義行私心,故君臣異心。君以計畜臣,臣以計事君,君臣之交,計也。害身而利國,臣弗為也;富國而利臣,君不行也。臣之情,害身無利;君之情,害國無親。君臣也者,以計合者也。至夫臨難必死,盡智竭力,為法為之。故先王明賞以勸之,嚴刑以威之。賞刑明則民盡死,民盡死則兵強主尊。刑賞不察則民無功而求得,有罪而幸免,則兵弱主卑。故先王賢佐盡力竭智。故曰:公私不可不明,法禁不可不審,先王知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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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老 第二十


德者,內也。得者,外也。上德不德,言其神不淫於外也。神不淫於外則身全,身全之謂德。德者,得身也。凡德者,以無為集,以無欲成,以不思安,以不用固。為之欲之,則德無舍,德無舍則不全。用之思之則不固,不固則無功,無功則生於德。德則無德,不德則在有德。故曰:『上德不德,是以有德。』

所以貴無為無思為虛者,謂其意無所制也。夫無術者,故以無為無思為虛也。夫故以無為無思為虛者,其意常不忘虛,是制於為虛也。虛者,謂其意無所制也。今制於為虛,是不虛也。虛者之無為也,不以無為為有常,不以無為為有常則虛,虛則德盛,德盛之謂上德,故曰:『上德無為而無不為也。』

仁者,謂其中心欣然愛人也。其喜人之有福,而惡人之有禍也。生心之所不能已也,非求其報也。故曰:『上仁為之而無以為也。』

義者,君臣上下之事,父子貴賤之差也,知交朋友之接也,親疏內外之分也。臣事君宜,下懷上宜,子事父宜,賤敬貴宜,知交友朋之相助也宜,親者內而疏者外宜。義者,謂其宜也,宜而為之,故曰:『上義為之而有以為也。』

禮者,所以貌情也,群義之文章也,君臣父子之交也,貴賤賢不肖之所以別也。中心懷而不諭,故疾趨卑拜而明之。實心愛而不知,故好言繁辭以信之。禮者,外節之所以諭內也。故曰:『禮以貌情也。』凡人之為外物動也,不知其為身之禮也。眾人之為禮也,以尊他人也,故時勸時衰。君子之為禮,以為其身,以為其身,故神之為上禮,上禮神而眾人貳,故不能相應,不能相應,故曰:『上禮為之而莫之應。』眾人雖貳,聖人之復恭敬盡手足之禮也不衰,故曰:『攘臂而仍之。』道有積而德有功,德者道之功。功有實而實有光,仁者德之光。光有澤而澤有事,義者仁之事也。事有禮而禮有文,禮者義之文也。故曰:『失道而後失德,失德而後失仁,失仁而後失義,失義而後失禮。』

禮為情貌者也,文為質飾者也。夫君子取情而去貌,好質而惡飾。夫恃貌而論情者,其情惡也;須飾而論質者,其質衰也。何以論之?和氏之璧,不飾以五采,隋侯之珠,不飾以銀黃,其質至美,物不足以飾之。夫物之待飾而後行者,其質不美也。是以父子之間,其禮樸而不明,故曰:『禮薄也。』凡物不並盛,陰陽是也。理相奪予,威德是也。實厚者貌薄,父子之禮是也。由是觀之,禮繁者實心衰也。然則為禮者,事通人之樸心者也。眾人之為禮也,人應則輕歡,不應則責怨。今為禮者事通人之樸心,而資之以相責之分,能毋爭乎?有爭則亂,故曰:『禮者,忠信之薄也,而亂之首乎。』

先物行先理動之謂前識,前識者,無緣而忘意度也。何以論之?詹何坐,弟子侍,有牛鳴於門外,弟子曰:『是黑牛也而白題。』詹何曰:『然,是黑牛也,而白在其角。』使人視之,果黑牛而以布裹其角。以詹子之術,嬰眾人之心,華焉殆矣,故曰『道之華也』。嘗試釋詹子之察,而使五尺之愚童子視之,亦知其黑牛而以布裹其角也。故以詹子之察,苦心傷神,而後與五尺之愚童子同功,是以曰『愚之首也』。故曰:『前識者道之華也,而愚之首也。』

所謂大丈夫者,謂其智之大也。所謂處其厚不處其薄者,行情實而去禮貌也。所謂處其實不處其華者,必緣理不徑絕也。所謂去彼取此者,去貌徑絕而取緣理好情實也。故曰:『去彼取此。』

人有禍則心畏恐,心畏恐則行端直,行端直則思慮熟,思慮熟則得事理,行端直則無禍害,無禍害則盡天年,得事理則必成功,盡天年則全而壽,必成功則富與貴,全壽富貴之謂福。而福本於有禍,故曰:『禍兮福之所倚。』以成其功也。

人有福則富貴至,富貴至則衣食美,衣食美則驕心生,驕心生則行邪僻而動棄理,行邪僻則身死夭,動棄理則無成功。夫內有死夭之難,而外無成功之名者,大禍也。而禍本生於有福,故曰:『福兮禍之所伏』。

夫緣道理以從事者無不能成。無不能成者,大能成天子之勢尊,而小易得卿相將軍之賞祿。夫棄道理而忘舉動者,雖上有天子諸侯之勢尊,而下有猗頓、陶朱、卜祝之富,猶失其民人而亡其財資也。眾人之輕棄道理而易忘舉動者,不知其禍福之深大而道闊遠若是也,故諭人曰:『熟知其極。』人莫不欲富貴全壽,而未有能免於貧賤死夭之禍也,心欲富貴全壽,而今貧賤死夭,是不能至於其所欲至也。凡失其所欲之路而妄行者之謂迷,迷則不能至於其所欲至矣。今眾人之不能至於其所欲至,故曰『迷』。眾人之所不能至於其所欲至也,自天地之剖判以至于今,故曰:『人之迷也,其日故以久矣。』

所謂方者,內外相應也,言行相稱也。所謂廉者,必生死之命也,輕恬資財也。所謂直者,義必公正,公心不偏黨也。所謂光者,官爵尊貴,衣裘壯麗也。今有道之士,雖中外信順,不以誹謗窮墮;雖死節輕財,不以侮罷羞貪;雖義端不黨,不以去邪罪私;雖勢尊衣美,不以夸賤欺貧。其故何也?使失路者而肯聽習問知,即不成迷也。今眾人之所以欲成功而反為敗者,生於不知道理而不肯問知而聽能。眾人不肯問知聽能,而聖人強以其禍敗適之,則怨。眾人多而聖人寡,寡之不勝眾,數也。今舉動而與天下之為讎,非全身長生之道也,是以行軌節而舉之也。故曰:『方而不割,廉而不劌,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聰明睿智天也,動靜思慮人也。人也者,乘於天明以視,寄於天聰以聽,託於天智以思慮。故視強則目不明,聽甚則耳不聰,思慮過度則智識亂。目不明則不能決黑白之分,耳不聰則不能別清濁之聲,智識亂則不能審得失之地。目不能決黑白之色則謂之盲,耳不能別清濁之聲則謂之聾,心不能審得失之地則謂之狂。盲則不能避晝日之險,聾則不能知雷霆之害,狂則不能免人間法令之禍。書之所謂治人者,適動靜之節,省思慮之費也。所謂事天者,不極聰明之力,不盡智識之任。苟極盡則費神多,費神多則盲聾悖狂之禍至,是以嗇之。嗇之者,愛其精神,嗇其智識也。故曰:『治人事天莫如嗇。』

眾人之用神也躁,躁則多費,多費之謂侈。聖人之用神也靜,靜則少費,少費之謂嗇。嗇之謂術也生於道理。夫能嗇也,是從於道而服於理者也。眾人離於患,陷於禍,猶未知退,而不服從道理。聖人雖未見禍患之形,虛無服從於道理,以稱蚤服。故曰:『夫謂嗇,是以蚤服。』

知治人者其思慮靜,知事天者其孔竅虛。思慮靜,故德不去。孔竅虛,則和氣日入。故曰:『重積德。』夫能令故德不去,新和氣日至者,蚤服者也。故曰:『蚤服是謂重積德。』積德而後神靜,神靜而後和多,和多而後計得,計得而後能御萬物,能御萬物則戰易勝敵,戰易勝敵而論必蓋世,論必蓋世,故曰『無不克』。無不克本於重積德,故曰『重積德則無不克』。戰易勝敵則兼有天下,論必蓋世則民人從。進兼天下而退從民人,其術遠,則眾人莫見其端末。莫見其端末,是以莫知其極,故曰:『無不克則莫知其極。』

凡有國而後亡之,有身而後殃之,不可謂能有其國能保其身。夫能有其國、必能安其社稷,能保其身、必能終其天年,而後可謂能有其國、能保其身矣。夫能有其國、保其身者必且體道,體道則其智深,其智深則其會遠,其會遠眾人莫能見其所極。唯夫能令人不見其事極,不見事極者為保其身、有其國,故曰:『莫知其極。』莫知其極『則可以有國』。

所謂有國之母,母者,道也,道也者生於所以有國之術,所以有國之術,故謂之有國之母。夫道以與世周旋者,其建生也長,持祿也久,故曰:『有國之母可以長久。』樹木有曼根,有直根。根者,書之所謂柢也。柢也者,木之所以建生也;曼根者,木之所以持生也。德也者,人之所以建生也;祿也者,人之所以持生也。今建於理者其持祿也久,故曰:『深其根。』體其道者,其生日長,故曰:『固其柢。』柢固則生長,根深則視久,故曰:『深其根,固其柢,長生久視之道也。』

工人數變業則失其功,作者數搖徙則亡其功。一人之作,日亡半日,十日則亡五人之功矣。萬人之作,日亡半日,十日則亡五萬人之功矣。然則數變業者,其人彌眾,其虧彌大矣。凡法令更則利害易,利害易則民務變,務變之謂變業。故以理觀之,事大眾而數搖之則少成功,藏大器而數徙之則多敗傷,烹小鮮而數撓之則賊其澤,治大國而數變法則民苦之,是以有道之君貴靜,不重變法,故曰:『治大國者若烹小鮮。』

人處疾則貴醫,有禍則畏鬼。聖人在上則民少欲,民少欲則血氣治,而舉動理則少禍害。夫內無痤疽癉痔之害,而外無刑罰法誅之禍者,其輕恬鬼也甚,故曰:『以道蒞天下其鬼不神。』治世之民不與鬼神相害也,故曰:『非其鬼不神也,其神不傷人也。』鬼崇也疾人之謂鬼傷人,人逐除之之謂人傷鬼也;民犯法令之謂民傷上,上刑戮民之謂上傷民;民不犯法則上亦不行刑,上不行刑之謂上不傷人;故曰:『聖人亦不傷民。』上不與民相害,而人不與鬼相傷,故曰:『兩不相傷。』民不敢犯法,則上內不用刑罰,而外不事利其產業,上內不用刑罰、而外不事利其產業則民蕃息,民蕃息而畜積盛,民蕃息而畜積盛之謂有德。凡所謂崇者,魂魄去而精神亂,精神亂則無德。鬼不崇人則魂魄不去,魂魄不去而精神不亂,精神不亂之謂有德。上盛畜積,而鬼不亂其精神,則德盡在於民矣。故曰:『兩不相傷,則德交歸焉。』言其德上下交盛而俱歸於民也。

有道之君,外無怨讎於鄰敵,而內有德澤於人民。夫外無怨讎於鄰敵者,其遇諸侯也外有禮義。內有德澤於人民者,其治人事也務本。遇諸侯有禮義則役希起,治民事務本則淫奢止。凡馬之所以大用者,外供甲兵,而內給淫奢也。今有道之君,外希用甲兵,而內禁淫奢。上不事馬於戰鬥逐北,而民不以馬遠淫通物,所積力唯田疇,積力於田疇必且糞灌,故曰:『天下有道,卻走馬以糞也。』

人君者無道,則內暴虐其民,而外侵欺其鄰國。內暴虐則民產絕,外侵欺則兵數起。民產絕則畜生少,兵數起則士卒盡。畜生少則戎馬乏,士卒盡則軍危殆。戎馬乏則將馬出,軍危殆則近臣役。馬者,軍之大用;郊者,言其近也。今所以給軍之具於將馬近臣,故曰:『天下無道,戎馬生於郊矣。』

人有欲則計會亂,計會亂而有欲甚,有欲甚則邪心勝,邪心勝則事經絕,事經絕則禍難生。由是觀之,禍難生於邪心,邪心誘於可欲。可欲之類,進則教良民為姦,退則令善人有禍。姦起則上侵弱君,禍至則民人多傷。然則可欲之類,上侵弱君而下傷人民。夫上侵弱君而下傷人民者,大罪也。故曰:『禍莫大於可欲。』是以聖人不引五色,不淫於聲樂,明君賤玩好而去淫麗。人無毛羽,不衣則不犯寒。上不屬天,而下不著地,以腸胃為根本,不食則不能活。是以不免於欲利之心,欲利之心不除,其身之憂也。故聖人衣足以犯寒,食足以充虛,則不憂矣。眾人則不然,大為諸侯,小餘千金之資,其欲得之憂不除也,胥靡有免,死罪時活,今不知足者之憂,終身不解,故曰:『禍莫大於不知足。』故欲利甚於憂,憂則疾生,疾生而智慧衰,智慧衰則失度量,失度量則妄舉動,妄舉動則禍害至,禍害至而疾嬰內,疾嬰內則痛禍薄外,痛禍薄外則苦痛雜於腸胃之間,苦痛雜於腸胃之間則傷人也憯,憯則退而自咎,退而自咎也生於欲利,故曰:『咎莫憯於欲利。』

道者,萬物之所然也,萬理之所稽也。理者,成物之文也;道者,萬物之所以成也。故曰:『道,理之者也。』物有理不可以相薄,物有理不可以相薄故理之為物之制。萬物各異理,萬物各異理而道盡。稽萬物之理,故不得不化;不得不化,故無常操;無常操,是以死生氣稟焉,萬智斟酌焉,萬事廢興焉。天得之以高,地得之以藏,維斗得之以成其威,日月得之以恆其光,五常得之以常其位,列星得之以端其行,四時得之以御其變氣,軒轅得之以擅四方,赤松得之與天地統,聖人得之以成文章。道與堯、舜俱智,與接輿俱狂,與桀、紂俱滅,與湯、武俱昌。以為近乎,遊於四極;以為遠乎,常在吾側;以為暗乎,其光昭昭;以為明乎,其物冥冥;而功成天地,和化雷霆,宇內之物,恃之以成。凡道之情,不制不形,柔弱隨時,與理相應。萬物得之以死,得之以生;萬事得之以敗,得之以成。道譬諸若水,溺者多飲之即死,渴者適飲之即生。譬之若劍戟,愚人以行忿則禍生,聖人以誅暴則福成。故得之以死,得之以生,得之以敗,得之以成。

人希見生象也,而得死象之骨,案其圖以想其生也,故諸人之所以意想者皆謂之象也。今道雖不可得聞見,聖人執其見功以處見其形,故曰:『無狀之狀,無物之象。』

凡理者,方圓、短長、麤靡、堅脆之分也。故理定而後可得道也。故定理有存亡,有死生,有盛衰。夫物之一存一亡,乍死乍生,初盛而後衰者,不可謂常。唯夫與天地之剖判也具生,至天地之消散也不死不衰者謂常。而常者,無攸易,無定理,無定理非在於常所,是以不可道也。聖人觀其玄虛,用其周行,強字之曰道,然而可論,故曰:『道之可道,非常道也。』

人始於生而卒於死。始之謂出,卒之謂入,故曰:『出生入死。』人之身三百六十節,四肢,九竅,其大具也。四肢與九竅十有三者,十有三者之動靜盡屬於生焉。屬之謂徒也,故曰:『生之徒也十有三者。』至死也十有三具者皆還而屬之於死,死之徒亦有十三,故曰:『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凡民之生生而生者固動,動盡則損也,而動不止,是損而不止也,損而不止則生盡,生盡之謂死,則十有三具者皆為死死地也。故曰:『民之生,生而動,動皆之死地,之十有三。』是以聖人愛精神而貴處靜,此甚大於兕虎之害。夫兕虎有域,動靜有時,避其域,省其時,則免其兕虎之害矣。民獨知兕虎之有爪角也,而莫知萬物之盡有爪角也,不免於萬物之害。何以論之?時雨降集,曠野閒靜,而以昏晨犯山川,則風露之爪角害之。事上不忠,輕犯禁令,則刑法之爪角害之。處鄉不節,憎愛無度,則爭鬥之爪角害之。嗜慾無限,動靜不節,則痤疽之爪角害之。好用其私智而棄道理,則網羅之爪角害之。兕虎有域,而萬害有原,避其域,塞其原,則免於諸害矣。凡兵革者,所以備害也。重生者雖入軍無忿爭之心,無忿爭之心則無所用救害之備。此非獨謂野處之軍也,聖人之遊世也無害人之心,無害人之心則必無人害,無人害則不備人,故曰:『陸行不遇兕虎。』入山不恃備以救害,故曰:『入軍不備甲兵。』遠諸害,故曰:『兕無所投其角,虎無所錯其爪,兵無所容其刃。』不設備而必無害,天地之道理也。體天地之道,故曰:『無死地焉。』動無死地,而謂之『善攝生』矣。

愛子者慈於子,重生者慈於身,貴功者慈於事。慈母之於弱子也,務致其福,務致其福則事除其禍,事除其禍則思慮熟,思慮熟則得事理,得事理則必成功,必成功則其行之也不疑,不疑之謂勇。聖人之於萬事也,盡如慈母之為弱子慮也,故見必行之道,見必行之道則明,其從事亦不疑,不疑之謂勇。不疑生於慈,故曰:『慈故能勇。』

周公曰:『冬日之閉凍也不固,則春夏之長草木也不茂。』天地不能常侈常費,而況於人乎?故萬物必有盛衰,萬事必有弛張,國家必有文武,官治必有賞罰。是以智士儉用其財則家富,聖人愛寶其神則精盛,人君重戰其卒則民眾。民眾則國廣,是以舉之曰:『儉故能廣。』

凡物之有形者易裁也,易割也。何以論之?有形則有短長,有短長則有小大,有小大則有方圓,有方圓則有堅脆,有堅脆則有輕重,有輕重則有白黑。短長、大小、方圓、堅脆、輕重、白黑之謂理。理定而物易割也。故議於大庭而後言則立,權議之士知之矣。故欲成方圓而隨其規矩,則萬事之功形矣。而萬物莫不有規矩。議言之士,計會規矩也。聖人盡隨於萬物之規矩,故曰:『不敢為天下先。』不敢為天下先則事無不事,功無不功,而議必蓋世,欲無處大官,其可得乎?處大官之謂為成事長,是以故曰:『不敢為天下先,故能為成事長。』

慈於子者不敢絕衣食,慈於身者不敢離法度,慈於方圓者不敢舍規矩。故臨兵而慈於士吏則戰勝敵,慈於器械則城堅固。故曰:『慈於戰則勝,以守則固。』夫能自全也而盡隨於萬物之理者,必且有天生。天生也者,生心也。故天下之道盡之生也,若以慈衛之也。事必萬全,而舉無不當,則謂之寶矣。故曰:『吾有三寶,持而寶之。』

書之所謂大道也者,端道也。所謂貌施也者,邪道也。所謂徑大也者,佳麗也。佳麗也者,邪道之分也。朝甚除也者,獄訟繁也。獄訟繁則田荒,田荒則府倉虛,府倉虛則國貧,國貧而民俗淫侈,民俗淫侈則衣食之業絕,衣食之業絕則民不得無飾巧詐,飾巧詐則知采文,知采文之謂服文采。獄訟繁、倉廩虛、而有以淫侈為俗,則國之傷也若以利劍刺之。故曰:『帶利劍。』諸夫飾智故以至於傷國者,其私家必富,私家必富,故曰:『資貨有餘。』國有若是者,則愚民不得無術而效之,效之則小盜生。由是觀之,大姦作則小盜隨,大姦唱則小盜和。竽也者,五聲之長者也,故竽先則鍾瑟皆隨,竽唱則諸樂皆和。今大姦作則俗之民唱,俗之民唱則小盜必和,故服文采,帶利劍,厭飲食,而貨資有餘者,是之謂盜竽矣。

人無愚智,莫不有趨舍。恬淡平安,莫不知禍福之所由來。得於好惡,怵於淫物,而後變亂。所以然者,引於外物,亂於玩好也。恬淡有趨舍之義,平安知禍福之計。而今也玩好變之,外物引之,引之而往,故曰:『拔。』至聖人不然,一建其趨舍,雖見所好之物不能引,不能引之謂不拔。一於其情,雖有可欲之類,神不為動,神不為動之謂不脫。為人子孫者體此道,以守宗廟不滅之謂祭祀不絕。身以積精為德,家以資財為德,鄉國天下皆以民為德。今治身而外物不能亂其精神,故曰:『脩之身,其德乃真。』真者,慎之固也。治家,無用之物不能動其計則資有餘,故曰:『脩之家,其德有餘。』治鄉者行此節,則家之有餘者益眾,故曰:『脩之鄉,其德乃長。』治邦者行此節,則鄉之有德者益眾,故曰:『脩之邦,其德乃豐。』蒞天下者行此節,則民之生莫不受其澤,故曰:『脩之天下,其德乃普。』脩身者以此別君子小人,治鄉治邦蒞天下者各以此科適觀息耗則萬不失一,故曰:『以身觀身,以家觀家,以鄉觀鄉,以邦觀邦,以天下觀天下,吾奚以知天下之然也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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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老 第二十一


天下有道無急患則曰靜,遽傳不用,故曰:『卻走馬以糞。』天下無道,攻擊不休,相守數年不已,甲冑生蟣蝨,鷰雀處帷幄,而兵不歸,故曰:『戎馬生於郊。』

翟人有獻豐狐、玄豹之皮於晉文公,文公受客皮而歎曰:『此以皮之美自為罪。』夫治國者以名號為罪,徐偃王是也。以城與地為罪,虞、虢是也。故曰:『罪莫大於可欲。』

智伯兼范、中行而攻趙不已,韓、魏反之,軍敗晉陽,身死高梁之東,遂卒被分,漆其首以為溲器,故曰:『禍莫大於不知足。』

虞君欲屈產之乘,與垂棘之璧,不聽宮之奇,故邦亡身死,故曰:『咎莫憯於欲得。』

邦以存為常,霸王其可也。身以生為常,富貴其可也。不欲自害則邦不亡身不死,故曰:『知足之為足矣。』

楚莊王既勝狩於河雍,歸而賞孫叔敖,孫叔敖請漢間之地,沙石之處。楚邦之法,祿臣再世而收地,唯孫叔敖獨在。此不以其邦為收者,瘠也,故九世而祀不絕。故曰:『善建不拔,善抱不脫,子孫以其祭祀世世不輟』,孫叔敖之謂也。

制在己曰重,不離位曰靜。重則能使輕,靜則能使躁。故曰:『重為輕根,靜為躁君。故曰君子終日行不離輜重也。』邦者,人君之輜重也。主父生傳其邦,此離其輜重者也。故雖有代、雲中之樂,超然已無趙矣。主父,萬乘之主,而以身輕於天下,無勢之謂輕,離位之謂躁,是以生幽而死。故曰:『輕則失臣,躁則失君』,主父之謂也。

勢重者,人君之淵也。君人者勢重於人臣之閒,失則不可復得也。簡公失之於田成,晉公失之於六卿,而邦亡身死。故曰:『魚不可脫於深淵。』賞罰者,邦之利器也,在君則制臣,在臣則勝君。君見賞,臣則損之以為德;君見罰,臣則益之以為威。人君見賞而人臣用其勢,人君見罰而人臣乘其威。故曰:『邦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越王入宦於吳,而觀之伐齊以弊吳。吳兵既勝齊人於艾陵,張之於江、濟,強之於黃池,故可制於五湖。故曰:『將欲翕之,必固張之;將欲弱之,必固強之。』晉獻公將欲襲虞,遺之以璧馬;知伯將襲仇由,遺之以廣車。故曰:『將欲取之,必固與之。』起事於無形,而要大功於天下,是謂微明。處小弱而重自卑謂損弱勝強也。

有形之類,大必起於小;行久之物,族必起於少。故曰:天下之難事必作於易,天下之大事必作於細。是以欲制物者於其細也,故曰:『圖難於其易也,為大於其細也。』千丈之隄以螻蟻之穴潰,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煙焚。故曰:白圭之行隄也塞其穴,丈人之慎火也塗其隙。是以白圭無水難,丈人無火患。此皆慎易以避難,敬細以遠大者也。扁鵲見蔡桓公,立有間,扁鵲曰:『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將恐深。』桓侯曰:『寡人無。』扁鵲出,桓侯曰:『醫之好治不病以為功。』居十日,扁鵲復見曰:『君之病在肌膚,不治將益深。』桓侯不應。扁鵲出,桓侯又不悅。居十日,扁鵲復見曰:『君之病在腸胃,不治將益深。』桓侯又不應。扁鵲出,桓侯又不悅。居十日,扁鵲望桓侯而還走。桓侯故使人問之,扁鵲曰:『疾在腠理,湯熨之所及也;在肌膚,鍼石之所及也;在腸胃,火齊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屬,無奈何也。今在骨髓,臣是以無請也。』居五日,桓公體痛,使人索扁鵲,已逃秦矣,桓侯遂死。故良醫之治病也,攻之於腠理,此皆爭之於小者也。夫事之禍福亦有腠理之地,故曰:『聖人蚤從事焉。』

昔晉公子重耳出亡過鄭,鄭君不禮,叔瞻諫曰:『此賢公子也,君厚待之,可以積德。』鄭君不聽。叔瞻又諫曰:『不厚待之,不若殺之,無令有後患。』鄭君又不聽。及公子返晉邦,舉兵伐鄭,大破之,取八城焉。晉獻公以垂棘之璧假道於虞而伐虢,大夫宮之奇諫曰:『不可。脣亡而齒寒,虞、虢相救,非相德也。今日晉滅虢,明日虞必隨之亡。』虞君不聽,受其璧而假之道。晉已取虢,還,反滅虞。此二臣者皆爭於腠理者也,而二君不用也。然則叔瞻、宮之奇亦虞、鄭之扁鵲也,而二君不聽,故鄭以破,虞以亡。故曰:『其安易持也,其未兆易謀也。』

昔者紂為象箸而箕子怖。以為象箸必不加於土鉶,必將犀玉之杯。象箸玉杯必不羹菽藿,則必旄象豹胎。旄象豹胎必不衣短褐而食於茅屋之下,則錦衣九重,廣室高臺。吾畏其卒,故怖其始。居五年,紂為肉圃,設炮烙,登糟邱,臨酒池,紂遂以亡。故箕子見象箸以知天下之禍,故曰:『見小曰明。』

句踐入宦於吳,身執干戈為吳王洗馬,故能殺夫差於姑蘇。文王見詈於王門,顏色不變,而武王擒紂於牧野。故曰:『守柔曰強。』越王之霸也不病宦,武王之王也不病詈。故曰:『聖人之不病也,以其不病,是以無病也。』

宋之鄙人得璞玉而獻之子罕,子罕不受,鄙人曰:『此寶也,宜為君子器,不宜為細人用。』子罕曰:『爾以玉為寶,我以不受子玉為寶。』是鄙人欲玉,而子罕不欲玉。故曰:『欲不欲,而不貴難得之貨。』

王壽負書而行,見徐馮於周塗,馮曰:『事者,為也。為生於時,知者無常事。書者,言也。言生於知,知者不藏書。今子何獨負之而行?』於是王壽因焚其書而舞之。故知者不以言談教,而慧者不以藏書篋。此世之所過也,而王壽復之,是學不學也。故曰:『學不學,復歸眾人之所過也。』夫物有常容,因乘以導之,因隨物之容。故靜則建乎德,動則順乎道。宋人有為其君以象為楮葉者,三年而成。豐殺莖柯,毫芒繁澤,亂之楮葉之中而不可別也。此人遂以功食祿於宋邦。列子聞之曰:『使天地三年而成一葉,則物之有葉者寡矣。』故不乘天地之資,而載一人之身;不隨道理之數,而學一人之智;此皆一葉之行也。故冬耕之稼,后稷不能羨也;豐年大禾,臧獲不能惡也。以一人力,則后稷不足;隨自然,則臧獲有餘。故曰:『恃萬物之自然而不敢為也。』

空竅者,神明之戶牖也。耳目竭於聲色,精神竭於外貌,故中無主。中無主則禍福雖如丘山無從識之,故曰:『不出於戶,可以知天下;不闚於牖,可以知天道。』此言神明之不離其實也。

趙襄主學御於王子期,俄而與於期逐,三易馬而三後。襄主曰:『子之教我御術未盡也。』對曰:『術已盡,用之則過也。凡御之所貴,馬體安於車,人心調於馬,而後可以進速致遠。今君後則欲逮臣,先則恐逮於臣。夫誘道爭遠,非先則後也。而先後心皆在於臣,上何以調於馬,此君之所以後也。』白公勝慮亂,罷朝,倒杖而策銳貫顊,血流至於地而不知。鄭人聞之曰:『顊之忘,將何為忘哉!』故曰:『其出彌遠者,其智彌少。』此言智周乎遠,則所遺在近也,是以聖人無常行也。能並智,故曰:『不行而知。』能並視,故曰:『不見而明。』隨時以舉事,因資而立功,用萬物之能而獲利其上,故曰:『不為而成。』

楚莊王蒞政三年,無令發,無政為也。右司馬御座而與王隱曰:『有鳥止南方之阜,三年不翅不飛不鳴,嘿然無聲,此為何名?』王曰:『三年不翅,將以長羽翼。不飛不鳴,將以觀民則。雖無飛,飛必沖天;雖無鳴,鳴必驚人。子釋之,不穀知之矣。』處半年,乃自聽政,所廢者十,所起者九,誅大臣五,舉處士六,而邦大治。舉兵誅齊,敗之徐州,勝晉於河雍,合諸侯於宋,遂霸天下。莊王不為小害善,故有大名;不蚤見示,故有大功。故曰:『大器晚成,大音希聲。』

楚莊王欲伐越,杜子諫曰:『王之伐越何也?』曰:『政亂兵弱。』杜子曰:『臣愚患之。智如目也,能見百步之外而不能自見其睫。王之兵自敗於秦、晉,喪地數百里,此兵之弱也。莊蹻為盜於境內而吏不能禁,此政之亂也。王之弱亂非越之下也,而欲伐越,此智之如目也。』王乃止。故知之難,不在見人,在自見。故曰:『自見之謂明。』

子夏見曾子,曾子曰:『何肥也?』對曰:『戰勝故肥也。』曾子曰:『何謂也?』子夏曰:『吾入見先王之義則榮之,出見富貴之樂又榮之,兩者戰於胸中,未知勝負,故臞。今先王之義勝,故肥。』是以志之難也,不在勝人,在自勝也。故曰:『自勝之謂強。』

周有玉版,紂令膠鬲索之,文王不予,費仲來求,因予之。是膠鬲賢而費仲無道也。周惡賢者之得志也,故予費仲。文王舉太公於渭濱者,貴之也;而資費仲玉版者,是愛之也。故曰:『不貴其師,不愛其資,雖知大迷,是謂要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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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韓非子
文章出處:不聽話的文學小站之韓非子
貼文者 : : 百鍊生

孫子兵法(尚未校稿) - 2002-01-15 01:12:52


目錄

始計篇 第一 作戰篇 第二
謀攻篇 第三 軍形篇 第四
兵勢篇 第五 虛實篇 第六
軍爭篇 第七 九變篇 第八
行軍篇 第九 地形篇 第十
九地篇 第十一 火攻篇 第十二
用間篇 第十三 附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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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計篇 第一


孫子曰: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故經之以五事,校之以計,而索其情:

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將,五曰法。

道者,令民與上同意也,故可與之死,可與之生,而不畏危也。

天者,陰,陽,寒,暑,時制也。

地者,遠,近,險,易,廣,狹,死,生也。

將者,智,信,仁,勇,嚴,也。

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

凡此五者,將莫不聞,知之者勝,不知者不勝。

故校之以計,而索其情。

曰:主孰有道?

將孰有能?

天地孰得?

法令孰行?

兵眾孰強?

士卒孰練?

賞罰孰明?

吾以此知勝負矣。

將聽吾計,用之必勝,留之;將不聽吾計必敗,去之。

計利以聽,乃為之勢,以佐其外。

勢者,因利而制權也。

兵者,詭道也。

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

利而誘之,亂而取之。

實而備之,強而避之。

怒而撓之,卑而驕之。

佚而勞之,親而離之,

攻其無備,出其不意。

此兵家之勝,不可先傳也。

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多算勝,少算不勝,而況於無算乎?吾以此觀之,勝負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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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戰篇 第二


孫子曰:凡用兵之法,馳車千駟,革車千乘,帶甲十萬,千里饋糧,內外之費,賓客之用,膠漆之材,車甲之奉,日費千金,然後十萬之師舉矣。

其用戰也,勝。久則鈍兵挫銳,攻城則力屈,久暴師則國用不足。

夫鈍兵挫銳,屈力殫貨,則諸侯乘其弊而起,雖有智者,不能善其後矣!

故兵聞挫速,未睹巧之久也。夫兵久而國利者,未之有也。

故不盡知用兵之害者,則不能盡知用兵之利也。

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糧不三載。

取用於國,因糧於敵,故軍食可足也。

國之貧於師者遠輸,遠輸則百姓貧。

近於師者貴賣,貴賣則百姓財竭。

財竭則急於丘役,力屈財殫,中原內虛於家。

百姓之費,十去其七,公家之費,破車罷馬,甲冑弓矢,戟盾蔽櫓,丘牛大車,十去其六。

故智將務食於敵,食敵一鐘,當吾二十鐘;萁稈一石,當吾二十石。

故殺敵者,怒也;取敵之利者,貨也。

故車戰,得車十乘以上,賞其先得者,而更其旌旗。車,雜而乘之。卒,善而養之,是謂勝敵而益強。

故兵貴勝,不貴久。

故知兵之將,民之司命,國家安危之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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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攻篇 第三


孫子曰:凡用兵之法,全國為上,破國次之;全軍為上,破軍次之;全旅為上,破旅次之;全卒為上,破卒次之;全伍為上,破伍次之。

是故百戰百勝,非善之善者也,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故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攻城之法,為不得已。修櫓,具器械,三月而後成;距,又三月而後已;將不勝其忿,而又蟻附之,殺士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災也。

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戰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毀人之國,而非久也;必以全爭於天下,故兵不頓,而利可全,此謀攻之法也。

故用兵之法,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敵則能戰之,少則能守之,不若則能避之。

故小敵之堅,大敵之擒也。

夫將者,國之輔也,輔周則國必強,輔隙則國比弱。

故君之所以患於軍者三:不知軍之不可以進,而謂之進;

不知軍之不可以退,而謂之退,是謂縻軍。

不知三軍之事,而同三軍之政,則軍士惑矣。

不知三軍之權,而同三軍之任,則軍士疑矣。

三軍既惑且疑,則諸侯之難至矣,是謂亂軍引勝。

故知勝有五:知可以與戰,不可以與戰者勝;

識眾寡之用者勝;上下同欲者勝;以虞待不虞者勝;

將能而君不御者聲;此五者知勝之道也。

故曰:

知彼知己,百戰不殞;

不知彼而知己,一勝一負;

不知彼不知己,每戰必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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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形篇 第四


孫子曰:昔之善戰者,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不可勝在己,可勝在敵。

故善戰者,能為不可勝,不能使敵必可勝。

故曰:勝可知而不可為。

不可勝者,守也;可勝者,攻也。守則不足,攻則有餘。

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勝也。

見勝不過眾人之所知,非善之善者也。戰勝而天下曰善,非善之善者也;

故舉秋毫不為多力;見日月不為明目;聞雷霆不為聰耳。

古之所謂善戰者,勝易勝者也。故善戰者之勝也,無智名,無勇功。

故其戰勝不忒,不忒者,其所措必勝,勝已敗者也。

故善戰者,立於不敗之地,而不失敵之敗也。

是故勝兵先勝而後求戰,敗兵先戰而後求勝。

善用兵者,修道而保法,故能為勝敗之政。

兵法:一曰度,二曰量,三曰數,四曰稱,五曰勝。

地生度,度生量,量生數,數生稱,稱生勝。

故勝兵若以鎰稱銖,敗兵若以銖稱鎰。

勝者之戰人也,若決稱水於千仞之溪者,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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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勢篇 第五


孫子曰:凡治眾如治寡,分數是也。斗眾如斗寡,形名是也。

三軍之眾;可使必受敵而無敗者,奇正是也。

兵之所加,如以投卵者,虛實是也。

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

故善出奇者,無窮如天地,不竭若江河。終而復始,日月是也;死而復生,四時是也。

聲不過五;五聲之變,不可勝聽也。色不過五;五色之變,不可勝觀也。味不過五;五味之變,不可勝嘗也。

戰勢不過奇正;奇正之變,不可勝窮也。奇正相生,如循環之無端,孰能窮之?

激水之疾,至於漂石者,勢也。鷙鳥之疾,至於毀折者,節也。

是故善戰者,其勢險,其節短。勢如弩,節如發機。紛紛紜紜,斗亂而不可亂也;渾渾沌沌,形圓而不可敗也。

亂生於治,怯生於勇,弱生於強。

治亂,數也;勇怯,勢也;強弱,形也。

故善動敵者,形之,敵必從之;予之,敵必取之;以利動之,以卒待之。

故善戰者,求之於勢,不貴於人,故能擇人而任勢。

任勢者,其戰人也,如轉木石;木石之性,安則靜,危則動,方則止,圓則行。

故善戰人之勢,如轉圓石於千仞之山者,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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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實篇 第六


孫子曰:凡先處戰地而待敵者佚,後處戰地而趨戰者勞;故善戰者,致人,而不致於人。

能使敵人自至者,利之也;能使敵人不得至者,害之也。

故敵佚能勞之,飽能飢之,安能動之。

出其所不趨,趨其所不意。行千里而不勞者,行於無人之地也。

攻而必取之者,攻其所不守也。守而必固者,守其所不攻也。

故善攻者,敵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敵不知其所攻。

微乎微乎,至於無形;神乎神乎,至於無聲,故能為敵之司命。

進而不可御者,沖其虛也;退而不可追者,速而不可及也。

故我欲戰,敵雖高壘深溝,不得不與我戰者,攻其所必救也。

我不欲戰,畫地而守之,敵不得與我戰者,乖其所之也。

故形人而我無形,則我專而敵分。

我專為一,敵分為十,是以十攻其一也,則我眾而敵寡,能以眾擊寡者,則我之所與戰者約矣。

吾所與戰之地不可知,不可知,則敵所備者多,敵所備者多,則吾所與戰者寡矣。

故備前則後寡,備後則前寡,備左則右寡,備右則左寡,無所不備,則無所不寡。寡者,備人者也;眾者,使人備己者也。

故知戰之地,知戰之日,則可千里而會戰。不知戰地,不知戰日,則左不能救右,右不能救左,前不能救後,後不能救前,而況遠者數十里,近者數里乎?

以吾度之,越人之兵雖多,亦奚益於勝敗哉?故曰,勝可為也;敵雖眾,可使無斗。

故策之而知得失之計,作之而知動靜之理,形之而知死生之地,角之而知有餘不足之處。

故形兵之極至於無形,無形則深間不能窺,智者不能謀。

因形而措勝於眾,眾不能知。

人皆知我所以勝之形,而莫知我所以制勝之形。

故其戰勝不復,而應形於無窮。

夫兵形象水,水之行,避高而趨下;兵之形,避實而擊虛。

水應地而制流;兵因敵而制勝。故兵無常勢,水無常形,能因敵變化而取勝者,謂之神。

故五行無勝,四時無常位,日有短長,月有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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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爭篇 第七


孫子曰:凡用兵之法,將受命於君。合軍聚眾,交和而舍,莫難於軍爭。

軍爭之難者,以迂為者直,以患為利。

故迂其途,而誘之以利,後人發,先人至,此知迂直之計者也。

故軍爭為利,軍爭為危。舉軍而爭利,則不及;委軍而爭利,則輜重捐。

是故卷甲而趨,日夜不處,倍道兼行,百里而爭利,則擒三將軍。

勁者先,疲者後,其法十一而至。

五十里而爭利,則蹶上將軍,其法半至。

三十里而爭利,則三分之二至。

是故軍無輜重則亡,無糧食則亡,無委積則亡。

故不知諸侯之謀者,不能豫交;不知山林險阻沮澤之形者,不能行軍;不用鄉導者,不能得地利。

故兵以詐立,以利動,以分和為變者也。

故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霆。

掠鄉分眾,廓地分利,懸權而動。

先知迂直之計者勝,此軍爭之法也。

軍政曰:言不相聞,故為鼓鐸;視不相見,故為旌旗。

夫金鼓旌旗者,所以一民之耳目也。

民既專一,則勇者不得獨進,怯者不得獨退,此用眾之法也。

故夜戰多火鼓,晝戰多旌旗,所以變人之耳目也。

故三軍可奪氣,將軍可奪心。是故朝氣銳,晝氣惰,暮氣歸。

善用兵者,避其銳氣,擊其惰歸,此治氣者也。

以治待亂,以靜待嘩,此治心者也。

以近待遠,以佚待勞,以飽待飢,此治力者也。

無邀正正之旗,無擊堂堂之陣,此治變者也。

故用兵之法,高陵勿向,背邱勿逆,佯北勿從,銳卒勿攻,餌兵勿食,歸師勿遏,圍師必闕,窮寇勿迫,此用兵之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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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變篇 第八


孫子曰:凡用兵之法,將受命於君,合軍聚眾。

圮地無舍,衢地交合,絕地無留,圍地則謀,死地則戰。

途有所不由,軍有所不擊,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爭,君命有所不受。

故將通於九變之利者,知用兵矣。

將不通於九變之利者,雖知地形,不能得地之利矣。

治兵不知九變之術,雖知五利,不能得人之用矣。

是故智者之慮,必雜於利害,雜於利而務可信也,雜於害而患可解也。

是故屈諸侯者以害,役諸侯者以業,趨諸侯者以利。

故用兵之法,無恃其不來,恃吾有以待也;無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可攻也。

故將有五危:必死,可殺也;必生,可虜也;忿速,可侮也;廉潔,可辱也;愛民,可煩也。凡此五者,將之過也,用兵之災也。

覆軍殺將,必以五危,不可不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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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軍篇 第九


孫子曰:凡處軍向敵,絕山依谷,視生處高,戰隆無登,此處山之軍也。

絕水必遠水,客絕水而來,勿迎之於水內,令半渡而擊之,利。

欲戰者,無附於水而迎客,視生處高,無迎水流,此處水上者軍也。

絕斥澤,惟及去無留,若交軍於斥澤之中,必依水草,而背眾樹,此處斥澤之軍也。

平陸處易,而右背高,前死後生,此處平陸之軍也。

凡此四軍之利,黃帝之所以勝四帝也。

凡軍喜高而惡下,貴陽而賤陰,養生而處實,軍無百疾,是謂必勝。

丘陵隄防,必處其陽,而右背之,此兵之利,地之助也。

上雨,水沫至,欲涉者,待其定也。

凡地有絕澗,天井,天牢,天羅,天陷,天隙,必及去之,勿近也。

吾遠之,敵近之;吾迎之,敵背之。

軍旁有險阻蔣潢,井生葭葦,山林薈必謹覆索之,此伏奸之所藏也。

敵近而靜者,恃其險也;遠而挑戰者,欲人之進也。

其所居易者,利也。

眾樹動者,來也;眾草多障者,疑也;

鳥起者,伏也;獸駭者,覆也;

塵高而銳者,車來也;卑而廣者,徒來也;散而絛達者,樵採也;少而往來者,營軍也。

辭卑而益備者,進也;辭強而進驅者,退也;

輕車先出居其側者,陳也;無約而請和者,謀也;

奔走而陳兵者,期也;半進半退者,誘也;

倚仗而立者,飢也;汲而先飲者,渴也;見利而不進者,勞也;

鳥集者,虛也;夜呼者,恐也;軍擾者,將不重也;旌旗動者,亂也;

吏怒者,倦也;粟馬肉食,軍無懸瓶,不返其舍者,窮寇也;

諄諄翕翕,徐言入入者,失眾也;屢賞者,窘也;數罰者,困也。

先暴而後畏其眾者,不精至也;來委謝者,欲休息也;

兵怒而相迎,久而不合,又不解去,必謹察之。

兵非益多也,惟無武進,足以並力料敵,取人而已。

夫惟無慮而易敵者,必擒於人。

卒未親附而罰之,則不服,不服則難用也;卒已親附,而罰不行,則不可用也。

故令之以文,齊之以武,是謂必取。

令素行以教其民,則民服;令不素行,以教其民,則民不服。

令素信著者,與眾相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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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形篇 第十


孫子曰:地形有通者,有掛者,有支者,有隘者,有險者,有遠者。

我可以往,彼可以來,曰通;通形者,先居高陽,利糧道,以戰則利。

可以往,難以返,曰掛;掛形者,敵無備,出而勝之;敵若有備,出而不勝,難以返,不利。

我出而不利,彼出而不利,曰支;支形者,敵雖利我,我無出也;引而去,令敵半出而擊之,利。

隘形者,我先居之,必盈之以待敵;若敵先居之,盈而勿從,不盈而從之。

險形者,我先居之,必居高陽以待敵;若敵先居之,引而去之,勿從也。

遠形者,勢均難以挑戰,戰而不利。

凡此六者,地之道也,將之至任,不可不察也。

故兵有走者,有弛者,有陷者,有崩者,有亂者,有北者,凡此六種,非天之災,將之過也。

夫勢均,以一擊十,曰走。

足強吏弱,曰弛;吏強卒弱,曰陷;

大吏怒而不服,遇敵懟而自戰,將不知其能,曰崩。

將弱不嚴,教道不明,吏卒無常,陳兵縱橫,曰亂。

將不能料敵,以少合眾,以弱擊強,兵無選鋒,曰北。

凡此六者,敗之道也,將之至任,不可不察也。

夫地形者,兵之助也。料敵制勝,計險厄遠近,上將之道也。

知此而用戰者,必勝;不知此而用戰者,必敗。

故戰道必勝,主曰無戰,必戰可也;戰道不勝,主曰必戰,無戰可也。

故進不求名,退不避罪,唯民是保,而利合於主,國之寶也。

視卒如嬰兒,故可于之赴深溪;視卒如愛子,故可于之俱死。

厚而不能使,愛而不能令,亂而不能治,譬如驕子,不可用也。

知吾卒之可以擊,而不之敵之不可擊,勝之半也;

知敵之可擊,而不知吾卒之不可以擊,勝之半也;

知敵之可擊,知吾卒之可以擊,而不知地形之不可以戰,勝之半也。

故知兵者,動而不迷,舉而不窮。

故曰:知彼知己,勝乃不殞;知地知天,勝乃可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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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地篇 第十一


孫子曰:用兵之法,有散地,有輕地,有爭地,有交地,有衢地,有重地,有圮地,有圍地,有死地。

諸侯自戰其地,為散地;

入人之地,而不深者,為輕地;

我得則利,彼得亦利者,為爭地;

我可以往,彼可以來者,為交地;

諸侯之地三屬,先至而得天下之眾者,為衢地;

入人之地深,背城邑多者,為重地;

行山林,險阻,沮澤,凡難行之道者,為圮地;

所由入者隘,所從歸者迂,彼寡可以擊吾之眾者,為圍地;

疾戰則存,不疾戰則亡者,為死地。

是故散地則無以戰,輕地則無止,爭地則無攻,交地則無絕,衢地則合交,重地則掠,圮地則行,圍地則謀,死地則戰。

所謂古之善用兵者,能使敵人前後不相及,眾寡不相恃,貴賤不相救,上下不相扶,卒離而不集,兵合而不齊。

合於利而動,不合於利而止。

敢問敵眾整而將來,待之若何?曰:先奪其所愛,則聽矣。

兵之情主速,乘人之不及,由不虞之道,攻其所不戒也。

凡為客之道,深入則專,主人不克;掠於饒野,三軍足食,謹養而勿勞,並氣積力,運兵計謀,為不可測。

投之無所往,死且不北,死焉不得?士人盡力。

兵士甚陷則不懼,無所往則固,深入則拘,不得已則斗。

是故其兵不修而戒,不求而得,不約而親,不令而信,禁祥去疑,至死無所之。

吾士無餘財,非惡貨也;無餘命,非惡壽也。

令發之日,士卒坐者涕霑襟,偃臥者涕交頤,投之無所往者,諸劌之勇也。

故善用兵,譬如率然。率然者,常山之蛇也。擊其首,則尾至;擊其尾,則首至;擊其中,則首尾俱至。

敢問兵可使如率然乎?曰可。夫吳人與越人相惡也,當其同舟而濟遇風,其相救也,如左右手。

是故方馬埋輪,未足恃也;

齊勇若一,政之道也;剛柔皆得,地之理也。

故善用兵者,攜手若使一人,不得已也。

將軍之事,靜以幽,正以治;能愚士卒之耳目,使之無知。

易其事,革其謀,使人無識;易其居,迂其途,使人不得慮。

帥與之期,如登高而去其梯;帥與之深入諸侯之地,而發其機。

焚舟破釜;若驅群羊,驅而往,驅而來,莫知所之。

聚三軍之眾,投之於險,此謂將軍之事也。

E地之變,屈伸之利,人情之理,不可不察也。

凡為客之道,深則專,淺則散。

去國越境而師者,絕地也;四達者,衢地也;入深者,重地也;

入淺者,輕地也;背固前隘者,圍地也;無所往者,死地也。

是故散地吾將一其志;輕地吾將使之屬;爭地吾將趨其後;

交地吾將謹其守;衢地吾將固其結;重地吾將繼其食;

圮地吾將進其涂;圍地吾將塞其闕;死地吾將示之以不活。

故兵之情,圍則御,不得已則斗,過則從。

是故不知諸侯之謀者,不能預交;不知山林險阻沮澤之形者,不能行軍;不用鄉導者,不能得地利。

四五者,不知一,非霸王之兵也。

夫霸王之兵,伐大國,則其眾不得眾;威加於敵,則其交不得合。

是故不爭天下之交,不養天下之權,信己之私,威加於敵,故其城可拔,其國可墮。

施無法之賞,懸無政之令,犯三軍之眾,若使一人。

犯知以事,勿告以言;犯之以利,勿告以害。

投之亡地然後存,陷之死地然後生。夫眾陷於害,然後能為勝敗。

故為兵之勢,在於順佯敵之意,並敵一向,千里殺將,此謂巧能成事者也。

是故政舉之日,夷於廊廟之上,以誅其事,敵人開闔,必及入之。

先其所愛,微與之期;踐墨隨敵,以決戰事。

是故使如處女,敵人開戶;後如脫兔,敵不及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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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攻篇 第十二


孫子曰:凡火攻有五:一曰火人,二曰火積,三曰火輪,四曰火庫,五曰火隊。

行火必有因,煙火必素具,發火有時,起火有日。

時者,天之燥也;日者,宿在箕,壁,翼,軫也。凡此四宿者,風起之日也。

凡火攻,必因五火之變而應之。

火發於內,則早應之於外。火發而其兵靜者,待而勿攻。

極其火力,可從而從之,不可從而止。

火可發於外,無待於內,以時發之。

火發上風,無攻下風。晝風久,夜風止。

凡軍必知有五火之變,以數守之。

故以火佐攻者明;以水佐攻者強。水可以絕,不可以奪。

夫戰勝攻取,而不修其攻者凶,命曰費留。故曰明主慮之,良將修之。

非利不動,非得不用,非危不戰。

主不可以怒而興師,將不可以慍而致戰。合於利而動,不合於利而止。

怒可以復喜,慍可以復悅,亡國不可以復存,死者不可以復生。

故明君慎之,良將警之,此安國全軍之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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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間篇 第十三


孫子曰:凡興師十萬,出兵千里,百姓之費,公家之奉,日費千金。內外騷動,怠於道路,不得操事者,七十萬家。

相守數年,以爭一日之勝,而愛爵祿百金,不知敵之情者,不仁之至也,非人之將也,非主之佐也,非勝之主也。

故明君賢將,所以動而勝人,成功出於眾者,先知也。

先知者,不可取於鬼神,不可象於事,不可驗於度,必取於人,之敵之情者也。

故用間有五:有因間,有內間,有反間,有死間,有生間。

五間俱起,莫知其道,是謂神紀,人君之寶也。

因間者,因其鄉人而用之。

內間者,因其官人而用之。

反間者,因為其敵間而用之。

死間者,為誑事於外,令吾間知之,而傳於敵。

生間者,反報也。

故三軍之親,莫親於間,賞莫厚於間,事莫密於間。

非聖智不能用間,非仁義不能使間,非微妙不能得間之實。

微哉微哉!無所不用間也。

間事未發而先聞者,間與所告者皆死。

凡軍之所欲擊,城之所欲攻,人之所欲殺,必先知其守將,左右,謁者,門者,舍人之姓名,令吾間必索知之。

必索敵人之間來間我者,因而利之,導而舍之,故反間可得而用也。

因是而知之,故因間內間,可得而使也。

因是而知之,故死間為誑事,可使告敵;

因是而知之,故生間可使如期。

五間之事,主必知之,知之必在反間,故反間不可不厚也。

昔殷之興也,伊執在夏;周之興也,呂牙在殷。

故惟明君賢將,能以上智為間者,必成大功;此兵之要,三軍之所恃而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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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錄》春秋末期吳國軍事思想家--孫武

《孫子兵法》是從戰國時期起就風靡流傳的軍事著作,古今中外的軍事家們都使用其中論述的軍事理論來指導戰爭,而且,其中論述的基本理論和思想還被運用到了現代經營決策和社會管理方面。然而,這部著作者是誰呢?學術界議論紛紛,一種認為是春秋時期吳國的孫武所著,一種認為是孫臏整理而成,一種認為是戰國初年某位山林處士編寫,還有的說是三國時代曹操編撰的。直到1972年4月間,在山東臨沂銀雀山發掘的兩座漢代墓葬中同時發現了用竹簡寫成的《孫子兵法》和《孫臏兵法》,這樣,數百年的爭論方告結束,《孫子兵法》的作者被確認為春秋時期吳國的將軍孫武。避隱吳國著兵法

孫武,字長卿,後人尊稱其為孫子、孫武子。他出生于公元前535年左右的齊國樂安(今山東惠民),具體的生卒年月日不可考。孫武的祖先叫媯滿,被周朝天子冊封為陳國國君(陳國在今河南東部和安徽一部分,建都宛丘,今河南淮陽)。後來由于陳國內部發生政變,孫武的直系遠祖媯完便攜家帶口,逃到齊國,投奔齊桓公。齊桓公早就了解陳公子媯完年輕有為,任命他為負責管理百工之事的工正。媯完在齊國定居以後,由姓媯改姓田,故他又被稱為田完。一百多年後,田氏家族成為齊國國內後起的一大家族,地位越來越顯赫,在齊國的領地也越來越擴大。田完的五世孫田書,做了齊國的大夫,很有軍事才干,因為領兵伐莒(今山東莒縣)有功,齊景公在樂安封給他一塊采地(諸侯封賜給所屬卿、大夫作為世祿的田邑,又稱「采邑」式「食邑」),並賜姓孫氏。困此,田書又被稱為孫書。孫書的兒子孫憑,做了齊國的卿,成為齊國君主以下的最高一級官員。孫憑就是孫武的父親。

由于貴族家庭給孫武提供了優越的學習環境,孫武得以閱讀古代軍事典籍《軍政》,了解黃帝戰勝四帝的作戰經驗以及伊尹、姜太公、管仲的用兵史實,加上當時戰亂頻繁,兼並激烈,他的祖父、父親都是善于帶兵作戰的將領,他從小也耳聞目睹了一些戰爭,這對少年孫武的軍事方面的培養是非常重要的。但孫武生活的齊國,內部矛盾重重,危機四伏。齊景公初年,左相慶封滅掉了右相崔杼。接著田、鮑、欒、高等四大家族又聯合起來,趕走了慶封。後來,內亂日甚一日,齊國公室同四大家族的矛盾,四大家族相互之間爭權奪利的斗爭,愈演愈烈。孫武對這種內部斗爭極其反感,不願糾纏其中,萌發了遠奔他鄉、另謀出路去施展自己才能的念頭。當時南方的吳國自壽夢稱王以來,聯晉伐楚,國勢強盛,很有新興氣象。孫武認定吳國是他理想的施展才能和實現抱負的地方。大約在齊景公三十一年(公元前517年)左右,孫武正值18歲的青春年華,他毅然離開樂安,告別齊國,長途跋涉,投奔吳國而來,孫武一生事業就在吳國展開,死後亦葬在吳國,因此《吳越春秋‧闔閭內傳》就把孫武稱為「吳人」。

孫武來到吳國後,便在吳都(今蘇州市)郊外結識了從楚國而來的伍子胥。伍子胥原是楚國的名臣,公元前522年因父親伍奢和兄長伍尚被楚平王殺害而潛逃到吳國。他立志興兵伐楚,為父兄報仇。孫武結識伍子胥後,十分投機,結為密友。這時吳國的局勢也在動蕩不安之中,兩人便避隱深居,待機而發。

公元前515年,吳國公子光利用吳國伐楚,國內空虛的機會,以專諸為刺客,襲殺吳王僚,然後自立為王,稱闔閭。闔閭即位後,就禮賢下士,任用伍子胥等一批賢臣,他又體恤民情,不貪美味,不聽淫樂,不好女色,注意發展生產,積蓄糧食,建築城垣,訓練軍隊,因而大得民心,吳國呈現出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闔閭又注重搜求各種人才,立志要使吳國更加強盛,時而向長江中游發展,滅楚稱雄。隱居吳都郊外的孫武由此更加看清自己的前途,他在隱居之地,一邊灌園耕種,一邊寫作兵法,並請伍子胥引薦自己。終于,孫武寫好了13篇兵法。這13篇兵法,講的全部都是如何克敵制勝的戰略戰術,全書構成了一個嚴密的體系。

孫武的兵法13篇,各有側重,波瀾起伏,分析透徹,見解精到,實用性強。為了使吳王能夠任用他,他在兵法開頭就說﹕「吳王聽我所陳之計而用兵則必勝,我就留在這兒,如不聽我計而用兵則必敗,我也就要再到別的國家去。」為了使吳王讀兵法感到親切,他在兵法中經常運用當時吳、越兩國沖突的戰例,有針對性地闡述。他在兵法中自比商朝開國大臣伊尹和周朝開國大臣姜太公,希望輔佐吳王統一王朝。


試兵任將西征南伐

闔閭即位三年,即公元前512年,吳國國內穩定,倉廩充足,軍隊精悍,向西進兵征伐楚國的準備工作巳經基本就緒。伍子胥向闔閭提出,這樣的長途遠征,一定要有一位深通韜略的軍事家籌劃指揮,方能取勝。他向吳王闔閭推薦了正在隱居的孫武,向吳王介紹孫武的家世、人品和才干,稱贊孫武是個方能安邦、武能定國的蓋世奇才。可是,孫武自從來到吳國後一直隱居著書,吳王連孫武這個名字都不曾聽說,認為一介農夫不會有大本事。伍子胥便反復推薦,僅一個早上就推薦了7次,吳王才答應接見孫武。

孫武帶著他剛寫就的兵法進見吳王。吳王將兵法一篇一篇看罷,嘖嘖稱好,但忽然產生一個念頭,兵法頭頭是道,是否真適合于戰爭的實用呢?孫武能寫兵法,又怎樣才能證明他不只是一位紙上談兵的人呢?吳王便對孫武說﹕「你的兵法十三篇,我巳經逐篇拜讀,實是耳目一新,受益不淺,但不知實行起來如何,可否用它小規模地演練一下,讓我們見識見識?」孫武回答說﹕「可以」。吳王又問道﹕「先生打算用什麼樣的人去演練?」孫武答﹕「隨君王的意願,用什麼樣的人都可以。不管是高貴的還是低賤的,也不論是男的還是女的,都可以。」吳王想給孫武出個難題,便要求用宮女來演練。

于是,吳王下令將宮中美女180名召到宮後的練兵場,交給孫武去演練。孫武把180名宮女分為左右兩隊,指定吳王最為寵愛的兩位美姬為左右隊長,讓他們帶領宮女進行操練,同時指派自己的駕車人和陪乘擔任軍吏,負責執行軍法。

分派巳定,孫武站在指揮台上,認真宣講操練要領。他問道﹕「你們都知道自己的前心、後背和左右手吧?向前,就是目視前方;向左,視左手;向右,視右手;向後,視後背。一切行動,都以鼓聲為準。你們都聽明白了嗎?」宮女們回答﹕「聽明白了。」安排就緒,孫武便擊鼓發令,然而盡管孫武三令五申,宮女們口中應答,內心卻感到新奇、好玩,她們不聽號令,捧腹大笑,隊形大亂。孫武便召集軍吏,根據兵法,斬兩位隊長。吳王見孫武要殺掉自己的愛姬,馬上派人傳命說﹕寡人巳經知道將軍能用兵了。沒有這兩個美人侍候,寡人吃飯也沒有味道。請閽軍赦免她們。」孫武毫不留情地說﹕「臣既然受命為將,將在軍中,君命有所不受。」孫武執意殺掉了兩位隊長,任命兩隊的排頭充當隊長,繼續練兵。

當孫武再次擊鼓發令時,眾宮女前後左右,進退回旋,跪爬滾起,全都合乎規矩,陣形十分齊整。孫武傳人請闔閭檢閱,闔閭因為失去愛姬,心中不快,便托辭不來,孫武便親見闔閭。他說﹕「令行禁止,賞罰分明,這是兵家的常法,為將治軍的通則。對士卒一定要威嚴,只有這樣,他們才會聽從號令,打仗才能克敵制勝。」聽了孫武的一番解釋,吳王闔閭怒氣消散,便拜孫武為將軍。

在孫武的嚴格訓練下,吳軍的軍事素質有了明顯的提高。就在公元前512年,闔閭、伍了胥和孫武,指揮吳軍攻克了楚的屬國鐘吾國(今江蘇宿遷東北)、舒國(今安徽廬江縣西),這時闔閭頭腦發熱,想要長驅直入攻克楚都郢(今湖北江陵縣紀南城)。孫武認為這樣做不妥,便進言道﹕「楚軍是天下的一支勁旅,非舒國和鐘吾國可比。我軍巳連滅二國,人疲馬乏,軍資消耗,不如暫且收兵,蓄精養銳,再等良機。」吳王聽從了孫武的勸告,下令班師。

伍子胥也完全同意孫武的主張,並向吳王獻策說﹕「人馬疲勞,不宜遠征。不過,我們也可以設法使楚人疲困。」于是伍子胥說孫武共同商訂了一套擾楚、疲楚的計策,即組成三支勁旅,輪番襲擾楚國。當吳國的第一支部隊襲擊楚境的時候,楚國見來勢不小,便全力以赴,派兵迎擊。待楚軍出動,吳軍便往回撤。而楚軍返回駐地時,吳國的第二支部隊又攻入了楚境,如此輪番襲擊,弄得楚國連年應付吳軍,人力物力都被大量耗費,國內十分空虛,屬國紛紛叛離,吳國卻從輪番時攻中搶掠不少,在與楚對峙中完全佔據上風。

公元前506年,楚國攻打巳經歸附吳國的小國——蔡國,給了吳軍伐楚的借口。闔閭和伍子胥、孫武指揮訓練有素的3萬精兵,乘坐戰船,溯淮而上,直趨蔡國與楚國的交戰。楚軍見吳軍來勢凶猛,不得不放棄對蔡國的圍攻,收縮部隊,調集主力,以漢水為界,加緊設防,抗擊吳軍的進攻。不料孫武突然改變了沿淮河進軍的路線,放棄戰船,改從陸路進攻,直插楚國縱深。

伍子胥問孫武﹕「吳軍習于水性,善于水戰,為何改從陸路進軍呢?」

孫武告訴他說﹕「用兵作戰,最貴神速。應當走別人料想不到的路,以便打它個措手不及。逆水行舟,速度遲緩,楚軍必然乘機加強防備,那就很難破敵了,」說得伍子胥點頭稱是。

就這樣,孫武在3萬精兵中選擇了強壯敏捷的3500人為前陣,身穿堅甲,手執利器,連連大敗楚軍。舊歷11月28日攻入楚國的國都郢,楚昭王帶著妹妹倉皇出逃。孫武以3萬軍隊攻擊楚國的20萬大軍,獲得全勝,創造了以少勝多的光輝戰例。

然而,這時越國乘吳軍伐楚之機進攻吳國,秦國又出兵幫助楚國對付吳軍,這樣,闔閭不得不引兵返吳。此後,吳又繼續伐楚,楚為免亡國,將國都由郢遷到都(今湖北宜城縣東南)。

孫武在幫助闔閭西破強楚的同時,計劃征服越國。公元前496年,闔閭聽說越王允常去世,新即位的越王勾踐年輕稚弱,越國國內不大穩定,認為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便不聽孫武等人的勸告,不等準備工作全部就緒,就倉猝出兵,想要擊敗越國。不料,勾踐整頓隊伍,主動迎戰,兩軍相遇于吳越邊境的李(今浙江嘉興縣西南)。勾踐施展巧計,他派死刑犯首先出陣,排成三行,把劍放在脖子上,一個個陳述表演後,自剄于陣前。吳國士兵不知那是一個個罪犯,居然看得忘了神,傻了眼,越軍乘機發動沖鋒,吳軍倉皇敗退,闔閭也傷重身亡。

闔閭去世後,由太子夫差繼承王位,孫武和伍子胥整頓軍備,以輔佐夫差完成報仇雪恥大業。公元前494年春天,勾踐調集軍隊從水上向吳國進發,夫差率10萬精兵迎戰于夫椒(今江蘇吳縣西南太湖邊),在孫武、伍子胥的策劃下,吳軍在夜間布置了許多詐兵,分為兩翼,高舉火把,只見在黑暗的夜幕中火光連成一片,迅速向越軍陣地移動,殺聲震天,越軍驚恐萬狀,軍心動搖,吳軍乘勢總攻,大敗越軍,勾踐在吳軍的追擊下帶著5000名甲士跑到會稽山(今浙江紹興市東南)上的一個小城中憑險抵抗,由于吳軍團團包圍,勾踐只得向吳屈辱求和,夫差不聽伍子胥勸阻,同意了勾踐的求和要求。

吳國的爭霸活動在南方地區取得勝利後,便向北方中原地區進逼,公元前485年,夫差聯合魯國,大敗齊軍。公元前482年,夫差又率領著數萬精兵,由水路北上,到達黃池(今河南封丘縣南),與晉、魯等諸侯國君會盟。吳王夫差在這次盟會上,以強大的軍事力量為後盾,爭得霸主的地位。孫武雖沒有直接參加攻齊取勝、與晉爭霸兩事,但在此前孫武精心訓練軍隊和制定軍事謀略,對夫差建立霸業有不可抹煞的巨大貢獻。


悄然歸隱留《孫子》思想影響2500年

隨著吳國霸業的蒸蒸日上,夫差漸漸自以為是,不納忠言。伍子胥認為﹕勾踐被迫求和,一定還會想辦法到以後報復,故必須徹底滅掉越國,絕不能姑息奸,留下後患。但夫差聽了奸臣的挑拔,不僅不理睬伍子胥的苦諫,反而制造借口,逼其自盡,甚至命人將伍子胥的尸體裝在一只皮袋里,扔到江中,不給安葬。孫武深知「飛鳥絕,良弓藏;狐兔盡,走狗烹」的道理,對伍子胥慘死的一幕十分寒心,于是便悄然歸隱,息影深山,根據自己訓練軍隊、指揮作戰的經驗,修訂其兵法13篇,使其更臻完善。
事情不出伍子胥所料,越王勾踐屈辱求和後,臥薪嘗膽,立志報復,他十年生聚,十年教訓,使越國富足,越軍精悍。公元前482年,越軍乘吳軍主力聚集黃池與中原諸侯盟會、吳國國內兵力空虛之際,發兵襲擊吳國,攻入吳國國都,吳國遭此動難,便一蹶不振,由盛轉衰,延至公元前473年,正式被越國滅亡,夫差愧恨交加,自刎而死。孫武所夢想的由吳王統一華夏,也就成為泡影。

孫武的一生,除了其赫赫戰功以外,更主要的是他給後人留下了不少珍貴的論兵、論政的篇章,其中尤以流傳下來的《孫子兵法》最著名。這短短的13篇5000字,體現了孫武完整的軍事思想體系。

孫武的軍事思想具有樸素的唯物論和辯證法觀點。他強調戰爭的勝負不取決于鬼神,而是與政治清明、經濟以展、外交努力、軍事實力、自然條件諸因素有聯系,預測戰爭勝負主要就是分析以上這些條件如何,這就體現了他樸素的唯物論觀點。孫武不僅相信世界是客觀存在的,而且認為世界上的事物都在不停地運動變化著,強調在戰爭中應積極創造條件,發揮人的主觀能動性,促成對立面朝著有利于自己的方向轉化,表明孫武掌握了生動活潑的辯證法。正是因為孫武在軍事科學這門具體科學中概括和總結出了異常豐富、多方面的哲學道理,確立了他在春秋末期思想界中與孔子、老子的並列地位,被並稱為春秋末期思想界上空的三顆明亮的星體。

孫武的軍事理論並非沒有缺點、錯誤的東西,但遠遠超出了同時代的兵法著作,也以其卓越的見識深深影響了後世,受到古今中外軍事家的廣泛推崇。例如﹕孫武主張「慎戰」。在《孫子兵法》中開宗明義便指出﹕「戰爭是國家的大事,關系到人民的生死,社稷的存亡,是不可不慎重研究悉心考慮的」。孫武又警告國君不可因憤怒而興兵,將帥也不可因惱火而交戰,一定要瞻前顧後,以國家利益為尺度作出決策。例如,孫武提出了「知彼知己,百戰不殆」這個著名論斷,認為一定要對自己的實力和對方的情況了如指掌,隨時隨地掌握對方的動態變化,采取相應的應變措施,才能取得戰爭的勝利。例如,孫武又提出了集中優勢兵力打殲滅戰的主張,認為不管敵我總體力量對比的強弱如何,一定要創造機會,造成我在局部兵力上的優勢,以十攻一,以眾擊寡,全殲敵方。……這些光輝的軍事思想和軍事論斷都倍受軍事家們的推崇,孫武被古今中外的軍事家一致尊崇為「兵家之祖」。戰國時代的吳起、孫臏、尉繚等眾多的軍事家推崇孫武的軍事藝術首屈一指。三國時著名的政治家、軍事家曹操盛贊《孫子兵法》,他親自整理前人對《孫子兵法》的研究,作成簡明的「略解」,為後人學習運用《孫子兵法》提供方便。寧代,《孫子兵法》作為《武經七書》的第一部,成為科舉中武科考試的理論科目,《孫子兵法》從此在社會上得到廣泛的流傳。同時,《孫子兵法》也向越南、朝鮮、日本、以色列乃至英、德、俄等國流傳。

近現代的戰爭使用許多新式武器,與古代戰爭的條件大不相同,但《孫子兵法》所論述的戰爭的基本原理和原則都沒有因戰爭條件的改變而改變,所以仍然受到軍事家們的普遍推崇。領導中國革命取得勝利的毛澤東曾高度評價說﹕「孫子的規律,知彼知己,百戰不殆,仍是科學的真理。」在1990年的海灣戰爭中,美國將軍斯瓦茨科夫使用最古老的《孫子兵法》中「重將治兵」的原則及名種謀略思想來驅動裝備著最現代化的戰爭武器取得了戰爭的勝利,斯瓦茨科夫也由此被譽為「將星奇才」。英國著名戰略家利德爾‧哈特在《孫子兵法》英譯本序言中說﹕「2500多年前中國這位古代兵法家的思想、對于研究核時代的戰爭是很有幫助的。」

《孫子兵法》不僅運用于軍事領域,還被推廣運用于社會的各個領域,尤其在企業經營管理中得到了廣泛的運用。孫武的軍事理論與企業管理雖然活動的領域不同,但它們確實有許多相似之處,市埸,競爭即戰爭。日本企業家大橋武夫所著《兵法經營全書》指出﹕「采用中國的兵法思想指導企業經營管埋,比美國的企業管理方式更合理、更有效。」美國著名經濟學家霍吉茲在《企業管理》一書中指出﹕《孫子兵法》一書中「揭示的許多原理原則,迄今猶屬顛撲不破,仍有其運用價值」。古老的兵法在現代社會中閃耀著迷人的光彩。

孫武雖非出生吳地,但一生活動是在吳地。他不僅戰功卓著,還留下了《孫子兵法》,在中國思想史上佔有杰出的地位。


作者:不詳
出處:不聽話的文學小站之孫子兵法

ps.《孫子兵法》亦是乞兒的愛書之一,見網路上有人整理得很好,但借一用饗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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貼文者 : : 百鍊生

[ 蓮香腊郁 ] - 2002-01-15 01:20:52

話,怕不投機
人,怕不知趣
即便同具佛性,但
有緣者如雲,無緣者如泥...
話說得好聽漂亮並不代表高明~
往往暴露自身的放不開與俗氣!!
貼文者 : : 百鍊生

六祖壇經 - 2002-01-15 01:2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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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自序品第一
般若品第二
決疑品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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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品第一

時,大師至寶林,韶州韋刺史與官僚,入山請師;出於城中大梵寺講堂,為眾開緣說法。師升座次,刺史官僚三十餘人、儒宗學士二十餘人、僧尼道俗一千餘人,同時作禮,願聞法要。

大師告眾曰:「善知識!菩提自性,本自清淨,但用此心,直了成佛。善知識!且聽惠能行由得法事意。」

惠能嚴父,本貫范陽,左降流于嶺南,作新州百姓;此身不幸,父又早亡,老母孤遺,移來南海;艱辛貧乏,於市賣柴。

時,有一客買柴,使令送至客店;客收去,惠能得錢,卻出門外,見一客誦經。惠能一聞經語,心即開悟,遂問:「客誦何經?」

客曰:「金剛經。」

復問:「從何所來,持此經典?」

客云:「我從嶄州黃梅縣東禪寺來。其寺是五祖忍大師在彼主化,門人一千有餘;我到彼中禮拜,聽受此經。大師常勸僧俗,但持金剛經,即自見性,直了成佛。」

「惠能聞說,宿昔有緣,乃蒙一客取銀十兩與惠能令充老母衣糧,教便往黃梅參禮五祖。」

惠能安置母畢,即便辭違,不經三十餘日,便至黃梅,禮拜五祖。

祖問曰:「汝何方人。欲求何物?」

惠能對曰:「弟子是嶺南新州百姓,遠來禮師,惟求作佛,不求餘物。

祖言:「汝是嶺南人,又是獦獠,若為堪作佛?」

惠能曰:「人雖有南北,佛性本無南北;獦獠身與和尚不同,佛性有何差別?

五祖更欲與語,且見徒眾總在左右,乃令隨眾作務。

惠能曰:「惠能啟和尚,弟子自心常生智慧,不離自性,即是福田。未審和尚教作何務?」

祖云:「這獦獠根性大利,汝更勿言,看槽廠去。」

惠能退至後院,有一行者,差惠能破柴踏碓。

經八月餘。

祖一日忽見惠能曰:「吾思汝之見可用,恐有惡人害汝,遂不與汝言,汝知之否?」

惠能曰:「弟子亦知師意,不敢行至當前,令人不覺。」

祖一日喚諸門人總來,吾向汝說:「世人生死事大,汝等終日只求福田,不求出離生死苦海~自性若迷,福何可救?汝等各去自看智慧,取自本心般若之性,各作一偈,來呈吾看。若悟大意,付汝衣法,為第六代祖。火急速去,不得遲滯;思量即不中用,見性之人,言下須見。若如此者,輪刀上陣,亦得見之。

眾得處分,退而遞相謂曰:「我等眾人,不須澄心用意作偈,將呈和尚,有何所益?神秀上座,現為教授師,必是他得。我輩設作偈頌,枉用心力。」

諸人聞語,總皆息心,咸言:「我等已後依止秀師,何煩作偈?」

神秀思惟:「諸人不呈偈者,為我與他為教授師,我須作偈,將呈和尚,若不呈偈,和尚如何知我心中凡解深淺?我呈偈意,求法即善,覓祖即惡,卻同凡心,奪其聖位奚別?若不呈偈,終不待法。大難大難!」

五祖堂前,有步廊三間,擬請供奉盧珍,畫楞伽變相,及五祖血圖,流傳供養。

神秀作偈成已,數度欲呈,行至堂前,心中恍惚,遍身汗流,擬呈不得;前後經四日,一十三度呈偈不得。

秀乃思惟:「不如向廊下書著,從他和尚看見。忽若道好,即出禮拜,云是秀作;若道不堪,枉向山中數年,受人禮拜,更修何道?」

是夜三更,不使人知,自執燈,書偈於南廊壁間,呈心所見。

偈曰:「身是菩提樹 心如明鏡臺 時時勤拂拭 勿使惹塵埃

秀書偈了,便卻歸房,人總不知。秀復思惟:「五祖明日見偈歡喜,即我與法有緣;若言不堪,自是我迷,宿業障重,不合得法。聖意難測!」房中思想,坐臥不安,直至五更。

祖已知神秀入門未得,不見自性。

天明,祖喚盧供奉來,向南廊壁問,繪畫圖相,忽見其偈,報言:「供奉卻不用畫,勞爾遠來。經云:「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但留此偈,與人誦持。依此偈修,免墮惡道,依此偈修,有大利益。
令門人:「炷香禮敬,盡誦此偈,即得見性。」門人誦偈,皆歎善哉。

祖,三更喚秀入堂,問曰:「偈是汝作否?」

秀言:「實是秀作,不敢妄求祖位,望和尚慈悲,看弟子有少會慧否?」

祖曰:「汝作此偈,未見本性,只到門外未入門內。如此見解,覓無上菩提,了不可得;無上菩提,須得言下識自本心,凡自本性,不生不滅。於一切時中,念念自見,萬法無滯,一真一切真,萬境自如如。如如之心,即是真實。若如是見,即是無上菩提之自性也。汝且去一兩日思惟,更作一偈,將來吾看;汝偈若入得門,付汝衣法。」

神秀作禮而去。又經數日,作偈不成,心中恍惚,神思不安,猶如夢中,行坐不樂。

復兩日,有一童子於碓坊過,唱誦其偈;惠能一聞,便知此偈未見本性,雖未蒙教授,早識大意。遂問童子曰:「誦者何偈?」

童子曰:「爾這獦獠不知。大師言:世人生死事大,欲得傳付衣法,令門人作偈來看。若悟大意,即付衣法為第六祖。神秀上座於南廊壁上書無相偈,大師令人皆誦。依此偈修,免墮惡道;依此偈修,有大利益。」

惠能曰:「我亦要誦此,結來生緣。上人!我此踏碓八個餘月,未曾行到堂前,望上人引至偈前禮拜。」

童子引至偈前禮拜。

惠能曰:「惠能不識字,請上人為讀。」

時有江州別駕,姓張名日用,便高聲讀。

惠能聞己,遂言:「亦有一偈,望別駕為書。」

別駕言:「汝亦作偈,其事希有!」

惠能向別駕言:「欲學無上菩提,不可輕於初學。下下人有上上智,上上人有沒意智。若輕人,即有無量無邊罪。

別駕言:「汝但誦偈,吾為汝書。汝若得法,先須度吾,勿忘此言。」

惠能偈曰:「菩提本無樹 明鏡亦非臺 本來無一物 何處惹塵埃」
書此偈已,徒眾總驚,無不嗟訝,各相謂言:「奇哉!不得以貌取人,何得多時,使他肉身菩薩?」

祖見眾人驚怪,恐人損害,遂將鞋擦了偈,曰:「亦未見性。」眾以為然。

次日,祖潛至碓坊,見能腰石舂米。

語曰:「求道之人,為法忘軀,當如是乎?」

乃問曰:「米熟也未?」

惠能曰:「米熟久矣,猶欠篩在。」

祖以杖擊碓三下而去。

惠能即會祖意,三鼓入室;祖以袈裟遮圍不令人見,為說金剛經。
至「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惠能言下大悟,一切萬法,不離自性。

遂啟祖言:「何期自性本自清淨!何期自性本不生滅!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無動搖!何期自性能生萬法!」

祖知悟本性,謂惠能曰:「不識本心,學法無益;若識自本心,見自本性,即名丈夫、天人師、佛。」

三更受法,人盡不知,便傳頓教及衣缽。

云:「汝為第六代祖,善自護念,廣度有情,流布將來,無令斷絕。聽吾偈曰:有情來下種 因地果還生 無情亦無種 無性亦無生。」

祖復曰:「昔達磨大師,初來此土,人未之信,故傳此衣以為信體,代代相承;法則以心傳心,皆令自悟自解。自古,佛佛惟傳本體,師師密付本心。衣為爭端,止汝勿傳。若傳此衣,命如懸絲,汝須速去,恐人害汝。」

惠能啟曰:「向甚處去?」

祖云:「逢懷則止,遇會則藏。」

惠能三更領得衣缽,云:「能本是南中人,素不知此山路,如何出得江口?」

五祖言:「汝不須憂,吾自送汝。」

祖送至九江驛,祖令上船,五祖把艣自搖。

惠能言:「請和尚坐,弟子合搖艣。」

祖云:「合是吾渡汝。」

惠能云:「迷時師度,悟了自度;度名雖一,用處不同。惠能生在邊方,語音不正,蒙師傳法!今已得悟,只合自性自度。

祖云:「如是!如是!以後佛法,由汝大行。汝今好去,努力向南,不宜速說,佛法難起。」

惠能辭違祖已,發足南行,兩月中間,至大庾嶺。逐後數百人來,欲奪衣缽。

一僧俗姓陳,名惠明,先是四品將軍,性行麤燥,極意參尋,為眾人先趁及惠能。

惠能擲下衣缽於石上,曰:「此衣表信,可力爭耶?」

能隱草莽中。

惠明至,提掇不動,乃喚云:「行者!行者!我為法來,不為衣來。」

惠能遂出,盤坐石上。

惠明作禮云:「望行者為我說法。」

惠能曰:「汝既為法而來,可屏息諸緣,勿生一念,吾為汝說。

明良久,惠能曰:「不思善,不思惡,正與麼時,那個是明上座本來面目?」

惠明言下大悟。復問云:「上來密語密意外,還更有密意否?」

惠能云:「與汝說者即非密也。汝若返照,密在汝邊。

明曰:「惠明雖在黃梅,實未省自己面目,今蒙指示,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今行者即惠明師也。」

惠能曰:「汝若如是,吾與汝同師黃梅,善自護持。

明又問:「惠明今後向甚處去?」

惠能曰:「逢袁則止,遇蒙則居。」

明禮辭。

惠能後至曹溪,又被惡人尋逐,乃於四會避難獵人隊中,凡經一十五載,時與獵人隨宜說法。
獵人常令守網,每見生命,盡放之。
每至飯時,以菜寄煮肉鍋。或問,則對曰:「但喫肉邊菜。」

一日思惟:「時當弘法,不可終避。」遂出至廣州法性寺;值印宗法師,講涅槃經。

時有風吹幡動,一僧曰:「風動」,一僧曰:「幡動」,議論不已。

惠能進曰:「不是風動,不是幡動,仁者心動。」一眾駭然。

印宗延至上席,徵詰奧義,見惠能言簡理當,不由文字。

宗云:「行者定非常人,久聞黃梅衣法南來,莫是行者否?」

惠能曰:「不敢!」

宗於是作禮,告請傳來衣缽,出示大眾。

宗復問曰:「黃梅付囑,如何指授?」

惠能曰:「指授即無,惟論見性,不論禪定解脫。」

宗曰:「何不論禪定解脫?」

謂曰:「為是二法,不是佛法,佛法是不二之法。」

宗又問:「如何是佛法不二之法?」

惠能曰:「法師講涅槃經,明佛性是佛法不二之法。如高貴德王菩薩白佛言:『犯四重禁,作五逆罪,及一闡提等,當斷善根佛性否?』佛言:『善根有二:一者常,二者無常;佛性非常非無常,是故不斷,名為不二。一者善,二者不善;佛性非善非不善,是名不二。』蘊之與界,凡夫見二,智者了達其性無二;無二之性即是佛性。

印宗聞說,歡喜合掌,言:「某甲講經,猶如瓦礫;仁者論義,猶如其金。」

於是為惠能薙髮,願事為師。惠能遂於菩提樹下開東山法門。

惠能於東山得法,辛苦受盡,命似懸絲。今日得與史君官僚僧尼道俗同此一會,莫非累劫之緣?亦是過去生中供養諸佛,同種善根,方始得聞如上頓教得法之因。教是先聖所傳,不是惠能自智。願聞先聖教者,各令淨心。聞了,各自除疑,如先代聖人無別。

一眾聞法,歡喜作禮而退。

回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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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文出處: 六祖壇經註釋/東方佛教學院第二屆同學編註
出 版 者: 佛光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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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若品第二(以下尚未校對)

次日,韋使君請益。師陞坐,告大眾曰:「總淨心念摩訶般若波羅蜜多。」復云:「善知識,菩提般若之智,世人本自有之,只緣心迷,不能自悟,須假大善知識,示導見性。當知愚人智人,佛性本無差別,只緣迷悟不同,所以有愚有智。吾今為說「摩訶般若波羅蜜」法,使汝等各得智慧。志心諦聽,吾為汝說──
善知識,世人終日口念般若,不識自性般若;猶如說食不飽,口但說空,萬劫不得見性,終無有益。善知識,『摩訶般若波羅蜜』是梵語,此言大智慧到彼岸。此須心行,不在口念。口念心不行,如幻如化,如露如電。口念心行,則心口相應,本性是佛,離性無別佛。

何名『摩訶』?『摩訶』是大。心量廣大,猶如虛空,無有邊畔,亦無方圓大小,亦非青黃赤白,亦無上下長短,亦無瞋無喜,無是無非,無善無惡,無有頭尾。諸佛剎土,盡同虛空。世人妙性本空,無有一法可得;自性真空,亦復如是。

善知識,莫聞吾說空,便即著空。第一莫著空,若空心靜坐,即著無記空。善知識,世界虛空,能含萬物色像。日月星宿,山河大地、泉源溪澗、草木叢林、惡人善人、惡法善法、天堂地獄、一切大海、須瀰諸山、總在空中;世人性空,亦復如是。

善知識,自性能含萬法是大,萬法在諸人性中。若見一切人惡之與善,盡皆不取不捨,亦不染著,心如虛空名之為大,故約『摩訶』。善知識,迷人口說,智者心行,又有迷人,空心靜坐,百無所思,自稱為大;此一輩人,不可與語,為邪見故。

善知識,心量廣大,遍周法界;用了即了了分明,應用便知一切。一切即一,一即一切;來去自由,心體無滯,即是般若。

善知識,一切般若智,皆從自性而生,不從外入,莫錯用意,名為真行性自用。一真一切真。心量大事,不行小道。口莫終日說空,心中不修此行;恰似凡人,自稱國王,終不可得,非吾弟子。

善知識,何名『般若』?『般若者,唐言智慧也。』一切處所,一切時中,念念不愚,常行智慧,即是般若行。一念愚,即般若絕;一念智,即般若生。世人愚迷,不見般若;口說般若,心中常愚。常自言我修般若,念念說空,不識真空。般若無形相,智慧心即是。若作如是解,即名般若智。

何名『波羅蜜』?此是西國語,唐言到彼岸,解義離生滅。著境生滅起,如水有波浪,即名於此岸,離境無生滅,如水常流通,即名為彼岸,故號『波羅蜜』。

善知識,迷人口念,當念之時,有妄有非。念念若行,是名真性。悟此法者,是般若法;修此行者,是般若行;不修即凡。一念修行,自身等佛。

善知識,凡夫即佛,煩惱即菩提。前念迷,即凡夫;後念悟,即佛。前念著境,即煩惱;後念離境,即菩提。

善知識,『摩訶般若波羅蜜』,最尊最上最第一,無住無往亦無來,三世諸佛從中出。當用大智慧,打破五蘊煩惱塵勞。如此修行,定成佛道,變三毒為戒定慧。

善知識,我此法門,從一般若,生八萬四千智慧。何以故?為世人有八萬四千塵勞。若無塵勞,智慧常現,不離自性。悟此法者,即是無念、無憶、無著。不起誑妄,用自真如性,以智慧觀照;於一切法,不取不捨。即是見性成佛道。

善知識,若欲入甚深法界,及般若三昧者,須修般若行。持誦《金剛般若經》即得見性,當知此經功德無量無邊,經中分明讚嘆,莫能具說。此法門是最上乘,為大智人說,為上根人說;小智小根人聞,心生不信。何以故?譬如天龍下雨於閻浮提,城邑聚落,悉皆漂流,如漂草葉;若雨大海,不增不減。若大乘人,若最上乘人,聞說《金剛經》,心開悟解故,知本性自有般若之智,自用智慧,常觀照故,不假文字。譬如雨水,不從天有,元是龍能興致,令一切眾生,一切草木,有情無情,悉皆蒙潤,百川眾流,卻入大海,合為一體。眾生本性般若之智,亦復如是。

善知識,小根之人,聞此頓教,猶如草木,根性小者,若被大雨,悉皆自倒,不能增長。小根之人,亦復如是。元有般若之智,與大智人更無差別。因何聞法不自開悟?緣邪見障重,煩惱根生。猶如大雲覆蓋於日,不得風吹,日光不現。般若之智亦無大小,為一切眾生自心迷悟不同。迷心外見,修行覓佛,未悟自性,即是小根;若開悟頓教,不執外修,但於自心常起正見,煩惱塵勞,常不能染,即是見性。善知識,內外不住,去來自由,能除執心,通達無礙,能修此行,與《般若經》本無差別。

善知識,一切修多羅及諸文字、大小二乘、十二部經,皆因人置。因智慧性,方能建立。若無世人,一切萬法本自不有,故知萬法本自人興;一切經書,因人說有。緣其人中,有愚有智;愚為小人,智為大人;愚者問於智人,智者為愚人說法;愚人忽然悟解心開,即與智人無別。

善知識,不悟,即佛是眾生;一念悟時,眾生是佛。故知萬法盡在自心,何不從心中頓見真如本性?《菩薩戒經》云:『我本元自性清淨,若識自心見性,皆成佛道」《淨名經》云:「即時豁然,還得本心」。

善知識,我於忍和尚處,一聞言下便開悟,頓見真如本性。是以將此教法流行,令學道者頓悟菩提,各自觀心,自見本性。若自不悟,需覓大善知識,解最上乘法者,直示正路,是善知識有大因緣。所謂化導令得見性,一切善法,因善知識能發起故。三世諸佛、十二部經,在人性中本自具有,不能自悟,須求善知識指示方見;若自悟者,不假外求。

若一向執謂須他善知識望得解脫者,無有是處。何以故?自心內有知識自悟,若起邪迷,妄念顛倒,外善知識雖有教授,救不可得;若起真正般若觀照,一剎那間,妄念俱滅。若識自性,一悟即至佛地。

善知識,智慧觀照,內外明徹,識自本心。若識本心,即本解脫;若得解脫,即是般若三昧;般若三昧即是無念。何名無念?若見一切法,心不染著,是為無念。用即偏一切處,亦不著一切處;但淨本心,使六識出六門,於六塵中,無染無雜,來去自由,通用無滯,即是般若三昧。自在解脫,名無念行。若百物不思,當令念絕,即是法縛,即名邊見。

善知識,悟無念法者,萬法盡通;悟無念法者,見諸佛境界;悟無念法者,至佛地位。善知識,後代得吾法者,將此頓教法們,於同見同行,發願受持,如事佛故,終身而不退者,定入聖位。然須傳授從上以來默傳分付,不得匿其正法;若不同見同行,在別法中,不得傳付。損彼前人,究竟無益。恐愚人不解,謗此法門,百劫千生,斷佛種性。善知識,吾有一無向頌,各須頌取,在家出家,但依此修;若不自修,惟記吾言,亦無有益。聽吾頌曰:

說通即心通 如日處虛空
為傳見法性 出世破邪宗
法即無頓漸 迷悟有遲疾
只此見性門 愚人不可悉
說即雖萬般 合理還歸一
煩惱暗宅中 常須生慧日
邪來煩惱至 正來煩惱除
菩提本自性 起心即是妄
淨心在妄中 但正無三障
世人若修道 一切盡不妨
常自見己過 與道即相當
色類自有道 各不相妨惱
離道別覓道 終生不見道
波波度一生 到頭還自懊
欲得見真道 行正即是道
若真修道人 不見世間過
若見他人非 自非卻是左
他非我不非 我非自有過
但自卻非心 打除煩惱破
憎愛不關心 長伸兩腳臥
欲擬化他人 自須有方便
勿令彼有疑 即是自性現
佛法在世間 不離世間覺
離世覓菩提 恰如求兔角
正見名出世 邪見名世間
邪正盡打卻 菩提性宛然
此頌是頓教 亦名大法船
迷聞經累劫 悟則剎那間

師復曰:「今於大梵寺說此頓教,普願法界眾生,言下見性成佛」

時韋使君與官僚道俗,聞師所說,無不省悟。一時作禮,皆嘆善哉!何期嶺南有佛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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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疑品第三

一日,韋刺史為師設大會齋。齋訖,剌丈請師升座,同官僚士庶,肅容再拜,問曰:「弟子聞和尚說法,實不可思議,今有少疑,願大慈悲,特為解說。」
師曰:「有疑即問,吾當為說。」

韋公曰:「和尚所說,可不是達摩大師宗旨乎?」

師曰:「是。」

公曰:「弟子聞達摩初化梁武帝,帝問云:『朕一生造寺度僧,布施設齋,有何功德?』達摩言:『實無功德。』弟子未達此理,願和尚為說。」

師曰:「實無功德,勿疑先聖之言。武帝心邪,不知正法,造寺度僧,布施設齋,名為求福,不可將福便為功德。功德在法身中,不在修福。」

師又曰:「凡性是功,平等是德;念念無滯,常見本性其實妙用,名為功德。內心謙下是功,外行於禮是德;自性建立萬法是功,心體離念是德;不離自性是功,應用無染是德;若覓功德法身,但依此作,是真功德。若修功德之人,心即不輕,常行普敬,心常輕人,吾我不斷即自無功;自性虛妄不實,即自無德;為吾我自大,常輕一切故。善知識!念念無間是功,心行平直是德;自修性是功,自修身是德。善知識!功德須自性內見,不是布施供養之所求也。是以福德與功德別,武帝不識其理,非我祖師有過。」

刺史又問曰:「弟子常見僧俗念阿彌陀佛,願生西方;請和尚說,得生彼否?願為破疑。」

師言:「使君善聽,惠能與說。世尊在舍衛城中,說西方引化,經文分明去此不遠。若論相說里數有十萬八千,即身中十惡八邪,便是說遠。說遠,為其下根;說近,為其上智。人有兩種,法無兩般;迷悟有味,見有遲疾。迷人念佛,求生於彼;悟人自淨其心。所以佛言:『隨其心淨,即佛土淨。』使君東方人,但心淨即無罪;雖西方人,心不淨亦有愆。東方人造罪,念佛求生西方;西方人造罪,念佛求生何國?凡愚不了自性,不識身中淨土,願東願西,悟人在處一般。所以佛言:『隨所住處,恆安樂。』使君心地,但無不善,西方去此不遙;若懷不善之心,念佛往生難到。」

「今勸善知識,先除十惡,即行十萬;後除八邪,乃過八千。念念見性,常行十直,到如彈指,便親彌陀。使君但行十善,何須更願往生?不斷十惡之心,仃佛印水迎請?若悟無生頓法,見西才只在剎那;不悟,念佛求生,路遙如何得達?惠能與諸人移西方如剎那間,目前便見,各願見否?」

眾皆頂禮云:「若此處見,何須更願往生?願和尚慈悲,便現西方,普令得見。」

師言:「大眾!世人自色身是城,眼耳鼻舌是門;外有五門,內有意門;心是地,性是王;王居心地上。性在,王在;性去,王無。性在,身心存;性去,身心壞。佛向性中作,莫向身外求。自性迷,即是眾生;自性覺,即是佛。慈悲,即是觀音;喜捨,名為勢至。能淨,即釋迦;平直,即彌陀。人我是須彌,邪心是海水,煩惱是波浪,毒害是惡龍,虛妄是鬼神,塵勞是魚鼇,貪瞋是地獄,愚癡是畜生。」

「善知識!常行十善,天堂便至,除人我,須彌倒;去邪心,海水竭;煩惱無,波浪滅;毒害忘,魚龍絕。自心地上,覺性如來,放大光明,外照六門清淨,能破六欲諸天。自性內照,三毒即除,地獄等罪,一時消滅,內外明徹,不異西方。不作此修,如何到彼?」

大眾聞說,了然凡性,悉皆禮拜,俱歎善哉!唱言:「普願法界眾生,聞者一時悟解。」

師言:「善知識!若欲修行,在家亦得,不由在寺。在家能行,如東才人心善;在寺不修,如西才人心惡,但心清淨,即是自性西方。」

韋公又問:「在家如何修行,願為教授。」

師言:「吾與大眾,作無相頌,但依此修,常與吾同處無別。若不作此修,剃髮出家,於道何益?頌曰:

心平何勞持戒 行直何用修禪
恩則親養父母 義則上下相憐
讓則尊卑和睦 忍則眾惡無喧
若能鎖木出火 淤泥定生紅蓮
苦口的是良藥 逆耳必是忠言
改過必生智慧 護短心內非賢
日用常行饒益 成道非由施錢
菩提只向心見 何勞向什求玄
聽說依此修行 天堂只在目前


師復曰:「善知識!總須依偈修行,見取自性,直成佛道。法不相待,眾人且散,吾歸曹溪,眾若有疑,卻來相問。」

時,刺丈官僚,在會善男信女,各得開悟,信受奉行。


待續中.......
貼文者 : : 百鍊生

HOLY BIBLE 聖經選 - 2002-01-15 01:26:55

目錄
舊約--創世紀 Genes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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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世紀 Genesis

1:1  起初 神創造天地。
1:2  地是空虛混沌.淵面黑暗. 神的靈運行在水面上。
1:3  神說、要有光、就有了光。
1:4  神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開了。
1:5  神稱光為晝、稱暗為夜.有晚上、有早晨、這是頭一日。
1:6  神說、諸水之間要有空氣、將水分為上下。
1:7  神就造出空氣、將空氣以下的水、空氣以上的水分開了.事就這樣成了。
1:8  神稱空氣為天.有晚上、有早晨、是第二日。
1:9  神說、天下的水要聚在一處、使旱地露出來.事就這樣成了。
1:10  神稱旱地為地、稱水的聚處為海. 神看著是好的。
1:11  神說、地要發生青草、和結種子的菜蔬、並結果子的樹木、各從其類、果子都包著核.事就這樣成了。
1:12  於是地發生了青草、和結種子的菜蔬、各從其類、並結果子的樹木、各從其類、果子都包著核。 神看著是好的.
1:13  有晚上、有早晨、是第三日。
1:14  神說、天上要有光體、可以分晝夜、作記號、定節令、日子、年歲.
1:15  並要發光在天空、普照在地上.事就這樣成了。
1:16  於是 神造了兩個大光、大的管晝、小的管夜.又造眾星。
1:17  就把這些光擺列在天空、普照在地上、
1:18  管理晝夜、分別明暗. 神看著是好的.
1:19  有晚上、有早晨、是第四日。
1:20  神說、水要多多滋生有生命的物.要有雀鳥飛在地面以上、天空之中。
1:21  神就造出大魚、和水中所滋生各樣有生命的動物、各從其類.又造出各樣飛鳥、各從其類. 神看著是好的。
1:22  神就賜福給這一切、說、滋生繁多、充滿海中的水.雀鳥也要多生在地上。
1:23  有晚上、有早晨、是第五日。
1:24  神說、地要生出活物來、各從其類.牲畜、昆蟲、野獸、各從其類.事就這樣成了。
1:25  於是 神造出野獸、各從其類.牲畜、各從其類.地上一切昆蟲、各從其類. 神看著是好的。
1:26  神說、我們要照著我們的形像、按著我們的樣式造人、使他們管理海裡的魚、空中的鳥、地上的牲畜、和全地、並地上所爬的一切昆蟲。
1:27  神就照著自己的形像造人、乃是照著他的形像造男造女。
1:28  神就賜福給他們、又對他們說、要生養眾多、遍滿地面、治理這地.也要管理海裡的魚、空中的鳥.和地上各樣行動的活物。
1:29  神說、看哪、我將遍地上一切結種子的菜蔬、和一切樹上所結有核的果子、全賜給你們作食物。
1:30  至於地上的走獸、和空中的飛鳥、並各樣爬在地上有生命的物、我將青草賜給他們作食物.事就這樣成了。
1:31  神看著一切所造的都甚好.有晚上、有早晨、是第六日。
2:1  天地萬物都造齊了。
2:2  到第七日、 神造物的工已經完畢、就在第七日歇了他一切的工、安息了。
2:3  神賜福給第七日、定為聖日、因為在這日 神歇了他一切創造的工、就安息了。
2:4  創造天地的來歷、在耶和華 神造天地的日子、乃是這樣.
2:5  野地還沒有草木、田間的菜蔬還沒有長起來、因為耶和華 神還沒有降雨在地上、也沒有人耕地。
2:6  但有霧氣從地上騰、滋潤遍地。
2:7  耶和華 神用地上的塵土造人、將生氣吹在他鼻孔裡、他就成了有靈的活人、名叫亞當。
2:8  耶和華 神在東方的伊甸立了一個園子、把所造的人安置在那裡。
2:9  耶和華 神使各樣的樹從地裡長出來、可以悅人的眼目、其上的果子好作食物.園子當中又有生命樹、和分別善惡的樹。
2:10  有河從伊甸流出來滋潤那園子、從那裡分為四道。
2:11  第一道名叫比遜、就是環繞哈腓拉全地的.在那裡有金子、
2:12  並且那地的金子是好的.在那裡又有珍珠和紅瑪瑙。
2:13  第二道河名叫基訓、就是環繞古實全地的。
2:14  第三道河名叫希底結、流在亞述的東邊。第四道河就是伯拉河。
2:15  耶和華 神將那人安置在伊甸園、使他修理看守。
2:16  耶和華 神吩咐他說、園中各樣樹上的果子、你可以隨意喫.
2:17  只是分別善惡樹上的果子、你不可喫、因為你喫的日子必定死。
2:18  耶和華 神說、那人獨居不好、我要為他造一個配偶幫助他。
2:19  耶和華 神用土所造成的野地各樣走獸、和空中各樣飛鳥、都帶到那人面前看他叫甚麼.那人怎樣叫各樣的活物、那就是他的名字。
2:20  那人便給一切牲畜、和空中飛鳥、野地走獸都起了名.只是那人沒有遇見配偶幫助他。
2:21  耶和華 神使他沉睡、他就睡了.於是取下他的一條肋骨、又把肉合起來。
2:22  耶和華 神就用那人身上所取的肋骨、造成一個女人、領他到那人跟前。
2:23  那人說、這是我骨中的骨、肉中的肉、可以稱他為女人、因為他是從男人身上取出來的。
2:24  因此、人要離開父母、與妻子連合、二人成為一體。
2:25  當時夫妻二人、赤身露體、並不羞恥。
3:1  耶和華 神所造的、惟有蛇比田野一切的活物更狡猾。蛇對女人說、 神豈是真說、不許你們喫園中所有樹上的果子麼。
3:2  女人對蛇說、園中樹上的果子我們可以喫.
3:3  惟有園當中那棵樹上的果子、 神曾說、你們不可喫、也不可摸、免得你們死。
3:4  蛇對女人說、你們不一定死、
3:5  因為 神知道、你們喫的日子眼睛就明亮了、你們便如 神能知道善惡。
3:6  於是女人見那棵樹的果子好作食物、也悅人的眼目、且是可喜愛的、能使人有智慧、就摘下果子來喫了.又給他丈夫、他丈夫也喫了。
3:7  他們二人的眼睛就明亮了、纔知道自己是赤身露體、便拿無花果樹的葉子、為自己編作裙子。
3:8  天起了涼風、耶和華 神在園中行走。那人和他妻子聽見 神的聲音、就藏在園裡的樹木中、躲避耶和華 神的面。
3:9  耶和華 神呼喚那人、對他說、你在那裡。
3:10  他說、我在園中聽見你的聲音、我就害怕、因為我赤身露體.我便藏了。
3:11  耶和華說、誰告訴你赤身露體呢、莫非你喫了我吩咐你不可喫的那樹上的果子麼。
3:12  那人說、你所賜給我、與我同居的女人、他把那樹上的果子給我、我就喫了。
3:13  耶和華 神對女人說、你作的是甚麼事呢。女人說、那蛇引誘我、我就喫了。
3:14  耶和華 神對蛇說、你既作了這事、就必受咒詛、比一切的牲畜野獸更甚、你必用肚子行走、終身喫土。
3:15  我又要叫你和女人彼此為仇、你的後裔和女人的後裔、也彼此為仇.女人的後裔要傷你的頭、你要傷他的腳跟。
3:16  又對女人說、我必多多加增你懷胎的苦楚、你生產兒女必多受苦楚.你必戀慕你丈夫、你丈夫必管轄你。
3:17  又對亞當說、你既聽從妻子的話、喫了我所吩咐你不可喫的那樹上的果子、地必為你的緣故受咒詛.你必終身勞苦、纔能從地裡得喫的。
3:18  地必給你長出荊棘和蒺藜來、你也要喫田間的菜蔬。
3:19  你必汗流滿面纔得糊口、直到你歸了土、因為你是從土而出的.你本是塵土、仍要歸於塵土。
3:20  亞當給他妻子起名叫夏娃、因為他是眾生之母。
3:21  耶和華 神為亞當和他妻子用皮子作衣服、給他們穿。
3:22  耶和華 神說、那人已經與我們相似、能知道善惡.現在恐怕他伸手又摘生命樹的果子喫、就永遠活著.
3:23  耶和華 神便打發他出伊甸園去、耕種他所自出之土。
3:24  於是把他趕出去了.又在伊甸園的東邊安設基路伯、和四面轉動發火焰的劍、要把守生命樹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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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乞兒從前在讀聖經的時候,曾經淚下好幾次...><

也許是自己愛哭吧~又或許是有某些故事讓乞兒深受感動!!

希望這些故事與教化
可以為大家帶來一點清流
提昇心靈的層次..更能
藉此認清生命中的方向


網路來源:網上聖經

\\Rich Beggar\花爵百鍊生~^^
貼文者 : : 百鍊生

太玄真一本際經 - 2002-01-15 01:29:13

太玄真一本際經 付囑品第二

天尊曰:〔道本無言,亦無文字,但為世間無明眾生,愚癡觸壁,懸心冥導,無由悟解,
故立世典漸啟童蒙,乃寄語言宣示正道,假借文字著述經圖,語字乃同非復凡俗。子欲
識者,當一心聽,有十二印印我法門,若諸教中有此法印即是正經;無此印者即是邪說
。何等十二?
一者,世間有為之法皆悉無常,即生即變,即老即滅,雖彼電光,駿馬飆風,莫之能
比。諸天壽限期滿亦謝,隨業流轉三惡道中,大期死壞易可知覺,變易無常世不能了
。三清之人見生滅相,覺無常苦,明了故體無相,故以智慧力能知能覺,忘不著故不以
為苦,而是任放恬愉安樂,解未圓故隨念生滅。
二者,一切世法皆無有我不得自在,非真實故,相因待故。
三者,世間有心之法皆悉苦惱,何以故?可逼迫故,可違逆故,無常遷滅故。苦有
二種,一麤二細,云何為麤?一切受生老病死壞,怨家合會恩愛分離,所求不稱
,是名麤苦。云何細苦?即細無常,念念損壞,實是苦惱,人不能知,是名細苦。
 四者,一切世間不淨穢惡亦有麤細,麤者可見,細不可知﹔如世肉身,皮膚血脈,
大小不淨,屍形臭爛,是麤不淨。煩惱結漏,慧者棄薄,是細不淨。
 五者,萬物皆是空無性,無真實故,假合眾緣,皆相因待。
 六者,出世昇玄,至道常任,湛體自然,無生無滅,離有為相。
 七者,真一妙智自在無礙,神力所為隨意能辨,故名大我。
 八者,離二無常不受諸愛,心相寂滅,故名安樂。
 九者,真性靈通離一切相,無染無穢,是名清淨。
 十者,至道真實非偽雜身,是金剛身,故名善有。
 十一者,是世間法及出世法皆假設施,悉是因緣,開方便道,為化眾生,強立名字
。生死道場,等所無有,無得無捨,是名解脫。
 十二者,正道真性不生不滅,非有非無,名正中道。
 十二法印定我法門,隨有其言即宜遵奉,無此說者不可修行。吾以道眼,不動於寂
,遙觀眾生,有能分別明了法印,依法行者,我即化身種種示現,人天六道,隨緣施
作,倏有敥無,勸示接引,覆護輔持,令無留難。卿當以此正法之印,普教天人咸
使知識,案法奉行。〕

  太玄真一本際經 道果品第四

諸弟子同聲說頌問曰:〔云何識真本,道性自然因?云何絪縕初,而半生死身?云何
入三界,極識染諸塵?云何造惡業,四趣永沉淪?云何初發意,迴向正道人?云何修觀
行,白日造天津?云何名真一,斷故以澄新?云何太一果,昇玄獨可欣?唯垂廣分別
,釋我疑罔心,悟己超仙品,轉位偶高真。〕

道君於是默念思維良久,言曰:〔子等復坐諦聽,所說言道性者,即真實空。非空
不空,亦不不空,非法非非法,非物非非物,非人非非人,非因非非因,非果非非果
,非始非非始,非終非非終,非本非末,而為一切諸法根本。無造無作,名曰無為。
自然而然,不可使然,不可不然,故曰自然。悟此真性,名曰悟道。了了照見,成無
上道。一切眾生皆應得悟,但以煩惱之所覆蔽,不得顯了,有理存焉,必當得故,
理而未形,名之為性。三世天尊,斷諸結習,永不生故真實顯現,即名道果。果未顯
故強名為因,因之與果畢竟無二,亦非不二。君知諸法本性清靜,妄想故生,妄想故
滅,此生滅故,性無生滅。了達此者,歸根復命,返未生也。仙真下聖,所不見知,
上聖之人少能知見,亦不明了,去始遠故。唯得道果洞照,道眼具足,乃能明見,
以明見故,名一切智,無上尊也。〕

〔言絪縕者,譬喻甚深,我於往昔於天尊所,聞如是義,絪者因也,縕者暖也,
世間之法,由暖潤氣而得出生,是初一念始生倒想,體最輕薄,猶若微煙,能障道果
無量知見,作生死本,源不可測,故稱神本。神即心耳,體無所有,去本近故,性即
於本,本於無本,故名神本。末入三界五道惡,故惡輕微,故性即空,故曰澄清。
但是輕癡未染見著,故名無雜。體是煩惱,即是生業,名為兩半,即體是報,故名成
一。是煩惱業,即以報法,體唯是一,隨義為三,漸漸增長,分別五種,一者未入三
界繫縛之位,唯其生域非三界因,二者能生無色界業,三者能生色界之業,四者能生
欲界之業,五者能生三惡道業,是故說言其義有五。但絪縕之氣起於虛無,無有而有
,有無所有,是故說從真父母生。輾轉生長而有身形,寄附胞胎世間父母,而得生育
,具足諸根,是名色蘊。六根成就對於六塵,生六種識是名識蘊,既妄聚塵分別假相
,是男是女,山林草石,種別名字,去來動轉,從心相生,故名想蘊。倒想聚己妄
生憎愛,分別校計善惡好醜,而起貪欲瞋恚愚癡,諸惡過咎造顛倒業,起罪福報往
返無窮,名為行蘊。所言蘊者,稍相聚合,而得堅成,蔭蓋眾生令居闇苦,造作眾惡
淪沒三塗,漂浪苦海不能自出,以是義故名為入死。初雖有五後則唯二,從絪縕始至
欲界人,此之四位皆由善業,惱業兩半,生一福果。枉降三塗,惡業生處,因緣兩半
生一苦果。如是眾生在生死獄,以妄想故受諸苦惱,猶如夢中見種種事,苦樂罪福差
別不同,而亦於中生愛憎,起善惡行,比覺之後一切都無,是諸眾生亦復如是。以道
性力得遇善友,聞三洞經生信樂心,從師稟受依教修行,作諸功德開化眾生,修習觀
行習因增進,能發道意誓度群生,同入正果,於如是心不生分別,決定清淨直達邊底
,無有染滯,靜然徐清,入實相境。是各初發道意之相,轉有得心,向無得念,念無
所念,止心不動,是名迴向正道之心。是淨妙心,非因非果,始終無二,而亦因果非
不始終,習如是想,念念相應,察無相想,是名為觀。觀想增進能摧煩惱,破有得心
,名為伏行。心轉調柔順無生法,真實決了,正中之正,明解妙門,故名無欲。結習
已盡超種民位,白日騰舉出到三清,玄之又玄,享無期壽,返根復命,體入清虛,
了無非無知有非有,安位中道正觀之域,反我兩半處於自然,道業日新念念增益,於
明淨觀睹見法身,心心相得,不期自會天尊,習應無後憂勞,雙觀道慧及道種慧,滿
一切種斷絪縕障,圓一切智故名真一。煩惱盡處,名曰無為。昇玄入無故稱太一。細
無不入大無不包,高勝莫先強名為大。太即大也通達無礙,故名為太。獨步無侶無
等等故,故稱為一。是究竟處故言太一。如是等義雖可了知,不可言說,湛寂之相但
從名字,引導後來,寄世言辭,開真空道,略為汝等演因緣趣,當諦思維勿一向解,
諸所未通,微密之相,汝師道陵,當相教示,勤心請受,自體其源。〕


感謝近道兄提供
貼文者 : : 百鍊生

[ 菊觥浸翠 ] - 2002-01-15 01:42:56

常常在想:
人的價值在什麼地方??
是在乎生命的完成..自我的肯定..社會的評價..歷史的傳承..
還是其他..

每個人所面臨的情況不同,秉賦與性情亦不一樣
本來就沒有所謂的標準答案~
當提則提,當放則放!!
偶爾高歌一曲,偶而滿腹斷腸
不過是真存實有,何苦學杞人憂傷!!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之不樂哉!?
欲見淵魚者,不詳!!
貼文者 : : 百鍊生

唐寅詩集(選) - 2002-01-15 01:46:10

桃花庵歌

桃花塢裏桃花庵 桃花庵裏桃花仙
桃花仙人種桃樹 又摘桃花換酒錢
酒醒只在花前坐 酒醉還來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復日 花落花開年復年
但願老死花酒間 不願鞠躬車馬前
車塵馬足貴者趣 酒盞花枝貧者緣
若將富貴比貧賤 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將貧賤比車馬 他得驅馳我得閒
別人笑我煞風顛 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見五陵豪傑墓 無花無酒鋤作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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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懷

不鍊金丹不坐禪 饑來吃飯倦來眠
生涯畫筆兼詩筆 蹤跡花邊與柳邊
鏡裏形骸春共老 燈前夫婦月同圓
萬場快樂千場醉 世上閒人地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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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上答王履吉

我觀古昔之英雄 慷慨然諾杯酒中
義重生輕死知己 所以與人成大功
我觀今日之才彥 交不以心惟以面
面前斟酒酒未寒 面未變時心已變
區區已作老村莊 英雄才彥不敢當
但恨今人不如古 高歌伐木矢滄浪
感君稱我為奇士 又言天下無相似
庸庸碌碌我何奇 有酒與君斟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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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酒對月歌

李白前時原有月 惟有李白詩能說
李白如今已仙去 月在青天幾圓缺
今人猶歌李白詩 明月還如李白時
我學李白對明月 月與李白安能知
李白能詩復能酒 我今百杯復千首
我愧雖無李白才 料應月不嫌我丑
我也不登天子船 我也不上長安眠
姑蘇城外一茅屋 萬樹桃花月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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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香默坐歌

焚香默坐自省己 口裏喃喃想心裏
心中有何害人謀 口中有甚欺心語
為人能把口應心 孝弟忠信從此始
其餘小德或出入 焉能磨涅吾行止
頭插花枝手把杯 聽罷歌童看舞女
食色性也古人言 今人乃以之為恥
及至心中與口中 多少欺人沒天理
陰為不善陽掩之 則何益矣徒勞耳
請坐且聽吾語汝 凡人有生必有死
死見先生面不慚 才是堂堂好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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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情歌

淺淺水 長長流 來無盡 去無休
翻海狂風吹白浪 接天尾闆吸不收
即如我輩住人世 何榮何辱 何樂何憂
有時邯鄲夢一枕 有時華胥酒一甌
古今興亡付詩卷 勝負得失歸松楸
清風明月用不竭 高山流水情相投
蓂莢自晦朔 蘭菊自春秋
我今視昔亦復爾 後來還與今時侔
君不見 東家暴富十頭牛
又不見 西家暴宿萬戶侯
雄聲赫勢掀九州 有如洪濤洶涌 世界欲動天將浮
忽然一日風打舟斷蓬 絕梗無少留
桑田變海海為洲 昔時聲勢空喧啾
嗚呼 何如淺淺水 長長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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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虎的詩,乞兒真是愛斃了!!
其中的意趣,卻又該如何分說呢??

呵呵呵~
又風顛何妨,且自得其樂吧!!


\\Rich Beggar\花爵百鍊生~^^
貼文者 : : 百鍊生

[ 椿萱併楙 ] - 2002-01-15 02:06:30

自古以來,有多少
思想家.哲學家.宗教家與乞兒同樣的迷惘??
迷於愛惡欲,惘於生老病,執著於一已之是而不知自死!!

迷惘與困苦,有時候不一定是壞事~
相對的,那是一種真實存在的證據!
如果人生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是空的..
那生又何異於死
有很多的事,沒有印證是不能空口白話的!!

自我存在的理由,不能
單靠他人給予答案(是一時的方便法,非究竟法)
必需燃燒自己的生命
一步一步去實踐躬行...
貼文者 : : 百鍊生

容格心理學淺介 - 2002-01-15 02:07:44

意識自我(Ego)

Jung所指的Ego是指所有意識的中心,是意識的心(conscious mind),由意識的知覺、記憶、回想和感覺所組成,形成個人的認同感和連續性,凡是在意識層次的心理作用,如思考、情感、記憶、推理都是Ego的作用。

個人潛意識(Personal unconscious)

為潛意識中與個人經驗有關的部分,和Ego相連接,曾一度存在於意識界內但經過壓抑、遺忘、隱藏的過程,而無法存在於意識層面,不被個人所察覺,和Freud所提的前意識頗為相似。

l 情結complex

情結就是以當事人所重視的某一問題或是誤為中心的意念,常糾結在一起,帶有強烈的情緒色彩,常會妨礙或減低其工作效率。而常存在於個人潛意識中,具有感覺、思想、知覺、記憶的一組織群體。具有一個類似於磁鐵的的核心,能吸引各種的感覺。而核心所吸引的經驗越多,放出來的力量越大。例如自卑情節、戀母情結等。而所謂的戀母情結(mother complex)是指其核心與母親有關的種族經驗和孩童個人與母親的經驗組合而成。凡事與母親有關的理想、感覺、記憶都被此一核心所吸引而形成一種情結。情結也可能控制、利用人格以達成目的。如拿破崙具稱被權力慾所支配,即可說他有權力慾情結。

集體潛意識(collective unconscious)

為榮格理論中最新穎及最受爭議的一部份。所為集體潛意識就是指人類在種族進化中所遺留下來的心靈印象,並不是個人的,而是全體的、普遍的,人類所共同擁有的。人類多多少少都具有相同的特質,而這些特質使我們對事物的反應有一特定模式。人類的祖先都經歷過冷暖、陰晴、氣候的變化、疾病的侵襲…等,而這些累積的經驗傳遞、遺傳下來,使人們會形成某些預存的行為傾向,也提供一些引導行為的作用,為整個人格結構中種族的基礎。例如說接近光明、害怕黑暗、喜歡收穫與遠離痛苦等。因人類源自於同一的祖先,所經歷的又相當一致,因此大家的集體潛意識的內容是相同的。

l 原型(Archetypes)

原型是構成集體潛意識的元素,是一些人們所共同擁有的原始意象,是一種普遍性的思維,具有大量的情緒色彩,是人類根據各種經驗和感覺,而經驗是共同擁有及經歷的,且引起對某些人、事、物、現象的印象。由古到今所形成的特定形式,這些形式在各時代、各種文化一再地重複出現,顯現在個人的思想、夢想、神話、習慣、信仰中,產生頗為一致的反映傾向。

l 面具(Persona)

是指一個人配合社會習俗和傳統的要求,以及應付自己內在原型需求,在他人面前所表現出來的形象。是公開的人格也是代表自我和外在世界『議價』的那部分意識,如同表演一般,出現在人生舞台上,扮演社會為他安排的角色,而和隱藏在社會習俗之後的個人人格相反,且我們會依據我們最優越的的心裡類型,而採取某個一般型的人格面具,因為他對我們而言是最容易的。假如意識自我和面具人格相認同,個人就只意識到他所扮演的人格,而未能覺知他自己的真正感受,榮格認為每一個人必須要瞭解這一點,否則便會開始喪失人格的完整性,而把自己侷限在人格面具的認同上除此之外一無所有,而成為社會的反應物,而不是真正自主的人。面具人格在某方面類似於Freud的超我。

l 阿尼瑪or男性中的女性 (Anima)

從生理上來說,世上並沒有百分之百的男性OR女性,因為男性體內含有女性的賀爾蒙,而女性體內亦有男性賀爾蒙。在心理上亦是如此,因此Anima便稱為男性中的女性,為男性潛意識中的女性補償因素,也是男性心目中一個集體的女性形象,是千百年來男性和女性交往中 所體認出來的女性特質。在與女人的過程中,男人的Anima得以顯現和表達,又把『她』投射在女人的身上,當他所面對的女人味與他心目中的女性(原型)符合時,便感到不滿和沮喪。

l 阿尼瑪斯or 女性中的男性 (Animus)

為相對於Anima的原型,是指女性的男性特徵,如同母親往往是男性的Anima的化身,父親也往往是女孩的Animus的化身,因此女人可能將Animus投射到男人的身上,若不符合她的Animus的形象,也會感到氣憤和遺憾。

l 陰影(Shadow)

這乃是人格中不能見人的部分,也就是人性中『獸性』的一面,也是人類在進化中所繼承的動物本能,是原罪觀念的根源。平日那些貪婪、殘忍、攻擊,以及不道德的行為,都是由它產生。可說是人類的不良思想、感覺、行動的根源。陰影要不是用面具來躲避社會的批評,則會被壓抑到個人潛意識中,且在我們平日的對人的行為中,陰影常會在當事人不知不覺的情況下,溜出來活動,或是投射到外界社會或別人身上去。但Jung並不認為我們要完全消除陰影,而是要善用它,事實上它乃是活力及創造力之源,瞭解它的存在而導之餘正軌,才是適當的處理。Jung的陰影和Freud的本我有些類似。

l 自我(self)

又稱為『完全自我』,與Ego有所不同,在Jung的理論中,self乃是人格中追求統整、和諧、穩定的作用,為人格的中心,sef會努力使人格的各部分統合為一個完整的人格,當個人意識和潛意識得到充分發展然後融合為一時,self便是整個人格的中心了,由於統合作用往往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完成,因此一個人的self常在中年過後才會出現。

態度

Jung將人格態度區分為兩種:外向型、內向型。

外向型:外向的態度是從外在得到行為動機,而且是受到外在客觀因素與關係所引導,外向型朝向外在、客觀的環境和世界,且較重視客觀經驗,這種人通常比較喜歡活動、性情開朗、樂於與人交往。

內向型:內向的態度是從內在得到行為動機,而且是受到內在客觀因素與關係所引導,內向型朝向內在、主觀的環境和世界,且較重視主觀經驗,這種人通常比較喜歡文靜的活動,不樂衷於社交活動,常將注意力集中在本身的行為上。

通常我們說一個人是外向或是內向時,事實上只是說他偏向外向或內向的態度,並不是說他只有某一種態度而已,當一種傾向於支配當事人的人格時,另一種則傾向於被壓抑至潛意識的狀態,所以一位外向者的潛意識乃是內向的。

功能

在心理功能中,Jung指出有四種:

思考 (thinking) 是一種心智功能,在於瞭解事物及概念之間的關係。(告訴你那是什麼)

感覺 (sensing) 包括了感官活動,藉由視、聽、嗅、味…等感官接受器來瞭解外在環境和本身體內的情況。(告訴你某種東西存在)

感受 (feeling) 是一種評價的功能,根據某一事物所引起的整面或負面的感受,產生接納或抗拒的心理,使當事人產生愉快、痛苦等情感。(告訴你是好是壞)

直觀 (intuiting) 是一種突如其來的靈感。(告訴你事物如何來變化)

思考和感受被視為『理性的功能』,因為他們評估經驗。

感覺和直觀被視為『非理性的功能』,因為他們依賴知覺作用。

每個人都有四種功能,但是通常只有一種較為突出,被稱為『優越的功能』,其餘的三者之一處於輔助的地位,最不獲發展的則將被壓抑到潛意識中。



文章出處:榮格之好站報報
貼文者 : : 百鍊生

大學 - 2002-01-15 02:40:44

經一章 大學之道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靜、靜而后能安、安而后能慮、慮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

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脩其身;欲脩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誠、意誠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脩、身脩而后家齊、家齊而后國治、國治而后天下平。

自天子以至於庶人,壹是皆以脩身為本,其本亂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傳十章


一、釋明明德

康誥曰:「克明德。」大甲曰:「顧諟天之明命。」帝典曰:「克明峻德。」皆自明也。

二、釋新民

湯之盤銘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康誥曰:「作新民。」詩曰:「周雖舊邦。其命惟新。」是故君子無所不用其極。

三、釋止於至善

詩云:「邦畿千里。惟民所止。」詩云:「緡蠻黃鳥。止於丘隅。」子曰:「於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鳥乎?」
詩云:「穆穆文王。於緝熙敬止。」為人君止於仁。為人臣止於敬。為人子止於孝。為人父止於慈。與國人交止於信。
詩云:「瞻彼淇澳。菉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喧兮。有斐君子。終不可諠兮。」如切如磋者。道學也。如琢如磨者。自脩也。瑟兮僩兮者。恂慄也。赫兮喧兮者。威儀也。有斐君子。終不可諠兮者。道盛德至善。民之不能忘也。詩云:「於戲!前王不忘。」君子賢其賢。而親其親。小人樂其樂而利其利。此以沒世不忘也。

四、釋本末

子曰:「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無情者不得盡其辭。大畏民志。此謂知本。

五、釋格物至知

此謂知本。此謂知之至也。

六、釋誠意

所謂誠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惡惡臭。如好好色。此之謂自謙。故君子必慎其獨也。小人閒居為不善。無所不至。見君子而后厭然。揜其不善而著其善。人之視己。如見其肺肝然。則何益矣。此謂誠於中。形於外。故君子必慎其獨也。
曾子曰:「十目所視。十手所指。其嚴乎。」富潤屋。德潤身。心廣體胖。故君子必誠其意。

七、釋正心修身

所謂脩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有所恐懼。則不得其正。有所好樂。則不得其正。有所憂患。則不得其正。心不在焉。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食而不知其味。此謂脩身在正其心。

八、釋修身齊家

所謂齊其家在脩其身者。人之其所親愛而辟焉。之其所賤惡而辟焉。之其所畏敬而辟焉。之其所哀矜而辟焉。之其所敖惰而辟焉。故好而知其惡。惡而知其美者。天下鮮矣。故諺有之曰:「人莫知其子之惡。莫知其苗之碩。」此謂身不脩。不可以齊其家。

九、釋齊家治國

所謂治國必先齊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無之。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於國。孝者所以事君也。弟者所以事長也。慈者所以使眾也。康誥曰:「如保赤子。」心誠求之。雖不中不遠矣。未有學養子而後嫁者也。
一家仁。一國興仁。一家讓。一國興讓。一人貪戾。一國作亂。其機如此。此謂一言僨事。一人定國。堯舜率天下以仁。而民從之。桀紂率天下以暴。而民從之。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從。是故君子有諸己。而后求諸人。無諸己。而后非諸人。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諸人者。未之有也。故治國在齊其家。
詩云:「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國人。詩云:「宜兄宜弟。」宜兄宜弟。而后可以教國人。詩云:「其儀不忒。正是四國。」其為父子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之也。此謂治國在齊其家。

十、釋治國平天下

所謂平天下在治其國者。上老老而民興孝。上長長而民興弟。上恤孤而民不倍。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所惡於上。毋以使下。所惡於下。毋以事上。所惡於前。毋以先後。所惡於後。毋以從前。所惡於右。毋以交於左。所惡於左。毋以交於右。此之謂絜矩之道。詩云:「樂只君子。民之父母。」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此之謂民之父母。詩云:「節彼南山。維石巖巖。赫赫師尹。民具爾瞻。」有國者不可以不慎。辟則為天下僇矣。
詩云:「殷之未喪師。克配上帝。儀監于殷。峻命不易。」道得眾則得國。失眾則失國。是故君子先慎乎德。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財。有財此有用。德者本也。財者末也。外本內末。爭民施奪。是故財聚則民散。財散則民聚。是故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貨悖而入者。亦悖而出。康誥曰:「惟命不于常。」道善則得之。不善則失之矣。楚書曰:「楚國無以為寶。惟善以為寶。」舅犯曰:「亡人無以為寶。仁親以為寶。」
秦誓曰:「若有一個臣。斷斷兮無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人之有技。若己有之。人之彥聖。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出口。寔能容之。以能保我子孫黎民。尚亦有利哉。人之有技。媢嫉以惡之。人之彥聖而違之。俾不通。寔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孫黎民。亦曰殆哉。」唯仁人放流之。迸諸四夷。不與同中國。此謂唯仁人為能愛人。能惡人。見賢而不能舉。舉而不能先。命也。見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遠。過也。好人之所惡。惡人之所好。是謂拂人之性。菑必逮夫身。是故君子有大道。必忠信以得之。驕泰以失之。
生財有大道。生之者眾。食之者寡。為之者疾。用之者舒。則財恆足矣。仁者以財發身。不仁者以身發財。未有上好仁。而下不好義者也。未有好義。其事不終者也。未有府庫財。非其財者也。
孟獻子曰:「畜馬乘。不察於雞豚。伐冰之家。不畜牛羊。百乘之家。不畜聚斂之臣。與其有聚斂之臣。寧有盜臣。」此謂國不以利為利。以義為利也。長國家而務財用者。必自小人矣。彼為善之。小人之使為國家。菑害並至。雖有善者。亦無如之何矣。此謂國不以利為利。以義為利也。

文章來源:中國電子古籍全文檢索

乞兒詞:
少時讀書為考試
幾回沈吟古文詩
莫賦新辭強說口
觀局不語難落石
貼文者 : : 百鍊生

電子書(文章)下載 - 2002-01-15 02:43:27

1:\>夢的解析(佛洛依德)[繁]
2:\>結構主義(JEAN PIAGET)[簡]
3.\>符號學簡介(王偉豐)[港]
貼文者 : : 百鍊生

中庸 - 2002-01-15 03:16:31

一、
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
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
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
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
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
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

二、
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時中;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無忌憚也。
 
三、
子曰:中庸其至矣乎﹐民鮮能久矣。

四、
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過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賢者過之﹐不肖者不及也。人莫不飲食也﹐鮮能知味也。

五、
子曰:道其不行久矣夫!

六、
子曰:舜其大知也與!舜好問而好察爾言﹐隱惡而揚善﹐執其兩端﹐用其中於民﹐其斯以為舜乎!

七、
子曰:人皆曰予知;驅而納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知之辟也。人皆曰予知﹐擇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

八、
子曰:回之為人也﹐擇乎中庸﹐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

九、
子曰:天下國家可均也﹐爵祿可辭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

十、
子路問強。
子曰:南方之強與?北方之強與?抑而強與?
 寬柔以教﹐不報無道﹐南方之強也﹐君子居之。
 衽金革﹐死而不厭﹐北方之強也﹐而強者居之。
 故君子和而不流﹐強哉矯;中立而不倚﹐強哉矯;
 國有道﹐不變塞焉﹐強哉矯;國無道﹐至死不變﹐強哉矯。 

十一、
子曰:「素隱行怪,後世有述焉,吾弗為之矣。君子遵道而行,半途而廢,吾弗能已矣。君子依乎中庸,遯世不見,知而不悔,唯聖者能之。」
 

十二、
君子之道廢而隱。
夫婦之愚,可以與知焉;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知焉。
夫婦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能焉。
天地之大也,人猶有所憾。
故君子語大,天下莫能載焉;語小,天下莫能破焉。
詩云:「鳶飛戾天,魚躍于淵。」言其上下察也。
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婦;及其至也,察乎天地。

十三、
子曰:「道不遠人。」
人之為道而遠人,不可以為道。
詩云:「伐柯伐柯,其則不遠。」
執柯以伐柯,睨而視之,猶以為遠。
故君子以人治人,改而止。
忠恕違道不遠,施諸己而不願,亦勿施於人。
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也;
所求乎臣以事君,未能也;所求乎弟以事兄,未能也;
所求乎朋友先施之,未能也。
庸德之行,庸言之謹,有所不足,不敢不勉,有餘不敢盡。
言顧行,行顧言,君子胡不慥慥爾。

十四、
君子素其位而行,不願乎其外:素富貴,行乎富貴;
素貧賤,行乎貧賤;素夷狄,行乎夷狄;
素患難,行乎患難,君子無入而不自得焉。
在上位,不陵下;在下位,不援上。正己而不求於人,則無怨:
上不怨天,下不尤人。故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險以徼幸。
子曰:「射有似乎君子,失者正鵠,反求諸其身。」

十五、
君子之道,譬如行遠,必自邇,譬如登高,必自卑。
詩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樂且耽。宜爾室家,樂爾妻帑。」
子曰:「父母其順已乎!」

十六、
子曰:「鬼神之為德,其盛矣乎!」
視之而弗見,聽之而弗聞,體物而不可遣。
使天下之人,齊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
詩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
夫微之顯,誠之不可揜如此夫!

十七、
子曰:「舜其大孝也與!德為聖人,尊為天子,富有四海之內,宗廟饗之,子孫保之。」
故大德,必得其位,必得其祿,必得其名,必得其壽。
故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篤焉,故栽者培之,傾者覆之。
詩曰:「嘉樂君子,憲憲令德,宜民宜人,受祿于天。保佑命之,自天申之。」
故大德者,必受命。

十八、
子曰:「無憂者,其惟文王乎!以王季為父,以武王為子。父作之,子述之。」
武王纘大王﹑王季﹑文王之緒,壹戎衣,而有天下,身不失天下之顯名,尊為天子,富有四海之內,宗廟饗之,子孫保之。武王末受命,周公成文武之德,追王大王﹑王季﹑文王,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禮。斯禮也,達乎諸侯大夫,及士﹑庶人。父為大夫,子為士:喪以大夫﹑祭以士。父為士﹑子為大夫:喪以士,祭以大夫。期之喪,達乎大夫;三年之喪,達乎天子;父母之喪,無貴賤一也。

十九、
子曰:「武王﹑周公,其達孝矣乎!」夫孝者,善繼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
春秋,修其祖廟,陳其宗器,設其裳衣,薦其時食。
宗廟之禮,所以序昭穆也;序爵,所以辨貴賤也;序事,所以辨賢也;旅酬址為上,所以逮賤也;燕毛,所以序齒也。
踐其位,行其禮,奏其樂,敬其所尊,愛其所親,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
郊社之禮,所以事上帝也。宗廟之禮,所以祀乎其先也。
明乎郊社之禮,禘嘗之義,治國其如示諸掌乎!

二十、
哀公問政。
子曰:「文武之政,布在方策,其人存,則其政舉;其人亡,則其政息。人道敏政,地道敏樹。夫政也者,蒲盧也。」
故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
仁者,人也,親親為大;
義者,宜也,尊賢為大。
親親之殺,尊賢之等,禮所生也。
在下位,不獲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
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斯修身,不可以不事親;斯事親,不可以不知人;斯知人,不可以不知天。
天下之達道五,所以行之者三,曰:君臣也﹑父子也﹑夫婦也﹑昆弟也﹑朋友之交也,五者,天下之達道也;知﹑仁﹑勇三者,天下之達德也。所以行之者一也。
或生而知之,或學而知之,或困而知之,及其知之,一也。
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強而行,及其成功,一也。
子日:「好學近乎知,利行近乎仁,知恥近乎勇。」
知斯三者,則知所以修身;知所以修身,則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人,則知所以治天下國家矣。
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曰:修身也﹑尊賢也﹑親親也﹑敬大臣也,體群臣也,子庶民也,來百工也,柔遠人也,懷諸侯也。
修身則道立;尊賢則不惑;親親,則諸父昆弟不怨;近大臣,則不眩;體群臣,則士之報禮重;子庶民,則百性勸;來百工,則財用足;柔遠人,則四方歸之;懷諸侯,則天下畏之。
齊明盛服,非禮不動,所以修身也。去讒遠色,賤貨而貴德,所以勸賢也。
尊其位,重其祿,同其好惡,所以勸親親也。
官盛任使,所以勸大臣也。
忠信重祿,所以勸士也。
時使薄斂,所以勸百性也。
日省月試,既稟稱事,所以勸百工也。
送往迎來,嘉善而矜不能,所以柔遠人也。
繼絕世,舉廢國,治亂持危,朝聘以時,厚往而薄來,所以懷諸侯也。
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所以行之者一也。
凡事豫則立,不豫則廢。
言前定,則不跲;事前定,則不困;行前定,則不疚;道前定,則不窮。
在下位,不獲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
獲乎上有道,不信乎朋友,不獲乎上矣;信乎朋友有道,不順乎親,不信乎朋友矣;順乎親有道,反諸身不誠,不順乎親矣;誠身有道,不明乎善,不誠乎身矣。
誠者,天之道也。
誠之者,人之道也。
誠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聖人也。
誠之者,擇善而固執之者也。
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
有弗學,學之弗能,弗措也。
有弗問,問之弗知,弗措也。
有弗思,思之弗得,弗措也。
有弗辨,辨之弗明,弗措也。
有弗行,行之弗篤,弗措也。
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雖愚必明,雖柔必強。

二十一、
自誠明,謂之性;自明誠,謂之教。誠則明矣,明則誠矣。

二十二、
唯天下至誠,為能盡其性。
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能盡物之性,則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則可以與天地參矣。
 
二十三、
其次致曲。
曲能有誠,誠則形,形則著,著則明,明則動,動則變,變則化。
唯天下至誠為能化。
 
二十四、
至誠之道可以前知:國家將興,必有禎祥;國家將亡,必有妖孽。
見乎蓍龜,動乎四體,禍福將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

二十五、
誠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是故君子誠之為貴。
誠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誠物也。
成己仁也,成物知也,性之德也,合內外之道也,故時措之宜也。

二十六、
故至誠無息,不息則久,久則徵,徵則悠遠,悠遠則博厚,博厚則高明。
博厚,所以載物也;高明,所以覆物也;悠久,所以誠物也。
博厚配地,高明配天,悠久無彊。如此者,不見而章,不動而變,無為而成。
天地之道,可一言而盡也,其為物不貳,則其生物不測。
天地之道,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久也。
今夫天,斯昭昭之多,及其無窮也,日月星辰繫焉,萬物覆焉。
今夫地,一撮土之多,及其廣厚,載華嶽而不重,振河海而不洩,萬物載焉。
今夫山,一卷石之多,及其廣大,草木生之,禽獸居之,寶藏興焉。
今夫水,一勺之多,及其不測,黿鼉蛟龍魚鱉生焉,貨財殖焉。
詩云:「維天之命,於穆不已。」
蓋曰:「天之所以為天也。」「於乎不顯文王之德之純!」
蓋曰:「文王之所以為文也,純亦不已!」

二十七、
大哉聖人之道!洋洋乎,發育萬物,峻極于天。
優優大哉,禮儀三百, 威儀三千,待其人而後行。
故曰:「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
故君子尊德行而道問學,致廣大而盡精微,極高明而道中庸,溫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禮。是故居上不驕,為下不倍。
國有道,其言足以興,國無道,其默足以容。
詩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其此之謂與!

二十八、
子曰:「愚而好自用﹑賤而好自專﹑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如此者,災及其身者也。」非天子,不議禮,不制度,不考文。
今天下,車同軌,書同文,行同倫。
雖有其位,苟無其德,不敢作禮樂焉;雖有其德,苟無其位,亦不敢作禮樂焉。
子曰:「吾說夏禮,杞不足徵也;吾學殷禮,有宋存焉,吾學周禮。今用之,吾從周。」

二十九、
王天下有三重焉,其寡過矣乎!上焉者,雖善無徵,無徵不信,不信民弗從。
下焉者,雖善不尊,不尊不信,不信民弗從。
故君子之道,本諸身,徵諸庶民,考諸三王而不謬,建諸天地而不悖,質諸鬼神而無疑,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
質諸鬼神而無疑,知天也;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知人也。
是故君子動而世為天下道,行而世為天下法,言而世為天下則。
遠之則有望,近之則不厭。
詩曰:「在彼無惡,在此無射,庶幾夙夜,以永終譽。」
君子未有不如此而蚤有譽於天下者也。

三十、
仲尼祖述堯舜,憲章文武,上律天時,下襲水土,辟如天地之無不持載,無不覆幬,辟如四時之錯行,如日月之代明。萬物並育而不相害,道並行而不相悖,小德川流,大德敦化,此天地之所以為大也。

三十一、
惟天下至聖,為能聰明睿知,足以有臨也。
寬裕溫柔,足以有容也。
發強剛毅,足以有執也。
齊莊中正,足以有敬也。
文理密察,足以有別也。
溥博淵泉,而時出之。
溥博如天,淵泉如淵,見而民莫不敬,言而民莫不信,行而民莫不說。
是以聲名洋溢乎中國,施及蠻貊,舟車所至,人力所通,天之所覆,地之所載,日月所照,霜露所隊。
凡有血氣者,莫不尊親,故曰:「配天!」

三十二、
唯天下至聖為能經綸天下之大經,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
夫焉有所倚。
肫肫其仁,淵淵其淵,浩浩其天。
苟不固聰明聖知達天德者,其孰能知之。

三十三、
詩曰:「衣錦尚絅,惡其文之著也。」故君子之道,闇然而日章,小人之道,的然而日亡。
君子之道,淡而不厭,簡而文,溫而理,知遠之近,知風之自,知微之顯,可與入德矣。
詩云:「潛雖伏矣,亦孔之昭。」
故君子內省不疚,無惡於志。
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唯人之所不見乎!
詩云:「相在爾室,尚不愧於屋漏。」
故君子不動而敬,不言而信。
詩曰:「奏假無言,時靡有爭。」是故君子不賞而民勸,不怒而民威於趺鉞。
詩曰:「不顯惟德,百辟其刑之。」
是故君子篤恭而天下平。
詩曰:「予懷明德,不大聲以色。」
子曰:「聲色之於以化民,末也。」
詩云:「德輶如毛,毛猶有倫。上天之載,無聲無臭。」至矣。


文章出處:中庸原典

乞兒語:
願眾讀中庸
心口皆中庸
行事亦中庸
中庸人不庸
貼文者 : : 百鍊生

名人講堂 - 2002-01-15 16:02:56

目錄
  • 王永慶的一席話
  • 比爾蓋茲給畢業生11個人生的建議
  • 愛因期坦的小故事


  • 王永慶的一席話
    一根火柴棒價值不到一毛錢.
    一棟房子價值數百萬元..
    但是一根火柴棒卻可以摧毀一棟房子.

    可見微不足道的潛在破壞力,
    一旦發作起來,
    其攻堅滅頂的力量,無物能禦.

    要疊一百萬張骨牌,需費時一個月,
    但倒骨牌卻只消十幾秒鐘.
    要累積成功的實業,需耗時數十載,
    但要倒閉,卻只需一個錯誤決策.

    要修養被尊敬的人格,
    需經過長時間的被信任,
    但要人格破產卻只需要做錯一件事.

    這一根火柴棒,是什麼東西呢?
    它就是下列四項:

    1. 無法自我控制的情緒.
    2. 不經理智判斷的決策.
    3. 頑固不冥的個性.
    4. 狹隘無情的心胸.

    檢查看看,我們隨身攜帶幾根火柴棒?


    作者:王永慶演講詞(未考證)
    文章出處:電子郵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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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爾蓋茲給畢業生11個人生的建議
    比爾蓋茲在一個畢業典禮上給了畢業生11個人生的建議

    1.人生是不公平的,習慣去接受它吧。

    2.這個世界不會在乎你的自尊,這個世界期望你先做出成績,再去強調自己的感受。

    3.你不會一離開學校就有百萬年薪,你不會馬上就是擁有行動電話的副總裁,二者你都必須靠努力賺來。

    4.如果你覺得你的老闆很兇,等你當了老闆就知道了,老闆是沒有工作任期保障的。

    5.在速食店煎漢堡並不是作賤自己,你的祖父母對煎漢堡有完全不同的定義。

    6.如果你一事無成,不是你父母的錯,所以不要只會對自己犯的錯發牢騷,從錯誤中去學習。

    7.在你出生前,你的父母並不像現在這般無趣,他們變成這樣是因為忙著付你的開銷,洗你的衣服,聽你吹噓自己有多了不起。所以在你拯救被父母這代人破壞的熱帶雨林前,先整理一下自己的房間吧。

    8.在學校裡可能有贏家和輸家,在人生中卻還言之過早。學校可能會不斷給你機會找到正確答案,真實人生中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9.人生不是學期制,人生沒有寒暑假,沒有哪個雇主有興趣協助你找尋自我,請用自己的空暇做這件事吧。

    10.電視上演得並不是真實的人生。真實人生中每個人都要離開咖啡廳去上班。

    11.對書呆子好一點,你未來很可能就為其中一個工作。


    Where there is a will there is a way!

    文章出處: 轉貼自小凱哥之網路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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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因期坦的小故事
    1.
    話說愛因斯坦晚年醉心研究統一場理論,企圖把四種宇宙間的原力統一歸納出一套理論和公式。
    有一次,大學把愛因斯坦遷往新的宿舍居住;由於他每天除了睡覺、用膳之外,其餘時間都是在忘我地研究,對外界根本一無所知。
    幾天之後,愛因斯坦終於出門了,可是在回家途中,竟然迷了路;於是愛因斯坦只好硬著頭皮致電給他的秘書說:「請問愛因斯坦的宿舍在哪裡?」
    「先生,對不起!基於保安理由,我不能隨便透露給陌生人知。」
    「...呃!...請...保守秘密,我...我是愛因斯坦,我忘了歸家路,才無奈致電問妳。」
    「你的聲線倒有幾分像,可是鼎鼎大名的物理學家愛因斯坦居然忘了自己的居所,實在不合邏輯。」
    文章出處: 轉貼自韋一里之網路文章

    2.
    在課堂上,愛因斯坦對學生說:「有兩位工人,修理老舊的煙囟,當他們從煙囟裏爬出來的時候,一位很乾淨,另一位卻滿臉滿身的煤灰,請問你們誰會去洗澡呢?」

    一位學生說:「當然是那位滿臉滿身煤灰的工人會去洗澡嘍!」

    愛因斯坦說:「是嗎?請你們注意,乾淨的工人看見另一位滿臉滿身的煤灰,他覺得從煙囟裏爬出來真是骯髒。另一位看到對方很乾淨,就不這麼想了。我現在再問你們,誰會去洗澡?」

    有一位學生很興奮地發現了答案:「噢!我知道了!乾淨的工人看到骯髒的工人時,覺得他自己必定也是很髒的。但是骯髒的工人看到乾淨的工人時,卻覺得自己並不髒啊!所以一定是那位乾淨的工人跑去洗澡了。」

    愛因斯坦看了看其他的學生,所有的學生似乎都同意這個答案。

    只見愛因斯坦慢條斯理地說:「這個答案錯的。兩個人同時從老舊的煙囟裏爬出來,怎麼可能一個會是乾淨的,另一個會是髒的呢?這就叫做『邏輯』。」

    當一個人的思路受到牽絆時,往往就不能十分清明地找尋到一切事理的根源---邏輯。

    要想找到邏輯,就要
    跳出「習慣上的桎梏」,
    避開「思路上的陷阱」,
    逃離「認知上的迷霧」,
    擺脫「性情上的執著」。

    要想尋找邏輯,就要脫離一切人為的佈局。
    文章出處: 電子郵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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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引用如有不當之處,請惠予告知!!不勝感謝!!
    貼文者 : : 百鍊生

    呂蒙正自敘文 - 2002-01-22 18:43:00

    《宋朝宰相 呂蒙正》

    時也命也運也!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蜈蚣百足行不及蛇,靈雞有翼飛不如鴨;馬有千里之程,無人不能自往;人有凌雲之志,非運不能騰達。文章蓋世,孔子尚困於陳邦;武略超群,太公垂釣於渭水;盜跖年長不是善良之輩,顏回命短實非兇惡之徒;堯舜至聖,卻生不肖之子;瞽叟頑呆,反生大聖之兒;張良原是布衣,蕭何稱謂縣吏;晏子身無五尺,封為齊國首相;孔明臥居草盧,能作蜀漢軍師;韓信無縛雞之力,封為漢朝大將;馮唐有安邦之志,到老半官無封;李廣有射虎之威,終身不第;楚王雖雄,難免烏江自吻;漢王雖弱,卻有江山萬里;滿腹經綸,白髮不第;才疏學淺,少年登科。有先富而後貧,有先貧而後富;絞龍未遇,潛身於魚蝦之間,君子失時,拱手於小人之下;天不得時日月無光,地不得時草木不長,水不得時風浪不平,人不得時利運不通。

    昔時也,余在洛陽,日投僧院,夜宿寒窯,布衣不能遮其體,淡粥不能充其飢;上人憎下人厭,皆言余之賤也!余曰:非吾賤也,乃時也運也命也!余及第登科,官至極品,位列三公,有躂百僚之杖,有斬鄙吝之劍;出則壯士執鞭,入則佳人捧秧;思衣則有綾羅錦緞,思食則有山珍海味,上人寵下人擁,人皆仰慕,言余之貴也。余曰:非吾貴也!乃時也運也命也!蓋人生在世,富貴不能移,貧賤不可欺。此乃天地循環,終而復始者也!
    貼文者 : : 百鍊生

    李白詩選 - 2002-01-22 19:02:51



    俠客行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閒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將炙啖朱亥,持觴勸侯贏。
    三盃吐然諾,五嶽倒為輕。眼花耳熱後,意氣素霓生。
    救趙揮金槌,邯鄲先震驚。千秋二壯士,烜赫大梁城。
    縱使俠骨香,不慚世上英。誰能書閤下,白首太玄經。

    貼文者 : : 百鍊生

    文心雕龍 - 2002-01-24 18:02:05

    原道第一

    文之為德也大矣,與天地并生者何哉!夫玄黃色雜,方圓體分,日月疊璧
    ,以垂麗天之象﹔山川煥綺,以鋪理地之形﹔此蓋道之文也。仰觀吐曜,
    俯察含章,高卑定位,故兩儀既生矣﹔惟人參之,性靈所鐘,是謂三才。
    為五行之秀,實天地之心,心生而言立,言立而文明,自然之道也。傍及
    萬品,動植皆文,龍鳳以藻繪呈瑞,虎豹以炳蔚凝姿﹔云霞雕色,有逾畫
    工之妙﹔草木賁華,無待錦匠之奇﹔夫豈外飾,蓋自然耳。至于林籟結響
    ,調如竽瑟﹔泉石激韻,和若球皇□﹔故形立則章成矣,聲發則文生矣。
    夫以無識之物,郁然有彩,有心之器,其無文歟!

    人文之元,肇自太極,幽贊神明,易象惟先。庖犧畫其始,仲尼翼其終。
    而乾坤兩位,獨制文言。言之文也,天地之心哉!若乃□河圖孕乎八卦,
    洛書韞乎九疇,玉版金鏤之實,丹文綠牒之華,誰其尸之,亦神理而已。
    自鳥跡代繩,文字始炳,炎皋□遺事,紀在三墳,而年世渺邈,聲采靡追
    。唐虞文章,則煥乎始盛。元首載歌,既發吟詠之志﹔益稷陳謨,亦垂敷
    奏之風。夏后氏興,業峻鴻績,九序惟歌,勛德彌縟。逮及商周,文勝其
    質。雅頌所被,英華日新。文王患憂,繇辭炳曜,符采復隱,精義堅深。
    重以公旦多材,振其徽烈,制詩緝頌,斧藻群言。至夫子繼聖,獨秀前哲
    ,熔□鈞六經,必金聲而玉振﹔雕琢情性,組織辭令,木鐸起而千聲應,
    席珍流而萬世響,寫天地之輝光,曉生民之耳目矣。

    爰自風姓,暨于孔氏,玄聖創典,素王述訓,莫不原道心以敷章,研神理
    而設教,取象乎河洛,問數乎蓍龜,觀天文以極變,察人文以成化﹔然后
    能經緯區宇,彌綸彝憲,發揮事業,彪炳辭義。故知道沿聖以垂文,聖因
    文以明道,旁通而無滯,日用而不匱。易曰:“鼓天下之動者存乎辭。”
    辭之所以能鼓天下者,乃□道之文也。

    贊曰:道心惟微,神理設教。光采玄聖,炳耀仁孝。龍圖獻體,龜書呈貌
    。天文斯觀,民胥以效。

    【檢字】
    □皇,原字﹝□皇﹞。
    □乃,原字﹝□西﹞。
    □皋,原字﹝白皋﹞。
    □熔,原字﹝□容﹞。

    -------------------------------------

    序志第五十

    夫文心者,言為文之用心也。昔涓子琴心,王孫巧心,心哉美矣,故用之
    焉。古來文章,以雕縟成體,豈取驅□□之群言雕龍也。夫宇宙綿邈,黎
    獻紛雜,拔萃出類,智朮而已。歲月飄忽,性靈不居,騰聲飛實,制作而
    已。夫肖貌天地,稟性五才,擬耳目于日月,方聲氣乎風雷,其超出萬物
    ,亦已靈矣。形同草木之脆,名逾金石之堅,是以君子處世,樹德建言,
    豈好辯哉,不得已也!

    予生七齡,乃夢彩云若錦,則攀而采之。齒在逾立,則嘗夜夢執丹漆之禮
    器,隨仲尼而南行﹔旦而寤,乃□怡然而喜,大哉聖人之難見也,乃小子
    之垂夢歟!自生人以來,未有如夫子者也。敷贊聖旨,莫若注經,而馬鄭
    諸儒,弘之已精,就有深解,未足立家。唯文章之用,實經典枝條,五禮
    資之以成,六典因之致用,君臣所以炳煥,軍國所以昭明,詳其本源,莫
    非經典。而去聖久遠,文體解散,辭人愛奇,言貴浮詭,飾羽尚畫,文繡
    □□□,離本彌甚,將遂訛濫。蓋周書論辭,貴乎體要﹔尼父陳訓,惡乎
    異端﹔辭訓之異,宜體于要。于是搦筆和墨,乃始論文。

    詳觀近代之論文者多矣:至于魏文述典,陳思序書,應□□文論,陸機文
    賦,仲治流別,弘范翰林,各照隅隙,鮮觀衢路,或臧否當時之才,或銓
    品前修之文,或泛舉雅俗之旨,或撮題篇章之意。魏典密而不周,陳書辯
    而無當,應論華而疏略,陸賦巧而碎亂,流別精而少功,翰林淺而寡要。
    又君山公干之徒,吉甫士龍之輩,泛議文意﹔往往間出,并未能振葉以尋
    根,觀瀾而索源。不述先哲之誥,無益后生之慮。

    蓋文心之作也,本乎道,師乎聖,體乎經,酌乎緯,變乎騷,文之樞紐,
    亦云極矣。若乃論文敘筆,則□□別區分,原始以表末,釋名以章義,選
    文以定篇,敷理以舉統,上篇以上,綱領明矣。至于割情析采,籠圈條貫
    ,□□神性,圖風勢,苞會通,閱聲字,崇替于時序,褒貶于才略,□□
    悵于知音,耿介于程器,長懷序志,以馭群篇,下篇以下,毛目顯矣。位
    理定名,彰乎大易之數,其為文用,四十九篇而已。

    夫銓序一文為易,彌綸群言為難,雖復輕采毛發,深極骨髓,或有曲意密
    源,似近而遠,辭所不載,亦不勝數矣。及其品列成文,有同乎舊談者,
    非雷同也,勢自不可異也。有異乎前論者,非苟異也,理自不可同也。同
    之與異,不屑古今,擘肌分理,惟物折衷。按轡文雅之場,環絡藻繪之府
    ,亦几乎備矣。

    但言不盡意,聖人所難﹔識在瓶管,何能矩□□。茫茫往代,既沈予聞﹔
    眇眇來世.倘塵彼觀也。

    贊曰:生也有涯,無涯惟智。逐物實難,憑性良易。傲岸泉石,咀嚼文義
    。文果載心,余心有寄。

    【檢字】
    □□,“爽”字中兩個爻字改成兩個百字,音“示”。
    □乃,原字﹝□西﹞。
    □□□,﹝上般下革﹞﹝巾兌﹞。
    □□,“楊”字木旁換王旁。
    □□,“口”中“有”字。
    □□,原字﹝□離﹞。
    □□,原字﹝□召﹞。
    □□,“蠖”字虫旁換矢旁。

    ------------------------------------

    文章出處:文心雕龍(據上海古籍出版社王利器校箋《文心雕龍校証》1980版輸入,一九九五年七月)
    說明: 《文心雕龍》是南北朝齊梁時代劉勰(465-532AD,字彥和,祖籍山東日照)所撰寫的一部體大思精的文學和美學巨著。該書共五十篇,現有兩篇為嚎([email protected])輸入。如有哪位願意將餘下四十八篇或其中一部分輸入,則網友幸甚。
    貼文者 : : 百鍊生

    孝經 - 2002-01-26 23:4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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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錄

    〈開宗明義章 第一〉
    〈天子章 第二〉
    〈諸侯章 第三〉
    〈卿大夫章 第四〉
    〈士章 第五〉
    〈庶人章 第六〉
    〈三才章 第七〉
    〈孝治章 第八〉
    〈聖治章 第九〉
    〈紀孝行章 第十〉
    〈五刑章 第十一〉
    〈廣要道章 第十二〉
    〈廣至德章 第十三〉
    〈廣揚名章 第十四〉
    〈諫諍章 第十五〉
    〈感應章 第十六〉
    〈事君章 第十七〉
    〈喪親章 第十八〉

    >>>>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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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宗明義章 第一

    仲尼居,曾子持。
    子曰:「先王有至德要道,以訓天下,民用和睦,上下無怨,汝知之乎?」
    曾子避席曰:「參不敏,何足以知之?」
    子曰:「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復坐,吾語汝。」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至始也。立身行道,揚名於后世,以顯父母,孝之終也。」
    「夫孝,始於事親,中於事君,終於立身。」
    大雅曰:「無念爾祖,聿修厥德。」


    《回目錄》
    ------------------------------------
    天子章 第二

    子曰:「愛親者不敢惡於人,敬親者不敢慢於人。愛敬盡於事親,而德孝加於百姓,刑於四海,蓋天子之孝也」。
    甫刑云:「一人有慶,兆民賴之。」


    《回目錄》
    ------------------------------------
    諸侯章第三

    在上不驕,高而不包。制節謹度,滿而不溢。
    高而不包,所以長守貴也。滿而不溢,所以長守富也。
    富貴不離其身,然后能保其社稷,而和其民人,蓋諸侯之孝也。
    詩云:「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回目錄》
    ------------------------------------
    卿大夫章 第四

    非先王之法服,不敢服。非先王之法言,不敢道。非先王之德行,不敢行。
    是故非法不言,非道不行,口無擇言,身無擇行,言滿天下無口過,行滿天下無怨惡。
    三者備矣,然后能守其宗廟,此卿大夫子孝也。
    詩云:「夙夜匪懈,以事一人。」


    《回目錄》
    ------------------------------------
    士章 第五

    資於事父以事母,而愛同。資於事父以事君,而敬同。
    故母取其愛,而君取其敬,兼之者父也。
    故以孝事君則忠,以敬事長則順,忠順不失,以事其上,然后能保其祿位,而守其祭祀,蓋士之孝也。
    詩云:「夙興夜寐,無忝爾所生。」


    《回目錄》
    ------------------------------------
    庶人章 第六

    用天之道,分地之利,謹身節用,以養父母,此庶人之孝也。
    故自天子至於庶人,孝無終始,而患不及者,未之有也。


    《回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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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才章 第七

    曾子曰:「甚哉!孝之大也。」
    子曰:「夫孝,天之經也,地之義也,民之行也。天地之經,而民是則之,則天之明,因地之利,以順天下。是以其教不肅而成,其政不嚴而治。先王見教之可以化民也。是故先之以博愛,而民莫遺其親。陳之以德義,而民興行。先之以敬讓,而民不爭。道之以禮樂,而民和睦。示之以好惡,而民和禁。」
    詩云:「赫赫師尹,民具爾瞻。」


    《回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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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孝治章 第八

    子曰:「昔者明王之以孝治天下也,不敢遺小國之臣,而況於公、侯、伯、子、男乎,故得萬國之歡心,以事其先王。治國者不敢侮於鰥寡,而況於士民乎,故得百姓之歡心,以事其先君。治家者不敢失於臣妾,而況於妻子乎,故得人之歡心,以事其親。夫然,故生則親安之,祭則鬼享之。是以天下和平,災害不生,禍亂不作。故明王之以孝治天下也如此。」
    詩云:「有覺德行,四國順之。」


    《回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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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治章 第九

    曾子曰:「敢問聖人之德,無以加於孝乎?」
    子曰:「天地之性,惟人為貴。人之行,莫大於孝。孝莫大於嚴父,嚴父莫大於配天,則周公其人也。昔者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是以四海之內,各以其職來祭。夫聖人之德,又何以加於孝乎。故親生之膝下,以養父母日嚴。聖人因嚴以教敬,因親以教愛。聖人之教不肅而成,其政不嚴而治,其所因者本也。父子之道,天性也。君臣之義也。父母生之,續莫大焉。君親臨之,厚莫重焉。故不愛其親而愛他人者,謂之悖德。不敬其親而敬他人者,謂之悖禮。以順則逆民,無則焉不在於善,而皆在於凶德。雖得之,君子不貴也。君子則不然,言思可道,行思可樂,德義可尊,作事可法,容止可觀,進退可度,以臨其民。是以其民畏而愛之,則而象之。故能成其德教,而行其政令。」
    詩云:「淑人君子,其儀不忒。」


    《回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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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孝行章 第十

    子曰:「孝子之事親也,居則致其敬,養則致其樂,病則致其憂,喪則致其哀,祭則致其嚴,五者備矣,然后能事親。事親者,居上不驕,為下不亂,在丑不爭,居上而驕,則亡。為下而亂,則刑。在丑而爭,則兵。三者不除,雖日用三牲之養,猶為不孝也。」


    《回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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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刑章 第十一

    子曰:「五刑之屬三千,而罪莫大於不孝,要君者無上,非聖人者無法,非孝者無親,此大亂之道也。」


    《回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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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廣要道章 第十二

    子曰:「教民親愛,莫善於孝。教民禮順,莫善於悌。移風易俗,莫善於樂
    。安上治民,莫善於禮。禮者,敬而已矣。故敬其父,則子悅。敬其兄,
    則弟悅。敬其君,則臣悅。敬一人而千萬人悅。所敬者寡而悅者眾,此謂
    之要道也。


    《回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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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廣至德章 第十三

    子曰:「君子之教以孝也,非室至而日見也。教以孝,所以敬天下之為人父者也。教以悌,所以敬天下之為人兄者也。教以臣,所以敬天下之為人君者也。」
    詩云:「愷悌君子,民之父母。」
    非至德,其孰能順民如此其大者乎?


    《回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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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廣揚名章 第十四

    子曰:「君子之事親孝,故忠可移於君。事兄悌,故順可移於長。居家理,故治可移於官。是以行成於內,而名立於后世矣。」


    《回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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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諫諍章 第十五

    曾子曰:「若夫慈愛恭敬,安親揚名,則聞命矣。敢問子從父之令,可謂孝乎?」
    子曰:「是何言與?是何言與?昔者天子有爭臣三人,雖無道不失其天下。諸侯有爭臣三人,雖無道不失其國。大夫有爭臣三人,雖無道不失其家。士有爭友,則身不離於令名。父有爭子,則身不陷於不義。故當不義,則天不可以不爭於父,臣不可以不爭於君,故當不義則爭之,從父之令,又焉得為孝乎。」


    《回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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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應章 第十六

    子曰:「昔者明王事父孝,故事天明;事母孝,故事地察;長幼順,故上下治。天地明察,神明彰矣。故雖天子必有尊也,言有父也必有先也。言有兄也,宗廟致敬,不忘親也。修身慎行,恐辱先也。宗廟致敬,鬼神著矣。孝悌之至,通於神明,光於四海,無所不通。詩云:自西自東,自南自北,無思不服。」


    《回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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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君章 第十七

    子曰:「君子之事上也。進思盡忠,退思補過,將順其美,匡救其德,故上下能相親也。」
    詩云:「心乎愛矣,遐不謂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回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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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喪親章 第十八

    子曰:「孝子之喪親也,哭不□、禮無容、言不文、服美不安、聞樂不樂、食旨不甘,此哀戚之情也。三日而食,教民無以死傷生,毀不滅性,此聖人之政也。喪不過三年示民有終也。為之棺槨衣衾而舉之,陳其□簋而哀戚之。擗踴哭泣,哀以送之,卜其宅兆,而安厝之。為之宗廟,以鬼享之。春秋祭祀,以時思之。生事愛敬,死事哀戚,生民之本盡矣,死生之義備矣,孝子之事親終矣。」


    《回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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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網路文章出處:經典文學--孝經
    貼文者 : : 百鍊生

    醉古堂劍掃--卷一 ~ 卷四 - 2002-03-21 22:5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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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錄
    前言
    卷一 醒
    卷二 情
    卷三 峭
    卷四 靈
    卷五 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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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言


    藏巧于拙,用晦而明,寓清于濁,以屈為伸--醒部第十三
    無端飲卻相思水,不信相思想殺人--情部第一○八
    閒到白頭真是拙,醉逢青眼不知狂--峭部二

    人間小不平,可以酒消之;人間大不幸,非劍不足以消之。
    然乃殺人犯法事,故只好以筆代劍,此所以名為「劍掃」。
    .
    「醉古堂劍掃」為晚明名士陸紹珩之文學著作,全書共十二卷,分為醒、情、峭、靈、素、景、韻、奇、綺、豪、法、倩。文風類似於世說新語,而摻以顏氏家訓之要旨。為人生修養、警世惕民之格言。

    處世小品文的興起,與明末的時代背景有密切的關係。萬曆中晚年朝政綱紀廢弛,天災人禍遍起,導致政治腐敗,農村凋敝;另方面江南城鎮的繁榮,財富集中,部分人的奢靡生活敗壞了社會風氣。可以說明末的危機意識與頹廢思想對當時的知識分子造成很大的衝擊,加上宦官掌權,黨禍不斷,也一再地逼迫知識分子調整自己的腳步以適應外在惡劣的環境,造成人格與文化再一次的培育與創造的現象。格言式小品文即是在這種時代背景下知識分子的智慧結晶,也是研究當時社會人格的最好材料。--鄭志明

    資料來源:《醉古堂劍掃》 老古文化事業公司
    《醉古堂劍掃》 金楓出版社 鄭志明導讀
    《心靈清泉》 台視文化 蔡茂雄編注
    註一:內文有空格部分為古字。站主會儘快查出相通文字以別色補上。
    註二:本網頁內文排序與斷句以<老古文化事業>所出版之版本為主,<金楓出版社>與<時報文化>之版本為輔。


    網路文章來源: 沈心舞月雩之古典林苑醉古堂劍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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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古堂劍掃 卷一


    松陵陸紹珩湘客父選  兄陸紹璉宗玉父閱



     食中山之酒,一醉千日,今世昏昏逐逐,無一日不醉,無一人不醉,趨名者醉於朝,趨利者醉於野,豪者醉於聲色車馬,而天下竟為昏迷不醒之天下矣,安得一服清涼散,人人解酲,集醒第一。


    倚才高而玩世,背後須防射影之蟲;飾厚貌以欺人,面前恐有照膽之鏡。

    怪小人之顛倒豪傑,不知慣顛倒方為小人;
    惜吾輩之受世折磨,不知惟折磨乃見吾輩。

    花繁柳密處,撥得開,纔是手段;風狂雨急時,立得定,方見腳根。

    澹泊之守,須從穠豔場中試來;鎮定之操,還向紛紜境上勘過。

    市恩不如報德之為厚,要譽不如逃名之為適,矯情不如直節之為真。


    使人有面前之譽,不若使人無背後之毀;
    使人有乍交之懽,不若使人無久處之厭。(*懽,音ㄏㄨㄢ。)

    攻人之惡毋太嚴,要思其堪受;教人以善莫過高,當原其可從。

    不近人情,舉世皆畏途;不察物情,一生俱夢境。

    遇沉沉不語之士,切莫輸心;見悻悻自好之徒,應須防口。

    結纓整冠之態,勿以施之焦頭爛額之時;
    繩趨尺步之規,勿以用之救死扶傷之日。

    十一
    議事者身在事外,宜悉利害之情;任事者身居事中,當忘利害之慮。

    儉美德也,過則為慳吝,為鄙嗇,反傷雅道;
    讓懿行也,過則為足恭,為曲謹,多出機心。

    藏巧于拙,用晦而明,寓清于濁,以屈為伸。

    彼無望德,此無示恩,窮交所以能長;
    望不勝奢,欲不勝饜,利交所以必忤。

    怨因德彰,故使人德我,不若德怨之兩忘;
    仇因恩立,故使人知恩,不若恩仇之俱泯。

    十六
    天薄我福,吾厚吾德以迓之;天勞我形,吾逸吾心以補之;
    天阨我遇,吾亨吾道以通之。(*迓,音ㄧㄚ\。)

    澹泊之士,必為穠豔者所疑;檢飾之人,必為放肆者所忌。

    事窮勢蹙之人,當原其初心;功成行滿之士,要觀其末路。

    好醜心太明,則物不契;賢愚心太明,則人不親。須是內精明,而外渾厚,使好醜兩得其平,賢愚共受其益,纔是生成的德量。

    好辯以招尤,不若訒默以怡性;廣交以延譽,不若索居以自全;
    厚費以多營,不若省事以守儉;逞能以受妒,不若韜精以示拙。(*訒,音ㄖㄣ\。)

    二一
    費千金而結納賢豪,孰若傾半瓢之粟以濟饑餓;
    搆千楹而招徠賓客,孰若葺數椽之茅以庇孤寒。 (*葺,音ㄑㄧ\;椽,音ㄔㄨㄢ/。)

    恩不論多寡,當厄的壺漿得死力之酬;
    怨不在淺深,傷心的杯羹召亡國之禍。

    仕途雖赫奕,常思林下的風味,則權勢之念自輕;
    世途雖紛華,常思泉下的光景,則利欲之心自淡。

    居盈滿者,如水之將溢未溢,切忌再加一滴;
    處危急者,如木之將折未折,切忌再加一搦。 (*搦,音ㄋㄨㄛ\,壓抑之意。)

    了心自了事,猶根拔而草不生;逃世不逃名,似羶存而盡蚋還集。

    二六
    情最難久,故多情人必至寡情;性自有常,故任性人終不失性。

    才子安心草舍者,足登玉堂;佳人適意蓬門者,堪貯金屋。

    喜傳語者,不可與語。好議事者,不可圖事。

    甘人之語,多不論其是非;激人之語,多不顧其利害。
    真廉無廉名,立名者正所以為貪;大巧無巧術,用術者乃所以為拙。

    為惡而畏人知,惡中猶有善念;為善而急人知,善處即是惡根。

    三一
    譚山林之樂者,未必真得山林之趣;厭名利之談,未必盡忘名利之情。

    從冷視熱,然後知熱處之奔馳無益;從冗入閒,然後覺閒中之滋味最長。

    貧士肯濟人,纔是性天中惠澤;鬧場能篤學,方為心地上工夫。

    伏久者,飛必高;開先者,謝獨早。

    貪得者,身富而心貧;知足者,身貧而心富;
    居高者,形逸而神勞;處下者,形勞而神逸。

    三六
    局量寬大,即住三家ˍ裡,光景不拘;
    智識卑微,縱居五都市中,神情亦促。

    惜寸陰者,乃有凌鑠千古之志;憐微才者,乃有馳驅豪傑之心。

    感慨之極,轉生嬉笑;舞蹈之極,轉生歔欷。

    天欲禍人,必先以微福驕之,要看他會受;
    天欲福人,必先以微禍儆之,要看他會救。

    書畫受俗子品題,三生大劫;鼎彝與市人賞鑒,千古異冤。 (註:彝,音ㄧ/。)

    四一
    脫穎之才,處囊而後見;絕塵之足,歷塊以方知。

    名高忌起,寵極妒生。

    結想奢華,則所見轉多冷淡;實心清素,則所涉都厭塵氛。

    多情者,不可與定妍媸;多誼者,不可與定取與。
    多氣者,不可與定雌雄;多興者,不可與定去住。 (註:媸,音ㄔ。)

    世人破綻處,多從周旋處見;指摘處,多從愛護處見;艱難處,多從貪戀處見。

    四六
    凡情留不盡之意,則味深;凡興留不盡之意,則趣多。

    待富貴人,不難有禮,而難有體;待貧賤人,不難有恩,而難有禮。

    山棲是勝事,稍一縈戀,則亦市朝;
    書畫賞鑒,是雅事,稍一貪癡,則亦商賈;
    詩酒是樂事,少一徇人,則亦地獄;
    好客是豁達事,一為俗子所撓,則亦苦海。

    多讀兩句書,少說一句話,讀得兩行書,說得幾句話。

    看中人在大處不走作,看豪傑在小處不滲漏。

    五一
    留七分正經,以度生;留三分癡呆,以防死。

    輕財足以聚人,律己足以服人,量寬足以得人,身先足以率人。

    從極迷處識迷,則到處醒;將難放懷一放,則萬境寬。

    大事難事,看擔當;逆境順境,看襟度;
    臨喜臨怒,看涵養,群行群止,看識見。

    安詳是處事第一法,謙退是保身第一法,
    涵容是處人第一法,灑脫是養心第一法。

    五六
    處事最當熟思緩處。熟思則得其情,緩處則得其當,必能忍人不能忍之觸忤,斯能為人不能為之事功。

    輕與必濫取,易信必易疑。

    積丘山之善,尚未為君子;貪絲毫之利,便陷于小人。

    智者不與命鬥,不與法鬥,不與理鬥,不與勢鬥。

    良心在夜氣清明之候,真情在簟食豆羹之間。
    故以我索人,不如使人自反;以我攻人,不如使人自露。

    六一
    俠之一字,昔以之加意氣,今以之加揮霍,只在氣魄氣骨之分。

    不耕而食,不織而衣,搖脣鼓舌,妄生是非。故知無事之人,好為生事。

    沾泥帶水之累,病根在一戀字;隨方逐圓之妙,便宜在一耐字。

    才人經世,能人取世,曉人逢世,名人垂世,高人出世,達人玩世。
    寧為隨世之庸愚,無為欺世之豪傑。

    天下無不好諛之人,故諂之術不窮;世間盡是善毀之輩,故讒之路難塞。

    六六
    進善言,受善言,如兩來船,則相接耳。

    清福上帝所吝,而習忙可以銷福;清名上帝所忌,而得謗可以銷名。

    造謗者甚忙,受謗者甚閒。

    蒲柳之姿,望秋而零;松柏之質,經霜彌茂。

    人之嗜名節,嗜文章,嗜游俠,如好酒然。易動客氣,當以德性消之。

    七一
    好譚閨門,及好譏亂者,必為鬼神所怒,非有奇禍,則必有奇窮。

    神人之言微,聖人之言簡,賢人之言明,眾人之言多,小人之言妄。

    士君子不能陶鎔人,畢竟學問中,工力未透。

    有一言而傷天地之和,一事而折終身之福者,切須撿點。

    能受善言,如市人求利,寸積銖累,自成富翁。

    七六
    金帛多,只是博得垂死時子孫眼淚少,不知其他,知有爭而已;
    金帛少,只是博得垂死時子孫眼淚多,亦不知其他,知有哀而已。

    讀書須尋出書中眼目始得。

    景不和,無以破昏蒙之氣;地不雄,無以壯光華之會。

    一念之善,吉神隨之;一念之惡,厲鬼隨之。知此可以役使鬼神。

    出一箇喪元氣進士,不若出一箇積陰德平民。

    八一
    眉睫纔交,夢裏便不能張主;眼光落地,死去又安得分明。

    佛只是箇了,仙也是箇了。聖人了了,不知了,不知了了是了了,若知了了便不了。

    萬事不如杯在手,百年幾見月當空。

    憂疑杯底弓蛇,雙眉且展;得失夢中蕉鹿,兩腳空忙。

    名茶美酒,自有真味;好事者投香物佐之,反以為佳,此與高人韻士誤墮塵網中何異。

    八六
    花棚石磴,小坐微醺。歌欲獨,尤欲細;茗欲頻,尤欲苦。

    善默即是能語,用晦即是處明,混俗即是藏身,安心即是適境。

    雖無泉石膏肓,煙霞痼疾,要識山中宰相,天際真人。

    氣收自覺怒平,神斂自覺言簡,容人自覺味和,守靜自覺天寧。

    處事不可不斬截,存心不可不寬舒,待己不可不嚴明,與人不可不和氣。

    九一
    居不必無惡鄰,會不必無損友,惟能自持者,兩得之。

    要知自家是君子小人,只于五更頭檢點,思想的是什麼便見得。

    平地坦途,車豈無蹶;巨浪洪濤,舟亦可渡;料無事必有事,恐有事必無事。

    富貴之家,常有窮親戚來往,便是忠厚。

    朝市山林俱有事,今人忙處古人閒。

    九六
    人生有書可讀,有暇得讀,有資能讀,又涵養之,如不識字人,是謂善讀書者。享世間清福,未有過于此也。

    世上人事無窮,越幹越見不了,我輩光陰有限,越間越見清高。

    兩刃相迎俱傷,兩強相敵俱敗。

    我不害人,人不我害;人之害我,由我害人。

    商賈不可與言義,彼溺于利;農工不可與言學,彼偏千業;
    俗儒不可與言道,彼謬于詞。

    一○一
    博覽廣識見,寡交少是非。

    明霞可愛,瞬眼而輒空;流水堪聽,過耳而不戀。
    人能以明霞視美色,則業障自輕;人能以流水聽絃歌,則性靈何害。

    休怨我不如人,不如我者常眾;休誇我能勝人,勝如我者更多。

    人心好勝,我以勝應必敗;人情好謙,我以謙處反勝。

    人言天不禁人富貴,而禁人清閒,人自不閒耳。若能隨遇而安,不圖將來,不追既往,不蔽目前,何不清閒之有。

    一○六
    暗室貞邪誰見,忽而萬口喧傳;自心善惡炯然,凜于四王考校。

    寒山詩云:「有人來罵我,分明了了知,雖然不應對,卻是得便宜。」此言宜深玩味。

    恩愛吾之仇也,富貴身之累也。

    恩愛之鋏,彈老無魚;荊軻之筑,擊來有淚。

    以患難心居安樂,以貧賤心居富貴,則無往不泰矣;
    以淵谷視康莊,以疾病視強健,則無往不安矣。

    一一一
    有譽于前,不若無毀于後;有樂于身,不若無憂于心。

    富時不儉,貧時悔;潛時不學,用時悔;
    醉後狂言,醒時悔;安不將息,病時悔。

    以理聽言,則中有主;以道窒欲,則心自清。

    先淡後濃,先疏後親,先遠後近,交友道也。

    苦惱世上,意氣須溫;嗜慾場中,肝腸欲冷。

    一一六
    形骸非親,何況形骸外之長物;大地亦幻,何況大地內之微塵。

    人當溷擾,則心中之境界何堪;人遇清寧,則眼前之氣象自別。
    (註:溷,音ㄏㄨㄣ\。)

    寂而常惺,寂寂之境不擾;惺而常寂,惺惺之念不馳。

    童子智少,愈少而愈完;成人智多,愈多而愈散。

    無事便思有閒雜念頭否,有事便思有ˍ浮意氣否,
    得意便思有驕矜辭色否,失意便思有怨望情懷否。

    一二一
    時時撿點到得,從多入少,從有入無處,纔是學問的真消息。

    人生順境難得,獨思從願之漢珠;世間尤物易傾,誰執擊人之如意。

    筆之用以月計,墨之用以歲計,硯之用以世計。
    筆最銳,墨次之,硯鈍者也;豈非鈍者壽,而銳者夭耶。
    筆最動,墨次之,硯靜者也;豈非靜者壽而動者夭耶。
    於是得養生焉,以鈍為體,以靜為用,唯其然,是以能永年。

    貧賤之人,一無所有,及臨命終時,脫一厭字;
    富貴之人,無所不有,及臨命終時,帶一戀字。
    脫一厭字,如釋重負;帶一戀字,如擔枷鎖。

    透得名利關,方是小休歇;透得生死關,方是大休歇。

    人欲求道,須於功名上鬧,一鬧方心死,方是真實語。

    病至然後知無病之快,事來然後知無事之樂。故禦病不如卻病,完事不如省事。

    諱貧者,死于貧,勝心使之也;諱病者,死于病,畏心蔽之也;
    諱愚者,死于愚,癡心覆之也。

    古之人,如陳玉石于市肆,瑕瑜不掩;
    今之人,如貨古玩于時賈,真偽難知。

    士大夫損德處,多由立名心太急。

    一三一
    夫人身在局外,未可輕議局內事。

    多躁者,必無沉毅之識;
    多畏者,必無卓越之見;
    多欲者,必無慷慨之節;
    多言者,必無質實之心;
    多勇者,必無文學之雅。

    剖去胸中荊棘,以便人我往來,是天下第一快活世界。

    古來大聖大賢,寸鍼相對;世上閒言閒語,一筆勾銷。

    揮灑以怡情,與其應酬,何若兀坐;書禮以達情,與其工巧,何若直陳;棋局以適情,與其競勝,何若促膝;笑談以洽情,與其謔浪,何若狂歌。

    一三六
    拙之一字免了,無千罪過;閒之一字討了,無萬便宜。

    斑竹半簾,惟我道心清似水;黃梁一枕,任他世事冷如冰。

    欲住世出世,須知機息機。

    書畫為柔翰,故開卷張冊,貴于從容;
    文酒為懽場,故對酒論文,忌于寂寞。

    榮利造化,特以戲人,一毫著意,便屬桎梏。

    一四一
    士人不當以世事分讀書,當令以讀書通世事。

    天下之事,利害常相半。有全利,而無小害者惟書。

    意在筆先,向庖羲細參易畫;慧生牙後,恍顏氏冷坐心齋。

    明識紅樓為無塚之丘隴,迷來認作捨身岩;
    直知舞衣為暗動之兵戈,快去暫同試劍石。

    調性之法,須當似養花天;居才之法,切莫如妒花雨。

    一四六
    事忌脫空,人怕落套。

    煙雲堆裡,浪蕩子逐日稱仙;歌舞叢中,淫慾身幾時得度。

    山窮鳥道,縱藏花谷少流鶯;路曲羊腸,雖覆柳陰難放馬。

    能於熱地思冷,則一世不受淒涼;能於淡處求濃,則終身不落枯槁。

    會心之語,當以不解解之;無稽之言,是在不聽聽耳。

    一五一
    佳思忽來,書能下酒,俠情一往,雲可贈人。

    藹然可親,乃自溢之沖和,粧不出溫柔緩款;
    翹然難下,乃生成之倨傲,假不得遜順從容。

    風流得意,則才鬼獨勝頑仙;孽債為煩,則芳魂毒于虐祟。

    極難處,是書生落魄;最可憐,是浪子白頭。

    世路如冥,青天障蚩尤之霧;人情若夢,白日蔽巫女之雲。

    一五六
    密交定有夙綠,非以雞犬盟也;中斷知其綠盡,寧關萋菲閒之。

    隄防不築,尚難支移壑之虞;操存不嚴,豈能塞橫流之性。

    發端無緒,歸結還自支離;入門一差,進步終成恍惚。

    打渾隨時之妙法,休嫌終日昏昏;精明當事之禍機,卻恨一生了了。

    形同雋石,致勝冷雲,決非凡士;語學嬌鶯,態摹媚柳,定是弄臣。

    一六一
    藏不得是拙,露不得是醜。

    開口輒生雌黃月旦之言,吾恐微言將絕;
    捉筆便驚繽紛綺麗之飾,當是妙處不傳。

    風波肆險,以虛舟震憾,浪靜風恬;矛盾相殘,以柔指解分,兵銷戈倒。

    豪傑向簡淡中求,神仙從忠孝上起。

    人不得道,生死老病四字關,誰能透過,獨美人名將老病之狀,尤為可憐。

    一六六
    日月如驚丸,可謂浮生矣,惟靜臥是小延年;
    人事如飛塵,可謂勞生矣,惟靜臥是小自在。

    平生不作皺眉事,天下應無切齒人。

    闇室之一燈,苦海之三老,截疑網之寶劍,抉盲眼之金鍼。
    (註:鍼,音ㄓㄣ。)

    攻取之情化,魚鳥亦來相親;悖戾之氣銷,世途不見可畏。

    吉人安祥,即夢寐神魂,無非和氣;凶人狼戾,即聲音笑語,渾是殺機。

    一七一
    天下無難處之事,只要兩個如之何;天下無難處之人,只要三個必自反。

    能脫俗便是奇,不合污便是清。

    處巧若拙,處明若晦,處動若靜。

    參玄借以見青,談道借以修真。

    世人皆醒時作濁事,安得睡時有清身,若欲睡時得清身,須于醒時有清意。

    一七六
    好讀書,非求身後之名,但異見異聞,心之所願。是以孜孜搜討,欲罷不能,豈為聲名,勞七尺也。

    一間屋,六尺地,雖沒莊嚴,卻也精緻;
    蒲作團,衣作被,日裡可坐,夜間可睡;
    燈一盞,香一炷,石磬數聲,木魚幾擊;
    龕常關,門常閉,好人放來,惡人迴避;
    髮不除,葷不忌,道人心腸,儒者服製;
    不貪名,不圖利,了清淨緣,作解脫計;
    無罣礙,無拘繫,閒便入來,忙便出去;
    省閒非,省閒氣,也不遊方,也不避世,在家出家,在世出世;
    佛何人,佛何處,此即上乘,此即三昧;
    日復日,歲復歲,畢我這生,任他後裔。

    草色花香,遊人賞其真趣;桃開梅謝,達士悟其無常。

    招客留賓,為歡可喜,未斷塵世之攀援;
    澆花種樹,嗜好雖清,亦是道人之魔障。

    人常想病時,則塵心便減;人常想死時,則道念自生。

    一八一
    入道場而隨喜,則修行之念勃興;登丘墓而徘徊,則名利之心頓盡。

    鑠金玷玉,從來不乏乎讒人;
    洗垢索瘢,尤好求多于佳士。
    止作秋風過耳,何妨尺霧障天。
    (註:瘢,音ㄅㄢ。)

    真放肆,不在飲酒高歌;
    假矜持,偏於大庭廣眾。看明世事透,自然不重功名;
    認的當下真,是以常尋樂地。

    富貴功名,榮枯得喪,人間驚見白頭;
    風花雪月,詩酒琴書,世外喜逢青眼。

    慾不除,似蛾撲燈,焚身乃止;貪無了,如猩嗜酒,鞭血方休。

    一八六
    涉江湖者,然後知波濤之洶湧;登山嶽者,然後知蹊徑之崎嶇。

    人生待足,何時足;未老得閒,始是閒。

    談空反被空迷,耽靜多為靜縛。

    舊無陶令酒巾,新撇張顛書草,何妨與世昏昏,只問吾心了了。

    以書史為園林,以歌詠為鼓吹,以理義為膏粱,
    以著述為文繡,以誦讀為菑畬,以記問為居積,
    以前言往行為師友,以忠信篤敬為脩持,
    以作善降祥為因果,以樂天知命為西方。
    (註:菑畬,音ㄗ ㄩ/。)

    一九一
    雲煙影裡見真身,始悟形骸為桎梏;禽鳥聲中聞自性,方知情識是戈矛。

    事理因人言而悟者,有悟還有迷,總不如自悟之了了;
    意興從外境而得者,有得還有失,總不知自得之休休。

    白日欺人,難逃清夜之愧赧;紅顏失志,空遺皓首之悲傷。

    定雲止水中,有鳶飛魚躍的景象;風狂雨驟處,有波恬浪靜的風光。

    寒灰內,半星之活火;濁流中,一線之清泉。

    一九六
    攻玉于石,石盡而玉出;淘金于沙,沙盡而金露。

    乍交不可傾倒,傾倒則交不終;久與不可隱匿,隱匿則心必嶮。
    (註:嶮,音ㄒㄧㄢv。)

    丹之所藏者赤,墨之所藏者黑。

    嬾可臥,不可風;靜可坐,不可思;悶可對,不可獨;
    勞可酒,不可食;醉可睡,不可淫。

    書生薄命原同妾,丞相憐才不論官。

    二○一
    少年靈慧,知抱夙根;今生冥頑,可卜來世。

    撥開世上塵氣,胸中自無火炎冰兢;消卻心中鄙吝,眼前時有月到風來。

    塵緣割斷,煩惱從何處安身;世慮潛消,清虛向此中立腳。

    市爭利,朝爭名,蓋棺日何物可殉篙里;
    春賞花,秋賞月,荷鍤時此身常醉蓬萊。
    (註:鍤,音ㄔㄚ/。)

    駟馬難追,吾欲三緘其口;隙駒易過,人當寸惜乎陰。

    二○六
    萬分廉潔,止是小善;一點貪污,便為大惡。

    玄奇之疾,醫以平易;英發之疾,醫以深沉;闊大之疾,醫以充實。

    纔舒放即當收斂,纔言語便思簡默。

    貧不足羞,可羞是貧而無志;賤不足惡,可惡是賤而無能;
    老不足歎,可歎是老而虛生;死不足悲,可悲是死而無補。

    身要嚴重,意要閒定;色要溫雅,氣要和平;語要簡徐,
    心要光明;量要闊大,志要果毅;機要縝密,事要妥當。

    二一一
    富貴家宜學寬,聰明人宜學厚。

    休委罪于氣化,一切責之人事;休過望于世間,一切求之我身。

    早知窮達有命,恨不十年讀書。

    世人白晝寐語,苟能寐中作白晝語,可謂常惺惺矣。

    觀世態之極幻,則浮雲轉有常情;呾世味之皆空,則流水翻多濃旨。
    (註:呾,音ㄉㄚ/。)

    二一六
    大凡聰明之人,極是誤事。何以故,惟聰明生意見,意見一生,便不忍捨割。往往溺于愛河慾海者,皆極聰明之人。

    是非不到釣魚處,榮辱常隨騎馬人。

    名心未化,對妻孥亦自矜莊;隱衷釋然,即夢寐皆成清楚。

    觀蘇季子以貧窮得志,則負郭二頃田,誤人實多;
    觀蘇季子以功名殺身,則武安六國印,害人亦不淺。

    名利場中,難容伶俐;生死路上,正要糊塗。

    二二一
    一杯酒留萬世名,不如生前一杯酒,身行樂耳,遑恤其他;
    百年人做千年調,至今誰是百年人,一棺戢身,萬事都已。
    (註:戢,音ㄐㄧ/。)

    郊野非葬人之處,樓臺是為丘墓;邊塞非殺人之場,歌舞是為刀兵。
    試觀羅綺紛紛,何異旌旗密密;聽管絃冗冗,何異松柏蕭蕭。
    葬王侯之骨,能消幾處樓臺;落壯士之頭,經得幾番歌舞。
    達者統視為一觀,愚人妄指為兩地。

    節義傲青雲,文章高白雪。若不以德性陶鎔之,終為血氣之私,技能之末。

    我有功于人,不可念,而過則不可不念;
    人有恩于我,不可忘,而怨則不可不忘。

    徑路窄處,留一步與人行;滋味濃的,減三分讓人嗜。此是涉世一極安樂法。

    二二六
    己情不可縱,當用逆之法制之,其道在一忍字;
    人情不可拂,當用順之法調之,其道在一恕字。

    昨日之非,不可留,留之則根燼復萌,而塵情終累乎理趣;
    今日之是,不可執,執之則渣滓未化,而理趣反轉為欲根。

    文章不療山水癖,身心每被溪山縛。

    醉古堂劍掃卷一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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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古堂劍掃 卷二


     松陵陸紹珩湘客父選 溪于汝調鼎石臣父
      兄陸紹璉宗玉父閱 武水倪 點曼青父 參


     語云,當為情死,不當為情怨。明乎情者,原可死而不可怨者也,雖然,既云情矣,此身已為情有,又何忍死耶,然不死,終不透徹耳。韓翃之柳,崔護之花,漢宮之流葉,蜀女之飄梧,令後世有情之人咨嗟想慕託之語言,寄之歌詠,而奴無崑崙,客無黃衫,知己無押衙,同志無虞侯,則雖盟在海棠,終是陌路蕭郎。湯若士有言,理之所必無,安知非情之所或有;又云,生生死死為情,多情之極,欲生不得,欲死不得,可以生而死,可以死而生,如竟拋卻青娥厭厭一死,亦非情之至者矣。集情第二。


    家勝陽臺,為懽非夢,人慚蕭史,相偶成仙;
    輕扇初開,忻看笑靨,長眉始畫,愁對離粧;
    廣攝金屏,莫令愁擁,恒開錦幔,速望人歸;
    鏡臺新去,應餘落粉,熏爐未徙,定有餘煙;
    淚滴芳衾,錦花長溼,愁隨玉軫,琴鶴恒驚;
    錦水丹鱗,素書稀遠,玉山青鳥,仙使難通;
    綵筆試操,香箋遂滿,行雲可托,夢想還勞;
    九重千日,詎想倡家,單而一宵,便如蕩子;
    當令照影雙來,一鸞羞鏡,勿使窺窗獨坐,嫦娥笑人。

    幾條楊柳,沾來多少啼痕;三疊陽關,唱徹古今離恨。

    世無花月美人,不願生此世界。

    荀令君至人家,坐處常三日香。

    罄南山之竹,寫意無窮;決東海之波,流情不盡;
    愁如雲而長聚,淚若水以難乾。


    弄綠綺之琴,焉得文君之聽;濡彩毫之筆,難描京兆之眉;
    瞻雲望月,無非悽愴之聲;弄柳拈花,盡是銷魂之處。

    悲火常燒心曲,愁雲頻壓眉尖。

    五更三四點,點點生愁;一日十二時,時時寄恨。

    燕約鶯期,變作鸞悲鳳泣;蜂媒蝶使,翻成綠慘紅愁。

    花柳深藏淑女居,何殊弱水三千;雨雲不入襄王夢,空憶巫山十二。

    十一
    枕邊夢去心亦去,醒後夢還心不還。

    萬里關河,鴻雁來時悲信斷;滿腔愁緒,子規啼處憶人歸。

    千疊雲山千疊愁,一天明月一天恨。

    荳蔻不消心上恨,丁香空結雨中愁。

    月色懸空,皎皎明明,偏自照人孤另;
    蛩聲泣露,啾啾唧唧,都來助我愁思。

    十六
    慈悲筏,濟人出相思海;恩愛梯,接人下離恨天。

    費長房,縮不盡相思地;女媧氏,補不完離恨天。

    悲火燃心曲,愁霜壓鬢根。

    孤燈夜雨空把青年誤,樓外青山無數,隔不斷新愁來路。

    黃葉無風自舞,秋雲不雨長陰。天若有情天亦老,搖搖幽恨難禁,惆悵舊人如夢,覺來無處追尋。

    二一
    忠臣孝子,無非鍾情之至。

    蛾眉未贖,謾勞桐葉寄相思;潮信難通,空向桃花尋往跡。

    野花豔目不必牡丹,村酒酣人何須綠蟻。

    琴罷輒舉酒,酒罷輒吟詩,三友遞相引,循環無已時。

    阮籍鄰家少婦有美色,當壚沽酒,籍嘗詣飲,醉便臥其側。

    二六
    隔簾聞墮釵聲,而不動念者,此人不癡則慧,我幸在不癡不慧中。

    與君一夕話,勝讀十年書。

    桃葉題情,柳絲牽恨。胡天胡帝,登徒於焉怡目;為雲為雨,宋玉因而蕩心。輕泉刀若士壤,居然翠袖之朱家,重然諾如丘山,不添紅籹之季布。

    蝴蝶長懸孤枕夢,鳳凰不上斷絃鳴。

    吳妖小玉飛作煙,越艷西施化為土。

    三一
    妙唱非關古,多情豈在腰。

    孤鳴翱翔以不去,浮雲黯ˍ而荏苒。

    楚王宮裏,無不推其細腰;魏國佳人,俱言訝其纖手。

    傳鼓瑟于楊家,得吹蕭于秦女。

    春草碧色,春水綠波,送君南浦,傷如之何。

    三六
    玉樹以珊瑚作枝,珠簾以玳瑁為押。

    東鄰巧笑,來侍寢于更衣;西子微顰,將橫陳于甲帳。

    騁纖腰于結風,奏新聲于度曲,粧鳴蟬之薄鬢,照墮馬之垂鬟。

    金星與婺女爭華,麝月共嫦娥競爽。驚鸞冶袖,時飄韓椽之香;飛燕長裾,宜結陳王之佩。
    (註:婺,音ㄨ\。)

    輕身無力,怯南陽之擣衣;生長深宮,笑扶風之織錦。

    四一
    青牛帳裏,,餘曲既終,朱鳥窗前,新粧已竟。

    山河綿邈,粉黛若新。椒華承彩,竟虛待月之簾;夸骨埋香,誰作雙鸞之霧。

    蜀紙麝煤添筆媚,越甌犀液發茶香,風飄亂點更籌轉,拍送繁絃曲破長。

    教移蘭燼頻羞影,自拭香湯更怕深,初似染花難抑按,終憂沃雪不勝任,豈知侍女簾幃外,賸取君玉數餅金。

    靜中樓閣深春雨,遠處簾攏半夜燈。

    四六
    綠屏無睡秋分簟,紅葉傷時月午樓。

    但覺夜深花有露,不知人靜月當樓,何郎燭暗誰能詠,韓壽香薰亦任偷。

    閬苑有書多附鶴,女墻無樹不棲鸞,星沉海底當窗見,雨過河源隔座看。
    (*閬:音ㄌㄤv。)

    風ˍ拾葉,山人茶ˍ黽勞薪;月逕聚花,素士吟壇綺席。

    當場笑語,盡如形骸外之好人;背地風波,誰是意氣中之烈士。

    五一
    山翠撲簾捲不起青蔥一片,樹陰流徑掃不開芳影幾重。

    珠簾蔽月,翻窺窈窕之花;綺幔藏雲,恐礙扶疏之柳。
    幽堂晝深,清風忽來好伴,虛窗夜朗,明月不減故人。

    縱使女媧煉石,補不就離恨天;雖令司馬操觚,寫不盡相思字。

    多恨賦花風瓣亂侵筆墨,含情問柳雨絲牽惹衣裾。

    亭前楊柳,送盡到處遊人;山下蘼蕪,知是何時歸路。
    天涯浩緲,風飄四海之魂;塵士流離,灰染半生之劫。

    五六
    蝶憩香風,尚多芳夢;鳥沾紅雨,不任嬌啼。

    幽情化而石立,怨風結而塚青,千古空閨之感,頓令薄倖驚魂。

    一片秋山能療病容,半聲春鳥偏喚愁人。

    李太白酒聖,蔡文姬書仙,置之一時,絕妙佳偶。

    華堂今日綺筵開,誰喚分司御史來,忽發狂言驚滿座,兩行紅粉一時回。

    六一
    緣之所寄一往而深。故人恩重,來燕子于雕梁;逸士情深,托鳧雛于春水。好夢難通,吹散巫山雲氣;仙緣未合,空探游女珠光。
    桃花水泛,曉粧宮裏膩胭脂;楊柳風多,墮馬結中搖翡翠。

    對粧則色殊,比蘭則香越,泛明綵于宵波,飛澄華于曉月。

    紛弱葉而凝照,競新藻而抽英。

    手巾還欲燥,愁眉即使開,逆想行人至,迎前含笑來。

    逶迤洞房,半入宵夢,窈窕閒館,方增客愁。

    六六
    懸媚子于搔頭,拭釵梁于粉絮。

    臨風弄笛,欄杆上桂影一輪;掃雪烹茶,籬落邊梅花數點。

    銀燭輕彈,紅粧笑倚,人堪惜情更堪惜;
    困雨花心,垂陰柳耳,客堪憐春亦堪憐。

    肝膽誰憐,形影自為管鮑;脣齒相濟,天涯孰是窮交。興言及此,輒欲再廣絕交之論,重作署門之句。

    燕市之醉泣,楚帳之悲歌,岐路之涕零,窮途之慟哭。每一退念及此,雖在千載以後,亦感慨而興嗟。

    七一
    陌上繁華,兩岸春風,輕柳絮;閨中寂寞,一窗夜雨,瘦梨花;
    芳草歸遲,青驄別易,多情成戀,薄命何嗟;要亦人各有心,非關女德善怨。

    山水花月之際,看美人更覺多韻。非美人借韻于山水花月也,山水花月直借美人生韻耳。

    深花枝,淺花枝,深淺花枝,相閒時,花枝難似伊;
    巫山高,巫山低,莫雨瀟瀟,郎不歸,空房獨守時。

    青娥皓齒別吳倡,梅粉粧成半額黃;羅屏繡幔圍寒玉,帳裏吹笙學鳳凰。

    初彈如珠後如縷,一聲兩聲落花雨,訴盡平生雲雨心,盡是春花秋月語。

    七六
    春嬌滿眼睡紅綃,掠削雲鬟旋粧朿,飛上九天歌一聲,二十五郎吹管逐。
    (註:朿,音ㄘ\。)

    幽賞未已,高談轉清;開瓊筵以坐花,飛羽觴而醉月。

    琵琶新曲,無待石崇;箜篌雜引,非因曹植;
    傳鼓瑟于楊家,得吹蕭于秦女。

    休文腰瘦,羞驚羅帶之頻寬;賈女容銷,懶照蛾眉之常鎖。

    琉璃硯匣,終日隨身;翡翠筆床,無時離手。

    八一
    清文滿篋,非惟芍藥之花;新製連篇,寧止葡萄之樹。

    青牛帳裡,餘曲既終;朱鳥窗前,新粧已竟。

    西蜀豪家,託情窮于魯殿;東臺甲館,流詠止于洞蕭。

    醉把盃酒,可以吞江南吳越之清風;拂劍長嘯,可以吸燕趙秦隴之勁氣。

    林花翻灑,乍飄颺于蘭皋;山禽囀響,時弄聲于喬木。

    八六
    長將姊妹叢中避,多愛湖山僻處行。

    未知枕上曾逢女,可認眉尖與畫郎。

    蘋風未冷催鴛別,沉檀合子留雙結;千縷愁絲只數圍,一片香痕纔半節。

    那忍重看娃鬢綠,終期一遇客衫黃。

    金錢賜侍兒,暗囑教休話。

    九一
    薄霧幾層推月出,好山無數渡江來;輪將秋動虫先覺,換得更深鳥越催。

    花飛簾外憑牋訊,雨到窗前滴夢寒。
    (註:牋,音ㄐㄧㄢ。)

    檣標遠漢,昔時魯氏之戈;帆影寒沙,此夜姜家之被。

    填愁不滿吳娃井,剪紙空題蜀女祠。

    良緣易合,紅葉亦可為媒;知己難投,白璧未能獲主。

    九六
    填平湘岸都栽竹,截住巫山不放雲。

    鴨為憐香死,鴛因泥睡癡。

    紅印山痕春色微,珊瑚枕上見花飛,煙鬟潦亂香雲溼,疑向襄王夢裡歸。

    零亂如珠為點粧,素輝乘月溼衣裳,只愁天酒傾如斗,醉卻環姿傍玉床。

    有魂隨落葉,無骨鎖連鬟。

    一○一
    書題蜀紙愁難浣,雨歇巴山話亦陳。

    盈盈相隔愁追隨,誰為解語來香帷。

    斜看兩鬟垂,儼似行雲嫁。

    欲與梅花鬥寶籹,先開嬌艷逼寒香,只愁冰骨藏珠屋,不似紅衣待玉郎。

    從教弄酒春衫涴,別有風流上眼波。
    (註:涴,音ㄨㄛ\。)

    一○六
    聽風聲以興思,聞鶴唳以動懷,企莊生之逍遙,慕尚子之清曠。

    燈結細花成穗落,淚題秋字帶痕紅。

    無端飲卻相思水,不信相思想殺人。

    漁舟唱晚,響窮彭蠡之濱;雁陣驚寒,聲斷衡陽之浦。

    爽籟發而清風生,纖歌凝而白雲遏。

    一一一
    杏子輕紗初脫暖,梨花深院自多風。

    醉古堂劍掃卷二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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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古堂劍掃 卷三


     松陵陸紹珩湘客父選 溪于汝調鼎震生父
      兄陸紹璉宗玉父閱 武水倪 煌令倩父 參


     今天下皆婦人矣,封疆縮其地,而中庭之歌舞猶喧;戰血枯其人,而滿座之貂貚自若。我輩書生,既無誅賊討亂之柄,而一片報國之忱,惟於寸楮尺隻字間見之;使天下之鬚眉而婦人者,亦聳然有起色。集峭第三。


    忠孝吾家之寶,經史吾家之田。

    閒到白頭真是拙,醉逢青眼不知狂。

    興之所到,不妨嘔出驚人心,故不然也,須隨場作戲。

    放得俗人心下方可為丈夫,放得丈夫心下方名為仙佛,放得仙佛心下方名為得道。

    吟詩劣于講學,罵座惡于足恭。兩而揆之,寧為薄行狂夫,不作厚顏君子。


    觀人題壁,便識文章。

    寧為真士夫,不為假道學。

    隨口利牙,不顧天荒地老;翻腸倒肚,那管鬼哭神愁。

    身世浮名余以夢蝶視之,斷不受肉眼相看。

    達人撒手懸崖,俗子沉身苦海。

    十一
    銷骨口中生出蓮花九品,鑠金舌上容他鸚鵡千言。

    少言語以當貴,多著述以當富,載清名以當車,咀英華以當肉。

    竹外窺鶯,樹外窺水,峰外窺雲,難道我有意無意;
    鳥來窺人,月來窺酒,雪來窺書,卻看他有情無情。

    體裁如何,出月隱山;情境如何,落日映嶼;
    氣魄如何,收露斂色;議論如何,迴飆拂渚。

    有大通必有大塞,無奇遇必無奇窮。

    十六
    霧滿楊溪,玄豹山間偕日月;雲飛翰苑,紫龍天外借風雷。

    西山霽雪,東岳含煙;駕鳳橋以高飛,登雁塔而遠眺。

    一失腳為千古恨,再回頭是百年人。

    居軒冕之中,不可無山林的氣味;處林泉之下,須要懷廊廟的經綸。

    學者有ˍ兢業的心思,又要有ˍ瀟灑的趣味。

    二一
    平民肯種德施惠,便是無位的卿相;仕夫徒貪權市寵,竟成有爵的乞人。

    煩惱場空,身住清涼世界;營求念絕,心歸自在乾坤。

    覷破興衰究竟,人我得失冰消;閱盡寂寞繁華,豪傑心腸灰冷。

    名衲談禪,必執經升座,便減三分禪理。

    窮通之境未遭,主持之局已定;老病之勢未催,生死之關先破。求之今世誰堪語此。

    二六
    一紙八行,不遇寒溫之句;魚腹雁足,空有往來之煩。是以嵇康不作嚴光口傳,豫章擲之水中,陳秦挂之壁上。

    枝頭秋葉將落,猶然戀樹;簷前野鳥除死,方得離籠。人之處世,可憐如此。

    士人有百折不回之真心,纔有萬變不窮之妙用。

    立業建功,事事要從實地著腳;若少慕聲聞,便成偽果。
    講道修德,念念要從虛處立基;若稍計功效,便落塵情。

    執拗者福輕,而圓融之人其祿必厚;操切者壽殀,而寬厚之士其年必長;
    故君子不言命,養性即所以立命;亦不言天,盡人自可以回天。

    三一
    才智英敏者,宜以學問攝其躁;氣節激昂者,當以德性融其偏。

    蒼蠅附驥,捷則捷矣,難辭處後之羞;蘿鳳依松,高則高矣,未免仰攀之恥。所以君子寧以風霜自挾,毋為魚鳥親人。

    伺察以為明者,常因明而生暗,故君子以恬養智;
    奮迅以求速者,多因速而致遲,故君子以動持輕。

    有面前之譽易,無背後之毀難;有乍交之歡易,無久處之厭難。

    宇宙內事要力擔當,又要善擺脫。不擔當則無經世之事業,不擺脫則無出世之襟期。

    三六
    待人而留有餘不盡之恩,可以維繫無歇之人心;
    御事而留有餘不盡之智,可以隄防不測之事變。

    無事如有事時,隄防可以彌意外之變;
    有事如無事時,鎮定可以銷局中之危。

    愛是萬緣之根,當知割捨;識是眾欲之本,要力掃除。

    舌存常見齒亡,剛強終不勝柔弱;戶朽未聞樞蠹,偏執豈及圓融。

    榮寵傍邊辱等待,不必揚揚;困窮背後福跟隨,何須戚戚。

    四一
    看破有盡身軀,萬境之塵緣自息;悟入無懷境界,一輪之心月獨明。

    霜天聞鶴唳,雪夜聽雞鳴,得乾坤清絕之氣;
    晴空看鳥飛,活水觀魚戲,識宇宙活潑之機。

    斜陽樹下,閒隨老衲清談;深雪堂中,戲與騷人白戰。

    山月江煙,鐵笛數聲,便成清賞;天風海濤,扁舟一葉,大是奇觀。

    秋風閉戶,夜雨挑燈,臥讀離騷淚下;
    霽日尋芳,春宵載酒,閒歌樂府神怡。

    四六
    雲水中載酒,松篁裡煎茶,豈必鑾坡侍宴;
    山林下著書,花鳥間得句,何須鳳沼揮毫。

    人生不好古,象鼎犧樽變為瓦缶;世道不憐才,鳳毛麟角化作灰塵。

    要做男子,須負剛腸,欲學古人,當堅苦志。

    風塵善病伏枕處,一片青山;歲月長吟操觚時,千篇白雪。

    親兄弟折箸,壁合翻作瓜分;士大夫愛錢,書香化為銅臭。

    五一
    心為形役,塵世馬牛;身被名牽,樊籠雞騖。

    懶見俗人,權辭托病;怕逢塵事,詭跡逃禪。

    人不通古今,襟裾馬牛;士不曉廉恥,衣冠狗彘。

    道院吹笙,松風裊裊;空門洗缽,花雨紛紛。

    囊無阿堵物,豈便求人;盤有水晶鹽,猶堪留客。

    五六
    種兩傾負郭田,量晴校雨;尋幾箇知心友,弄月嘲風。

    著屐登山,翠微中獨逢老衲乘桴浮海,雪浪裡群傍閒鷗。

    才士不妨泛駕,轅下駒吾弗願也;諍臣豈合摸稜,殿上虎君無尤焉。

    荷錢輸莢,飛來都作青蚨;柔玉溫香,觀想可成白骨。

    旅館題蕉,一路留來魂夢譜;客途驚雁,半天寄落別離書。

    六一
    歌兒帶煙霞之致,舞女具丘壑之資;生成世外風姿,不慣塵中物色。

    今古文章,只在蘇東坡鼻端定優劣;一時人品,卻從阮嗣宗眼內別雌黃。

    魑魅滿前,笑著阮家無鬼論;炎囂閱世,愁披劉氏北風圖。

    氣奪山川,色結煙霞。

    詩思在灞凌橋上,微吟處,林岫便已浩然;
    野趣在鏡湖曲邊,獨往時,山川自相映發。

    六六
    至音不合眾聽,故伯牙絕弦;至寶不同眾好,故卞和泣玉。

    看文字,須如猛將用兵,直是鏖戰一陣;
    如酷吏治獄,直是推勘到底,決不恕他。

    名山乏侶,不解壁上芒鞋;好景無詩,虛攜囊中錦字。

    遼水無極,雁山參雲,閨中風暖,陌上草薰。

    秋露如珠,秋月如珪;明月白露,光陰往來;與子之別,思心徘徊。

    七一
    聲應氣求之夫,決不在于尋行數墨之士;
    風行水上之文,決不在于一字一句之奇。

    奪他人之酒杯,澆自己之礧磈。
    (*註:礧磈,音ㄌㄟv ㄨㄟv,通「壘塊」。)

    春至不知湘水深,日暮忘卻巴陵道。

    奇曲雅樂,所以禁淫也;錦繡黼黻,所以禦暴也。
    縟則太過,是以檀卿刺鄭聲,周人傷北里。
    (*註:黼黻,音ㄈㄨv ㄈㄨ/。)

    靜若清夜之列宿,動若流彗之互奔。

    七六
    振駿氣以擺雷,飛雄光以倒電。

    停之如栖鵠,揮之如驚鴻,飄纓蕤于軒幌,發暉曜于群龍。
    (*註:栖,音ㄑㄧ。)

    始緣甍而冒棟,終開簾而入隙;初便娟于墀廡,未縈盈于帷席。
    (*註:甍,音ㄇㄥ/;墀廡,音ㄔ/ ㄨv。)

    雲氣蔭于叢蓍,金精養于秋菊;落葉半床,狂花滿屋。
    (*註:蓍,音ㄕ。)

    雨送添硯之水,竹供掃榻之風。

    八一
    血三年而藏碧,魂一變而成紅。

    舉黃花而乘月艷,籠黛葉而卷雲翹。

    垂輪簾外,疑鉤勢之重懸;透影窗中,若鏡光之開照。

    疊輕蕊而矜煖,布重泥而訝溼;跡似連珠,形如聚粒。

    霽光分曉,出虛竇以雙飛;微陰合瞑,舞低簷而並入。

    八六
    何地無塵,但能不染,則山河大地,盡為清淨道場。如必離境求清,安能三千外,更立法界。偈云:「對色無色相,觀欲無欲意,蓮花不著水,清淨超于彼。」秋鳥弄春聲,音調未嘗有異,今人具有古貌,氣色便爾不同。

    滿腹有文難罵鬼,措身無地反憂天。

    居傍鳴珂之里,生憎肉眼相形;時登樹幟之壇,最忌大言驚眾。

    名病太高,才忌太露;自古為然,于今為甚。

    讀書可以醫俗,作詩可以遣懷;有多讀書而莽然,多作詩而戚然者,將致疑于詩書,抑致疑于人世。

    九一
    英雄未轉之雄圖,假糟丘為霸業;風流不盡之餘韻,托花谷為深山。

    清襟凝遠,卷松江萬煩之秋;妙筆縱橫,挽崑崙一峰之秀;。
    讀此可以遣煩鬱之懷,潤枯澀之筆。

    先儒有良心,在夜氣清明之候,予以真學問,亦不越此時。

    從議最宜婉轉,但忌隨波逐流;發論定以主持,須戒偏執。

    縱意之嚬笑,成千古之憂;游口之春秋,中一生之毒。

    九六
    才人經世,能人取世,曉人逢世,名人垂世,高人出世,達人玩世。

    天下無不好諛之人,故諂之術不窮;世間盡是善毀之輩,故讒之路難塞。

    任他極有見識,著得假認不得真;隨你極有聰明,賣得巧藏不得拙。

    傷心之事,即懦夫亦動怒髮;快心之舉,雖愁人亦開笑顏。

    論官府不如論帝王,以做史臣之不逮;
    談閨閫不如談艷麗,以補風人之見遺。
    (*註:閫,音ㄎㄨㄣv。)

    一○一
    是技皆可成名天下,唯無技之人最苦;
    片技即足自立天下,唯多技之人最勞。

    傲骨俠骨媚骨,即枯骨可致千金;冷語雋語韻語,即片語亦重九鼎。

    議生草莽無輕重,論到家庭無是非。

    聖賢不白之衷,托之日月;天地不平之氣,托之風雷。

    風流易蕩,佯狂易顛。

    一○六
    書載茂先三十乘,便可移家;囊無子美一文錢,儘堪結客。

    有作用者,器宇定是不凡;有受用者,才情央然不露。
    夫人有短,所以見長。


    醉古堂劍掃卷三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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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古堂劍掃 卷四

     松陵陸紹珩湘客父選 溪于汝調鼎石臣父
      兄陸紹璉宗玉父閱 武水倪 點曼青父 參



     天下有一言之微,而千古如新;一字之義,而百世如見者,安可泯滅之?故風、雷、雨、露,天之靈;山、川、名、物,地之靈;語、言、文、字,人之靈;畢三才之用,無非一靈以神其間,而又何可泯滅之?集靈第四。


    投刺空勞,原非生計;曳裾自屈,豈是交游。

    事遇快意處當轉,言遇快意處當住。

    儉為賢德,不可著意求賢;貧是美稱,只是難居其美。

    志要高華,趣要淡泊。

    眼裏無點灰塵,方可讀書千卷;胸中沒些渣滓,纔能處世一番。


    眉上幾分愁,且去觀棋酌酒;心中多少樂,只來種竹澆花。

    茅屋竹窗,貧中之趣,何須腳到李侯門;
    草書花帖,閒裏所需,直憑心遊楊子宅。

    好香用以熏德,好紙用以垂世,好筆用以生花,好墨用以煥采,
    好水用以洗心,好茶用以滌煩,好酒用以消憂。

    聲色娛情,何若淨几明窗一坐息頃;利榮馳念,何若名山勝景,一登臨時。

    竹籬茅舍,石屋花軒,松柏群吟,藤蘿翳景;
    流水繞戶,飛泉掛簷,煙霞欲棲,林壑將瞑。
    中處野叟山翁四五,余以閒身作此中主人。
    坐沉紅燭,看遍青山,消我情腸,任他冷眼。

    十一
    問婦索釀,甕有新芻;呼童煮茶,門臨好客。

    花前解珮,湖上停橈,弄月放歌,采蓮高醉;
    暗雲微裊,漁笛滄浪,華句一垂,江山共峙。

    胸中有靈丹一粒,方能點化俗情,擺脫世故。

    獨坐丹房,瀟然無事,烹茶一壺,燒香一炷,看達摩面壁圖。
    垂簾少頃,不覺心淨神清,氣柔息定,濛濛然如混沌境界,意者揖達摩與之乘槎而見麻姑也。

    無端妖冶,終成泉下骷髏;有分功名,自是夢中蝴蝶。

    十六
    累月獨處,一室蕭條;取雲霞為伴侶,引青松為心知。
    稚子老翁,閒中來過,濁酒一壺,蹲鴟一盂,相共開笑口,
    所談浮生閒話,絕不及市朝。
    客去關門,了無報謝,如是畢餘生足矣。

    半塢白雲耕不盡,一潭明月釣無痕。

    茅簷外忽聞犬吠雞鳴,恍似雲中世界;竹窗下唯有蟬吟鴉噪,方知靜裡乾坤。

    如今休去,便休去;若覓了時,無了時。若能行樂,即今便好快活。
    身上無病,心上無事,春鳥是笙歌,春花是粉黛。
    閒得一刻,即為一刻之樂,何必情欲乃為樂耶?

    開眼便覺天地闊,撾鼓非狂;林臥不知寒暑,更上床空算。

    二一
    惟儉可以助廉,惟恕可以成德。

    山澤未必有異士,異士未必在山澤。

    業淨六根成慧眼,身無一物到茅庵。

    人生莫如閒,太閒反生惡業;人生莫如清,太清反類俗情。

    不是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念頭稍緩時,便宜莊誦一遍。

    二六
    夢以昨日為前身,可以今夕為來世。

    讀史要耐訛字,正如登山耐反路;
    蹈雪耐危橋,閒居耐俗漢,看花耐惡酒,此方得力。

    世外交情,惟山而已。須有大觀眼,濟勝具,久住緣,方許與之莫逆。

    九山散樵跡,俗間徜徉自肆。
    遇佳山水處,盤礡箕踞,四顧無人,則劃然長嘯,聲振林木;
    有客造榻與語,對曰:「余方游華胥,接羲皇,未暇理君語。」客去留蕭然不以為意。

    擇池納涼,不若先除熱惱;執鞭求富,何如急遣窮愁。

    三一
    萬壑疏風清,兩耳聞世語,急須敲玉磬三聲;
    九天涼月淨,初心誦其經,勝似撞金鐘百下。

    無事而憂,對景不樂,即自家亦不知是何緣故,這便是一座活地獄,更說甚麼銅床鐵柱,刀山劍樹也。

    煩惱之場,何種不有,以法眼照之,奚啻蝎蹈空
    貼文者 : : 百鍊生

    醉古堂劍掃--卷五 - 2002-03-21 23: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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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古堂劍掃 卷五

     松陵陸紹珩湘客父選
      兄陸紹璉宗玉父閱


    袁石公云:「長安風雪夜,古廟冷鋪中,乞兒丐僧,齁齁如雷吼,而白髭老貴人,擁錦下帷,求一合眼,不得。嗚呼!松間明月,檻外青山,未常拒人,而人人自拒者何哉?」
    集素第五。


    田園有真樂,不瀟灑終為忙人;誦讀有真趣,不玩味終為鄙夫;
    山水有真賞,不領會終為漫遊;吟詠有真得,不解脫終為套語。

    居處寄吾生,但得其地,不在高廣;衣服被吾體,但順其時,不在紈綺;
    飲食充吾腹,但適其可,不在膏粱;讌樂修吾好,但致其誠,不在浮靡。

    披卷有餘閒,留客坐殘良夜月;褰帷無別務,呼童耕破遠山雲。

    琴觴自對,鹿豕為群;任彼世態之炎涼,從他人情之反覆。

    家居苦事物之擾,惟田舍園亭,別是一番活計;
    焚香煮茗,把酒吟詩,不許胸中生冰炭。
    客寓多風雨之懷,獨禪林道院,轉添幾種生機;
    染翰揮毫,翻經問偈,肯教眼底逐風塵。


    茅齊獨坐,茶頻煮,七碗後,氣爽神清;
    竹榻斜眠,書漫拋,一枕餘,心閒夢穩。

    帶雨有時種竹,關門無事鋤花;拈筆閒刪舊句,汲泉幾試新茶。

    余嘗淨一室,置一几,陳幾種快意書,放一本舊法帖;古鼎焚香,素塵揮塵,意思小倦,暫休竹榻。餉時而起,則啜苦茗,信手寫漢書幾行,隨意觀古畫數幅。心目間覺灑灑靈空,面上俗塵,當亦撲去三寸。

    但看花開落,不言人是非。

    莫戀浮名,夢幻泡影有限;且尋樂事,風花雪月無窮。

    十一
    白雲在天,明月在地;焚香煮茗,閱偈翻經;俗念都捐,塵心頓盡。

    暑中嘗默坐,澄心閉目,作水觀;久之覺肌髮灑灑,几閣間似有爽氣。

    胸中只擺脫一戀字,便十分爽淨,十分自在;
    人生最苦處,只是此心;沾泥帶水,明是知得,不能割斷耳。

    無事以當貴,早寢以當富,安步以當車,晚食以當肉;此巧于處窮矣。

    三月茶筍初肥,梅風未困;九月蓴鱸正美,秫酒新香;
    勝客晴窗,出古人法書名畫,焚香評賞,無過此時。

    十六
    高枕丘中,逃名世外,耕稼以輸王稅,采樵以奉親顏;
    新穀既升,田家大洽,肥羜烹以享神,枯魚燔而召友;
    蓑笠在戶,桔槔空懸,濁醪相命,擊缶長歌,野人之樂足矣。
    (註:羜,音ㄓㄨ\。)

    為市井草莽之臣,早輸國課;作泉石煙霞之主,日遠俗情。

    覆雨翻雲何險也,論人情,只合杜門;
    吟風弄月忽頹然,全天真,且須對酒。

    春初玉樹參差,冰花錯落,瓊臺奇望,恍坐玄圃羅浮;
    若非黃昏月下,攜尊吟賞,則暗香浮動,疏影橫斜之趣,何能真實際。

    性不堪虛,天淵亦受鳶魚之擾;心能會境,風塵還結煙霞之娛。

    二一
    身外有身,捉塵尾矢口閒談,真如畫餅;
    竅中有竅,向蒲團回心究竟,方是力田。

    山中有三樂。薜荔可衣,不羨繡裳;蕨薇可食,不貪粱肉;箕踞散髮,可以逍遙。

    終南當戶,雞峰如碧筍左簇,退食時秀色紛墮盤,幾山泉遶窗入廚,孤枕夢回,驚聞雨聲也。

    世上有一種癡人,所食閒茶冷飯,何名高致。

    桑林麥隴,高下競秀;風搖碧浪層層,雨過綠雲繞繞。雉雊春陽鳩呼朝雨,竹籬茅舍閒以紅桃白李燕紫鶯黃,寓目色相,自多村家間逸之想,令人便忘艷俗。
    (註:雊,音ㄍㄡ\。)

    二六
    雲生滿谷,月照長空,洗足收衣,正是宴安時節。

    眉公居山中,有客問山中何景最奇,曰:「雨後露前,花朝雪夜。」又問何事最奇,曰:「釣因鶴守,果遣猿收。」

    古今我愛陶元亮,鄉里人稱馬少游。

    嗜酒好睡,往往閉門;俯仰進趨,隨意所在。

    霜水澄定,凡懸崖峭壁;古木垂蘿,與片雲纖月;
    一山映在波中,策杖臨之,心境俱清絕。

    三一
    親不抬飯,雖大賓不宰牲;匪直戒奢侈而可久,亦將免煩勞以安身。

    饑生陽火煉陰精,食飽傷神氣不升。

    積閒以防老,積快活以防死。

    心苟無事,則息自調;念苟無欲,則中自守。

    文章之妙:
    語快令人舞,語悲令人泣,語幽令人冷,語憐令人惜,語險令人危,語慎令人密;
    語怒令人按劍,語激令人投筆,語高令人入雲,語低令人下石。

    三六
    溪響松聲,清聽自遠;竹冠蘭佩,物色俱閒。

    鄙吝一銷,白雲亦可贈客;渣滓盡化,明月自來照人。

    存心有意無意之間,微雲淡河漢;
    應世不即不離之法,疏雨滴梧桐。

    肝膽相照,欲與天下共分秋月;意氣相許,欲與天下共坐春風。

    堂中設木榻四,素屏二,古琴一張,儒道佛書各數卷。
    樂天既來為主,仰觀山,俯聽水,傍睨竹樹雲石,自辰及酉,應接不暇。
    俄而物誘氣隨,外適內和,一宿體寧,再宿心恬,三宿後頹然嗒然,不知其然而然。

    四一
    偶坐蒲團,紙窗上,月光漸滿,樹影參差,所見非空非色;此時雖名衲敲門,山童且勿報也。

    會心處不必在遠;翳然林水,便自有濠濮閒想,不覺鳥獸禽魚自來親人。

    茶欲白,墨欲黑;茶欲重,墨欲輕;茶欲新,墨欲陳。

    馥噴五木之香,色冷冰蠶之錦。

    築風臺以思避,構仙閣而入圓。

    四六
    客過草堂問:「何感慨而甘栖遯?」
    余倦于對,但拈古句,答曰:「得閒多事外,知足少年中。」
    問:「是何功課?」曰:「種花春掃雪,看錄夜焚香。」
    問:「是何利養?」曰:「硯田無惡歲,酒谷有長春。」
    問:「是何還往?」曰:「有客來相訪,通名是伏羲。」
    (註:栖遯,音ㄑㄧ ㄉㄨㄣ\。)

    山居勝于城市,蓋有八德:不責苛禮,不見生客,不混酒肉,不競田產,不聞營涼,不鬧曲直,不微文逋,不談士籍。
    (註:逋,音ㄅㄨ。)

    筆之壽日,墨之壽月,硯之壽世。

    採茶欲精,藏茶欲燥,烹茶欲潔。

    茶見日而味奪,墨見日而色灰。

    五一

    磨墨如病兒,把筆如壯夫。

    園中不能辨奇花異石,惟一片樹陰,半庭蘚跡,差可會心忘形。
    友來或促膝劇論,或鼓掌歡笑,或彼談我聽,或彼默我喧,而賓主兩忘。

    塵緣割斷,煩惱從何處安身;世慮潛消,清虛向此中立腳。

    簷前綠蕉黃葵,老少葉,雞冠花,布滿階砌。
    移榻對之,或枕石高眠,或捉塵清話。門外車馬之塵滾滾,了不相關。 

    夜寒坐小室中,擁爐閒話。渴則敲冰煮茗;饑則撥火煨芋。

    五六
    阿衡五就,那如莘野躬耕;諸葛七擒,爭似南陽抱膝。

    飯後黑甜,日中薄醉,別是洞天;茶鐺酒臼,輕案繩床,尋常福地。

    翠竹碧梧,高僧對奕;蒼苔紅葉,童子煎茶。

    久坐神疲,焚香仰臥;偶得佳句,即令毛穎君就枕掌記,不則展轉失去。

    和雪嚼梅花,羨道人之鐵腳;燒丹染香履,稱先生之醉吟。

    六一
    燈下玩花,簾內看月,雨後觀景,醉裏題詩,夢中聞書聲,皆有別趣。

    王思遠掃客坐留,不若杜門;孫仲益浮白俗談,足當洗耳。

    鐵笛吹殘,長嘯數聲,空山答響;胡麻飯罷,高眠一覺,茂樹屯陰。

    編茅為屋,疊石為階,何處風塵可到;
    據梧而吟,烹茶而語,此中幽興偏長。

    皂囊白簡,被人描盡半生;黃帽青鞋,任我逍遙一世。

    六六
    清閒之人不可惰其四肢,又須以閒人做閒事:臨古人帖,溫昔年書;拂几微塵,洗硯宿墨;灌園中花,掃林中葉。覺體少倦,放身匡床上,暫息半晌可也。

    待客當潔不當侈,無論不能繼,亦非所以惜福。

    葆真莫如少思,寡過莫如省事;善應莫如收心,解謬莫如澹志。

    世味濃,不求忙而忙自至;世味淡,不偷閒而閒自來。

    盤餐一菜,永覺腥羶,飯僧宴客,何煩六甲行廚;
    茆屋三楹,僅蔽風雨,掃地焚香,安用數童縛帚。

    七一
    以儉勝貧,貧忘;以施代侈,侈化;
    以省去累,累消;以逆鍊心,心定。

    淨几明窗,一軸畫,一囊琴,一隻鶴,一甌茶,一爐香,一部法帖;
    小園幽徑,幾叢花,幾群鳥,幾區亭,幾拳石,幾池水,幾片閒雲。

    花前無燭,松葉堪燃;石畔欲眠,琴囊可枕。

    流年不復記,但見花開為春,花落為秋;
    終歲無所營,惟知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脫巾露項,斑文竹籜之冠;倚枕焚香,半臂華山之服。

    七六
    谷雨前後,為和凝湯社;雙井白茅,湖州紫筍,掃臼滌鐺,微泉選火。
    以王濛為品司,盧仝為執權,李贊皇為博士,陸鴻漸為都統。
    聊消渴吻,敢諱水淫,差取嬰湯,以供茗戰。

    窗前落月,戶外垂蘿;石畔草根,橋頭樹影;可立可臥,可坐可吟。

    褻狎易契,日流於放蕩;莊厲難親,日進於規矩。

    甜苦備嘗好丟手,世味渾如嚼蠟;生死事大急回頭,年光疾於跳丸。

    若富貴貧窮,由我力取,則造物無權;
    若毀譽嗔喜,隨人腳根,則讒夫得志。

    八一
    清事不可著跡。若衣冠必求奇古,器用必求精良,飲食必求異巧,此乃清中之濁,吾以為清事之一蠹。

    吾之一身,常有少不同壯,壯不同老;吾之身後,焉有子能肖父,孫能肖祖?
    如此期必盡屬妄想,所可盡者,惟留好樣與兒孫而已。

    若想錢而錢來,何故不想;若愁米而米至,人固當愁。
    曉起依舊貧窮,夜來徒多煩惱。

    半窗一几,遠興閒思,天地何其寥闊也;
    清晨端起,亭午高眠,胸襟何其洗滌也。

    行合道義,不卜自吉;行悖道義,縱卜亦凶。人當自卜,不必問卜。

    八六
    奔走於權倖之門,自視不勝其榮,人竊以為辱;
    經營於利名之場,操心不勝其苦,己反以為樂。

    宇宙以來有治世法,有傲世法,有維世法,有出世法,有垂世法。
    唐虞垂衣,商周秉鉞,是謂治世;巢父洗耳,褒公瞋目,是謂傲世;
    首陽輕周,桐江重漢,是謂維世;青牛度關,白鶴翔雲,是謂出世;
    若乃魯儒一人,鄒傳七篇,始謂垂世。

    書室中修行法:心閒手懶,則觀法帖,以其可逐字放置也;
    手閒心懶,則治迂事,以其可作可止也;
    心手俱閒,則寫字作詩文,以其可以兼濟心也;
    心手俱懶,則坐睡,以其不強沒於神也;
    心不甚定,宜看詩及雜短故事,以其易於見意不滯於久也;
    心閒無事,宜看長篇文字,或經註,或史傳,或古人文集,此又甚宜於風雨之際及寒夜也。
    又曰:「手冗心閒則思,心冗手閒則臥,心手俱閒則著作書字,心手俱冗則思早畢其事,以寧吾神。」

    片時清暢,即享片時;半景幽雅,即娛半景;不必更起姑待之心。

    一室經行,賢於九衢奔走;六時禮佛,清於五夜朝天。

    九一
    會意不求多,數幅晴光摩詰畫;知心能有幾,百篇野趣少陵詩。

    醇醪百斛,不如一味太和之湯;良藥千包,不如一服清涼之散。

    閒暇時,取古人快意文章,朗朗讀之,則心神超逸,鬚眉開張。

    修淨土者,自淨其心,方寸居然蓮界;
    學禪坐者,達禪之理,大地盡作蒲團。

    衡門之下,有琴有書,載彈載詠,爰得我娛;
    豈無他好,樂是幽居,朝為灌園,夕偃蓬廬。

    九六
    因葺舊廬,疏渠引泉,周以花木,我吟於其間;
    故人過逢,瀹茗奕棋,杯酒淋浪,殆非塵中物也。

    逢人不說人間事,便是人間無事人。

    閒居之趣,快活有五。
    不與交接免拜送之禮,一也;
    終日可觀書鼓琴,二也;
    睡起隨意無有拘礙,三也;
    不聞炎涼囂雜,四也;
    能課子耕讀,五也。

    雖無絲竹管絃之盛,一觴一詠,亦足以暢敘幽情。

    獨臥林泉,曠然自適,無利無營,少思寡慾,修身出世法也。

    一○一
    茅屋三間,木榻一枕,燒清香,啜苦茗,
    讀數行書,懶倦便高臥松梧之下。
    或科頭行吟日,常以苦茗代肉食,以松石代珍奇,
    以琴書代益友,以著述代功業,此亦樂事。

    挾懷朴素,不樂權榮,棲遲僻陋,忽略利名;
    葆守恬淡,希時安寧,晏然閒居,時撫瑤琴。

    人生自古七十少,前除幼年後除老,
    中間光景不多時,又有陰晴與煩惱。
    到了中秋月倍明,到了清明花更好,
    花前月下得高歌,急須謾把金樽倒。
    世上財多賺不盡,朝裏官多做不了,
    官大錢多心轉勞,落得自家頭白蚤。
    請君細看眼前人,年年一分埋青草,
    草裡多多少少墳,一年一半無人掃。

    饑乃加餐,菜食美于珍味;
    倦然後臥,草薦勝似重裀。

    流水相忘遊魚,遊魚相忘流水,即此便是天機;
    太空不礙浮雲,浮雲不礙太空,何處別有佛性。

    一○六
    丹山碧水之鄉,月澗雲龕之品,滌煩消渴,功誠不在芝木下。

    頗懷古人之風,愧無素屏之賜;則青山白雲,何在非我枕屏。

    江山風月本無常主,閒者便是主人。

    入室許清風,對飲惟明月。

    被衲持缽,作髮僧行徑,以雞盟當檀越,以枯管當笻杖,
    以餉顆當祇園,以岩雲野鶴當伴侶,以背錦奚奴當行腳,
    頭陀往探,六六奇峰三三曲水。

    一一一
    山房蓄一鐘,每於清晨良宵之下,用以節歌令人朝夕薰心,動念和平。
    李禿謂,有雜念一擊遂忘,有愁思一撞遂掃知音哉。

    潭澗之間,清流注瀉,千巖競秀,萬壑爭流。
    卻自胸無宿物,漱清流,令人濯濯清虛,
    日來非惟使人情開滌,可謂一往有深情。

    林泉之滸,風飄萬點,清露晨流,新桐初引,
    蕭然無事,閒掃落花,足散人懷。

    浮雲出岫,絕壁天懸,日月清朗,不無微雲點綴,
    看雲飛軒軒霞舉,踞胡床與友人詠謔,不復滓穢太清。

    山房之磬,雖非綠玉沈明清輕之韻,儘可節清歌清俗耳。

    一一六
    山居之樂,頗愜冷趣,
    煨落葉為紅爐,況負暄於岩戶,土鼓催梅,荻灰暖地,
    雖潛凜以蕭索,見素柯之凌歲。
    同雲不流,舞雪如碎,野因曠而冷舒,山以靜而不晦;
    枯魚在懸,濁酒已注,朋徒我從,寒盟可固,
    不驚歲暮於天涯,即是挾纊於孤嶼。

    步障錦千重,【毛瞿】【毛俞】紫萬疊,
    何似編葉成幃,聚茵為褥。

    綠陰流影清入神,香氣氤氳徹人骨,
    坐來天地一時寬,閒放風流享清福。

    郊中野坐,固可班荊,徑里閒談,最宜拂石。
    侵雲煙而獨冷,移開清嘯胡床;藉草木以成幽,撤去莊嚴蓮座;
    況乃枕琴夜奏,逸韻更揚。置局午敲,清聲甚遠,
    洵幽棲之勝事,野客之虛位也。

    與梅共色,與月為鄰。

    一二一
    飲酒不可認真,認真則大醉,則神魂昏亂;
    在書為沉湎,在詩為童羖,在禮為豢豕,在史為狂藥。
    何如但取半酣,與風月為侶。

    家鴛蛇湖濱,饒蒹葭鳧鷖,水月澹蕩之觀;
    客嘯漁歌,風帆煙艇,虛無出沒,半落几上,
    呼野衲而泛斜陽,無過此矣。

    送春而血淚滿山,悲秋而紅顏慘目。

    翠羽欲流,碧雲為颺。

    雨後捲簾看霽色,卻疑苔影上花來。

    一二六
    月夜焚香,古桐三弄,便覺萬慮都忘,
    妄想盡絕,試思香是何味,煙是何色;
    穿窗之白,是何影;指下之餘,是何音;
    恬然樂之,而悠然忘之者,是何趣;
    不可思量處,是何境。

    貝葉之歌無礙,蓮花之心不染。

    河邊共指星為客,花裡空瞻月是鄉。

    人之交友,不出趣味兩字;
    有以趣勝者,有以味勝者,然寧饒於味,而無寧饒於趣。

    守恬淡以養道,處卑下以養德,
    去嗔怒以隨性,薄滋味以養氣。

    一三一
    吾本薄福人,宜行惜福事;吾本薄德人,宜行厚德事。

    知天地皆逆旅,不必更求順境;
    視眾生皆眷屬,所以轉成冤家。

    只宜於著意處寫意,不可向真景處點景。

    只愁名字有人知,澗邊幽草,若問清盟,誰可托沙上閒鷗。

    山童率草木之性,與鶴同眠;
    奚奴領歌詠之情,撿韻而至。

    一三六
    閉戶讀書,絕勝入山修道;
    逢人說法,全輸兀坐捫心。

    硯田登大有,雖千倉珠粟,不輸兩稅之征;
    文錦運机杼,縱萬軸龍文,不犯九重之禁。

    步明月於天衢,覽錦雲於江閣。

    幽人清課,詎但啜茗焚香;
    雅士高盟,不在題詩揮翰。

    以養花之情自養,則風情日閒;
    以調鶴之性自調,則真性自美。

    一四一
    熱湯如沸,茶不勝酒;幽韻如雲,酒不勝茶。
    酒累俠,茶類隱;酒固道廣,茶亦德素。

    老去自覺萬緣都盡,那管人是人非;
    春來尚有一事關心,只在花開花謝。

    是非場裡,出入逍遙;順逆境中,縱橫自在。
    竹密何妨水過,山高不礙雲飛。

    口中不設雌黃,眉端不掛煩惱,可稱煙火神仙;
    隨意而栽花柳,適性以食禽魚,此是山林經濟。

    午睡欲來,頹然自廢,身世庶幾渾忘;
    晚炊既收,寂然無營,煙火聽其更舉。

    一四六
    花開花落春不管,拂意事休對人言,
    水暖水寒魚自知,會心處還期獨賞。

    心地上無風濤,隨在皆青山綠水;
    性天中有化樹,觸處見魚躍鳶飛。

    寵辱不驚,閒看庭前花開花落;
    去留無意,謾隨天外雲卷雲舒。

    斗室中萬慮都捐,說甚畫棟飛雲,珠簾捲雨;
    三杯後一真自得,惟知素琴橫月,短笛吟風。

    得趣不在多,盆池拳石間,煙霞共足;
    會景不在遠,蓬窗竹屋下,風月自賒。

    一五一
    會得個中趣,五湖之煙月盡入寸衷;
    破得眼前機,千古之英雄都歸掌握。

    細雨閒開卷,微風獨弄琴。

    水流任意境常靜,花落雖頻意自閒。

    殘矄供白醉,傲他附熱之蛾;
    一枕餘黑酣,輸卻分香之蝶。

    閒為水竹雲山主,靜得風花雪月權。

    一五六
    半幅花箋入手,剪裁就臘雪春冰;
    一條竹杖隨身,收拾盡燕雲楚水。

    心與竹俱空,問是非何處安腳;
    貌偕松共瘦,知憂喜無由上眉。

    芳菲林圃看蜂忙,覷破幾多塵情世態?
    寂寞衡茅觀燕寢,發起一種冷趣幽思。

    何地非真境,何物非真機。
    芳園半畝,便是舊金谷;流水一灣,便是小桃源;
    林中野鳥數聲,便是一部清鼓吹;
    溪上閒雲幾片,便是一幅真畫圖。

    人在病中,百念灰冷,雖有富貴,欲享不可,反羡貧賤而健者。
    是故人能於無事時常作病想,一切名利之心自然掃去。

    一六一
    竹影入簾,蕉陰蔭檻;取蒲團一臥,不知身在冰壺鮫室。

    萬壑樹濤喬柯飛穎,風來鼓颶,謖謖有秋江八月聲,
    迢遞幽巖之下,披襟當之,不知是羲皇上人。

    霜降木落時,入疏林深處,坐樹根上,飄飄葉點衣袖;
    而野鳥從樹梢飛來窺人,荒涼之地,殊有清曠之致。

    明窗之下,羅列圖史琴尊以自娛,有興則泛小舟吟嘯,覽古於江山之間,
    煮茶野釀足以銷憂,蓴鱸稻蟹足以適口,又多高僧隱士,佛廬勝地,
    家有園林、珍花、奇石、曲沼、高臺、魚鳥,流連不覺日暮。

    山中蒔花種草,足以自娛。而地朴人荒,泉石都無,
    絲竹絕響,奇士雅客亦不復過,未免寂寞度日。
    然泉石以水竹代,絲竹以鶯舌蛙吹代,奇士雅客以蠹簡代,亦略相當。

    一六六
    閒中覓伴書為上,身外無求睡最安。

    栽花種竹,未必果出閒人;
    對酒當歌,難道便稱俠士。

    虛堂留燭,抄書尚存老眼;
    有客到門,揮塵但說青山。

    千人亦見,百人亦見,斯為拔萃出類之英雄;
    三日不舉火,十年不制衣,殆是樂道安貧之賢士。

    帝子之望巫陽,遠山過雨;
    王孫之別南浦,芳草連天。

    一七一
    室距桃源,晨夕恆滋蘭茞;
    門開杜徑,往來惟有羊裘。

    枕長林而披史,松子為食;
    入豐草以投閒,蒲根可服。

    一泓溪水柳分開,盡道清虛攪破;
    三月林光花帶去,莫言香粉消殘。

    荊扉晝掩,閒庭宴然,行雲流水襟懷;
    隱不違親,貞不絕俗,太山喬岳氣象。

    窗前獨榻頻移,為親夜月;
    壁上一琴常掛,時拂天風。

    一七六
    蕭齋香爐,經卷酒器俱捐;
    北窗石枕,松風茶鐺將沸。

    明月可人,清風披座,班荊問水,天涯韶士高人;
    下筋佐觴,品外澗毛溪蔌,主之榮也。
    高軒寒戶,肥馬嘶門,命酒呼茶,聲勢驚神震鬼;
    疊筵絫几,珍奇罄地窮天,客之辱也。

    賀函伯,坐徑山竹裡,鬚眉皆碧;
    王長公,龕杜鵑樓下,雲母都紅。

    坐茂樹以終日,濯清流以自潔;
    採於山美可茹,釣於水鮮可食。

    年年落第,春風徒泣於遷鶯;
    處處羈遊,夜雨空悲於斷雁。

    一八一
    金壺霏潤,瑤管舂容。

    菜甲初長,過於酥酪,寒雨之多,呼童摘取,佐酒夜談,
    嗅其清馥之氣,可滌胸中柴棘,何必純灰三斛。

    暖風春座酒,細雨夜窗棋。

    秋冬之交,夜靜獨坐,每聞風雨瀟瀟,既淒然可愁,亦復悠然可喜,
    至酒醒燈昏之際,尤難為懷。
    長亭煙柳,白髮猶勞奔走,可憐名利客。
    野店溪雲紅塵不到,逍遙時有牧樵人。
    天之賦命實同,人之自取則異。

    富貴大是能俗人之物,使吾輩當之,自可不俗;
    然有此不俗胸襟,自可不富貴矣。

    一八六
    風起思蓴,張季鷹之胸懷落落;春回到柳,陶淵明之興致翩翩。
    然此二人者,薄宦投簪,吾猶嗟其太晚。

    黃花紅樹,春不如秋;白雲青松,冬亦勝夏。
    春夏園林,秋冬山谷,一心無累,四季良辰。

    聽牧唱樵歌,洗盡五年塵土腸胃;
    奏繁弦急管,何如一派山水清音。

    了然一身,蕭然四壁,有識者當此;
    雖未免以冷淡成愁,斷不以寂寞生悔。

    從五更枕席上參勘心體,氣未動,情未萌,纔見本來面目;
    向三時飲食中暗練世味,濃不欣,淡不厭,方為切實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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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貼文者 : : 百鍊生

    菜根譚 - 2002-04-07 12:03:55

    菜 根 譚
    作者: 明.洪應明
    感謝: traveller提供!!

    余過古剎,于殘經敗紙中拾得《菜根譚》一錄。
    翻視之,雖屬禪宗,然于身心性命之學,實有隱隱相發明者。
    亟攜歸,重加校讎,繕寫成帙。舊有序,文不雅馴,且于是書無關涉語,故芟之。
    著是書者為洪應明,究不知其為何許人也。
    乾隆五十九年二月二日,遂初堂主人識。

    修身欲做精金美玉的人品,定從烈火中□來;思立掀天揭地的事功,須向薄冰上履過。

    一念錯,便覺百行皆非,防之當如渡海浮囊,勿容一針之罅漏;萬善全,始得一生無愧。
    修之當如凌雲寶樹,須假眾木以撐持。

    忙處事為,常向閒中先檢點,過舉自稀。
    動時念想,預從靜裡密操持,非心自息。

    為善而欲自高勝人,施恩而欲要名結好,修業而欲驚世駭俗,植節而欲標異見奇,此皆是善念中戈矛,理路上荊棘,最易夾帶,最難拔除者也。
    須是滌盡渣滓,斬絕萌芽,才見本來真體。

    能輕富貴,不能輕一輕富貴之心;能重名義,又復重一重名義之念。
    是事境之塵氛未掃,而心境之芥蒂未忘。此處拔除不凈,恐石去而草復生矣。

    紛擾固溺志之場,而枯寂亦槁心之地。
    故學者當棲心元默,以寧吾真體。
    亦當適志恬愉,以養吾圓機。

    昨日之非不可留,留之則根燼復萌,而塵情終累乎理趣;
    今日之非不可執,執之則渣滓未化,而理趣反轉為欲根。

    無事便思有閒雜念想否。有事便思有粗浮意氣否。得意便思有驕矜辭色否。失意便思有怨望情懷否。
    時時檢點,到得從多入少、從有入無處,才是學問的真消息。

    士人有百折不回之真心,才有萬變不窮之妙用。
    立業建功,事事要從實地著腳,若少慕聲聞,便成偽果;
    講道修德,念念要從虛處立基,若稍計功效,便落塵情。

    身不宜忙,而忙于閒暇之時,亦可儆惕惰氣;
    心不可放,而放于收攝之後,亦可鼓暢天機。
    鐘鼓體虛,為聲聞而招擊撞;
    麋鹿性逸,因豢養而受羈糜。
    可見名為招禍之本,欲乃散志之媒。
    學者不可不力為掃除也。

    一念常惺,才避去神弓鬼矢;
    纖塵不染,方解開地網天羅。
    一點不忍的念頭,是生民生物之根芽;
    一段不為的氣節,是撐天撐地之柱石。
    故君子于一蟲一蟻不忍傷殘,一縷一絲勿容貪冒,便可為萬物立命、天地立心矣。

    撥開世上塵氛,胸中自無火燄冰競;消卻心中鄙吝,眼前時有月到風來。
    學者動靜殊操、喧寂異趣,還是鍛煉未熟,心神混淆故耳。
    須是操存涵養:
    定雲止水中,有鳶飛魚躍的景象;
    風狂雨驟處,有波恬浪靜的風光。
    才見處一化齊之妙。

    心是一顆明珠。
    以物欲障蔽之,猶明珠而混以泥沙,其洗滌猶易;
    以情識襯貼之,猶明珠而飾以銀黃,其洗滌最難。
    故學者不患垢病,而患潔病之難治;不畏事障,而畏理障之難除。
    軀殼的我要看得破,則萬有皆空而其心常虛,虛則義理來居;
    性命的我要認得真,則萬理皆備而其心常實,實則物欲不入。
    面上掃開十層甲,眉目才無可憎;
    胸中滌去數鬥塵,語言方覺有味。
    完得心上之本來,方可言了心;
    盡得世間之常道,才堪論出世。

    我果為洪爐大冶,何患頑金鈍鐵之不可陶熔。
    我果為巨海長江,何患橫流污瀆之不能容納。

    白日欺人,難逃清夜之鬼報;
    紅顏失志,空貽皓首之悲傷。

    以積貨財之心積學問,以求功名之念求道德,以愛妻子之心愛父母,以保爵位之策保國家。
    出此入彼,念慮只差毫末,而超凡入聖,人品且判星淵矣。
    人胡不猛然轉念哉!

    立百福之基,只在一念慈祥;開萬善之門,無如寸心挹損。
    塞得物欲之路,才堪辟道義之門;馳得塵俗之肩,方可挑聖賢之擔。
    容得性情上偏私,便是一大學問;消得家庭內嫌雪,才為火內栽蓮。

    事理因人言而悟者,有悟還有迷,總不如自悟之了了;
    意興從外境而得者,有得還有失,總不如自得之休休。
    情之同處即為性,舍情則性不可見,欲之公處即為理,舍欲則理不可明。
    故君子不能滅情,惟事平情而已;不能絕欲,惟期寡欲而已。
    欲遇變而無倉忙,須向常時念念守得定;
    欲臨死而無貪戀,須向生時事事看得輕。

    一念過差,足喪生平之善;終身檢飭,難蓋一事之愆。
    從五更枕席上參勘心體,氣未動,情未萌,才見本來面目;
    向三時飲食中諳練世味,濃不欣,淡不厭,方為切實工夫。

    應酬操存要有真宰,無真宰則遇事便倒,何以植頂天立地之砥柱!
    應用要有圓機,無圓機則觸物有礙,何以成旋乾轉坤之經綸!
    士君子之涉世,于人不可輕為喜怒,喜怒輕,則心腹肝膽皆為人所窺;于物不可重為愛憎,愛憎重,則意氣精神悉為物所制。

    倚高才而玩世,背後須防射影之蟲;
    飾厚貌以欺人,面前恐有照膽之鏡。

    心體澄徹,常在明鏡止水之中,則天下自無可厭之事;
    意氣和平,賞在麗日光風之內,則天下自無可惡之人。
    當是非邪正之交,不可少遷就,少遷就則失從違之正;
    值利害得失之會,不可太分明,太分明則起趨避之私。

    蒼蠅附驥,捷則捷矣,難辭處後之羞;
    蘿蔦依鬆,高則高矣,未免仰攀之恥。
    所以君子寧以風霜自挾,毋為魚鳥親人。
    好醜心太明,則物不契;賢愚心太明,則人不親。

    士君子須是內精明而外渾厚,使好醜兩得其平,賢愚共受其益,才是生成的德量。
    伺察以為明者,常因明而生暗,故君子以恬養智;
    奮迅以為速者,多因速而致遲,故君子以重持輕。
    士君子濟人利物,宜居其實,不宜居其名,居其名則德損;
    士大夫憂國為民,當有其心,不當有其語,有其語則毀來。
    遇大事矜持者,小事必縱弛;處明庭檢飾者,暗室必放逸。
    君子只是一個念頭持到底,自然臨小事如臨大敵,坐密室若坐通衢。
    使人有面前之譽,不若使其無背後之毀;
    使人有乍交之歡,不若使其無久處之厭。

    善啟迪人心者,當因其所明而漸通之,毋強開其所閉;
    善移轉風化者,當因其所易而漸及之,毋輕矯其所難。

    彩筆描空,筆不落色,而空亦不受染;
    利刀割水,刀不損鍔,而水亦不留痕。
    得此意以持身涉世,感與應俱適,心與境兩忘矣。

    己之情欲不可縱,當用逆之之法以制之,其道只在一忍字;
    人之情欲不可拂,當用順之之法以調之,其道只在一恕字。
    今人皆恕以適己而忍以制人,毋乃不可乎!
    貼文者 : : 百鍊生

    太乙金華宗旨(The Secret of Golden Flower) - 2002-06-04 10:35:40

    再三感謝近道兄惠賜本文!!


    簡體字版出處
    http://www.3000-1.com/3000/index31211.htm

    太乙金華宗旨

    作者:呂仙祖洞賓 

    第一章 天心
      

      自然曰道,道無名相,一性而已,一元神而已。性命不可見,寄之天光,天光不可見,寄之兩目。古來仙真,口口
    相傳,傳一得一。自太上見化,東華遞傳某,以及南北兩宗,全真可為極盛,盛者盛其徒眾,衰者衰于心傳,以至今曰
    ,濫泛極矣!凌替極矣!極則返,故蒙凈明許祖,垂慈普度,特立教外別傳之旨,接引上根。聞者幹劫難逢,受者一時法
    會,皆當仰體許租苦心,必于人倫曰用間,立定腳跟,方可修真悟性。

      我今叨為度師,先以太乙金華宗旨發明,然後細為開說,太乙者,無上之謂。丹訣總假有為而臻無為,非一超直入
    之旨。所傳宗旨,直提性功,不落第二法門,所以為妙。金華即光也,光是何色?取象於金華,亦秘一光字在內,是先
    天太乙之真氣,水鄉鉛只一位者此也。回光之功,全用逆法,注想天心,天心居曰月中。《黃庭經》云:‘寸田尺宅可
    治生,尺宅面也,面上寸田,非天心而何?方寸中具有鬱羅肖台之勝,玉京丹闕之奇,乃至虛至靈之神所住。’儒曰:‘
    虛中’;釋曰:‘靈台’;道曰:‘祖土;曰‘黃庭’、曰‘玄關、曰‘先天竅。蓋天心猶宅舍一般,光乃主人翁也。故一
    回光,周身之氣皆上朝,如聖王定都立極,執玉帛者萬國;又如主人精明,奴婢自然奉命,各司其事。諸子只去回光,
    便是無上妙誦。光易動而難定,回之既久,此光凝結,即是自然法身,而凝神于九霄之上矣。《心印經》所謂:‘默朝
    飛升者此也。
      宗旨行去,別無求進之法,在純想於此。《楞嚴經》云:‘純想即飛,必生天上,天非蒼蒼之天,即生身於乾宮是
    也。久之,自然身外有身。
      金華即金丹,神明變化,各師於心,此種妙訣,雖不差毫末,然而甚活,全要聰明,又須沉靜,非極聰明人行不得
    ,非極沉靜人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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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元神、識神
      
      天地視人如蜉蝣,大道視天地亦泡影。惟元神真性,則超元全而上之。其精氣則隨天地而敗壞矣。然有元神在,即
    無極也。生天生地皆由此矣。學人但能守護元神,則超生在陰陽之外,不在三界之中,此惟見性方可,所謂本來面目也
    。凡人投胎時,元神居方寸,而識神則居下心。下面血肉心,形如大桃,有肺以覆翼之,肝佐之,大小腸承之,假如一
    曰不食,心上便大不自在,至聞驚而跳,聞怒而悶,見死亡則悲,見美色則眩,頭上天心何嘗微微些動也。間天心不能
    動乎?方寸中之真意,如何能動。到動時便不妙,然亦最妙,凡人死時方動,此為不妙;最妙者,光已凝結為法身,漸漸
    靈通欲動矣,此千古不傳之秘也。
      下識心,如強藩悍將,欺天君暗弱,便遙執紀綱,久之太阿倒置矣。今凝守元宮,如英明之主在上,二目回光,如
    左有大臣盡心輔弼,內政既肅,自然一切姦雄,無不倒戈乞命矣。
      丹道,以精水、神火、意土三者,為無上之訣。精水云何?乃先天真一之氣,神火即光也,意土即中宮天心也。以
    神火為用,意土為體,精水為基。凡人以意生身,身不止七尺者為身也。蓋身中有魄焉,魄附識而用,識依魄而生。魄
    陰也,識之體也,識不斷,則生生世世,魄之變形易質無已也。惟有魂,神之所藏也。魂晝寓於目,夜舍於肝,寓目而
    視,舍肝而夢,夢者神遊也,九天九地,剎那歷遍。覺則冥冥焉,淵淵焉,拘於形也,即拘於魄也。故回光所以煉魂,
    即所以保神,即所以制魄,即所以斷識。古人出世法,煉盡陰滓,以返純乾,不過消魄全魂耳。回光者,消陰制魄之訣
    也,雖無返乾之功,止有回光之訣,光即乾也,回之即返之也。只守此法,自然精水充足,神火發生,意土凝定,而聖
    胎可結矣。蜣螂轉丸,而丸中生白,神注之純功也。糞丸中尚可生胎離殼,而吾天心休息處,注神於此,安得不生身乎

      一靈真性,既落乾宮,便分魂魄。魂在天心,陽也,輕清之照也,此自太虛得來,與元始同形。魄陰也,沉濁之氣
    也,附於有形之凡心。魂好生,魄望死。一切好色動氣皆魄之所為,即識神也。死後享血食,活則大苦,陰返陰也。物
    以類聚也,學人煉盡陰魄,即為純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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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回光守中
      
      回光之名何昉乎? 昉之自文始真人也(即關尹子)。回光則天地陰陽之氣無不凝,所謂精思者此也,純氣者此也,純
    想者此也。初行此訣,乃有中似無,久之功成,身外有身,乃無中似有。百日專功,光才真,方為神火。百日後,光中
    自然一點真陽,忽生黍珠,如夫婦交合有胎,便當靜以待之,光之回,即火候也。
      夫元化之中,有陽光為主宰,有形者為日,在人為目,走漏神識,莫此甚順也。故金華之道,全用逆法。回光者,
    非回一身之精華,直回造化之真氣,非止一時之妄念,直空幹劫之輪回。故一息當一年,人間時刻也,一息當百年,九
    途長夜也。凡人自叻的一聲之後,逐境順生,至老未嘗逆視,陽氣衰滅,便是九幽之界。故《楞嚴經》云:‘純想即飛
    ,純情即墮。學人想少情多,沉淪下道。惟誦觀息靜便成正覺,用逆法也。《陰符經》雲:‘機在目’。《黃帝素間》
    云:‘人身精華,皆上注於空竅是也。得此一節,長生者在茲,超升者亦在茲矣。此是貫徹三教工夫。
      光不在身中,亦不在身外,山河大地,日月照臨,無非此光,故不獨在身中。聰明智慧,一切運轉,亦無非此光,
    所以亦在身外。天地之光華,布滿大乾,一身之光華,亦自漫天蓋地,所以一回光,天地山河一切皆回矣。人之精華,
    上注於目,此人身之大關鍵也。子輩思之,一日不靜坐,此光流轉,何所底止!若一刻能靜坐,萬劫乾生,從此了徹。
    萬法歸於靜,真不可思議,此妙諦也。然工夫下手,由淺入深,由粗入細,總以不間斷為妙。工夫始終則一,但其間冷
    暖自知,要歸於天空海闊,萬法如如,方為得手。
      聖聖相傳,不離反照。孔云:‘致知’,釋曰:‘觀心’,老云:‘內觀,皆此法也。但反照二字,人人能言,不能
    得手,未識二字之義耳。反者,自知覺之心,反乎形神末兆之初,則吾六尺之中,反求於天地末生之體。今人但一、二
    時中間靜坐,反顧己私,便云反照,安得到頭!
      佛道二祖,教人看鼻尖者,非謂著念於鼻端也。亦非謂眼觀鼻端,念又注中黃也。眼之所至,心亦至焉,何能一上
    而一下也,又何能忽上而忽下也。此皆誤指而為月。畢竟如何?曰鼻端二字最妙,只是借鼻以為眼之準耳。初不在鼻上
    ,蓋以大開眼,則視遠,而不見鼻矣。太閉眼。則眼合,亦不見鼻矣。大開失之外走,易於散亂。太閉失之內馳,易於
    昏沉。惟垂簾得中,恰好望見鼻端,故取以為準。只是垂簾恰好,任彼光自然透入,不勞你注射與不注射。
      看鼻端,只於最初入靜處舉眼一視,定個準則便放下。如泥水匠人用線一般,彼自起手一掛,便依了做上去,不只
    管把線看也。
      止觀是佛法,原不秘的。以兩目諱觀鼻端正身安坐,繫心緣中,不必言頭中,但于兩○中間,齊平處繫念便了。光
    是活潑潑的東西,系念兩○中間,光自然透入,不必著意于中宮也,此數語已括盡要旨。其餘入靜出靜前後,以下止觀
    書印証可也。
      緣中二字極妙。中無不在,遍大乾旨在裡許,聊指造化之機,緣此入門耳。緣者緣此為端倪,非有定著也,此二字
    之義,活甚妙甚。
      止觀二字,原離不得,即定慧也。以後凡念起時,不要仍舊幾坐,當究此念在何處,從何起,從何滅,反復推究,
    了不可得。即見此念起處也,不要又討過起處,覓心了不可得。吾與汝安心竟,此是正觀,反此者,名為邪觀。如是不
    可得已,即仍舊綿綿去止,而繼之以觀,觀而繼之以止,是定慧雙修,此為回光。回者止也,光者觀也。止而不觀,名
    為有回而無光,觀而不止,名為有光而無回,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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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回光調息
      

      宗旨只要純心行去,不求驗而驗自至。大約初機病痛,昏沉散亂,二種盡之。卻此有機竅,無過寄心於息,息者自
    心也。自心為息,心一動,而即有氣,氣本心之化也。吾人念至速,霎頃一妄念,即一呼吸應之。故內呼吸與外呼吸,
    如聲響之相隨,一日有幾萬息,即有幾萬妄念。神明漏盡,如木槁灰死矣。然則欲無念乎,不能無念也,欲無息乎,不
    能無息也。莫若即其病而為藥,則心息相依是已。故回光兼之以調息,此法全用耳光。一是目光,一是耳光。目光者,
    外日月交光也,耳光者,內日月交精也。然精即光之凝定處,同出而異名也。故聰明總一靈光而已。坐時用目垂簾後,
    定個準則便放下。然竟放下,又恐不能,即存心於聽息。息之出入,不可使耳聞,聽惟聽其無聲也。一有聲,便粗浮而
    不入細,即耐心輕輕微微些,愈放愈微,愈微愈靜,久之,忽然微者速斷,此則真息現前,而心體可識矣。蓋心細則息
    細,心一則動氣也,息細則心細,氣一則動心也。定心必先之以養炁者,亦以心無處入手,故緣氣為之端倪,所
    謂純氣之守也。
      子輩不明動字,動者以線索牽動言,即制字之別名也。即可以奔趨使之動,獨不可以純靜使之寧乎。此大聖人,視
    心氣之交,而善立方便,以惠後人也。丹書云:‘雞能抱卵心常聽,此要訣也。蓋雞之所以能生卵者,以暖氣也。暖氣
    止能溫其殼,不能入其中,則以心引氣入,其聽也,一心注焉,心入則氣入,得暖氣而生矣。故母雞雖有時出外,而常
    作側耳勢,其神之所注未常少間也。神之所注,未嘗少間,即暖氣亦晝夜無間,而神活矣。神活著,由其心之先死也。
    人能死心,元神活矣。死心非枯槁之謂,乃專一不二之謂也。佛云:‘置心一處,無事不辦。心易走,即以氣純之,氣
    易粗,即以心細之,如此而焉有不定者乎。
      大約昏沉、散亂二病,只要靜功,日日無間,自有大休息處。若不靜坐時,雖有散亂,亦不自知。既知散亂,即是
    卻散亂之機也。昏沉而不知,與昏沉而知,相去奚啻千里!不知之昏沉,真昏沉也。知之昏沉,非全昏沉也,清明在是
    矣。
      散亂者,神馳也,昏沉者,神未清也,散亂易治,而昏沉難醫。譬之病焉,有痛有癢者,藥之可也,昏沉則麻木不
    仁之症也。散者可以收之,亂者可以整之,若昏沉,則蠢蠢焉,冥冥焉。散亂尚有方所,至昏沉全是魄用事也。散亂尚
    有魂在,至昏沉則純陰為主矣。靜坐時欲睡去,便是昏沉。卻昏沉,只在調息,息即口鼻出入之息,雖非真息,而真息
    之出入,亦於此寄焉。凡坐須要靜心純氣,心何以靜,用在息上,息之出入,惟心自知,不可使耳聞,不聞則細,細則
    清,聞則氣粗,粗則濁,濁則昏沉而欲睡,自然之理也。雖然心用在息上,又善要會用,亦是不用之用,只要微微照聽
    可耳。此句有微義,何謂照?即眼光自照。目惟內視而不外視,不外視而惺然者,即內視也,非實有內視。何謂聽?即耳
    光自聽,耳惟內聽而不外聽,不外聽而惺然者,即內聽也,非實有內聽。聽者聽其無聲,視者視其無形。目不外視,耳
    不外聽,則閉而欲內馳。惟內視內聽,則既不外走,又不內馳,而中不昏沉矣,此即曰月交精交光也。
      昏沉欲睡,即起散步,神清再坐。清晨有暇,坐一柱香為妙。過午人事多擾,易落昏沉,然亦不必限定一柱香,只
    要諸緣放下,靜坐片時,久久便有入頭,不落昏沉睡者。

    第五章 回光差謬
      
    諸子工夫,漸漸純熟,然枯木巖前錯落多,正要細細開示。此中消息,身到方知,吾今則可以言矣。吾宗與禪宗不同,
    有一步一步証驗,請先言其差別處,然後再言証驗。宗旨將行之際,預作方便,勿多用心,放教活潑潑地,令氣和心適
    ,然後入靜。靜時正要得機得竅,不可坐在無事中裡,所謂無記空也。萬緣放下之中,惺惺自若也。又不可以意興承當
    ,凡大認真,即易有此。非言不宜認真,但真消息,在若存若亡之間,以有意無意得之可也。惺惺不昧之中,放下自若
    也。又不可墮於蘊界,所謂蘊界者,乃五陰魔用事。如一般入定,而槁木死灰之意多,大地陽春之意少。此則落於陰界
    ,其氣冷,其息沉,且有許多寒衰景象,久之便墮木石。又不可隨於萬緣,如一入靜,而無端眾緒忽至,欲卻之不能,
    隨之反覺順適,此名主為奴役,久之落於色欲界。上者生天,下者生貍奴中,若狐仙是也。彼在名山中,亦自受用,風
    月花果,輿樹瑤草,三五百年受用去,多至數千歲,然報盡還生諸趣中。此數者,皆差路也。差路既知,然後可求証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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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回光証驗
      
      証驗亦多,不可以小根小器承當,必思度盡眾生。不可以輕心慢心承當,必須請事斯語。靜中綿綿無間,神情悅豫
    ,如醉如浴,此為遍體陽和,金華乍吐也。既而萬籟俱寂,皓月中天,覺大地俱是光明境界,此為心體開明,金華正放
    也。既而遍體充實,不畏風霜,人當之興味索然者,我遇之精神更旺,黃金起屋,白玉為台;世間腐朽之物,我以真氣
    呵之立生;紅血為乳,七尺肉團,無非金寶,此則金華大凝也。

    第一段,是應《觀無量壽經》云:‘凋落大水,行樹法象。’日落者,從混沌立基,無極也。上善若水,清而無瑕,此
    即太極主宰,出震之帝也。震為木,故以行樹象焉,七重行樹,七竅光明也。西北乾方,移一位為坎,舊落大水,乾坎
    之象。坎為子方,冬至雷在地中,隱隱隆隆,至震而陽方出地上矣,行樹之象也,餘可類推矣。

    第二段,即肇基於此,大地為冰,琉璃寶地,光明漸漸凝矣。所以有蓬台而繼之有佛也,金性即現,非佛而何,佛者大
    覺金仙也。此大段証驗耳。

      現在証驗,可考有三;一則坐去,神入谷中,聞人說話,如隔里許,一一明了,而聲入皆如谷中答響,未嘗不聞,我
    未嘗一聞,此為神在谷中,隨時可以自驗;
      一則靜中,目光騰騰,滿前皆白,如在雲中,開眼覓身,無從覓視,此為虛室生白,內外通明,吉祥止止也;
      一則靜中,肉身綱細,如綿如玉,坐中若留不住,而騰騰上浮,此為神歸頂天,久之上升可以立待。
      此三者,皆現在可驗者也。然亦是說不盡的,隨人根器,各現殊勝。如《摩訶止觀》中所云:‘善根發相是也。此事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須自己信得過方真。
      先天一氣,即在現前証驗中自討,一氣若得,丹亦立成,此一粒真黍珠也。一粒復一粒從微而至著。有時時之先天,
    一粒是也,有統體之先天,一粒乃至無量是也。一粒有一粒力量,此要自己膽大,為第一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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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回光活法
      
      回光循循然行去,不要廢棄正業。古人云:‘事來要應過,物來要識破。’子以正念治事,即光不為物轉,光即自
    回。此時時無相之回光也,尚可行之,而況有真正著相回光乎。
      日用間,能刻刻隨事返照,不著一毫人我相。便是隨地回光,此第一妙用。清晨能遣盡諸緣,靜坐一、二時最妙。
    凡應事接物,只用返照法,便無一刻間斷。如此行之,三月兩月,天上諸真,必來印証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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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道遙訣
      
    玉清留下道遙訣, 四字凝神入氣穴。
      六月俄看白雪飛, 三更又見日輪赫。
      水中吹起藉巽風, 天上遊歸食坤德。
      更有一句玄中玄, 無何有鄉是真宅。
      
    律詩一首,玄奧已盡。大道之要,不外無為而為四宇。惟無為,故不滯方所形象,惟無為而為,故不墮頑空死虛。
    作用不外一中,而樞機全在二目。二目者,斗柄也,斡旋造化,轉運陰陽,其大藥則始終一水中金,即水鄉鉛而已。前
    言回光,乃指點初機,從外以制內,即輔以得主。此為中、下之士,修下二關,以透上一關者也。今頭緒漸明,機括漸
    熟,天不愛道,直泄無上宗旨,諸子秘之秘之,勉之勉之!
      夫回光其總名耳。工夫進一層,則光華盛一番,回法更妙一番。前者由外制內,今則居中御外。前者即輔相主,今
    則奉主宣獻,面目一大顛倒矣。法子欲入靜,先調攝身心,自在安和,放下萬緣,一絲不掛。天心正位手中,然後兩目
    垂簾,如奉聖旨,以召大臣,孰敢不遵。次以二目內照坎宮,光華所到,真陽即出以應之。離外陽而內陰,乾體也。一
    陰入內而為主,隨物生心,順出流轉,今回光內照,不隨物生,陰氣即住,而光華注照,則純陽也。同類必親,故坎陽
    上騰,非坎陽也,仍是乾陽應乾陽耳。二物一遇,便紐結不散,氤氳活動,倏來倏去,倏浮倏沉,自己元宮中,恍若太
    虛無量,遍身輕妙欲騰,所謂雲滿千山也。次剛來往無蹤,浮沉無辨,脈住氣停,此則真交媾矣,所謂月涵萬水也。俟
    其冥冥中,忽然天心一動,此則一陽來復,活子時也。然而此中消息要細說,凡人一視一聽,耳目逐物而動,物去則已
    ,此之動靜,全是民庶,而天君反隨之役,是嘗與鬼居矣。今則一動一靜,皆與人居,天君乃真人也。彼動即與之俱動
    ,動則天根;靜則與之俱靜,靜則月窟;靜動無端,亦與之為靜動無端;休息上下,亦與之為休息上下,所謂天根月窟閒
    來往也。天心鎮靜,動違其時,則失之嫩;天心已動,而後動以應之,則失之老;天心一動,即以真意上升乾宮,而神光
    視頂,為導引焉,此動而應時者也。天心既升乾頂,遊揚自得,忽而欲寂,急以真意引入黃庭,而目光視中黃神室焉,
    既而欲寂者,一念不生矣。視內者,忽忘其視矣,爾時身心,便當一場大放,萬緣泯跡,即我之神室爐鼎,亦不知在何
    所,欲覓己身,了不可得,此為天入地中,眾妙歸根之時也,即此便是凝神入氣穴。
      夫一回光也,始而散者欲斂,六用不行,此為涵養本原,添油接命也。既而斂者,自然優遊,不費纖毫之力,此為
    安神祖竅,翕聚先天也。既而影響俱滅,寂然大定,此為蟄藏氣穴,眾妙歸根也。一節中具有三節,一節中具有九節,
    俱是後日發揮。今以一節中,具三節言之,當其涵養而初靜也。翕聚亦為涵養,蟄藏亦為涵養,至後而涵養皆蟄藏矣。
    中一層可類推,不易處而處分矣,此為無形之竅,千處萬處一處也。不易時而時分焉,此為無候之時。元會運世一刻也

      凡心非靜極,則不能動,動動忘動,非本體之動也。故曰感於物而動,性之欲也,若不感於物而動,即天之動也。
    是知以物而動,性之欲也,若不以物而自動,即天之動也。不以天之動對天之性,句落下說個欲字,欲在有物也,此為
    出位之思,動而有動矣。一念不起,則正念乃生,此為真意。寂然大定中,而天機忽動,非無意之動乎,無為而為,即
    此意也。詩首二句,全括金華作用。次二句是日月互體意,六月即離火也,白雪飛即離中真陰將返乎坤也。三更即坎水
    也,日輪即坎中一一陽將赫然而返乎乾也。取坎填離,即在其中。次二句說斗柄作用,升降全機,水中非坎乎。目為巽
    風,目光照入坎宮,攝召太陽之精是也。天上即乾宮,遊歸食坤德,即神入照中,天入地中,養火也。末二句是指出訣
    中之訣,訣中之訣,始終離不得,所謂洗心滌慮,為沐浴也。聖學以知止始,以止至善終,始乎無極,歸乎無極。佛以
    無住而生心,為一大藏教旨。吾道以“致虛”二字,完性命全功。總之三教不過一句,為出死入生之神丹。“神丹”為
    何?曰一切處無心而已。吾道最秘者沐浴,如此一部全功,不過“心空”二字,足以了之,今一言指破,省卻數十年參
    訪矣。
      子輩不明一節中具三節,我以佛家“空、假、中”三觀為喻,三觀先空,看一切物皆空;次假,雖知其空,然不毀萬
    物,仍於空中建立一切事;既不毀萬物,而又不著萬物,此為中觀。當其修空觀時,亦知萬物不可毀,而又不著,此兼三
    觀也。然畢竟以看得空為得力,故修空觀。則空固空,假亦空,中亦空。修假觀,是用上得力居多,則假固假,空亦假
    ,中亦假。中道時亦作空想,然不名為空而名為中矣。亦作假觀,然不名為假而名為中矣,至于中則不必言矣。吾雖有
    時單言離,有時兼說坎,究竟不曾移動一一句。開口提云:樞機全在二目。所謂樞機者用也,用即斡旋造化,非言造化止
    此也。六根七竅,悉是光明藏,豈取二目,而他概不問乎,用坎陽,仍用離光照攝,即此便明。朱子雲陽師諱元育,嘗
    云:“瞎子不好修道,聾子不妨。”與吾言暗合,特表其主輔輕重耳。
      日月原是一物,其日中之暗處,是真月之精,月窟不在月而在日,所謂月之窟也,不然自言月足矣。月中之白處,
    是真日之光,日光反在月中,所謂天之根也,不然自言天足矣。一日一月,分開止是半個,合來方成一個全體。如一夫
    一婦,獨居不成室家,有夫有婦,方算得一家完全。然而物難喻道,夫婦分開,不失為兩人,日月分開,不成全體矣。
    知此則耳目猶是也。吾謂瞎子已無耳,聾子已無目,如此看來,說甚一物,說甚兩目,說甚六恨,六根一根也。說甚七
    竅,七竅一竅也。吾言只透露其相通處,所以不見有兩,子輩專執其隔處,所以隨處換卻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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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百曰築基
      

    《心印經》云:‘回風混合,百曰功靈。總之立基百日,方有真光如。子輩尚是目光,非神火也,非性光也,非慧智炬
    燭也。回之百日,則精氣自足,真陽自生,水中自有真火,以此持行,自然交媾,自然結胎,吾方在不識不知之天,而
    嬰兒自成矣。若略作意見,便是外道。百日立基,非百日也。一日立基,非一日也。一息立基,非呼吸之謂也。息者自
    心也,自心為息,元神也,元氣也,元精也。升降離合,悉從心起,有無虛實,咸在念中。一息一生持,何止百日,然
    百日亦一息也。
      百日只在得力,晝間得力,夜中受用,夜中得力,晝間受用。百日立基,玉旨耳。上真言語,無不與人身應。真師
    言語,無不與學人應。此是玄中玄,不可解者也。見性乃知,所以學人,必求真師授記,任性發出,一一皆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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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性光、識光
      
      回光之法,原通行住坐臥,只要自得機竅。吾前開示云;‘虛室生白’,光非白邪。但有一說,初未見光時,此為
    效驗,若見為光,而有意著之,即落意識,非性光也。子不管他有光無光,只要無念生念。何為無念?千休幹千處得;何
    為生念?一念一生持,此念乃正念,與平曰念不同。今心為念,念者現在心也。此心即光即藥。凡人視物,任眼一照去,
    不及分別,此為,性光,,如鏡之無心而照也,如水之無心而鑒也。少刻即為‘識光’,以其分別也。鏡有影已無鏡矣
    ,水有象已無水矣。光有識尚何光哉!
    .  子輩初則‘性光’,轉念則識,識起而光杳無可覓,非無光也,光已為識矣。黃帝曰:‘聲動不生聲而生響,即此
    義也。《楞嚴推勘入門》曰:‘不在塵,不在識,惟選根,此則何意?塵是外物,所謂器界也。與吾了不相涉,逐之則認
    物為己。物必有還,通還戶牖,明還日月,借他為自,終非吾有。至於不汝還者,非汝而誰。明還日月,見日月之明無
    還也。天有無日月之時,人無有無見日月之性。若然則分別日月者,還可與為吾有耶。不知因明暗而分別者,當明暗兩
    忘之時,分別何在,故亦有還,此為內塵也。惟見性無還,見見之時,見非是見,則見性亦還矣。還者還其識念流轉之
    見性,即阿難使汝流轉,心目為咎也。初入還辨見時,上七者,皆明其一一有還,故留見性,以為阿難拄杖。究竟見性
    既帶八識(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傳送識、阿賴耶識),非真不還也。最後並此亦破,則方為真見性,
    真不還矣。子輩回光,正回其最初不還之光,故一毫識念用不著。使汝流轉者,惟此六根,使汝成菩提者,亦惟此六根
    。而塵與識皆不用,非用根也,用其根中之性耳。今不墮識回光,則用根中之元性,落識而回光,則用根中之識性,毫
    厘之辨在此也。用心即為識光,放下乃為性光。毫厘千里,不可不辨。識不斷,則神不生;心不空,則丹不結。心凈則
    丹,心空即藥。不著一物,是名心凈,不留一物,是名心空。空見為空,空猶末空,空忘其空,斯名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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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坎離交媾
      

      凡漏泄精神,動而交物者,皆離也。凡收轉神識,靜而中涵者,皆坎也。七竅之外走者為離,七竅之內返者為坎。
    一陰主于逐色隨聲,一陽主于返聞收見。坎離即陰陽,陰陽即性命,性命即身心,身心即神照。一自斂息精神,不為境
    緣流轉,那是真交。而沉默趺坐時,又無論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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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周天
     
      周天非以氣作主,以心到為妙訣。若畢竟如何周天,是助長也,無心而守,無意而行。仰觀乎天,三百六十五度
    ,刻刻變遷,而斗柄終古不動,吾心亦猶是也。心即璇璣,氣即眾星。吾身之氣,四肢百體,原是貫通,不要十分著
    力。於此鍛煉識神,斷除妄見,然後藥生,藥非有形之物,此性光也。而即先天之真氣,然必於大定後方見,並無採
    法,言採者大謬矣。見之既久,心地光明,自然心空漏盡,解脫塵海。若今日龍虎,明日水火,終成妄想。吾昔受火龍
    真人口訣如是,不知丹書所說更何如也。
      一日有一周天,一刻有一周天,坎離交處,便是一周。我之交,即天之回轉也。未能當下休歇,所以有交之時,即
    有不交之時。然天之回旋也,未嘗少息。果能陰陽交泰,大地陽和,我之中宮正位,萬物一時暢遂,即丹經沐浴法也。
    非大周天而何?此中火候,實實有大小不同,究竟無大小可別。到得工夫自然,不知坎離為何物,天地為何等,孰為交
    ,孰為一周兩周,何處覓大小之別耶。總之一身旋運,雖見得極大亦小,若一回旋,天地萬物,悉與之回旋,即在方寸
    處,亦為極大。金丹火候,要歸自然。不自然,天地自還天地,萬物各歸萬物。欲強之使合,終不能合。即如天時亢旱
    ,陰陽不和。乾坤未嘗一日不周,然終見得有多少不自然處。我能轉運陰陽,調適自然,一時雲蒸雨降,草木酣適,山
    河流暢,縱有乖戾,亦覺頓釋,此即大周天也。
      問活子時其妙,必認定正子時似著相,不著相不指明正子時。從何識活子時,即識得活子時,確然又有一正子時,
    是二是一,非正非活,總要人看得真,一真則無不正,無不活矣。見得不真,何者為正,何者為活耶。即如活子時,是
    人所時時見得的。畢竟到正子時,志氣清明,活子時愈覺發現。人未識得活的明了,只向正的時候驗取,則正者現前,
    活者無不神妙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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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勸世歌
      

      吾因度世丹中熱,不惜婆心並饒舌。
      世尊亦為大因緣,直指生死真可惜。
      老君也患有吾身,傳示谷神人不識。
      吾今略說尋真路:
    黃中通理載大易,正位居體是玄關。
      子午中間堪定息,光回祖竅萬神安。
      藥產川原一氣出,透幕變化有金光。
      一輪紅曰常赫赫,世人錯認坎離精。
      搬運心腎成間隔,如何人道合天心。
      天若符合道自合,放下萬緣毫不起。
      此是先天真無極,太虛穆穆朕兆捐。
      性命關頭忘意識,意識忘後見本真。
      水清珠現玄難測,無始煩障一旦空。
      玉京降下九龍冊,步雲漢今登天關,
    掌雷霆兮驅霹靂。
    凝神定息是初機,退藏密地為常寂。

      吾昔度張珍奴二詞,皆有大道。子後午前非時也,坎離耳。定息者,息息歸根,中黃也。坐者,心不動也。夾脊
    者,非背上輪子,乃直透玉京大路也。雙關者,此處有難言者。地雷震動山頭雨者,真氣生也。黃芽出土者,藥生也
    。小小二段,已盡修行大路,明此可不惑人言。
      昔夫子與顏子登泰山頂,望吳門白馬,顏子見為疋練,夫子急掩其目,恐其太用眼力,神光走落,回光可不勉哉!

      回光在純心行去,只將真息凝照于中宮,久之自然通靈達變也。總是心靜照定為基,心忘氣凝為效,氣息心空為
    丹成,心氣渾一為溫養,明心見性為了道。子輩各宜勉力行去,錯過光陰可惜也。一日不行,一日即鬼也。一息行此,
    一息真仙也。勉之!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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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布人: 小木含笑 [email protected] (61.147.243.47)
    繁體字翻譯訂正人: 近道 2002.0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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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蓮花落\《紅蓮灼火 卷》 - 2003-06-13 11:4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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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蓮花落\《狂蓮漱石 卷》 - 2003-06-13 11:4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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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蒼蓮出雲 卷》 - 2003-06-13 11:5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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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 - 2003-06-13 12:11:26

     
    《蒼蓮出雲 卷》花爵百鍊生 彙編

    老子

    春秋.李耳


    〈上 篇〉

     〔第一章〕〔第二章〕〔第三章〕〔第四章〕〔第五章〕
    〔第六章〕〔第七章〕〔第八章〕〔第九章〕〔第十章〕
    〔第十一〕〔第十二〕〔第十三〕〔第十四〕〔第十五〕
    〔第十六〕〔第十七〕〔第十八〕〔第十九〕〔第二十〕
    〔第廿一〕〔第廿二〕〔第廿三〕〔第廿四〕〔第廿五〕
    〔第廿六〕〔第廿七〕〔第廿八〕〔第廿九〕〔第三十〕
    〔第卅一〕〔第卅二〕〔第卅三〕〔第卅四〕〔第卅五〕
    〔第卅六〕〔第卅七〕



    〈下 篇〉

     〔第卅八〕〔第卅九〕〔第四十〕〔第四一〕〔第四二〕
    〔第四三〕〔第四四〕〔第四五〕〔第四六〕〔第四七〕
    〔第四八〕〔第四九〕〔第五十〕〔第五一〕〔第五二〕
    〔第五三〕〔第五四〕〔第五五〕〔第五六〕〔第五七〕
    〔第五八〕〔第五九〕〔第六十〕〔第六一〕〔第六二〕
    〔第六三〕〔第六四〕〔第六五〕〔第六六〕〔第六七〕
    〔第六八〕〔第六九〕〔第七十〕〔第七一〕〔第七二〕
    〔第七三〕〔第七四〕〔第七五〕〔第七六〕〔第七七〕
    〔第七八〕〔第七九〕〔第八十〕〔第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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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一章                    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
    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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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二章                    第二章

    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
    故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前後相隨。
    是以聖人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萬物作而不辭。
    生而不有,為而不恃,功成而不居。
    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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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三章                    第三章

    不尚賢,使民不爭﹔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
    不見可欲,使民心不亂。
    是以聖人之治,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
    常使民無知無欲。使夫智者不敢為也。
    為無為,則無不治。



    [下一章] [目錄]

    《老子》第四章                    第四章

    道沖,而用之或不盈。淵兮,似萬物之宗﹔湛兮,似或存。
    吾不知誰之子,象帝之先。



    [下一章] [目錄]

    《老子》第五章                    第五章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天地之間,其猶橐龠乎?
    虛而不屈,動而愈出。多言數窮,不如守中。



    [下一章] [目錄]

    《老子》第六章                    第六章

    谷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
    綿綿若存,用之不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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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七章                    第七章

    天長地久。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
    是以聖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非以其無私邪?故能成其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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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八章                    第八章

    上善若水。
    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
    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動善時。
    夫唯不爭,故無尤。



    [下一章] [目錄]

    《老子》第九章                    第九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銳之,不可長保。
    金玉滿堂,莫之能守﹔富貴而驕,自遺其咎。
    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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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十章                    第十章

    載營魄抱一,能無離乎?專氣致柔,能嬰兒乎?
    滌除玄鑒,能無疵乎?愛國治民,能無為乎?
    天門開闔,能為雌乎?明白四達,能無知乎?
    生之,畜之;生而不有,為而不恃,長而不宰,是謂玄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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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三十輻,共一轂,當其無,有車之用。
    埏埴以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
    鑿戶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
    故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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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
    馳騁畋獵,令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
    是以聖人為腹不為目,故去彼取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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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寵辱若驚,貴大患若身。
    何謂寵辱若驚?
    寵為上,辱為下,得之若驚,失之若驚,是謂寵辱若驚。
    何謂貴大患若身?
    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
    故貴以身為天下,若可寄天下﹔愛以身為天下,若可托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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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視之不見名曰夷,聽之不聞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
    此三者不可致詰,故混而為一。
    其上不皦,其下不昧。繩繩兮不可名,復歸於物。
    是謂無狀之狀,無物之象,是謂惚恍。
    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后。執古之道,以御今之有。
    能知古始,是謂道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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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古之善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識。
    夫唯不可識,故強為之容:
    豫兮若冬涉川,猶兮若畏四鄰,儼兮其若客﹔
    渙兮其若冰之將釋,敦兮其若樸,曠兮其若谷,混兮其若濁。
    孰能濁以靜之徐清?孰能安以動之徐生?
    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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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復。夫物芸芸,各復歸其根。
    歸根曰靜,是謂復命。復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
    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沒身不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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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太上,不知有之﹔其次,親而譽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悠兮其貴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謂我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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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
    六親不和,有孝慈﹔國家昏亂,有忠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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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絕聖棄智,民利百倍﹔絕仁棄義,民復孝慈﹔絕巧棄利,盜賊無有。
    此三者,以為文不足,故令有所屬。見素抱樸,少思寡欲,絕學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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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唯之與阿,相去幾何?善之與惡,相去若何?
    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荒兮,其未央哉!
    眾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
    我獨泊兮其未兆,沌沌兮,如嬰兒之未孩,累累兮,若無所歸。
    眾人皆有餘,而我獨若遺。我愚人之心也哉!
    俗人昭昭,我獨昏昏。俗人察察,我獨悶悶。
    眾人皆有以,而我獨頑且鄙。我獨異於人,而貴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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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孔德之容,惟道是從。道之為物,惟恍惟惚。
    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閱眾甫。
    吾何以知眾甫之狀哉?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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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曲則全,枉則直,窪則盈,敝則新,少則多,多則惑。
    是以聖人抱一為天下式。
    不自見,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長。
    古之所謂曲則全者,豈虛言哉!誠全而歸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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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希言自然。故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
    孰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況於人乎?
    故從事於道者,同於道﹔德者,同於德﹔失者,同於失。
    同於道者,道亦樂得之﹔同於德者,德亦樂得之﹔同於失者,失亦樂得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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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
    自見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無功﹔自矜者不長。
    其在道也,曰:餘食贅形。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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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地母。
    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
    大曰逝,逝曰遠,遠曰反。
    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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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重為輕根,靜為躁君。是以君子終日行不離輜重。
    雖有榮觀,燕處超然。奈何萬乘之主,而以身輕天下?
    輕則失根,躁則失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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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善行無轍跡,善言無瑕謫,善數不用籌策,
    善閉無關楗而不可開,善結無繩約而不可解。
    是以聖人常善救人,故無棄人﹔常善救物,故無棄物。是謂襲明。
    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師﹔不善人者,善人之資。
    不貴其師,不愛其資,雖智大迷,是謂要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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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谿。為天下谿,常德不離,復歸於嬰兒。
    知其白,守其黑,為天下式。為天下式,常德不忒,復歸於無極。
    知其榮,守其辱,為天下谷。為天下谷,常德乃足,復歸於樸。
    樸散則為器,聖人用之則為官長。故大智不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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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將欲取天下而為之,吾見其不得已。
    天下神器,不可為也,不可執也。為者敗之,執者失之。
    夫物或行或隨﹔或噓或吹﹔或強或羸﹔或載或隳。
    是以聖人去甚,去奢,去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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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強天下,其事好還。
    師之所處,荊棘生焉。大軍之后,必有凶年。
    善有果而已,不敢以取強。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驕。
    果而不得已,果而勿強。
    物壯則老,是謂不道,不道早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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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
    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
    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
    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
    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矣。
    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
    殺人之眾,以悲哀泣之,戰勝以喪禮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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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也。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
    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
    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可以不殆。
    譬道之在天下,猶川谷之於江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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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勝人者有力,自勝者強。
    知足者富,強行者有志。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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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大道泛兮,其可左右。萬物恃之以生而不辭,功成而不有:
    衣養萬物而不為主,可名於小﹔萬物歸焉而不為主,可名為大。
    以其終不自為大,故能成其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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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執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泰。樂與餌,過客止。
    道之出口,淡乎其無味,視之不足見,聽之不足聞,用之不足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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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將欲歙之,必故張之﹔將欲弱之,必故強之﹔
    將欲廢之,必故興之﹔將欲取之,必故與之。
    是謂微明。柔弱勝剛強。
    魚不可脫於淵,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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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道常無為而無不為。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化。
    化而欲作,吾將鎮之以無名之樸。
    鎮之以無名之樸,夫亦將無欲。
    不欲以靜,天下將自正。



    《道德經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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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
    上德無為而無以為﹔下德無為而有以為。
    上仁為之而無以為﹔上義為之而有以為。
    上禮為之而莫之應,則攘臂而扔之。
    故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義,失義而后禮。
    夫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前識者,道之華,而愚之始。
    是以大丈夫處其厚,不居其薄﹔處其實,不居其華。
    故去彼取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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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昔之得一者:
    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神得一以靈,
    谷得一以盈,萬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為天下貞。
    其致之也:
    天無以清將恐裂,地無以寧將恐廢,神無以靈將恐歇,
    谷無以盈將恐竭,萬物無以生將恐滅,侯王無以貞將恐蹶。
    故貴以賤為本,高以下為基。
    是以侯王自稱孤、寡、不穀。此非以賤為本邪?非乎?
    故致數輿無輿。
    不欲琭琭如玉,珞珞如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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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
    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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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
    下士聞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為道。
    故建言有之:
    明道若昧,進道若退,夷道若纇;上德若谷,廣德若不足,建德若偷;
    質真若渝,大方無隅,大白若辱;大器晚成,大音希聲,大象無形。
    道隱無名,夫唯道善貸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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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
    人之所惡,唯孤、寡、不穀,而王公以為稱。
    故物或損之而益,或益之而損。人之所教,我亦教之。
    強梁者不得其死,吾將以為教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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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無有入無間,吾是以知無為之有益。
    不言之教,無為之益,天下希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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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名與身孰親?身與貨孰多?得與亡孰病?甚愛必大費﹔多藏必厚亡。
    故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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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沖,其用不窮。
    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辯若訥。
    躁勝寒,靜勝熱,清靜為天下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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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天下有道,卻走馬以糞。天下無道,戎馬生於郊。
    禍莫大於不知足﹔咎莫大於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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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不出戶,知天下﹔不窺牖,見天道。其出彌遠,其知彌少。
    是以聖人不行而知,不見而明,不為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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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為學日益,為道日損。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無為而無不為。
    取天下常以無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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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聖人常無心,以百姓心為心。
    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
    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
    聖人在天下,歙歙焉,為天下渾其心,百姓皆注其耳目,聖人皆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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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出生入死。
    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人之生動之死地,亦十有三。
    夫何故?以其生生之厚。
    蓋聞善攝生者,路行不遇兕虎,入軍不被甲兵;
    兕無所投其角,虎無所用其爪,兵無所容其刃。
    夫何故?以其無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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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勢成之。是以萬物莫不尊道而貴德。
    道之尊,德之貴,夫莫之命而常自然。
    故道生之,德畜之、長之、育之、亭之、毒之、養之、覆之。
    生而不有,為而不恃,長而不宰。是謂玄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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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天下有始,以為天下母。
    既得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復守其母,沒身不殆。
    塞其兌,閉其門,終身不勤。開其兌,濟其事,終身不救。
    見小曰明,守柔曰強。用其光,復歸其明,無遺身殃﹔是為習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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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使我介然有知,行於大道,唯施是畏。大道甚夷,而民好徑。
    朝甚除,田甚蕪,倉甚虛;服文采,帶利劍,厭飲食。
    財貨有餘﹔是為盜夸。非道也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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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善建者不拔,善抱者不脫,子孫以祭祀不輟。
    修之於身,其德乃真﹔修之於家,其德乃餘﹔修之於鄉,其德乃長﹔
    修之於國,其德乃豐﹔修之於天下,其德乃普。
    故以身觀身,以家觀家,以鄉觀鄉,以國觀國,以天下觀天下。
    吾何以知天下然哉?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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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含德之厚,比於赤子。
    毒蠆虺蛇不螫,猛獸不據,攫鳥不搏。
    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合而全作,精之至也;
    終日號而不嗄,和之至也。
    知和曰常,知常曰明。不益生曰祥。心使氣曰強。
    物壯則老,謂之不道,不道早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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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
    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是謂玄同。
    故不可得而親,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不可得而害﹔
    不可得而貴,不可得而賤。
    故為天下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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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以正治國,以奇用兵,以無事取天下。
    吾何以知其然哉?以此:
    天下多忌諱,而民彌貧民多利器,國家滋昏﹔
    人多伎巧,奇物滋起﹔法令滋彰,盜賊多有。
    故聖人云:
    我無為而民自化,我好靜而民自正,我無事而民自富,我無欲而民自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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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其政悶悶,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孰知其極?其無正也。
    正復為奇,善復為妖。人之迷,其日固久。
    是以聖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劌,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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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治人事天莫若嗇。
    夫為嗇,是謂早服﹔早服謂之重積德﹔重積德則無不克﹔
    無不克則莫知其極﹔莫知其極,可以有國﹔有國之母,可以長久。
    是謂深根固柢,長生久視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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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治大國,若烹小鮮。
    以道蒞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傷人。
    非其神不傷人,聖人亦不傷人。
    夫兩不相傷,故德交歸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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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大國者下流。天下之交,天下之牝,牝常以靜勝牡,以靜為下。
    故大國以下小國,則取小國﹔小國以下大國,則取大邦。
    故或下以取,或下而取。大邦不過欲兼畜人,小邦不過欲入事人。
    夫兩者各得所欲,大者宜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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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二章

    道者萬物之奧,善人之寶,不善人之所保。
    美言可以市賈,尊行可以加人。人之不善,何棄之有?
    故立天子,置三公,雖有拱璧以先駟馬,不如坐進此道。
    古之所以貴此道者何?不曰求,以得有,罪以免邪。
    故為天下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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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

    為無為,事無事,味無味。圖難於其易,為大於其細。
    天下難事必作於易,天下大事必作於細。
    是以聖人終不為大,故能成其大。
    夫輕諾必寡信,多易必多難。是以聖人猶難之,故終無難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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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四章

    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謀。其脆易泮,其微易散。
    為之於未有,治之於未亂。
    合抱之木,生於毫末﹔九層之台,起於累土﹔千里之行,始於足下。
    為者敗之,執者失之。是以聖人無為,故無敗;無執故無失。
    民之從事,常於幾成而敗之。慎終如始,則無敗事。
    是以聖人欲不欲,學不學,不復眾人之所過,以輔萬物之自然,而不敢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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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五章

    古之善為道者,非以明民,將以愚之。民之難治,以其智多。
    故以智治國,國之賊﹔不以智治國,國之福。知此兩者亦稽式。
    常知稽式,是謂玄德。玄德深矣,遠矣,與物反矣,然后乃至大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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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章

    江海之所以能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為百谷王。
    是以欲上民,必以言下之﹔欲先民,必以身后之。
    是以聖人處上而民不重,處前而民不害。
    是以天下樂推而不厭。
    以其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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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七章

    天下皆謂我道大,似不肖。
    夫唯大,故似不肖。若肖,久矣其細也夫!
    我有三寶,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儉,三曰不敢為天下先。
    慈故能勇﹔儉故能廣﹔不敢為天下先,故能成器長。
    今舍慈且勇﹔舍儉且廣﹔舍後且先﹔死矣!
    夫慈以戰則勝,以守則固。天將救之,以慈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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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章

    善為士者不武,善戰者不怒,善勝敵者不與,善用人者為之下。
    是謂不爭之德,是謂用人之力,是謂配天古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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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章

    用兵有言:吾不敢為主,而為客﹔不敢進寸,而退尺。
    是謂:行無行﹔攘無臂﹔扔無敵﹔執無兵。
    禍莫大於輕敵,輕敵幾喪吾寶。故抗兵相若,哀者勝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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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七十章                  第七十章

    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
    言有宗,事有君。夫唯無知,是以不我知。知我者希,則我者貴。
    是以聖人被褐而懷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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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七十一章                第七十一章

    知不知,上﹔不知知,病。
    夫唯病病,是以不病。聖人不病,以其病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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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七十二章                第七十二章

    民不畏威,則大威至。無狎其所居,無厭其所生。
    夫唯不厭,是以不厭。
    是以聖人自知不自見,自愛不自貴。故去彼取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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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七十三章                第七十三章

    勇於敢則殺,勇於不敢則活。此兩者,或利或害。
    天之所惡,孰知其故?是以聖人猶難之。
    天之道:不爭而善勝,不言而善應,不召而自來,繟然而善謀。
    天網恢恢,疏而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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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七十四章                第七十四章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
    若使民常畏死而為奇者,吾得執而殺之,孰敢?
    常有司殺者殺。
    夫代司殺者殺,是謂代大匠斲。夫代大匠斲者,希有不傷其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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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七十五章                第七十五章

    民之饑,以其上食稅之多,是以饑。
    民之難治,以其上之有為,是以難治。
    民之輕死,以其上求生之厚,是以輕死。
    夫唯無以生為者,是賢於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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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七十六章                第七十六章

    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堅強。萬物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
    故堅強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是以兵強則不勝,木強則兵。
    強大處下,柔弱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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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七十七章                第七十七章

    天之道,其猶張弓歟?
    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有餘者損之,不足者補之。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
    人之道則不然,損不足以奉有餘。
    孰能有餘以奉天下?唯有道者。
    是以聖人為而不恃,功成而不處,其不欲見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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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七十八章                第七十八章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以其無以易之。
    弱之勝強,柔之勝剛,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是以聖人云:受國之垢,是謂社稷主﹔受國不祥,是為天下王。
    正言若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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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七十九章                第七十九章

    和大怨,必有餘怨。安可以為善?
    大小多少,報怨以德。是以聖人執左契,而不貴於人。
    有德司契,無德司徹。天道無親,常與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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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八十章                  第八十章

    小國寡民。
    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遠徙。
    雖有舟輿,無所乘之,雖有甲兵,無所陳之。
    使民復結繩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樂其俗。
    鄰國相望,雞犬之聲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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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第八十一章                第八十一章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辯,辯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
    聖人不積:既以為人,己愈有;既以與人,己愈多。
    天之道,利而不害﹔聖人之道,為而不爭。